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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不言中  第13页    作者:杜默雨

  她绽露甜美的酒窝,将电脑荧幕上乱敲的文字、符号,空白一一抹掉,重新回到档的起点,专注而愉悦地继续工作下去。

  ※※※

  八月底的夜里,空气仍然有三十度的燠热,季纯纯从冷气公车下来,走没几步路,已经汗湿衣衫。

  她提着沉甸甸的纸袋,忐忑不安地往雷隽住处走去。

  虽然是她立下决心“追”雷隽,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况且她根本没约雷隽,也许他不在家。不在家也好,她可以把东西放在门口或是转托管理员,这样间接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她就不会尴尬了。

  纸袋里有一个系上红色蝴蝶结的密封玻璃罐,里头塞满了她亲手做的小饼干。

  趁着周休二日假期,她整整忙了一个白天,烤出几样口味的手工饼干,作为他们的“见面礼”。

  她轻露甜笑,拿出手机。

  响了八声,无人接听,就在她以为要转接语音信箱时,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传来。

  “喂!”

  季纯纯吓了一跳,也许是打错了,她试探地说:“我找雷隽。”

  “你找雷隽?”那女人显然也很吃惊。

  “我……我是他同事,姓季,刚好到他家附近,想……嗯,想去找他……”

  “雷隽,有女生找你!”那嗲声嗲气的女人立刻惊声尖叫,好像十分生气。

  “我不去了。”季纯纯立刻挂掉电话。

  她按住狂跳的心脏,雷隽的身边有女人?她一直以为他没有女朋友,还是……

  她错了?!

  她站在雷隽的住处大楼外面,但她没有勇气按电铃,回头就走。

  他可能不在家,在这个周末夜里,他仍会像以往一样,找一家具乐部或PUB,和女友彻夜狂欢……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正是雷隽,她任茉莉花的乐曲铃声响着,当作没听见,反正她耳朵不好,她就是没听见他打来的电话。

  眼眶酸酸热热的,胸口很闷,她好不容易鼓起的表白勇气,却在那个娇嗲女子的尖叫中,完全丧气!茉莉花再度响起,她仍然没有接听,快步穿越巷子,只想尽快离开。

  糟了,她心烦意乱,刚刚还是什么路几巷,怎么变成了别条街名?绕了一大圈,又回到雷隽住处旁边的巷子。

  茉莉花一唱再唱,她痴痴站在路口,不知方向,就听着雷隽细心为她编辑的铃声……

  “纯纯!”雷隽从转角处胞来,手里还抓着手机,他瞪视她握在掌心的手机,气急败坏地说:“铃声那么大声,你没听到吗?我远远都听到了。”

  “我没听到。”季纯纯心虚地关掉电源,将手机塞进背包。

  “有事吗?”

  “没事。”

  季纯纯低头盯着凉鞋上的脚趾头,刚刚一瞥,她已经看清楚他穿着短裤,随意套上T恤,脚上趿着拖鞋,头发犹湿,应该是刚洗澡出来。这副家居装扮令她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闻到香皂味道,想到了男女欢爱后的冲澡……

  “你一定有事。”雷隽定定地看她。

  “没什么啦!我只是路过,呃……想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来看我。”

  “就这样?”值得她特地跑一趟过来?

  “很抱歉打扰你们,我要走了。”

  “我们?”雷隽想到待在他屋内的女人,很快领悟到她别扭态度的原因。

  今夜,她是特意打扮过了,一袭白色洋装淡雅宜人,清秀脸庞薄施脂粉,两瓣红唇娇艳欲滴,那曾经尝过的滋味是如此地甜蜜……

  雷隽转移视线,硬生生压下偷偷冒出的火苗,他告诉过自己,绝不会再让烈焰焚身。

  “纯纯,我要你明白,我去看你,只是基于同事立场,我希望你赶快康复,这才能回来上班,不至于耽误工作。”

  他好久没这 官腔官调了,季纯纯觉得他变得十分遥远疏离,甚至比他们初识时还要陌生。

  他们几乎将成为一对恋人了,不应该存在这种冷漠感;她突然有了勇气,想要彻底拆掉所有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阻隔,不再在两人的心事迷雾里捉迷藏。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季纯纯很努力地继续说下去:“可是……你对我很好,帮我买便当……还……还抱我……”

  “你是病人,我多少顺着你的意思,那些举动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你吻过我。”她几乎是颤抖着说了出来。

  “一个吻,也不代表任何意义?”雷隽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不止一个吻呀!”

  “你可以将我的吻解释为性冲动,更何况你也有反应,好来,好去,满足彼此就够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说法,尽可向总经理告发雷协理性骚扰,该赔偿、该负法律责任的部份,我绝不会推诿。”

  他竟然说得如此无情!将彼此的情爱解释为不堪的性欲需索?!

  季纯纯的心被捏痛了。“雷隽,我想告诉你,那天推开你,是因为……很突然,我被吓到,有些念头我转不过来,我不是拒绝你。”

  雷隽望着对街屋子的灯光,没有说话。

  “后来我想通了,所以你隔天来看我,我主动接近你,可是那时候我很累,没力气告诉你,现在我可以说……”

  “我没时间听。”

  “雷隽?”季纯纯好像挨了一鞭,打得她心魂俱裂,但她仍忍住痛楚,不放弃地走上前。“我了解你爱我的心,如果我让你难受,我会……”

  他立刻退后避开。“我从来没爱过你。”

  不可能的!那他近三年来的关心陪伴算什么?她急了,脱口而出:“雷隽,那我说,我爱……”

  他截断她的话:“纯纯,对不起,我感情向来不定,有女人愿意上我的床,我通常来者不拒,但是我不谈恋爱,请你不要将上司对你的关心扩大解释,对我而言实在很为难。”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季纯纯全身发冷,他竟是拒绝得如此彻底。

  抑或他在诚实告知他的爱情观?不!那不是爱情,而是只有肉体满足的性欲观啊!雷隽的手机响起,他听了片刻,低声说:“我马上回去。”

  季纯纯听到那个嗲声女子的声音,又尖又响,透过手机传到闷热躁郁的夜里,她这才记起,他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她听不清楚那女人的话意,大概是生气地叫雷隽赶快回去吧?

  她僵立原地,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可笑,自以为懂得雷隽,其实她是完全不懂,他们是完全不同频率的两个人。

  “纯纯,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了。”

  “再见。”她几乎是立刻转身离去,泪水也随之掉落。

  两个人,两颗分离疏远的心,即使有时光的牵扯系绊,终究还是断裂,各自回归原来的位置。

  既然是一段没有开始的恋情,那么,也不用太难过吧。她并不怕寂寞,她是孤独惯了,没有雷隽,她还是可以一个人走下去。

  恍恍惚惚定着,已经回到了来时的大马路。

  抱着纸袋,她坐在公车候车亭的椅上,车辆呼啸而过,人群三三两两经过,她的公车也过去好几班,她依然痴坐不动,低着头,让酸楚的泪水洗过脸颊。

  这世间是如此热闹,为什么她就一个人孤单坐在这里呀?

  她好期待在未来的某日,会遇见一个疼惜她的男人,他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揪心,他会真心陪伴她,吃她做的小饼干……

  手中的纸袋忽然变得沉重累赘,她抹去眼泪,毅然起身,将纸袋连同里面的玻璃罐塞进候车亭旁边的垃圾桶。

  公车来到,她不回头、不留恋,迅速上车,离开这个让她有所领悟的伤心地。

  如果,她曾经回头,她会见到一双凝视她背影整整一个钟头的眼眸。

  雷隽定到垃圾桶边,掀开上盖,伸手往里头采寻。

  一对夫妻走过他身边,惊讶地低声说:“经济果然很不景气,年轻人也成了流浪汉,在垃圾桶找东西吃。”

  惊疑的目光离去,他拿出一个粉红色玫瑰花的纸袋,取出一个玻璃罐。

  一块块饼干挤在罐子里,朝他挤眉弄眼,展现最可口的烘烤色泽。

  他翻过系在红色蝴蝶结上的小小卡片,上面有几个娟秀的小字:雷隽我爱你纯纯天与地在他眼前变形,人与车完全扭曲,他的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滞,视线一片混沌,再也寻觅不到她的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狂叫,更想痛哭失声。

  明明是不让自己烈火焚身,为何……他早已烧得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第八章

  好闷!季纯纯整理手上的工作,写下几项简明的报告。现在她和雷隽的交集只剩下工作,他是部门主管,她是秘书,如此而已。

  他们的对话变得简短,只说公事,不说其他,能不说的时候就用笔写,省得面对面的尴尬气氛。

  吕彩梅得知情况,摇摇头,重新誊出一份追求者清单,要她继续相亲。

  放得下吗?近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已不知不觉在她的心版烙下雷隽的名字;如今要拔除,就得连血带肉剜去,不可避免地留下伤痕。

  长痛不如短痛,她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调职申请书,再教她待在雷隽身边,看他继续无动于衷地从她前面走过去,她总有一天会崩溃大哭。

  “纯纯!纯纯!”坐在门口的工读生妹妹大声喊她。“协理外找!”

  奇怪,雷隽并没有排定访客呀?她走到大门,看到两个笑容可掬、年约五十多岁的欧吉桑和欧巴桑。

  “小姐你好,不好意思喔,我们临时来找雷隽,拿喜饼给他。”

  出人意外地,这个胖胖的欧巴桑声音竟是娇甜如年轻女孩。

  “抱歉,雷协理不在,他去工厂了,请问你是?”

  “你跟他说王妈妈啦,他就知道了。”欧巴桑提到自己的名号,嗓门也跟着拔尖高亢,兴奋地说:“早上我女儿订婚,本来是想晚上再送到他家,可是我还要跟老仔送饼到新竹给朋友,所以先拿来公司给他。还有哦,我女婿家里种西瓜,带了十几颗来,很甜的哦,我也拿一颗给雷隽。”

  欧吉桑抱着一颗大西瓜,笑眯眯地点头。

  王妈妈兴致很高,说话很快,好像在跟人撒娇似地说个不停,如果不看她的脸孔,任谁都会以为是一个年轻女孩愉快地谈笑。

  季纯纯心中一突,她对音感不是很灵敏,也不容易认得别人的声音,但是这个王妈妈特别娇嗲的嗓音,竟是似曾相识!“王妈妈,你找雷隽?”她仿佛要确定什么似的,又问了一逼。

  “是呀!我找雷隽!”王妈妈仍是很亢奋。

  同样的音调,同样的嗓音,她在电话中听过!“那……王妈妈、王伯伯,请进来坐。”

  “不用啦!我儿子还在下面等我们,老仔,帮小姐把西瓜抱进去。”

  “请进。”季纯纯走在前面带路,心跳得很快,难道她误会了什么?

  “吓!”王妈妈好奇地打量大办公室:“我第一次来雷隽的公司,这些人都是他管的呀?他真的很有成就……老仔,不要看年轻妹妹。”

  有男同事听到娇滴滴的女子嗓音,兴匆匆地抬头张望,一看是个欧巴桑,又垂头丧气地低头工作。

  两个老人家放好喜饼和西瓜,笑眯眯地道别:“小姐,谢谢你,我们走了。”

  “王妈妈,对不起。”季纯纯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请问一下,大概两个星期前的礼拜六,你有帮雷隽接过电话吗?”

  “两个星期?哎!我想起来了,有啊!从来没有女生打电话给雷隽哦,那天他刚好在洗澡,被我接了起来……咦,那个女生……小姐你姓季?”

  季纯纯用力点头,一股热泪急欲夺眶而出。

  王妈妈更加兴奋了,娇嗲的嗓音哇啦啦说:“小姐你怎么挂掉电话了?雷隽急得要命,后来他找到你了吗?我知道啦,他一定是找到了,我和老仔等他好久都没回来,我打电话跟他说,叫他讲清楚、说明白,不要让小姐误会哦,我这个声音很容易被别人以为是漂亮妹妹耶。”

  办公室全体同仁听了此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事关雷隽和纯纯的“秘辛”,他们还是忍耐嗲音,竖起耳朵偷听。

  “请问……两位是到协理家作客?”季纯纯又问。

  “我去他家扫地啦,雷隽没跟你说吗?这孩子很可怜,他妈妈死得早,他爸爸又忙,就请我去他家煮饭洗衣服,后来雷隽去当兵,我也不做了;几年前在路上碰见他,他说新买的房子很大,不好整理,而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每个月过去帮他打扫一下,当作是运动,还可以赚钱咧。”

  “原来如此……”季纯纯心里的滞闷逐渐散开了。

  欧吉桑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姐很面熟。”

  “对啊,我也好像看过这位小姐哦。”王妈妈左看右看,又侧过身子,嗲嗲地说:“小姐,麻烦你看这边。”

  “啊?”

  “对!就是这样。”王妈妈抓到正确姿势,兴奋地说:“那张照片就是这样,小姐在当啦啦队,背后有人在赛跑,你的头发短一点,没有这么长哦。”

  季纯纯很清楚她说的那张照片。那是公司运动会,她在啦啦队休息时不经意仰头看天空,被摄影专才的阿明捕捉到那片刻的沉静,后来还得了公司摄影展第一名,刊登在公司的内部刊物上。

  “王妈妈看过我的照片?”

  “对啊,就在雷隽的书桌上,我每次擦桌子都会看到哦。”

  季纯纯完全明白了。

  “哎哟,我再不下去,我儿子又要骂我‘厚话’。小姐,跟你聊得很愉快,有空到我家玩哦!各位同事,拜拜唷,沙哟娜拉,下次再相逢哦。”

  王妈妈风情万种地嗲声道别,全体同事又被剥掉一层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从老美女的惊吓中清醒,他们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季纯纯板着脸,坐在桌前用力迭档,发出碰碰声响,然后她重重地走路,在大办公室里传递公文,再将几件收回来的档案摔到协理室的桌上。

  没有人敢说话,好脾气的纯纯生气了?!

  季纯纯在座位安静了约十分钟,她忽然站起,去茶水间泡一杯咖啡,一口气加了五包糖,直接送到雷隽的桌子。

  吕彩梅露出下怀好意的笑容,看来,雷隽要自食恶果了。

  时间分秒不差,当季纯纯回到位子坐下时,雷隽也从大门走了进来。

  今天的办公室气氛格外诡异,雷隽知道每个人都在看他,他很习惯被看,却没有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桌上一杯热咖啡,沙发还有一盒喜饼、一个大西瓜?

  没有说明,没有纸条,他回头,保持冷淡的语气问:“纯纯,是谁来过?”

  “王妈妈,她女儿订婚,西瓜是她女婿送的,咖啡是我泡给你喝的。”

  “嗯。”

  他了解情况,回到协理室坐下,拿起第一件公文,暍下一口咖啡。

  “噗……”他差点吐了出来,但还是强忍甜腻,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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