“呵呵呵,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嘛!我的意思是说当然要在台面下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得孙无极不得不取消婚契。”
“台面下……”橙橙好似开窍了,她狠狠地眯起眼睛猛地一击掌。“对了!这个孙无极向来行事神秘,鬼鬼祟祟的,一定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只要想办法抓出他的小辫子,揪出他的把柄便可以威胁他出面取消婚约。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真是太棒了!”橙橙得意地掩嘴笑了。“你说的对,我干啥那么笨逃婚?我应该学学他那笑里藏刀的功夫,背地里整他,哼,不怕他不主动哀求我别嫁他。”
姊想整孙无极?楚莞莞掩住嘴笑眯了眼睛,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火上加油地道:“姊,你尽管放胆过去吧!我给你靠,整死他整死他,去去去,去找他的把柄,你一定成的,没问题的。”
“莞莞,你真好,到如今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橙橙感动地抱住妹妹,唉,看来,她果真是她亲妹妹,呜呼哀哉,刚才真是不该怀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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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寒烟缕缕,竹影与月色婆娑。
逍遥客栈已经打烊,几名佩刀戴帽虎背熊腰的大汉,带着一名身着将服,被蒙住眼睛的中年男子,步行至客栈大门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客栈大门伊呀地缓缓拉开,那几名大汉对着来开门的小书僮点点头,一干人等入内,檐上灯笼猝然熄灭,顿时逍遥客栈隐没黑夜与雾色之中。
大汉们个个身强体健,一看就知皆是练家子,他们依序穿越后堂,步履轻得无一丁点声响,穿过一条条晦暗长廊,熟悉地直接前往孙无极房间。
小书僮推开主人房门,只是转身作揖,轻声地说了个“请”。
待众人入内后,书僮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掩上门扉。
“我家主人已经在等了。诸位大爷们请--”那书僮将雕着虎形的紫檀木大床往上轻轻一扳,登时一条往下延伸的密道显现出来。众人俐落地依序翻身入内,待所有人消失之后,少年又将床扳回原状。
须臾--
昏暗大堂,两侧二丈高冒着青焰的巨型腊烛烧着,气氛显得神秘诡异。
堂中一名男子独坐于堂上大椅,手持沈月宝扇,身着墨绿色大袍。他懒洋洋地只手轻摇羽扇,挥扇之间,宝扇扇出一圈圈如月色般皎白的光晕。他俊朗强健的身子斜斜倚在铺着白羊毛的华椅上。
堂下除了方才进来的几名大汉,还有十几名江湖人士,有胖有瘦有书生有武士,还有带刀疤的、打赤膊的,更有道士及和尚。
他们对堂上的男子显得小心而敬畏,显然那人是他们的主子。
堂上男子相貌堂堂,器宇非凡,五官轮廓甚深,懒洋洋的眼眸底下藏着一股不安分的邪魅气质。他嘴角微扬,一旁青色火焰跳跃闪烁反衬他俊秀脸上,衬得他的脸更带几分邪气。
此乃孙无极另一身分,当今霸主最忌讳的魔罗教--二堂主青罗刹。
他注视堂下蒙面之人良久,其间无人发一语,突然,刀光一闪,那速度太快了,一支短刃从他轻摇的扇面窜出,众人只见得一道青色闪光,直直击向蒙眼人。
来人恍似闻到杀气,惊慌地想扯落眼上黑布,胡拉一通,但不及利刃之快,眼见那刀刃将刺入他的眉心--
“回来!”孙无极一喝,扬手,凭空取回利刃。
那蒙眼男子已是脸色发白,狼狈得浑身大汗气喘如牛。“青……青……青罗刹,吴某乃奉命前来议事,请勿为难在下。”
“哈哈哈哈哈……”孙无极笑着掀袍倾身交叉双腿眯起眼睛,他双肘随性地搁在膝上,好玩地瞪着那吓破胆的男子。“将军,只是开个玩笑,试试这块布是否真蒙得住将军眼睛,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呵呵呵……”将军难堪而尴尬地干笑几声算是回答了。谁不知青罗刹最爱整人,分明是故意看他出糗。
孙无极朗声问道:“当今圣上将魔罗教视为危害社稷之祸害,急欲铲除我方势力,怎么……现在竟听闻将军奉圣谕想委托魔罗教办事?”
吴将军略带窘意地转述圣意。“当今圣上最年幼的公主,体弱多病,长年卧于病榻,圣上曾听闻大理国王其下三名公主,一人有一粒还魂丹,其丹味苦似黄连,可治百病,圣上曾致函有意以大笔黄金购买却遭回拒。”吴将军沉吟道。“年初圣上邀大理国小公主凝烟前来中原作客,如今返期将至,预估近日凝烟公主应会过境此地,还望青罗刹出面偷取还魂丹,圣上定有重赏。”
“哦。原来如此,孙无极轻摇宝扇慢条斯理地微笑道:“咱们英明的圣主,意思是要在下以'小人'之行径,强取他人之物,以满足圣上'私人'之需要。这种偷窃他人之物还可得圣上重酬,并保住圣上君子之风,两全其美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阁下不必字字带刺,非必要,圣主万不会出此下策。”
“呵呵呵……”孙无极不太感兴趣。“唉,圣上年年高喊诛杀魔罗教教友,现下,给在下这么艰钜的任务,只怕魔罗教内已无可胜任之人才。”
吴将军早知他会推搪,便别有他意地说:“白罗刹日前入皇宫盗取离魂宝剑失手,如今被囚在大牢。”话里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个白罗刹,嗜器成痴已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孙无极听了笑意不减。“将军的意思我懂了。”
“那么青罗刹,万事拜托口”
“耶,我说懂了,可没说就要去偷丹药。”
将军身子一震。“难道你放任白罗刹被斩?”
“为了一把'离魂'宝剑而'断魂',相信是值得了。呵呵呵,原来“离魂”宝剑之名是这样来的,果然神奇,果然厉害。”
“你--”将军一时语塞。
“耶--莫惊,莫慌,将斩之人与将军你又有何干?将军怎么比在下还要介意?”孙无极扬扇不疾不徐缓缓诉道。“魔罗教三位堂主不曾有谁落难被斩过,现下圣上欲斩白罗刹这可是千载难逢、撼动武林之事,我倒很想看看白罗刹赴死之际,会否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光想就觉有趣,呵呵……”
“素闻魔罗教三位堂主,以黑罗刹为首,黑罗刹嗜血,使刀,性凶残;白罗刹擅暗器,性阴柔,嗜器若渴;阁下青罗刹善易容,心思狡诈,亦正亦邪,嗜趣,吴某今日可真是领教了。”
孙无极冷冷一笑,扬手命道:“送客。”
“等等--”吴将军趋前一步。“就算青罗刹不顾及同门情谊窃取还魂丹救白罗刹,最起码,吴某以为还有一个极重要之因素,阁下必感兴趣。”
“哦?”孙无极制止欲上前人等。“愿闻其详。”
“青罗刹嗜趣,那么窃取还魂丹绝对是件极富挑战及乐趣之事。”
“怎么说?”
“据闻凝烟公主聪明绝顶,性情喜怒无常,要偷得她身上的东西未必是件易事。吴某以为青罗刹一定有兴趣会会这名女子。”
“哦,要胁不成,现在要放钓钩了。可惜青罗刹不是鱼,啧啧啧!可能要让将军败兴而归了。”孙无极挑眉道。
吴将军深深叹息。“看来,今日我是白来了。”
孙无极眯起眼睛拂袖再次命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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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楚家膳房里,楚老爷板着一张臭脸用早膳,自然席间人等都被他那严厉的脸色搞得胃口尽失。
“不肖女!”他只要一生气就如此叫橙橙。“我一早就听说昨儿个你闹上逍遥客栈的事。”
楚夫人一见苗头不对,一旁罗罗嗦嗦地帮相公盛汤递碗的试图转移话题。“相公,这参汤好补的,快趁热喝……来,喝汤喝汤……喉喉喉……”她真怕父女俩待会儿又要吵起来了。
楚老爷撇开端来的汤,瞪着楚橙橙继续骂下去。“你啊你,小时候答应让你习武是为了给你防身,不是拿来打人的,还好我提早叫你师父滚蛋,要不还得了,你是不是打算将来我老了连我都要打?!”
“女儿不敢,爹。”楚橙橙低头小声回道。
“哼!不敢?不肖女什么都敢。”楚老爷气得又骂。“我警告你,不准去给孙公子找碴,你给我乖乖的准备嫁他!”
“好。”她干脆道,心底暗道--到时只怕他可不敢娶哩!
好?楚老爷差点跌下椅子,他、他、他有没有听错?不肖女何时这样干脆听话了?楚老爷咳了咳清清喉咙又抖抖袍子。“咳,我说你非得给我乖乖嫁孙无极!”他怕她听错了郑重重复一次。
“好。”她还是果断干脆的一句。
这、这、这个丫头是吃错药啦?“而且不准再去闹人家!”
“好。”
楚夫人也傻眼了,她搁下汤,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橙橙,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爹、娘,”楚橙橙含蓄温婉地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儿,一副乖巧的模样对爹和娘点点头,轻声细语道:“女儿过去实--在太不孝了,老惹您生气,女儿昨夜已经反省了一整夜,唉,思及过往,简直是'罪孽深重'。从今尔后,女儿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爹要我嫁谁女儿就嫁谁,绝无异议,只要爹娘能开心就好,女儿的心底怎么想怎么感受一点都不重要。为人子女若连让爹娘开心都做不到那真的可以去死了,父母恩大似海,女儿、女儿就算是被许给了'乡野鄙夫',也甘之如饴啊……”说毕,她掏出锦帕拧了拧眼眸,硬是掐出几滴眼泪来。这等“假君子真小人”的功夫,是她昨儿个跟孙无极学来的。
果然,一番感人肺腑热泪盈眶的慷慨陈词,叫楚老爷原本准备好满肚子的话要教训橙橙,这下张着嘴硬是全咽下去了。“呃……这个……嗯……你知道反省就好。”
一旁沉默的楚莞莞见姊姊这反常的德行,饭扒了一半,就从刚刚愣到现在,一对眼睛直直盯住橙橙看得都出神了,嘴巴还张得大大的,真是不敢相信啊。
楚夫人已经被橙橙的一番话感动得泣不成声。“橙橙,你终于长大了,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是乖孩子,太好了,娘太高兴了,来,吃根鸡腿,乖喔!”
楚老爷尴尬地再一次抖抖袍子。“唔--不肖--喔,不是,是橙橙,呵呵呵……”一时改不过来,他早已习惯把不肖女这三个字和橙橙那张脸连在一块了,现下,他对着这个大女儿笑起来,笑容真是好僵硬、好扭曲、好不自然,但起码是破天荒头一次冲着她笑而不是冲着她骂。“呵呵……”他那笑容叫橙橙不知怎地,浑身起鸡皮疙瘩。“橙橙,多吃点,你啊,要多吃点肉,才会长肉。”他顿时语气温柔不少,跟方才盛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橙橙遮住嘴,笑得多么灿烂。“爹,您对女儿真好,女儿好感动啊!”
楚夫人也掩嘴笑了。“呵呵呵……”
“嘻嘻嘻……”一旁婢儿见老爷夫人笑了,立即谄媚地也掩住嘴跟着笑起来。
看丢鬼,楚莞莞见气氛此等诡异,浑身一阵不自在,她猛地转头眯起眼睛打量姊姊那好好的笑容,哼哼哼……果然有三分像孙无极,就怕她学得过分,早晚走火入魔。
第三章
一用完早膳,楚橙橙一脸笑意,气定神闲地退出膳房,楚莞莞见状,急匆匆追出。
她跟着姊姊身后下楼。“姊,你真的答应爹不去找孙无极麻烦啦?”
“去去去去--”橙橙掩嘴昂首笑得好不得意。“拜托,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真不去闹孙无极?”莞莞听得糊涂。
橙橙敲了一下妹子额头,更正道:“我是说,怎么可能--不去闹孙无极!当然要去,别忘了--”她手握拳头目露凶光狠狠眯眼道。“咱们昨儿个说好要去找出他的把柄。”
“那方才……”呵呵呵,莞莞撞了姊姊肘子一下,两人挺默契地相视而笑。
橙橙难得脸上有了狡诈之气。“昨儿个跟孙无极那阴险鬼学的,表面上说的是一套,心底想的是另一套,往常我就是太老实,才吃那么多亏,老是捱骂,现下我可开窍了,我学孙无极阴着来……”
去去去去--”莞莞笑眯了眼睛,阴着来,她拍拍姊的肩膀。“不过,以姊的智能,要得孙公子三昧,我怕……啧啧啧……”
橙橙甩开妹子的手。“你啧什么啧?你啊,别把我看扁了。”
莞莞嘿嘿笑地随姊姊下楼步进客栈大厅,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四季客栈内人客萧条,只有寥寥数人,见此等惨澹景象,楚橙橙不禁担忧地轻叹了口气。
她问掌柜:“怎么,没什么人投宿吗?”她这一开口,一旁正欲投宿的少年浑身一僵,警戒地抬起脸来,黑眸直直望住楚橙橙侧容。
立在橙橙身旁的莞莞见状拨了拨头发,暗暗掐了姊姊手臂一下,然后低头带点骄傲、带点炫耀,还有那一点不耐烦的口吻悄声抱怨。“真是!那个年轻人怎么一直看人家,长得漂亮就是有这种烦恼,讨厌死了!”
橙橙听了,纳闷地抬起脸来,适巧和那年轻人眼神相触。看莞莞?她怎么直觉得他是在瞪着自己?可是不可能啊,她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他怎可能盯着她瞧?
正当橙橙觉得他相当不礼貌而感到不悦之际,他趋前开口。
“在下泰肉铰,冒昧请问姑娘是否姓楚,名橙橙?”
“呃……是啊!”霎时,那人一脸激动,目光炙热地直直盯住她。橙橙被他激动的眼神瞧得有些震住了。“呃……有什么事吗?”他干么这样直瞧着人看?真没礼貌。
莞莞见那人目标是姊姊,意外又震惊地咬起锦帕,怎么可能?谁都看得出来她比姊漂亮美丽啊!呜……这怎么可能?!
就是她。泰肉铰内心澎湃,血液沸腾,眼前这个相貌清秀、身形纤瘦的紫衣女子,就是他将杀的第一个人?!唔……他仿佛已经闻到血的味道,真是太兴奋了!!
泰肉铰压抑住满腔热血,压抑住那想即刻杀人的冲动,以一种优雅淡然的姿势行了个礼,随口提道:“泰某无事,只是来时听闻关于逍遥客栈孙公子将与四季大姑娘联姻之事,所以……”他没说完,因为注意到楚橙橙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