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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君爱  第14页    作者:欧阳青

  至于她自己,反正已经如陌上尘,风中絮般的轻微,随时都会带着这个伤痛离开人世,自已的事她反而已经不在意了。

  她勉强活着,只为了再见他一面,能求得他的原谅,此生已经满足,她不再着求什么了。

  “羽凡,我已经见过莫言了。”

  她的心猛然一抽,双手紧紧揪住他的手臂,忍受突如其来的昏眩之感。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他抱起她,熟练的往屋内走去,这里的摆设一如他离开的时候,但家具都已老旧,虽然干净,却已显寒怆。

  他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把着脉。

  “快告诉我,莫言……知道你便是他爹吗?”殷羽凡只顾着问,对自己的身体漠不关心。

  “知道;你先别说话,让我替你把脉。”凌休恨蹙起眉峰,细细观察她的脸庞,虽见她容颜雪白,但眉间隐隐有股青气凝聚,怕是多年积劳成疾。

  殷羽凡幽幽一笑,坐起身来,“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子就好,不过,你怎会和莫言认识的?是不是这孩子又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

  慈母总把孩子的事放在最前面,比关心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凌休恨心中感动,便把两人如何识得的经过告诉了她,后来还说:“莫言的胆识不错,是个相当优秀的孩子,我打算将这身武功和医术传授给他,让他不管未来决定如何,起码不会吃亏。”

  至于引发两人分离、武林窥觎的毒药暗器,凌休恨已决定在他身上断绝,从此不传于后世。

  “你肯认他?”殷羽凡大喜,清秀的容貌缓缓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然认他,别忘了,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他自然是我凌休恨的儿子。”他将她紧紧搂在胸前,手臂使劲的抱着她。

  “原来你还记得?”她感慨莫名。

  “无一日会忘,羽凡,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她闭上双眼,靠在自已倾心爱恋的胸膛,汲取他干净熟悉的男性气息,除了满足外,再无其它的念头。

  她特别眷恋这种两心相契伪时光,但现实令她不得不清醒,她岂是这等有福之人。

  “不,不行,我不能陪你一辈子,凌,你还是去找别的女人吧!”她突然推开他。

  “我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他被她的反复弄晕了头,但声音仍然保持温柔,因为他对她始终硬不下心。

  “看看我;”殷羽凡笑了笑,但那抹笑容却惹人心疼,“我已经老了,青丝变白发,而你依然年轻俊美,我配不上你的。凌,我心中始终记得你吹笛的模样,如诗如面,但却是我永远无法追上的你,前半辈子,你为我所累。后半辈子我又怎忍耽误你,蒙你爱过,我已满足了。”

  “你的意思是,仍要离开我?”他觉得她的理由根本不是理由。

  她又笑了,“恐怕这回我身不由已。凌,我病了,不只身体病了,连心也病了。这些年来,我一直等着你,从原本的满怀希望,到逐渐落空,逐渐接受你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然后想尽办法抚养我们的孩子莫言,我渐渐娈得对人推失去了信心;我甚至不敢走出这里,因为我会害怕他们是不是又要利用我去对付什么人?还是又要对我身边的人不利?”

  她将脸深深埋入双手,掩饰自己丑陋的脸,“我已经完全无法与人接触了,这些年我还染上一些病,身子始终时好时坏,我自己知道自己大限之日不远,但莫言还小,所以我一直拖着,现在有你照顾他,我放心了。”

  凌休恨暗自蹙眉,却更心疼她所受的一切,“这些年苦了你了。”他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用吻轻轻拭去她的泪珠,好温柔、好温柔的抵着她的额头,脸对脸的轻喃。

  “羽凡,名义上与实质上,我们都是患难与共,永不分离的夫妻。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过过夫妻的日子,现在开始也还不迟,如果你害怕人群,我仍便僻居荒地,永不见那些丑恶的人们;如果你的来日无多,有一天,我们过一天的夫妻生活;有一年,我们便当一年的夫妻,我凌休恨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你,羽凡。”

  她的感动还来不及产生,他便已深深吻住她的红唇,在一阵令人无法不震撼的温柔吻吮里,她在心底深处发出一阵无息无声的叹息;伸出双臂,圈住他的头颈,让他吻去自己满心的委屈和辛酸。

  各自飘荡十五年之久的心,终于紧紧的靠在一起。

  第十章

  白云轻雾环绕,人烟绝迹的山壑深谷,清风阵阵徐来,在那山与山间的峭崖上,竟有一片翠绿草原沿展开来,其间一道温泉穿流而过,暖暖的水使其一年到头春意盎然,草原上坐落。一栋典雅的木造房屋,笑拥着这遗世而独立的桃花源。

  凌休恨在第一道阳光射进木屋时,便已睁开眼睛,他舍不得睡,一整晚都抱着瘦弱的殷羽凡,听着她聊着谈着,即使是再平常的事,他都甘之如抬,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在这无人山谷中,他们可以白头到老,远离所有的是非恩怨。

  躺在他杯里的殷羽凡身子十分轻盈,原本不见血色的脸颊此刻热呼呼的,睡得很沉。

  他们几乎聊了一整夜,但这样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依然不够。凌休恨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只道那晚他被萧十二郎救走,从此避居西域,忏悔前过,绝少与江湖中人接触,也心灰意冷不愿追究当年血案的真凶。

  殷羽凡怎会不明白他为何不愿深究下去,若不是爱她之深,又怎会连亲人的冤屈都不顾了,殷羽凡自付此生是怎么也还不了这份情。

  那日,殷羽凡又回到后院找寻那被她藏在木桶里的女娃儿,但屡寻不获,反倒意外地发现自己成为青城派欲灭口

  的对象,一路追着她跑进林子里。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保住腹中的孩子,将来为凌家报仇。

  于是,她想也没想便负伤跃入湍急的溪流中,随着溪水浮浮沉沉,天可怜见,在她快要失去意识前,她抱住溪畔的一块大石.及时稳住自已一路越水拖曳至瀑布的身子,然后躲躲藏藏的避了半个月,故意让江湖中人以为她也死于那晚大火中,才得以隐姓埋名,躲往天山。

  两人默然许久,许多事当年都千钩一发,不过此刻听来部云淡风清,两人得以相聚;始知苍天仍眷顾有情人。

  凌休恨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在一片柔情百转的情绪下,他怜惜的说:“你为了找我,所以才想回到这里?

  殷羽凡红晕染透了双颊,“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当时只想到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如果还活着,你也一定会回到这里,哪知道,你竟狠下心来,连这里都弃之不顾了。”

  他不无悔恨,“的确该怪我,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想过要回这里看看,但我总是作罢,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有充满你的欢笑、你的影子,我甚至怕面对这一切,如果我早—些排除自己的心理障碍,你和莫言就可以少受几年苦了。”

  殷羽凡眼眸里泛静丝丝闪动的泪光,却缓缓摇头,“住在这里是清苦了些,但也不是全然难捱,因为这里有你我最初、最美回忆,我终究不悔。”

  他们相对无言,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问:“后来呢!你又是怎么识得玉浓。”

  她把玉浓主仆两人为了引毒手郎君出面而假扮凌海心,扬言怀有他的秘芨和药书,而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暴的事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其实凌休恨的本事不只限于这本大轮斩以及药书上所载,只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误会罢了。

  殷羽凡无限温存的瞅着他,“你会生气她的所作所为吗?”

  “不,我感谢她都来不及,若不是她的大张旗鼓,对江湖上的事漠不关心的我,根本不会注意我的亲侄女正准备为我复仇,也不会将十五年来的心结彻底放下了,”凌休恨缓缓吐了口气,又在殷羽凡的注视下续道:“我的侄女独孤绝,也就是你当年抱过的凌海心,事发那晚;不知怎么的竟叫李愁儿捡了去。李愁儿爱我成狂,以为我被少林、武当及青城三派害死了,所以将绝儿囚禁在深山苦练武功为我报仇。

  当我见到绝儿时,我心疼她所受的苦,更为她所不值,原来仇恨害人如此可伯,李愁儿的恨几乎毁了绝儿一生,那我的恨呢?是不是又要连累他人?而且当年峨眉派和五绝门都付出惨痛的代价,活下去的人还需要彼此仇恨吗?”

  殷羽凡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听着,眼眸早已涌现闪动的泪光。

  “我本采就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见到绝儿和少林掌门对峙的那一幕,我便觉得当年参与屠杀的每个人都付出代价了,纠缠十五年的心结终于可以放下,不再困扰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款款流云,那么轻柔而不留痕迹,毒手郎君的修为显然又更上一层,那年少轻狂的风流模样已不复见。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感激她呢?”

  殷羽凡眼中盈满动容,“一年多前,莫言在山中打猎,意外的救了自称是官家千金的玉浓主仆俩。说是救也牵强了些;那天不知怎么的,她们主仆俩逃进天山迷路了,饥寒交迫下,让莫言顾手捡了回来,我当时还把对人毫不设防、热心过头的莫言训了一顿,但后来还是让她们她们住,”说到这儿,她轻笑了笑,霎时,让凌休恨看傻了眼。

  “你也应该知道的,必要时,玉浓的嘴甜得仿佛掺了蜜,不住的问这问那,我便逐渐对她说不我们的事,她听了直嚷着要替我出气,她一直认为抛下我,是你的不是,后来,她们待了半年就走,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心里多半也猜到了你不会原谅我;这只岂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摆平的,—日子一久,我也就死心了。”

  凌休恨搂搂她,表达无言的慰惜,又沉吟道:“那女孩的确神秘,看上去行为举止似养尊处优的官宦于金,但真正明心眼,却又十足的江湖手腕,光瞧她对楚御庭的所作所为,便可想见她的厉害。”

  “我应收了她做义女呢!”她轻轻打了呵欠。

  “我知道,所以我始终没为难她。”他将她的靠枕抽走,让她躺平,自己睡在靠外头的那边,“你累了,我们边睡边谈。”

  “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你真的不怪我吗?”她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前,没脸瞧他。

  “哪有么多事好怪,如果要算帐,我欠你的更多更多。”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擦着;双手忙着执起她的发和自己的编成一个小辫。

  “哦?”她微侧着头,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

  “我让你独自忍受丧师之痛,却只顾着在你带孝的时候逼你成亲;我明知道你内疚,却不肯告诉你凶手是李愁儿,我更不该弃你不顾,让你在漫长无尽的等待中逐渐灰心,我不该……”

  他的不该还没有说完,听得目瞪口呆,心湖里一阵激荡的殷羽凡,早已伸出羞涩的手围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住他的唇。

  然后一切的言语都显得多余,他们已不需要任何暗示;

  积压多年时的深情憾与需渴,便已让他们顺从了肉体的狂野悸动。

  凌休根便是在这种激情下舍不得睡去,几乎望了一整晚她的睡颜,但这样对他来说当然不够,他要的更多,而且是一辈子的时间。

  借着白闪闪的日光,他凝视着她淡粉红色的脸庞,眉间轻愁已不复见,就是那股积郁已久的青气仍然停留不去,她才过三十,双鬓竞然夹杂丝丝白发,让他的心在痛楚和怜借的双重折磨下,望时激动得喉头紧缩。

  凌休恨悄悄然地顺着床沿下地,确定殷羽凡盖好棉被后,才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

  “爹。”

  才一出去,马上见到凌莫言在替菜圃浇水。几乎一夜无眠的凌莫言没有打扰他们的谈话叙旧,只是一个劲的做着自己该作的事,尽管他对这位名震天下的爹充满敬佩与向往。

  “早,莫言。”凌休恨向他走近,“你长得好快,几乎快到我肩膀了。当年我只知道你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没想到在我懵懵懂懂之间,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他不无感慨,当年他一心一意所坚持的,只不过是一个家。一个他与殷羽凡的孩子、一个没有恩怨对错的平静生活,但当年不可得,经过重重磨难后,老天爷现在才想到他。

  “爹,听娘说您武功卓绝,还吹了一手好笛子,文笔诗画也样样精通,有机会可否教我一点?”凌莫言放下勺子,紧张的站起来。

  “哦,你对什么有兴趣!”凌休恨好奇道。

  “医术,如果我能习得医术药理,以后我就可以替娘医病,我们就不用去苦苦哀求山下的老大夫,也不用花很多很多的钱去买药了,而且可以替很多穷人看病;送药给他们。”凌莫言挺挺胸腔,颇有伟大抱负的模样。

  凌休恨听了前半段,虽心疼他这么小的孩子,便已懂得照顾他娘,话中也还带有浓浓的孩子气,但听到后来,却觉得莫言天性仁厚,乐于助人,心下极为欣喜。

  “好,从今天起,我便教称医理,顾便辩识药材。至于武功嘛!你仍然得学,因为不少治病的方法,部需要辅以上乘功力,而且以内力注人心脉救活人的方式也本少。”起码,凌休恨便认识一对夫妻是如此。

  “爹,我的武功如果始终练不好,是不是医术也没得学了?”凌莫言对这倒是没有把握,从小,他便忙于打理日常生活中的一切;武功虽末放下,内力却一点也没长进,殷羽凡本身武功就平平,教给儿子的更是七折八扣,只可以凑凑数。

  凌休恨放声大笑,“不会,武功大多只会让你当不成名医而已。”

  “那,当庸医是不是很丢爹的脸?”听说爹当年是天下医仙第一人那!

  凌休恨的笑声源源不绝,“不会,谁叫我和羽凡生个笨儿子呢!”

  凌莫言的浓眉揪成一团,“那我还得加紧用功才行。”

  怎么样都不能让爹丢脸。

  凌休恨终于笑够了,不忍再欺负乖儿子,“莫言,爹是逗你的,就算你武功再差、学得再慢,总是凌休恨的儿子,学一次不会,学十次总行了吧!咱们父子俩正好可以花上好长一段时间相处,我有机会好好弥补这十五年的空白。”

  凌莫言听了重重的点着头,心中漾满暖暖的热流;

  他迫下及待的上前向父亲问这问那的,连以往不甚明白的运功口决都一并问着。凌体恨索性从头一一教起,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着,兴头一起,便当场比划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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