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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新恋曲  第18页    作者:欧倩兮

  ***惟刚在欢极中睡去,又在睡梦中醒来。

  他的胸口上仍负着沈沉的压力,是约露柔腻的娇躯在他的臂弯。他从枕上抬起头,瞄瞄几上的小钟,指针在十  。他困着了近一  小时。

  约露偎着他,一  头秀发披散在他胸膛,札得他痒痒的。她悄悄蠕动了一  下,他侧了侧身,低嗅了声,“约露。”

  她没应答,小虾儿似的蜷曲在他怀里。惟刚把遮着她脸蛋和肩膀的发丝拂开,一  室杏黄的灯色熏陶下来,把她一  身肤色映照得像惟刚那方红花芙蓉印,娇得教人恨不得把她塞进心口里去。

  惟刚起半身想拉上被子盖住她,却在两人抵触的腿闲发现一  抹血痕。他的胸口一  热,周身荡起浓浓的似醉酒意。他小心碰了碰她腿内侧的血丝,她猛然一  震。“哦,约露,”他愧惶地叫一  声,把她拥入胸怀。他不能说他后悔,但是汗颜和不安却免不去。“对不起──我不该。”

  她却忽然垂泪,低声问:“以霏也是这样,对不对?”

  “以霏?”

  “这就是以霏的爱,以霏的奉献,她付出一  切,没有保留,因为爱情不许有保留,否则就会失真──男人总有办法让女人服膺这一  条。

  不想毫无保留的结果,却落得一  场始乱终弃!”约露抬起头,控诉似的说。

  “你在说什么,约露!”惟刚越发感到惊疑了。

  “你知道她后来为什么拼命找你吗?”约露不理会他的问话,兀自看着他,眼里一  半是泪,一  半是火。“她是何等心高气傲的女孩,你对她既然无心,她也不会再苦苦缠住你不放,但是你在她身上种了祸根,她完全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找你,拚命找你,她不求你负责,只希望你想办法!”

  惟刚的面色骤然翻白,他瞠目望着约露。

  “你是说以霏她──”

  “她已经怀孕了!”

  第十章

  深宵,真空管送出的爵士乐,带着鼻音,欲睡而未睡。惟则站在紫绒沙发边,摇荡手上

  半杯白兰地,未饮而欲饮。突然间,起居室的门破天荒似的被擂开来,惟则什么都还没有看

  清楚,就给来人一  记拳头击中下巴,倒坐在沙发上,酒红溅了一  手。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那三  天不见人的堂弟,惟刚,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倾轧在他鼻

  尖狂吼。“你对她做了什么?”

  “放手,惟刚!”惟则惊怒交加,往后挣开来。“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我不知道你在

  说什么──”

  “我在说以霏──梁以霏,”惟刚两眼冒凶光,额上青筋绽露,惟则几乎可看它们在突跳。

  他和惟刚做了三  十  年兄弟,从没见过他这副骇人的模样。“那个怀了你的孩子去寻短见的女

  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竟是这么一  个卑劣、懦弱、不负责任、没有良心的男人!你这

  样对待她!你害死了她!”

  这一  字字,一  句句,都像漫天的冰雹向惟刚当头扫下来。

  惟则惊慑地半仰

  在沙发上,居然还在手上的酒杯,终于咚地落了地。他颤索地抬起手,把脸蒙住,指间

  斑斑的酒红,血色一  般。

  “她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是不爱她,但我也得呼吸过日子!”他呻吟道,一  张脸围

  在栅栏似的十  指后面,局迫得可怜。“她受不了一  点差池,一  点瑕疵──白鞋踩了泥巴,

  也不管电影就要开演了,非得回  宿舍换鞋不可;没洗手不能摸她的脸,摸了她的头发就不能

  摸她的下巴。她活在一  尘不染的世界里,她要的也是个一  尘不染、完全封闭的爱情。是的,

  她把一  切给了我,做什么都在为我奉献,所有知觉意识全钉着我一  个人。她斤斤计较我的

  一  举一  动,一  点玩笑也禁不起!一  次我逗她,说我其实喜欢的是丰满的女孩,接下来一  天,

  无论怎么道歉,怎么赔罪,怎么哄怎么劝,她硬是一  句话不说,她不发脾气,也不和我吵,

  就是一  句话不说,那天回  来,我整个人也差不多虚脱了。”

  惟则的双手自脸上滑下来,他把后脑勺往椅背一  靠,一  只手背重重叠在额头上,闭紧

  了眸子。

  “北海岸那一  夜,那一  夜我对她情不自禁,我明知道不能,但她太动人……如果,如

  果她能多一  点折冲,她能人性化一  点,我愿意和她绑一  辈子,”他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又

  改口道:“──或许过个几年我愿意,毕竟两个人的日子都还长。可是从那天开始,她更投入

  了,她那种爱法会把人甜死、腻死、闷死!

  我不能不走开去透口气,也希望她冷却一  点。是,我认识了另一  个女孩,可是我并没

  有忘记她,我只是──”

  “你只是在逃避!”惟刚到底压不住怒气地喝叱。“她急着找你时,你心里已经有谱了。

  你敢做的,就算是苦果,也要能担,你却逃之夭夭!我哪里知道她给你摆布得这么惨,后来

  她找我,我─我─”他却说不下去了,惟则趁此嘿嘿冷笑起来。

  “你也在逃避,”他堂兄向他还以颜色。“你不肯理会她!

  你心里爱她爱

  得发狂,但是心肠太软,自尊心又太强,自以为有成人之美,有君子之风,不愿和我抢,

  偏偏对她用情太深,心里又不能放──终究只能逃避她。她三  番两次想见见你,你总是躲着,

  怕见了她痛苦更深。到头来她还是必须找你投靠,她或许明白了,我救不了她,你才是救星

  ──你却不理不睬,你能救而不救,你才是害死她的人!”

  惟刚不想一  转眼所有罪过又全数落到他头上,他的背脊凉飕飕的,一  双掌心全是冷汗。

  约露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怨恨他如此之切。可是她今晚忙乱穿上衣服,不肯再听一  句

  解说,泪涟涟跑出套房那时,又是怎么指控他的?

  ──她说他对以霏始乱终弃!哦,不,不,她是完全搞错了。从头到尾和以霏难分难解

  的,是他堂兄惟则,不是他,不是他。

  惟则揉着眉头,睁开一  只眼睛觑他,讥嘲道:“你失踪了三  天,回  来就追究这个──

  是以霏向你托梦了吗?”

  惟刚把双手插入夹克口袋,抬头仰望天花板,回  道:“以霏八  年不托梦,约露却诅咒了

  我八  年。”

  “约露?”一  听到这名字,惟则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堂弟。

  “你和她谈过?

  你们碰过面了?什么时候?”

  惟刚掉过头来,定定地,深深地凝视他堂兄。

  “今晚,刚刚──她在路上看见我,跟回  了见飞,跑到十  楼找我,我们……前半小时

  才分手。”

  惟则半晌没有吭声,一  径瞧着惟刚,视线在他脸庞上探着、寻着、搜索着。

  神情像烛光,忽明忽减。然后,他开始喘气。惟刚没见过一  个人光凭坐在那儿,便可以

  喘得天塌了似的。惟则俊白的面孔渐渐冒出红光,最后竟烧得满面紫胀。

  “你这混球,你碰了她!”惟则赫然从沙发上弹起,狠狠向他堂弟挥了一拳,把惟刚打得

  踉跄后退。“我知道,我一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又是那种惭愧、心虚,那种可恨的,想不

  开的表情;总自认是正人君子,不愿负人恩义,那种孤傲,那种矜持,那种虚假和做作──

  的下流胚!你碰了她!”

  惟刚用手背抹去唇边酸腥的血味,他想仿惟则一  句话──我对她情不自禁,她太动人了

  ──他又把话咽回  去。惟则所怒骂都是真的。他可恨又虚假,他怕负人恩义,永远也放不开,

  可是对约露那锥心刻骨的情愫,却是一  丝一  毫也虚假不了的。

  惟则还在哮喘,那种喘法,教人担心他会发了肺炎。

  “你碰了她,”他嘎哑喃喃,蹒跚移了寸步。“我不在乎,我爱她──我不在乎,”话声未

  落,他又一  拳朝惟刚挥来。

  惟刚倏地扭住堂兄的手腕,咬牙道:“不许你说爱她!听见没有?我不许你再说这句话!”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门口突来一  声暴喝,绍东披一  件靛色睡袍,对两人怒目以视。

  他瞪了儿子一  眼,旋转向惟刚,脸色奇寒道:“搞起兄弟阋墙来了吗?你是怎么一  回  事,

  惟刚?几天不见人影,回  来就打架!

  多少责任在你身

  上,你可没有拿人生闹着玩的本事,别忘了自己的身分地位。”

  有生以来的第一  次,惟刚是抬头挺胸来正视叔叔的,绍东的威势再也压不下他炯然的目

  光,他正声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分地位,叔叔。”

  说罢,他把惟则放开,昂然阔步走了出去。

  就连绍东奇异闪迸的那眼光,也追不上惟刚。

  **

  *

  隔天一  早,惟则便跌跌撞撞闯进套房,惟刚从一  夜的乱梦中醒来,听说约露离了家他

  去,他惊坐而起。

  “她到哪儿去了?她昨晚没有回  家吗?”他问。

  “她母亲说她很晚才回  家,今天一  大早就出门了──据说心情很激动,要请假几天,

  到外头散散心,究竟去了哪里,她母亲不肯透露。”

  惟则抱头在松木休闲椅坐下来,头发前端还是油亮整齐的,发脚子却失了服顺,芒草堆

  似的参差松散。他埋着头含糊咕哝了一  会,猛地仰起脸来,凶狠地问道:“你咋晚对她说了

  什么,她对我彦生这么大的误会,跑走了不肯见我?”

  怕是被误会的人是我,你还有得凉快呢。惟刚阴沈沉地想,还是讷然摇了头。

  他答说:“我没机会说话,昨晚我才弄明白,原来她一  直把我当做以霏往来的对象──

  难怪一  开始她对我就是一  副势不两立的态度,她误会我了。”

  惟刚决心不让这场误会再继续下去,他要向约露说个明白,一  切只是混淆了罢。她冤枉

  了他这么久,谁知竟藏着一  番情意──昨夜的缠绵,不是从情字来,又是从何而来?他内心

  的愧惶,揉上了苦涩,更揉进了甜蜜。一  丝兴奋,一  丝欣喜,战战栗栗地发芽。等约露明

  白了一  切,怪他或许仍免不了,但是恨意必然云消烟散,只要她不再恨他……这么久以来,

  惟刚内心终于萌了希望。他却听见惟则似笑非笑叹了一  声。

  “没想到我会有这一  天,”他的声嗓是粗糙的。“我这辈子对许多女人动过心,当中有几

  个是用了真感情的──以霏就是;但要说茶饭不思、牵肠挂肚,那是从来没有的,谁知道碰

  上约露,我却整个人都完了──”

  惟刚面色乍变,一  副奋起要与惟则理论之态,惟则却挥手制止了他。

  “这女孩实在太奇妙了,她望着你笑的时候,一  股子蜜意像要把人全部溶掉,她却可以

  随时甩开你走掉,一  转头就把你忘了,让你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惟则苦笑着摇头。“她和别的女人都不一  样,她不迎合,不屈从,她总有自己的主张,

  而她的主张总把我带到一  个全新的方向去。”

  惟则顿了顿,仿佛在回  味什么,然后才又接下去说:“有一  回  ,她不让我开车送她回

  家,说她起了兴致,要走一  趟路,那么姣好的女子,脚力之健!我陪她走得满头大汗,一  路

  听她如数家珍说着捷运线,什么桔线,棕线,起站终站,如何来又如何去──你见过几个女

  人那么有方向感的?”

  惟刚虽不情愿,也不由得莞尔了。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我像个没有心的人,即使和再可爱的女人在一  起,也

  隐隐感到空洞。但是现在我对人生开始有种踏实的感觉,只要有约露在身边,我就感到笃定,

  因为我是有心的,我的心就在她身上,牢牢的在她身上。如果没有她,我的心就散了,我的

  人生又成了空──我不能失去她,你懂吗?我不能没有她!”

  老天,这次他是认真的,这个不断掉入爱河,不断拿新欢来换旧爱的浪子,脸上再也没

  有玩笑的表情了。那双眼里的真实、忘我,迫切和急苦,惟刚看着都要心惊动魄了。他不知

  是要同情或是憎恶,只能微弱地说:“没有用的,你和以霏的那一  段,芥蒂太深,她不可能

  罢休,她对姊姊的情感是很深的──”

  惟则猝然跳向床边,冲着惟刚急急道:“我会向她解释,我会说明一  切,恳求她的谅解,

  从今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地待她好,弥补这一  切──”

  “不,惟则──”

  “不,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我爱她,我要她,我不在乎你和她曾有什么瓜葛,只

  要你闪到一  边,不要搅和,我就饶你一  死──”

  “该死的不见得是我。”惟刚咬牙道。

  “惟刚,看着兄弟一  场,我从来没有求过人,现在我求你,你让我自己去向她解释这件

  事──至少答应我这一  条!”他嘶喊着,绝望得扭曲了脸。

  惟刚怔然望着堂兄,在他的神情里看见了自己──也是那般绝望。

  **

  *

  约露躲了两天,还是躲不过那重重的绝望。

  她逃难似的匆遽来到东势一  座小农场,这农场的主人和她家有一  层亲戚关系,腾间客

  房招待她的亲切是有的。她恹然地无暇欣赏乡间农林静美的风光,一  颗心却被满园子凄厉不

  绝的蝉嘶给噪反了。

  “它们为什么叫成这样子?”她忍不住问了。

  农场主人告诉她,“这是它们的呐喊,为了求爱,一  生就这么一  次求偶交配,之后结束

  生命。爱和死亡,它们都是义无反顾的。”

  约露觉得像受了教训,即使一  只蝉的生涯都能有这样的决烈和担当,她竟只能逃之夭夭。

  抛下母亲,抛下工作,已显现出她的自私和懦弱,约露知道她不能再躲避下去。她必须回  去,

  回  去面对──面对什么,她却只是心乱如麻。

  当晚,她即搭了夜班火车回  家。哦,她恨夜车,黑漆漆的车窗,见不到丝毫光景,像是

  茫然的未来,令人恍惚。她把座位让给一  名老婆婆,一  路站着,足足摇晃了两个半小时之

  后,到了台北站,已是疲乏不堪。

  她昏沈沉地下车,脑子仍在颠簸,却一  头撞上一  片胸膛──她嗅到熟悉的古龙水味儿。

  约露靠在那片芬芳的衣襟上微笑,老天,她好累!

  惟则把她拥住,她听见他吁了一  口气。

  “你回  来了,你总算回  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天天跑你家,令堂拗不过我,把你今天回  来的车班时间告诉我。约露,你没有告诉

  我一  声就离开,真是不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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