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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闇的幽香  第6页    作者:蔡小雀

  母亲从不曾抱抱她,听她细诉心事。父亲则是告诉她,她必须像个男孩子般骄傲坚强,为任家争光。

  记忆中,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诉过苦,因为父母不允许,他们甚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告诉她要独立,千万别倚靠任河人,别以为旁人抚慰得了你的伤痛。

  自己站起来!爸爸总是这么说。

  她一直听他们的话去做,有苦不敢诉,有痛不敢喊,可是她好累、好孤独。

  若说梦是隐喻,那么连日来的噩梦就是来自她孤独的投射吗?

  “你的能力非常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任冰诧异地别了他一眼,心底陡地升起一丝奇异的温暖。

  “谢谢你。”虽然她确信自己并不需要旁人的肯定。“我并非缺乏自信,我只是……偶尔会有职业倦怠。”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透露太多了。老天,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忘记父母的教诲,对一个陌生人挖心掏肺?

  见她脸上出现一抹防御之色,杜渐看出她又退回高耸的心墙里,连忙道:“我也是。”

  她愣了一下,“什么?”

  他微微一笑,“我也有过无力感,也有过职业倦怠症,我甚至有一度想要抛下一切到欧洲流浪。”

  她惊异地看着他深沉黑亮的眼眸,“是吗?”

  “是,可是每当我准备打谇呈报告,案子又进来了,看着无辜、沉冤待雪的受害者躺在冰冷的陈尸地点,我愤怒与渴望追缉到凶手的血液又沸腾起来,知道我不能就此撒手不管。氐说到这里,他轻吁了日气,“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内心交战的滋味,连社维他们也不曾。”

  他居然和她在车上分享起心事,这种滋味挺……好的。

  她总算觉得心底好过了些,他的坦白相告让她不再自觉愚蠢了。

  “我也有相同的感受。虽然我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混乱,但是我怎么也没有办法抛下我的工作。”

  就算累惨了,心底倦透了,她依然会撑着最后一日气做到该画的责任。

  〔介意告诉我吗?”

  “介意!”她答得非常快,满脸戒慎。

  杜渐轻踩油门,跟随前头的车子缓缓移动,车内的音乐转成温凄惆怅的“杨朵”,凄美的小提琴声流泄在车里。

  她就像一把红色小提琴,美妙高雅特殊,琴音幽扬宽广,琴身却脆弱易伤,虽然她将自己伪装得非常坚强。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深沉的能量,有的吸引来单纯,有的吸引来沉重,但是无论简单抑或是复杂,学会适时放下,才是长久之道。”他温柔地说。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放就放得掉的。”任冰幽幽回道,“而且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我承认。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昨日青丝仍满头,今夕华白似暮雪。烦恼的事情永远比你该做的事情还多,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一次活在一个世界,一次做好一件事,其他的都看开、看淡吧,背得动就背,背不动就放,压死了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瞪大美丽的吝眸,有些诠异,“这不太像你会说的话。”她印象中的杜渐是个高傲出色,坚毅果敢的警官,能力卓绝超强,无论多艰难的案子到他手中总能顺利侦破。

  她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冷笑问,罪犯手到擒来”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竟然会抱持着这种近乎禅学的心态和意境为人行事?

  人是多面化的,她总算相信这一点了。

  “我以为我看起来已经很与世无争了,难道不像吗?”他轻挑眉的问,见她猛摇头,他不禁笑了起来。

  任冰被他唇畔那抹好看的笑容揪扯了下心。

  她低下头来,突然觉得害怕一种惶恐无知又渴望的害怕,她搞不懂壅塞在心头乱七八糟理不出头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本能感觉到危险。

  小提琴声缭绕在车里,如泣如诉,她不能自己地陷入了异常感怀的心绪里。

  第五章

  直到车子驶向一条并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时,任冰这才回过神。

  “这里是哪里?”透过初降的夜幕,她隐约可见车子驶近一楝花园洋房。

  只见典雅的洋房内透出温暖晕黄的灯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来的旅人,痴痴地望着屋内的温馨气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饿又累,不如到舍下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什么?你把我载到你家来?!”她忍不住提高声音。

  “没错。”杜渐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想为她开门。

  老天!

  任冰连忙自己开门下车,有些酒豫的说:“长官,这样不太好吧?我并不认识……”

  “我母亲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盼望儿子能够带女朋友回家品尝。”他轻笑道。

  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再认真不过。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

  她从来没有到过别人家里吃过饭,尤其又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

  天,她该怎么称呼他的家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呃,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他明亮的眸子在暮色里显得更加深邃迷人,还来不及说话,大门已打开,一股欢乐温馨的气氛流泄出来。

  一个高高瘦瘦,英俊开朗的年轻男人跑了出来,对着他们笑道:“大哥,快快快,正等着你切蛋糕呢!咦,这位是……我的天啊!妈!老妈,你会乐疯的……大哥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来了!”

  任冰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而且门口突然冲出一票人,直朝她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两鬓微白,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在任冰还未搞清楚情况前,她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是高兴极了,原先我还以为这辈子是儿不到阿渐带女朋友回来呢。”杜母咧嘴惊喜笑道。“可怜的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一定是阿渐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对?来来来,快进来吃饭,让伯母替你补补。”

  任冰有些慌乱地望了杜渐一眼。

  杜渐眼底有一抹难得的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道:“妈,你吓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属,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别急着对我兴师问罪——”

  “你这愣头青!”杜母冲口骂道,“就是不晓得怎么照顾女孩子,所以才会到现在都三十岁了还是个王老五。这个女孩儿这么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拧掉你的头,真是气死我了,一点都不像我的儿子。”

  闻言,任冰只觉羞窘不已,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来,咱们快进去,大家都等着你们吃饭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扰你们家庭聚会。”任冰尽管心动,仍是出声婉拒了。

  杜母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亲热道:“傻丫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肚子饿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爱吃,你一定要捧捧场,我做了满满一桌呢!”

  梨子?丁丁?

  虽然一头雾水,但任冰仍旧被她的热情融化了,“伯母,谢谢你,但是我……”

  一个大腹便便,容貌秀丽的少妇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好,我是严玉梨,老二社维的妻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很高兴你过来跟我们一道庆祝,快点进来吧。”

  她就是杜维的妻子。任冰凝视着她,唇畔不禁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着孕味十足,散发着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关心地问:一几个月了?”

  “八个月……”

  “小梨子!””名高大汉子突然冲出来,口里喳呼着,“你挺着大肚子挤在这里做什么?当心我们的女儿——”

  “儿子!”玉梨和杜母异日同声截口道。

  杜维一脸保护地箍住妻子的腰,略显不悦道:“你竟然没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楼,你……”

  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对任冰说:“唉,自从他知道我怀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疯了。”

  任冰想笑,却不禁羡慕道:“他是个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说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挤眉弄眼,促狭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脸莫名地滚烫起来,“不,你们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杜队长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属下。”

  一心全放在妻子身上的杜维总算发现多了一张陌生脸孔,“咦?你是?”

  “她姓任,单名一个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为他介绍。

  “任冰?刑事分局的组长是吧,我曾听过有关你的事迹,任组长是个出色的警务人员。”杜维瞥了兄长一眼,突然笑得很暧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头望了杜渐一眼,随即脸红心跳起来。他们统统都误会了,杜渐应该会解释吧?

  只见杜渐回她一个温柔的目光,虽然淡然的脸庞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对这一幕也挺高兴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头站到什么时候?”杜父轻咳一声,微笑道:“咱们全堵在门日,叫任小姐怎么进来呢?”

  一群人随即移步进屋,一走进屋里,任冰看儿一名身材娇小,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在迎上她的眸光时,给了她一抹温暖的笑容。

  “这位是……”她的心被那朵笑花吹软了,她望向杜渐寻求答案。

  “她是丁丁,是……”

  “是我可爱的老婆。”杜豫眼里充满疼笼的爱意,“她叫丁紫陌,我们一家人都唤她丁丁。丁丁来,见过未来的大嫂。”

  紫陌走到丈夫身边,脸上有着羞涩和温婉之色。“你好。”

  “你好。”她可爱得像一只小猫咪。

  老天,杜家人都是这么教人情不自禁就会喜欢上的吗?

  杜渐指着楼着紫陌的年轻男人道:“他就是我三弟社豫。”

  “我知道,驰名国际的年轻法医。”

  *  *  *

  虽然被桌上美食的香味逗引得饥肠辅辅,然而在看到杜渐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时,任冰还是吓了一跳。

  “你……”他干嘛坐到她身边?

  杜渐无奈地摊摊手,“我们没有选择馀地。”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双双对对地坐下,她总不能厚着脸皮硬要坐在人家夫妻中间吧,任冰只好认命的坐在他身边。

  “你该不会是怕我吧?”

  她的反应迅速巨激烈,“开玩笑,我伯你做什么?”

  “那就好。”他的笑容有一丝可恶。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总觉得有种被拐上贼船跟贼走的感觉。

  杜母看着满桌“子孝媳美孙贤”,满意得嘴巴都要合不拢。就连这个问葫芦似的老大都带了个标致女孩子回家,看样子离她希望子孙满堂的美梦已经不远了。

  “老伴,你嘴巴张这么久,不酸吗?”杜父好心提醒,夹了一块巨酥厝鱼放进爱妻碗里。

  “是啊,妈,你的手……”杜维暗笑,“一直抓着任小姐的手,你叫她要怎么吃饭呢?”

  杜母这才醒觉,呵呵歉笑道:“哎呀,我真是老胡涂了。来,任小姐,千万别客气啊,想吃什么就多吃点,菜合不合胃日呀?”

  “伯母,非常好吃。”她碗里已放满各式菜肴,众人还热心的频频为她夹菜。

  这家人怎么这样热情?

  他们甚至还不了解她,为什么就有办法对她这么好呢?

  看着他们幸福无比其乐融融的模样,任冰打心底深深羡慕起来。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餐桌上,每个人都自在地聊天谈笑,幽默笑语不断,更随时将她纳入话题里,不让她觉得不自在。

  杜豫说了个法医界发生的烂笑话,逗得大家又是笑又是骂,杜维更是笑到连筷子都掉了。

  “拜托你—大家在吃饭,你讲验尸的笑话干嘛?”紫陌白了他一眼,“你害我以后不敢啃鸡爪了。”

  杜豫宠爱地看着妻子,“是是是,不说验尸,那说我们第一次认识时的笑话给任小姐听好了。”

  “不要!”紫陌忍不往脸红了,“你已经讲过几百次了。”

  任冰忍俊不住,她冷若冰霜的神情已经完完全全被杜家这股春风薰暖,解冻了。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杜家的老佣人李妈捧着一个鲜奶油车莓蛋糕走过来,放在桌子正中央,雪白的蛋糕上头是娇艳欲滴的草莓,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是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杜渐十分感动。

  “蛋糕是我烤的。恍杜母自豪道。

  “鲜奶油是我抹的。”社维比了比自己,一脸得意。

  “看得出来。”杜渐噗晴一笑,看儿蛋糕上的鲜奶油抹得有些不平,“不过还是很漂亮。”

  “草莓是我们早上才到大湖摘的。”紫陌偎着杜豫,娇羞地说。

  玉梨欢然笑道:“腊烛是我和宝宝挑的,是特殊草莓香味的,我拿起这对腊烛时,宝宝在肚子里踢得不亦乐乎,我想他也中意这个。”

  “谢谢你,小梨子。”杜渐刘着她微笑,疼爱地道:“还有小BABY。”

  “上头的字是我写的。”杜父摇头晃脑道:“祝吾儿杜渐生辰快乐,永保安康。”

  “爸,你好像写给刚满周岁的小宝宝。”

  “我在预习啊。”杜父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期待,“等小孙子生出来后,我也要在他的弥月蛋糕上这么写:祝吾孙社集湎弥月快乐,永保安康。”

  “爸,我女儿才不要叫<肚脐儿>,难听得要命。”杜维立刻出声抗议。

  “儿子!”玉梨纠正他。

  “老婆,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了,你还重男轻女?”

  玉梨翻翻白眼,“老公,接受事实吧,我怀的是个儿子。”

  “医生只说疑似儿子,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是个女儿的。”

  杜渐一手支着额头—失笑道:“老天,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健康就好了,不是吗?”

  杜维满脸的坚持,“我希望有一个长得像小梨子的亲亲小女儿。”

  “我怀的是儿子啦,笨蛋。”

  “你不要生气、不要大吼,免得动了胎气。”他连忙抱住老婆,小心翼翼呵护着。

  杜渐笑着看向身旁的任冰,没想到却看到自她眼角滚落一串泪水。

  他大惊失色,“老天,你怎么了?”她的泪水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疼了。

  所有的目光登时投射向任冰,满面关怀但不敢问出口,深怕无意中刺痛她的伤日。

  任冰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哭了,她窘然地抹去泪水,哽咽笑道:“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很温暖、很感动,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杜渐揪紧的心这才缓缓松开,他伸手取过一张面纸,温柔地擦拭她的脸颊,“你吓死我了,现在呢?觉得好过些了吗?”

  她忍不住涨红了脸,吸了吸鼻子,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吓到你们了。”

  老天,她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落泪,她可以想见爸妈若是知道必定会觉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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