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对他已投入太多真心、太爱他,她不由得害怕会失去他。
虽与众多男人交往过,但从未有任何一个男人使她如此患得患失,光想到他若不再爱她,她就觉得想死。
路灯昏黄的光从窗外洒人,微明掩映中,她瞥见一只压在一叠档案夹下的牛皮纸袋,袋子露出的部份印着“万事通征信社”。
征信社?
好奇驱使她抽出纸袋,打开封条拿出里头的文件。
幽暗让她看不清楚其上的字,她顺手打开台灯,登时一僵,一颗心笔直坠落,跌入一片漆黑之中。
跌到哪里?
也许是龙潭虎穴、也许是万丈深渊,她摔得疼、摔得支离破碎、摔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颤抖着手,翻阅放在纸袋内的文件。
那痛,再度凶猛袭来。
她用力抓紧腹部,疼得几要晕厥。
不……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残忍的对她?
“舒舒。”尹若奇的声音由门口传来,当他猝然惊醒,发现连舒舒不在身旁时,他着实慌了,飞快下床寻找她。
她抬头,容颜惨白的望向他。
他举步进入,阴影罩在他脸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跳起来,心如刀割的大叫:
“你调查我,你竟然叫人调查我!”
他一顿,低沉说道:
“因为我爱你。”
她不相信,严厉的指控道:
“爱我?哈!这是我听过男人最多、最大的一句谎话!你跟其它男人一样,都在用这句话谋杀我!只是他们明着把刀子刺在我身上,我的鲜血淋漓提供了他们娱乐,而你,尹大总经理,则一点一滴的对我下毒!告诉我,我娱乐你了吗?”
“舒舒,你冷静一点。”他走近她一步。
“不要靠近我!”她后退,激动的翻开档其中一页,大声念出上面的字。“异性交往复杂,私生活混乱!哈,混乱,怎么不干脆说淫乱!”
“舒舒,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已经听过太多男人对我说‘你听我说’这句话了!”她把调查文件用力掷向他,打在他身上,摔落地上。“看啊!你自己看看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烂女人!”
尹若奇不疾不徐的曲身捡起,“嘶!”一声,把调查报告撕成两半。
“我没有看过这份报告,也不需要看。我说过,我在乎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不是过去。”
她不知道什么叫未来,她的过去早已把她的来来杀死了!她别过头,僵冷的说道:
“我们还是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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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连舒舒睡得日上三竿才起床。睁开跟的霎时,她还错觉自己躺在尹若奇的床上、偎在他的怀里。
她闭上眼,不想起床,想干脆就这样睡死算了。
可是电话铃声不放过她,铃铃大作。
一、二、三、四……她数着电话声,直到第十三声,她接道:“喂。”
“呃,舒舒?”电话那头错愕。
“是我,请问哪位?”
“我是阿漾。你竟然接了第十三声的电话,是不是生病发烧脑子烧坏了?我现在就去你那里!”说完,就挂断电话。
连舒舒苦笑,挂上电话。
她是生病了没错,生了一种名为爱情的病,而且脑袋烧得意志不清,才会一次次让自己染上这种恼人的不治之症。
没多久,那漾就急匆匆的跑来了,见连舒舒还穿着睡衣,神情颓丧,整个人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更可怕的是屋内乱七八槽,显然一段时间没整理了。自从和尹若奇分手后,她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她向来喜好整洁,以前就算被男人抛弃,顶多哭一哭、骂一骂,绝不会让自己邋遢成这副德行。
由此可知,这次她受的打击有多大。
“舒舒,你还好吧?”那漾的表情写满担忧。
“还好。”连舒舒佝偻地坐在床沿,有气没力地点点头。
会好才怪!她一副想烧炭自杀的样子。
那漾坐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肩膀。“别太难过,反正世上多的是男人,不少他一个,再找就有了嘛。”
她默然不语。
那漾叹一口气,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无法抚平她的伤痛,只好很鸡婆的开始替她动手整理环境,整洁的环境至少可以让人的心情好一点。
整理着,连舒舒突然开口:“阿漾,我是不是个不值得爱的女人?”
那漾眉一拧,生起气来骂道:
“你大妄白菲薄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怎么教别人来爱你?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要自卑到什么时候,你不是一直想追求幸福吗?你的不幸根本是你自己造成的,整天怨天尤人并不能让幸福自动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你身上,只会更倒霉的猛踩狗屎。”
她的肩膀垂得更低了。“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却做不到。”
“你做的到,只要你停止自怜自艾。”那漾丢下扫把,从衣柜里抓出几件衣服,丢在她身旁。“快去刷牙洗脸换衣服,我们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把你身上的霉味晒掉。”
“喔。”她慢吞吞的动作。
“快一点,乌龟都爬得比你快!”急性子的那漾催道。
“好啦。”
好不容易,拖着没精打采的连舒舒出门,来到附近的公园散步,晒着温暖宜人的阳光。
“笨大黑,叫你捡飞盘,你要跑去哪里?”大黑饲主气急败坏的咆哮扬起。
“汪汪汪──”
大黑亢奋的扑到连舒舒身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它好久没看到她了,好高兴、好高兴哦!
这次连舒舒没躲开,也没推开,心里郁闷的想,反正她已经够不幸了,不差再被“大魔王使者”诅咒一次。
“呵,这只狗好可爱哦,它好象很喜欢你呢。”那漾揉揉它的头笑道。
连舒舒苦扬嘴角。“唉,原来只有狗才会喜欢我……哎哟,好痛,你干嘛敲我的头啦!”
“你这女人,不要再说这种要死不活的话,不然我会一直敲你头,敲到你清醒为止。”那漾威吓地挥舞拳头。
“我已经够不幸了,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打我,呜……你知道吗?我后来仔细算过了,尹若奇算起来是我第十三个男朋友,十三耶,这么不吉利的数字,难怪我和他注定会分手……呜呜……”她唠唠叨叨着,不禁悲从中来,嘤嘤啜泣。“一定是我的名字取坏了,什么连输输,这种名字一听就倒霉透顶……呜、呜……我到底要不幸到什么地步?呜呜呜……”
如果眼泪能洗净过去的一切,那么,她愿意流尽一辈子的泪水,换得纯白无垢的自我。
那漾看她这么自暴自弃,眼鼻一酸,也好想跟着哭。
“汪!”大黑叫一声,伸出舌头舔洗她的脸,将她的泪水舔去。
“你看,连狗都在安慰你,叫你不要哭了。”那漾笑道,嗓子略微哽咽。
“大黑,你喜欢我吗?”连舒舒捧着它黑色的长脸泣问。
“汪汪汪!”好喜欢、好喜欢哦!
连舒舒一听,愁眉不展的苦瓜脸总算露出一点点笑容,纵然这笑容仍是苦的。
是呵,连狗都叫她别哭了,所以她该重新振作了!
第十章
迟了!
连舒舒的生理期延迟快一个月了还没来。她以前一向很准时,她不由自主的担心,难道她……
怀孕了?!
不……不不不!
她刷白丽容,巨大的恐慌将她淹没。
虽然搬去和尹若奇住的那段时间,每次燕好时,他都会戴保险套,他不要她吃避孕药,不希望她伤身。
他的任何要求她都会欣然答应。而离开他的那一夜,他们都忘了事先该做的保险措施。
她该怎么办才好?她轻按平坦的小腹,整日惶惶不安。
“舒舒,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常诗春拍拍她的肩膀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
“老实说,是不是在想尹若奇?”
她咬唇,不应声。
常诗春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我相信你还爱着他,而他也还爱着你,不然你看看,我们这里就不会被花塞得快没地方走了。”
放眼一望,整个办公室内仿佛变成一片花海,浓郁的花香甚至吸引了不知从哪飞来的蝴蝶,在花丛间翩翩飞舞。
“对啊,吓死人了,一天九百九十九朵,几天下来就几千朵了,要不是大家分着拿一些回家,恐怕我们全会被花淹死。”韦晓宝接腔。
“舒舒姐,你真的和男朋友分手了吗?”白慕愉又很白目的问。
连舒舒闻言,脸色益显黯淡无光。
常诗春没好气的瞪白慕愉一眼,无声警告她:“你给我闭嘴!”
白慕愉无辜地缩回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再吭半声。
九百九十九……无尽的爱?
她在心底苦笑,忖度当他知晓她败德的过去后,他当真还会爱她吗?她不敢相信,亦不敢抱持任何微弱的希望。
她对爱情、对自己已经绝望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怀孕了怎么办?拿掉孩子吗?
不……她不要!
她不要再尝一次那种锥心蚀骨的痛!
倘若真的有了他的孩子,这次,她拼了命也要把孩子留下来,谁都不能再从她身上夺走她所孕育的新生命!
她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好妈妈,即使要她独自一人扶养,她发誓,她一定会尽全力成为最棒的母亲。
下班回家时,她顺道到药局买验孕棒,自行先做初步验孕。
回到家门口时,愕见曾仁查竟然在门口等她。
“舒舒,我等你很久了。”他热络的上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冷漠以对。
“唉,我知道你恨我。”
“没错,所以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她声冷心更冷,拿钥匙的手冷得发颤,胃部纠结。
“舒舒,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他说。
“那么麻烦你赶快忘了我。”她开门进入屋里,准备大力把门关上。
他倏地伸出一脚,阻止她关门,低声下气的求道:“舒舒,让我进去把话说完好吗?”
她心一凛,厉声道:
“把脚拿开,我们之间早在五年前就无话可说了。”
“不,我今天如果不把话说出来,我死都不走。”他用力拉着门,企图从门缝边钻进去。
两人僵持不下,几名邻居上楼经过,投以异样侧目。
连舒舒的脸色更难看,松手道:“进来吧。”
曾仁查恢复痞痞的笑容,跨进屋内,环视屋内环境。“这里小是小了点,不过看起来不错嘛。”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就赶快滚!”连舒舒警戒地双手抱胸瞪着他。
“唉,有必要对老情人这么凶吗?”他伸手要揽她。
她后退一步避开他,不让他碰到她一丝半毫。“不准碰我!”
他的手冻结在半空中,又状似沮丧的垂下。“舒舒,其实我还爱着你。”
她冷笑:
“你爱我?哈,真好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舒舒,我是真心爱你啊!”他忽冲过去抱住她。“那天我看到你和其它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嫉妒得快发疯了!”
“放开我!”她挣扎大叫。
“舒舒,让我们重新回到过去吧!这次我会对你很好。”他一边说、一边强推她倒在床上,压住她,狰狞地乱吻她的脸。“我会帮你付房租,买礼物送你,甚至给你零用钱,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情人!”
“鬼才要当你的情人,你放开我!”连舒舒对他又踢又打,左右撇着脸,不让他吻到她的唇。
她好想吐!
“我知道你也还一直爱着我,一直忘不了我。”曾仁查的手企图侵入她的双腿间。
“放屁!滚开!滚开!”她放声尖叫。
曾仁查自那日起便日夜垂涎连舒舒的惊人美色,此刻更是色欲熏心,粗暴的撕扯她的衣服,急欲玷污她。
“呕!”陡地一阵酸腐恶臭飘散开来。
连舒舒吐了,吐得曾仁查满身满脸。
他怔了怔,霎时勃然大怒,扬手掌掴她。“你这个贱女人,竟敢吐在我身上,老子要你是你的荣幸,你以为会有别的男人肯要你这个拿过小孩的破麻袋吗?你别做梦了!”
她捂住被打偏的脸,全身剧烈颤抖。
曾仁查随手抓起放在一边的衣服,抹了抹脸,在他又欲扑上连舒舒之际,猛地“碰!”一声,大门被用力踢开。
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曾仁查,已被扯住衣领撞向墙壁。
“我要杀了你!”尹若奇沉沉的说,眯起充满杀机的黑眸走向他。
曾仁查不怕死的大叫:
“你不敢杀我!你堂堂尹氏生物科技的总经理,不可能为了一个贱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你知不知道这个贱女人曾为我怀过小孩,不过我很怀疑那真的是我的种吗?”
“住口!”尹若奇的眼神更冷、更残酷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的死变成永远都破不了的悬案。”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曾仁查吓得屁滚尿流。
“若奇……他不值得的……不值得……”断断续续的破碎低泣传来。
尹若奇一顿,回头望向蜷曲在房间角落的连舒舒,揪心一痛。
曾仁查趁机想赶快逃走,四肢着地的爬向门口。
尹若奇厉眼一闪,一个重踢,踹向他的胯下。
曾仁查弯腰抱住鼠蹊部,可憎的脸孔扭曲发青,连痛都哼不出来。
“快滚!你这个人渣,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敢向你保证绝不只是这样而已。”尹若奇凛声威胁。
曾仁查咬牙忍痛猛点头,极狼狈的匍匐到门口才勉强扶门站起,跌跌撞撞的逃之夭夭。
尹若奇走向连舒舒。“舒舒,你没事吧?”
“不要过来!”她痛泣。“不要靠近我,我……很脏……”
他来到她身前蹲下,与她平视:
“在我心目中,你是最纯洁的天使。”
“不,我不是……我不是……”她把脸埋入膝盖间,全身激动的颤抖着,嗓音破碎。“我不是天使……我不是……”
尹若奇盘腿坐下,静静陪伴着她,等待她平静下来。
良久,她的颤抖终于稍稍止息。“等你听完我的话,你就会觉得我……很脏。”她决定将她的过去告诉他。
“等我听完你的话之后,再由我来决定你脏不脏。”他说。
她哽咽半晌,喑痖说道:
“我十八岁来城市里读书时,我遇见了他。他是第一个追求我的男生,对我甜言蜜语,百般殷勤,所以我傻傻的把自己给了他。
他说他喜欢打扮艳丽的女生,所以我努力化妆打扮;他说喜欢会撒娇的女生,所以我学会撒娇。不管他要求我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他甚至要我搬去跟他住,我都瞒着父母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可是交往一个学期后,他开始对我表现出厌烦,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我傻,依然对他死心塌地。有一天,他明目张胆的追求另一个女生,因为那个女生的家世背景很好,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