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龙世杰回答得很干脆，干脆得令苏婷婷吓了一跳。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就吓坏她了。
“你可以毁约，不过你可能没注意合约上面有提到，如果你中途毁约导致我的权益受损，必须赔偿我十倍的金额，一百万的十倍，不多，刚好一千万，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龙世杰漫不经心地提醒她。
嗄？合约上真有这么一条规定吗？苏婷婷四下转头想找出那张合约，却一时不知从何找起，东西实在太多太乱了。
“学习做上流社会的人其实没有很难，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你人生难得的一次经验，既来之则安之，好好Enjoy吧。明天我会让子彦来帮你搬家。”说完，龙世杰潇洒地转身开门走了，让苏婷婷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她只能对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咬牙切齿。“可恶的龙世杰！简直是专制又蛮横的暴君嘛！”
然而，下一秒钟她又忽然想──她干么这么生气？他提出来的意见虽然让她觉得有点麻烦，事实上对她一点损失都没有啊。
而且她干么真那么听话？他叫她不带原来的东西她就真的不带吗？他又不会去一一检查。
这么一想，苏婷婷的火气渐渐消了。想到晚上和龙世杰一起做的事和说过的每句话，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相处才会真正认识一个人，龙世杰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而走出苏婷婷拥挤的麻雀窝之后，龙世杰的嘴角一直往上扬着，脑海中是苏婷婷听见要赔偿一千万时的错愕表情。
他开始知道要怎么治她了。
他开始有绝对的把握她会帮他演好这出戏。
“老板──”看见他，等在车外的小林忙上前帮他开车门。
“我们回去吧。”龙世杰一头钻进车里。
而他嘴角隐藏不住的笑意却让小林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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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子彦带苏婷婷到龙世杰口中的“空房子”时，她真是被吓呆了。
万万没想到那间“空房子”，居然是间六十几坪大的豪宅。
看着黑得发亮、亮得像镜子的大理石地砖，苏婷婷不禁在心里念：“夭寿，这地板不知要怎么擦起。”
而屋子里一应俱全的家具，每一件都是质感极佳的欧式仿古董家具，让她不禁神经紧绷。
“我觉得我还是搬回去好了。”她对陈子彦说。
陈子彦笑着把她两大箱的家当拎进屋里。“你不用担心，房子会有阿姨固定来帮你打扫，如果你一个人会害怕──”
“我不害怕一个人住，我是害怕把龙世杰的家具弄坏了。”苏婷婷老实说。
这些家具看起来就是超贵的高级货，万一不小心给他ㄎㄟˊ到，她要拿什么赔他？
“有这么夸张吗？你不会没事拿这些家具来练空手道吧？”
“我是没有这么无聊啦，只不过……”像她这种粗枝大叶的人，走路踢到这踢到那是常见的事，而且又穿上那些尖尖的高跟鞋，风险更大。
“你不用担心，龙先生既然愿意将他的私人住家借你住，表示他信得过你，再说，这些家具当然不及你重要，所以你也就不要太过拘谨和担心。”
“是吗？”苏婷婷怀疑地看着陈子彦，脑海里却是龙世杰满是揶揄的眼神和表情。他不可能会觉得她比家具重要的，她知道他。
可是，就算他只会嘲笑她，想到他还是让苏婷婷心情很好。
自从那晚之后，她便没再见到他。他应该很忙吧？所以才会好几天见不到他的人，而没看见他、没听到他的声音，她竟开始想念……
想念？
她想念龙世杰？
哈！怎么可能？
没有他在旁边酸言酸语，她应该无比轻松自在才对，怎么可能会想念他？她又不是有被虐狂，喜欢被人精神虐待。
陈子彦走后，她兴奋得赤着脚在光洁无尘的地板上跑来跑去；发现开放式的厨房里有一部超级大冰箱，打开一看──
里面是满的。各式各样的时令水果、法国来的矿泉水、许多她没见过的古怪饮料、甚至还有好几瓶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
这是为她而准备的吗？
望着有如一座小型生鲜超市的冰箱，再想着屋里豪华奢侈的装潢，苏婷婷真的有种变成灰姑娘的感觉。
因为太兴奋，搬来的第一晚她失眠了。
瞪着连天花板都不放过的奢华，她不断回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走进这个异想世界的──
就是从她气不过有钱人欺负平凡人开始吧！所以她给了龙世杰一个不寻常的印象，而相中了她的胆大无比，他付出昂贵的代价请她来假扮他的女朋友。
她真的可以不负龙世杰的希望吗？
想到自己要扮演他的女朋友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不禁紧张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不把这个任务认真当一回事，到现在，她竟不想让龙世杰失望。
尽管他常对她冷嘲热讽、总觉得她矮他一截，但，和他相处几次之后她发现他的内心其实不像他外表那样冷酷，尤其看见他开怀大笑的模样，她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她得意自己能逗得他如此开心、得意自己能除去他冷漠的外衣。
她很开心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人，只要解开他身上的枷锁，他可以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她开心个什么劲儿？
她是被请来扮演他的女朋友，不是来帮他做心理辅导的。
而且，就算他讨人喜欢，也轮不到她。他只是请她来假扮他的女朋友，没叫她动真感情。
忆及那晚一起吃饭时他接到的那通电话，虽然他没有承认，但，以她身为女人的直觉，她百分之百肯定那是他女朋友打的。
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女朋友的。
这个事实让苏婷婷有些心酸，她的条件和他差太多了，她不可能会有像他这种男朋友的。
而且，她当初不是觉得他怪、觉得他惹人厌吗？
想着，她孩子气的转趴在床单上嗅着，以为可以闻到龙世杰身上的味道，却只闻到阳光的味道和清洁剂的淡淡芳香。
尽管如此，龙世杰难得一见的开朗笑脸，仍然清晰的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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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先生，一线有位白小姐说有急事找您。”
正和陈子彦说着话，桌上的电话机里便传来总机的声音，龙世杰不禁皱了下眉头。想了一想，他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打到公司来？”他劈头便问。语气平淡，却仍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威严和冷漠。
“你都不开手机，我有事找你只好打到你公司啊，你放心，我只跟总机说我是你商场上的好朋友。”白玲自以为聪明地说着。
她是很聪明，可是都没用在正途上。“找我有什么事？”龙世杰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我好想你喔，已经很久没看见你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白玲用她最擅长软软黏黏的嗓音撒娇着，仿佛整个身躯都要贴到对方身上去了。
“我很忙，有话你就直说。”如果是以前，龙世杰会视心情和她开开玩笑、言语调情一番，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但，他现在没心情。
听见他冷淡的话语，白玲不依的继续ㄋㄞ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约好见面的时间也没出现，手机也不开，你该不会是在躲我吧？你是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
“这就是你打电话找我的目的？”
龙世杰自始至终的冷漠让白玲起了警觉，怕他就此挂了她的电话，她忙收起抱怨的口吻说：“不是啦，我知道你工作辛苦，最近学了一道养生的炖汤想炖给你喝，问你什么时间有空。”十足的温柔体贴。
“有空我会打给你，如果没别的事──”
“等一下！”白玲喊住他。
龙世杰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我……你们家老太爷下个月过寿，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份礼？”白玲迟疑又小心翼翼地问着。
龙世杰微微一愣，但仍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道？”同时也明白她打这通电话的用意了。
“我有耳朵，”既然说开了，白玲也就不避讳了。“你们家老太爷德高望重、人脉又广，过寿可是大消息呢，谁会不知道？”
“是吗？”就是有人不知道，例如那个苏婷婷。想到她，龙世杰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不自觉想笑，但他没忘记白玲在电话那头，而眼前还有个陈子彦。
“我在想……”
没让白玲说出她的目的，龙世杰便开口堵住她。“你很清楚我不会和你出现在同一个公共场合，更别说是我私人的活动。”
“可是我听说你们家老太爷要在寿宴上帮你相亲。”
“这似乎也不关你的事。总而言之，歌照唱舞照跳，你就安安分分过你的生活，不要想太多。”龙世杰说得无情。
他的话让白玲一阵紧张。“呃，我、我其实也很少去玩，那只是朋友一直约我，才……”
“没关系，”龙世杰打断她的解释。“我没有不让你去玩，你是自由的，你忘了吗？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在开会，不和你说了。”
挂上电话，龙世杰知道，一脸若无其事的陈子彦其实把他和白玲的每句对话都听得很清楚。事实上他和白玲之间的一切，陈子彦都再清楚不过了。
“你想……她应该不会跑去闹场吧？”他忽然没把握白玲的为人。
陈子彦想了几秒说：“闹场倒不至于，不过，如果她知道您找了一个人权充女朋友，我担心她会心理不平衡，毕竟到目前为止她是你生活中唯一的女人。虽然她很清楚你给她的定位。”陈子彦最后再补一句。
他的话让龙世杰不自觉皱起眉头。
“我想您也不必过于担心，就算她知道婷婷的事也是寿宴之后了，那时婷婷已经离开，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是担心她对婷……呃，苏婷婷下手？”差一点跟着叫出婷婷，龙世杰及时提醒自己不必搞得和她很熟似的，因为没必要，就像陈子彦说的，寿宴之后她就离开了。
陈子彦对于他的疑虑没有正面回答。再怎么样白玲是龙世杰的女人，他哪有胆子在他面前明目张胆说她的不是？他只是想提醒龙世杰注意白玲的个性和行事。
见他没有回话，龙世杰理解的点了点头，心思却转到了苏婷婷身上，想了一想他忍不住问：“她最近情况如何？”
好几次想去看看她上课的情形，但又怕会影响她……也影响到他自己。
他最近想她的次数太多，而他也总是用“担心她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为借口替自己的行为脱罪，但他心里清楚明白──他真的变了。
虽然讲到她时，他的表情依旧冷酷，语调依旧漠然，但他知道他的心情已大不同于以前。
陈子彦也感觉到了。
尽管表面上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但龙世杰在提到白玲和苏婷婷时的眼神差异，还是教熟悉他的陈子彦注意到了。而且，他为苏婷婷做的事早已超过当初合约里的规定，尤其是让她搬到他的房子里去。
即便是和他在一起多年的白玲，也从没有机会踏进他的房子里过，那代表苏婷婷在某种程度上已进入他的私人空间里。
“比起第一天她的确进步很多，虽然穿起高跟鞋走路还是歪七扭八的，不过，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她最近很认真、很拚命，好像不学好绝不罢休似的。”
听着陈子彦的话，龙世杰冷酷的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浅浅笑意。
他当然知道苏婷婷这么拚的原因是什么，她是担心要赔他一千万。
“那么，她住的地方如何了？”他警觉地收起浅笑，轻描淡写地问着，不希望陈子彦有任何没必要的想象。
让她搬家，纯粹是担心她在那种环境里培养不出雍容大度和优雅气质，他绝没有任何的私心或企图。
绝对没有。
他做的所有事，完全只是想让苏婷婷顺利完成她的任务。
陈子彦若无其事的轻轻一笑，回应他的轻描淡写。“看见您借她住的房子，她当场呆了三分钟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上了一天的课，苏婷婷快累翻了，加上这几天晚睡，教她一整天呵欠不断，眼圈也黑到涂了几层粉还遮不掉。美容老师好心地给了她两块眼膜，说是当今超人气眼部保养商品，贴一次就可以把眼圈淡化。
回到家里，她抬起腿就要把鞋子踢掉，忽然想到龙世杰，于是乖乖收回腿、用美仪老师教的方式──先微微侧身，再优雅缓慢地蹲下去，解开鞋扣之后从后脚跟把鞋子取下，然后再站起身来。从头到尾腰杆要打得笔直。
呵！做淑女真是累人。不过，慢慢也就认份了，她没有一千万可以赔，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让龙世杰看见她的改变。
这个龙世杰，他是失踪了喔？为什么好几天不见踪影？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她的进度？
虽然常出现的陈子彦一定会把她的进度报告给他知道，但……但……
说也奇怪，明知道见了面他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话，她却是忍不住想见他，和他，即便斗嘴也是件乐事。
想着想着，嘴巴不听使唤地张得老大──
“呵～～”打完一个大大的呵欠后，苏婷婷决定先去补个眠，其他的事等睡醒再说吧。
于是，她拖着倦顿的脚步和身体走进了卧室，换好衣服又贴上眼膜之后倒下，一分钟不到便不省人事。
直到耳朵里隐约飘来一阵音乐声，苏婷婷不悦地在睡梦中皱眉──
那是从哪里传来的音乐声？又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居然敢吵她睡觉？
她不耐烦的抓了一个枕头蒙住脸，耳不听为净。然而，就在她又要陷入熟睡状态时，耳朵旁边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铃响，吓得她当场睡意全消。
“发生什么事了？”她从床上弹坐起来，好半天才发现急促的铃声是从床头柜上的电话机传来。
厚！谁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她呀？
她气恼地抱着枕头，紧闭双眼在床上又坐了几分钟，想等到铃声停止之后再继续睡。没想到，打电话的人却不死心，铃声响到苏婷婷要抓狂了还在响着。
好！好！好！她投降。
拿起话筒，她没好气又很凶地“喂”了一声。
“你在干么？为什么不开门也不接电话？”一声冷冷的质问传来。
苏婷婷脑中空白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龙世杰的声音，双眼顿时睁得很大。
“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楚。
“我在门口，快点来帮我开门。”龙世杰简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