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首次动心的女子,她却没有半点自觉。
“上扬,你不觉得我看上你就抢的行为,很……很差劲吗?”裴知非抬起深忧的小脸,却正对他大大的欢颜。
“不会啊!”
“真的?”她错愕了下。
“我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当时我就想,原来女子是这种样子,性情急了点,不过这样也好,你的主动正好弥补我被动的个性,所以,我很高兴你来抢我。”
“啊?”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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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裴知非问道。
“苏州的雪纺纱,是今年最新的料子,是曾为皇后绣过衣袍的老师傅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绣制的花样,打上板子,再经过缝制,是京城里最好看的一件衣裳呢,”
褚夫人兴冲冲的跑来献宝。
“给上扬的?”裴知非男女装不分。
听她这么一问,褚夫人的眉毛都揪了起来,褚上扬在一旁笑着接口,“不,是给你的。”
“我?”这么好的料子,岂不浪费了?
“当然是给你的,我们褚家的长媳妇要晋见圣上,不穿隆重点,岂不丢了我们褚家的脸?”褚夫人叨念着。
“得了吧!穿上这衣服我都不会走路了。”若真要祈祷新年新愿,那她就求圣上取消春日宴吧!“饶了我吧!”
“你放心,到时会有个丫环扶着你,就算用抬的也得把你抬去。”
“天哪!连装病都不成。”裴知非苦恼。
“你死了这条心吧!”褚夫人这回是有备而来。“上回要你学的礼仪,你学得如何了?”
裴知非朝正在看书的褚上扬抛去求救的眼神,“这……这个……我……”
“娘,春日宴只是个普通的聚会,每年都会举行,近年来也不再那么讲究礼仪,非非只要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褚上扬认真说道。
“不行,我们褚家的媳妇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褚夫人不肯妥协。
褚上扬缓步上前,“娘,你这样会给非非造成压力,她已经很不习惯我们家的规矩了,现在再扣上这么大顶帽子,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
“就是、就是。”还是她的相公最好了,一眼看穿她的烦恼。
“喝!你们倒连手起来反抗我了?上扬,你怎么——”褚夫人正待叨念,话却被截断。
“娘,今天的天气好,我带非非上街走走,她嫁给我后,还没好好逛过京城呢!
趁着我有空,我们出去了。”褚上扬忙不迭的说道,拉起裴知非的小手,向亲娘作揖讨饶。
“那带几个人跟着吧,”头疼哪!
褚上扬笑着拒绝,“不用了,有非非就够了,她会保护我。”
出了后门,他们舍弃马车,慢慢的走着,裴知非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厉害,每回我跟娘在一起,不是她生气就是我气得半死,我第一次看到娘没辙了。”他真是深藏不露咽!
“拜托,她是我亲娘,再怎么少接触,也明白基本的相处之道。”
“教教我吧!”她有心想改善婆媳关系,不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好,而是真的想融入褚家。“我厌倦了每回都要婆媳较劲。”
“那有什么问题,包在我身上。”
褚上扬亲密的牵着她,拐几个小巷出去,来到热闹的大街,此时年关将近,整条大街上净是过年的欢喜气氛。
“其实我极少逛街,每回上街都让我浑身不自在。”
他突然微恼道。
“为什么?”她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因为我的脸啊!我讨厌自己成为大家注意的焦点。”他苦笑道。
裴知非四下看看,“你长得太美了,旁人贪看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耸耸肩,不甚在意的回头去瞧那铁铺,铁匠正在打铁,大冷天的,铁匠只穿一件单薄的衫子,全身的肌肉鼓起,奋力的敲下一声声巨响,一把利剑逐渐成形。
褚上扬才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禁又是一呆,他这娘子身强体健,平常老爱玩弄大刀,如今瞪着铁匠这身肌肉猛瞧,她……到底在瞧什么?
“非非。”他越想越不妥,忍不住轻唤一声。
“别吵,等我一下。”是行家,绝对是行家!瞧这人的力道,这把剑绝对是好剑,大隐隐于市,没想到京畿之地竟也有如此的高人!
“非非,你……”还没启口,褚上扬的脸就红透了,洞房前,她是个黄花大闺女;洞房之后,他们虽都不是贪恋肉欲之人,却爱在对方身上磨蹭。
他不是不知道她老觉得他太瘦,三不五时就逼他加餐饭,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她迷恋男人雄伟的肌肉,这教他如何是好?
“嘘!瞧,那人的手腕……”
“非非。”他厉声喝道。
“力道很强啊!”她把话说完,见他俊脸酡红,不禁旺道:“怎么啦?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她探出另一只手往他脸上摸去。
“当我什么都没看见。”褚上扬微微发怒,挥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怎么了啊?”裴知非随后赶上,马上把铁匠甩到脑后。“上扬,你在生我的气吗?”她又做了什么?
“你……”侧身瞥见她无辜的表情,他紧紧的蹙着眉,难道是他误会她了?
“哟!这不是美丽的褚大公子吗?好久不见了。”
身后传来褚上扬一辈子也不想听到的男性嗓音。
他回过身去,怒极的眸子扫向来人,“杨照。”
裴知非跟着瞧去,对方是个长相普通、笑得淫邪的纨挎子弟,年约三十余岁,身后还跟了一群跟班。
“好记性,真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啊!美人儿。”
杨照倾向前,冲着他的俊脸笑道:“怎么样?笑鸳鸯的滋味不错吧?”
“住口。”褚上扬怒极斥道。
啊?裴知非不禁多瞧杨照几眼,“是你在我相公身上下春药?”
“你又是谁?”像一只丑小鸭在天鹅旁边似的,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碍眼,杨照随即调回自己的目光。
“我是谁?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裴知非习惯性的伸手朝后拔刀,喝!
她忘了她现在是女装,没把大刀背出来。
“非非,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褚上扬强忍住怒气,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这浑蛋向你下毒,难道就这么算了?”她不服。
“我不想再提起这事。”他沉着脸。
“为什么?你并不如你表面的淡然啊!”因为他气得连手都发抖了。
“不要说了。”
杨照嘿嘿笑着,招呼众人从四面八方堵住他们的去路,“想走?那可不成,褚大公子,好歹我们也是旧识,旧识叙叙旧也无妨吧?”
褚上扬的脸色变得铁青,“你想叙什么旧?”可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
“就从笑鸳鸯说起吧!”
“我已经娶妻了,难道圣上没跟你说?”
杨照摇头笑叹,“说了,但那根本是个错误,你这么美,怎么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呢?”
真他妈的浑蛋!裴知非指着杨照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当我好欺负吗?”
“你不是我喜欢的型,滚吧!”
“我呸!”裴知非冲到他面前,狠狠的给他两个耳光,“你现在知道被赏耳光是什么滋味了吧?”
“你……你……你……”杨照的脸色难看至极,“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哦?又是个官,这京城里随便一块招牌砸下来就会打中一个官吧?”裴知非仰天长笑,“我就是不怕,有种就来啊!”
“非非。”褚上扬的语气变得温和,突如其来的怒气渐消,他现在只担心她和杨照结怨的后果,“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要离开简单,不过,不教训教训这个浑蛋,我不甘心。”
裴知非回首给他一个安抚的笑,身形晃动,随即和对方开打起来。
杨照的手下各个是精挑细选的侍卫,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碰上裴知非竟然手忙脚乱。
杨照趁乱挤到褚上扬旁边,想用蛮力染指他。
“你……放开我。”关切战局的褚上扬冷不妨被扯进杨照的怀里,顿时怒极,猛然抬眼瞪他,“下毒的事我不出声,不表示我无法反抗。”
“呵!就算这事闹到圣上那里,我也要得到你。”
摸一把褚上扬柔嫩的颊,杨照乐得笑道:“你想,圣上是比较听你的,还是听我姐姐杨妃的?”
“可恶,你仗着杨妃为你撑腰,竟然如此为所欲为?”褚上扬厌恶的别开脸,却不愿让裴知非分心,执意不肯求饶。
“这就叫情势比人强,嘿嘿!”杨照的厚唇朝他吻下去。
褚上扬使劲推拒,却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挣扎之际,裴知非飞快的赶到,抓起杨照的后颈,一把甩到地上。
“去吃屎吧!”
一甩开杨照,褚上扬便弯身大吐特吐,几乎要把腹中的食物全呕出来。
“上扬,你没事吧?都怪我发现迟了。”裴知非好心疼,从他身后扶住了他。
“我没……没事。”他蹙起眉,身子有些虚弱,更有满腔的羞愤。
“哎哟喂啊……”杨照被摔得七荤八素,连忙命令那群手下,“你们谁去把那个女人杀了,我重重有赏。”
裴知非眉一挑,“来啊!”
“慢着。”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名壮汉,“小姑娘手上没武器,打起架来会吃亏。”
裴知非兴奋的叫道:“前辈可愿借我一样东西?”
他就是那位打铁的高人!
“老铁匠有的东西,你尽管拿去。”
“刀。”
倏地,一把不起眼的刀握在裴知非的手上,顿时威风凛凛,她满意的笑了下,把褚上扬托给铁匠照顾,准备好好的教训这群人。
“非非,不可以闹出人命。”
“行啦!”她回眸一笑,一刀当关,杀得对方不断求饶。
“小子,她的刀法极好,应付这群人绰绰有余,你不用太担心。”铁匠冷眼旁观道。
褚上扬苦笑,“我知道她的武功好,可我也痛恨我自己的无能。”
“因为你不会武功?”
“是的。”
铁匠哈哈大笑,“小子,这你可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你以为有武功的人,就一定管得了她这匹野马吗?”
“前辈……”褚上扬的俊脸一片嫣红。
“你错了,这丫头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在年轻的小辈里,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铁匠的说法正印证在这场打斗中,有了刀的裴知非如虎添翼般,那群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反而纷纷挂彩。
褚上扬再外行,也看出她根本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他该担心的是杨照这帮人了,才这么一想,就有一个人摔落到他们面前。
“裴家刀法,果真名不虚传。”铁匠叹道。“没想到即使由一个女子使出来,威力还是这么强。”
“前辈识得拙荆?”
“如果她姓裴,那就是了。二十年前轰动大江南北的刀魔裴刚,使的就是这手裴家刀法,那时候谁儿到刀魔,都得闪一边凉快,他遇人杀人,至今那股狂傲之气,仍教人好生敬畏。”
褚上扬脸色微变,他从未问过裴知非的身世,也没细问她的过去,但听了刀魔的事,他直觉不妙。
“小子,你娶了裴刚之女,在江湖上成名是轻而易举的事。”铁匠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我不是江湖中人,她也不是。”
褚上扬看看胜负已定,直接走入战局,牵着裴知非的手,阻止她抓着杨照猛打。
“我们要走啦?”裴知非打得正高兴,突然被拖着走,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别问这么多,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家了。”褚上扬抬手拭去她额上的汗珠。
“辛苦你了,娘子。”
“不碍事啦!啊!刀还没还人家呢!”
两人匆匆回到铁铺,谢过铁匠之后,褚上扬没让他们说上半句话就急着要走。
杨照努力从地上爬起,怒气冲天地道:“可恶,你们去把那女人的来历摸清楚,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哎哟!疼哪!
“大人……”一名侍卫爬了过去,“属下已经有些眉目了……”
“快说。”
“是,我听见……”
第八章
一回褚府,裴知非便唤人将一只大木桶抬进门。
褚上扬蹙着眉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非非,我有事跟你说。”
才起个头,他的俊脸就红成一片,没错,他的个性是温吞,但在感情方面却越来越显热情,只是斯文的性子让他不易揭露他独占欲的那一面。
“什么事?等我这边先弄完再说。”她一径吆喝着奴仆将一桶桶热水往木桶里倒。
褚上扬瞧着激烈打斗过的她,发丝微乱,香汗淋漓,于是恍然,“原来你要净身。”
“不是我,是你。”她将奴仆赶出屋子后,紧紧的关上门。
“我?”他愕然。
“当然是你。”一切准备就绪后,裴知非才转过身来,双手擦腰,俏脸含怒的问:“说,那个浑蛋摸了你哪里?”
“哪里?”他又愣了下。
“没错,那个王八蛋,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你抓到怀里猛抱猛亲,我快气炸了,刚刚没一刀砍了他,算便宜他了。”语毕,她的脸色陡的一沉,“我说,相公,当初你教那浑蛋下药,没被占便宜吧?”
褚上扬尴尬得僵住身子,“没有,当然没有,我逃掉了,不然,又怎会没解去身上的毒呢?”他含羞带愤的道。
“这还差不多。”裴知非不悦的吸起嘴,“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刚才你到底被碰了哪里?我要彻底消毒。”
“哪里?这个……手……手吧!还有腰……下巴……唇好像也有一点。”这样仔细一回想,褚上扬全身都不自在起来,那人的手抚在他身上的感觉,让他有挥不去的恶心感。
裴知非脸色发青,“连唇都有?好……好……不杀了那个王八,我绝不罢休。”
她咬咬唇,双手环住他的颈子,“相公,我好生气、好生气喔!”
“我也是。”瞧着她晶莹澄澈的大眼,他的身子不禁放松下来。
“这么美的唇竟教人给碰了,不将杨照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勾下他的头,热情地亲吻他,舌尖还不时舔洗那柔软的唇瓣,逼得他的心头痒痒,脸更红了。
“非非……”他想躲。
“不行,我要彻底消毒。”她扳正他的脸。
眼看这精致的折磨即将变了质,他的男性呻吟悄悄逸出口。
裴知非仍不满足,她沿着下巴一路吻上他的锁骨,小手忙碌的往他胸口的前襟处探去。
“啊——”褚上扬脸红似火的在她唇边挣扎,“非非,现在还是大白天哪!”
“那又怎样?”她节节逼近,把可怜的“小白兔”
逼到墙角,再一件件脱去他的衣衫,嘿嘿嘿!这动作她很熟。
“非非,不要这样,我还有话要问你。”白皙的胸膛已是光溜溜的,他紧紧扯住下半身最后一件屏障,抵死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