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上怀给她一记冷眼,不以为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最好是死心。他的原则和我不同,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知情识趣、容易打发?当然是懂得规则的,不平自己不该争的,她们不胡思乱想、不得寸进尺、不作无谓的付出,只有游戏没有爱情--相信我,那绝对不包括你。”
所以现在的单威,只要这样的女人?
“他究竟为什么没有娶叶洁萦?”
“她和别的男人跑了,在他预备带她上礼堂的前一天。”
张湘容抽气。
张上怀再一次郑重地警告:“我说真的,离他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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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单威就接到张湘容的电话。
“嗨,能带我看看房子吗?”
“房子?”
“你忘了?”她失望地问。
“我请人送钥匙给你。”
“何不你自己带我看?我也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全权交由你处理。”他说,一边应付桌上的公事。
“单威,你这是做人情给我吗?”不高兴了。
“抱歉,我忙。”
“再忙也没少那一点时间。”她已经打听清楚,清脆的嗓音开始掺和勾诱的甜味,自然得仿佛多年的隔阂已不存在。“星期三晚上空给我好不好?顺便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我答应出席‘南风’的拍卖酒会,可是没有男伴怪没面子的,想请你陪我。”
缺男伴?凭她的条件只要肯招手,还怕没有裙下之臣?先前一会,她出落得愈加成熟标致,当年那妹妹似可爱甜美的形象,已被重迭取代。
惊艳。
他承认。
“你不会拒绝吧?”她也不打算给他机会,一个字一个字重声地说,像在威胁。
单威沉默几秒,果然没让她失望。“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张湘容双手按在话筒上,眼光熠亮。
“好久没看到你笑得这么甜了,在算计谁?”花夕方从客户那里回来,一进门就注意到她的诡异。
“心上人。”
“笑话!你哪来的心?”不客气地损过去。又不是没见识过,向来只有男人把她捧在手掌心,还没见过她真把谁放在心上。
张湘容媚眼轻眨,陶醉地说:“我的心啊,只给珍贵的人。”
“你别是跟谭公子和好了吧?”
拉下脸。“开什么玩笑!”
“那奇了,你身边最近没看谁追得特别勤呀,你跟谁发春?”
她抓颗糖果扔过去,正中花夕油嘟嘟的粉唇;她拆开包装纸吃个甜,继续扠着水蛇腰妖娆地凑在她身旁“关心”。
“还是丹丁那只德国佬?他跟我承认哈你很久了。”
“学姐,你案子谈得怎么样了?”敲敲隔壁的窗户。
说到这个,她马上骄傲起来,浑身像插满公孔雀的羽毛,得意到不行。“凭我--花花--出马还有搞不定的吗?他爱死阿诺的设计了!我下礼拜就去开工。”
“你打扮成这样花枝招展去见人,会搞不定才怪。”隔间的马力诺开门,不以为然地插嘴。
“我这样打扮有什么不对?”彩虹条纹开领上衣,紧身短裙和--皮马靴,加上桃红色流苏围巾,鲜艳缤纷又动人,美丽亲切又大方,还顺便招摇地挺挺胸前波涛。
“对方是男人!”他推推眼镜,满脸醋酸。
“对呀,而且还是同性友好俱乐部的当家红牌钢琴手,我怎么可以被比下去。”
“你……”
“放心啦,他一见到我身上的彩虹,脸上就笑开了,谈了两个小时,我们现在已经是姐妹淘。”花夕对于和客户周旋自有一套心得,如果哪一天她设计图画不出来了,去当公关也很吃香。
马力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被女友伟大的胸部蹭得差点流鼻血,大手一伸,索性把她拉进自己的绘图室。“你……进来说!”
萧广宜捧着茶杯探出头,兴味盎然。“又关在一起了?”
张湘容微笑,熟练地说出违心之论:
“脑力激荡。”
第四章
老实说,他是有那么一点敷衍的味道。虽然曾把张湘容当妹妹一般疼爱,不过毕竟是七年前的旧事,感情随着时空流淡,他也已经变了。
她也是,变得不再像个“妹妹”。
一点也不像。
单威倚着车门,望着盛装打扮的绝色尤物朝自己走来。
她很美,更善于利用自己先天的优点,月牙白的斜肩礼服衬托出美好的锁骨线条,裙摆两侧的开衩在款款移动时、若隐若现间,展露修长匀称的玉腿;再加上蔷薇一般的微笑,十足十是个倾国妖姬。
一丝馨雅香气袭来,单威微锁了下眉,像被撩勾起什么。
她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很准时。”
“我没有迟到的习惯。”
上了车,两人自然贴着并坐,她小心翼翼将双手放在腿上,像个乖小孩,一边悄悄注意他的动静,失望地发现他眼睛直视前方,两手在胸前交叉,比她更安分。
“你在想什么?”
他侧过脸,看她。
“我在想,答应陪你实在是不智之举。”
“是吗?”
“恐怕我得费不少力气保护你的安宁,和我自己的安危。”
她笑得开心。“谢谢!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恭维。”
说话之间,距离更拉近些许,她身上的味道仿佛是橙香,又有一丝特别,是一种舒服、安定的香味,却使单威眉间的锁纹更深。
南风艺术坊每年举办一次拍卖酒会,是将慈善活动与商业利益结合,会场展示数件名闻遐迩的艺术珍品供各方名流竞标,拍卖所得百分之十捐出,面子里子,各取所需。
张湘容此番是代表父亲的公司出席,顺利标下目录上的一组明瓷屏风。拍卖结束,贵宾们移至酒宴会场。
“你在紧张?”
“没有。”
“这是第三杯了。”单威说。她又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酒,才五分钟而已。
“我喜欢香槟。”她享受着气泡的酸甜刺激。
“你当心,再甜的酒也会醉人。”
“你放心,再烈的酒也醉不了我,我的酒量比你好多了。”
“你知道我的酒量不好?”
她惊觉自己说溜嘴,一时答不出话,幸好他也不在意,话题很快被转移。
但张湘容才松了口气,迎面朝自己走来的男子登时又让她情绪紧绷起来。
该死!
“湘湘!”
来人西装笔挺、外型体面,带着几分书卷味,对她笑开一口白牙,却让她想起老虎的利齿,只想保持距离。
谭柏明无视于她的警告表情,一派潇洒地走过来,看见单威,脸上升起一丝警戒。“你好,单总裁。”
“你好。”单威认得他,高昌建设谭常董的独子。
谭柏明转向张湘容,语气亲热:“湘湘,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别这样,你还在生气吗?”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谭先生,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你没什么好联络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她冷冷应付。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道歉……”他话打停,顾忌地看看单威,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她拉住单威的袖子。“你别走,我没有话要和他说。”
单威面无表情,脸上全无好奇,淡淡地看了看谭柏明,又转向她,她的眼神很确切地写着:不要走。
“我失陪一下。”
他竟然弃她而去!
“湘湘,我们谈谈。”谭柏明不死心地缠住她。
“不要叫我!”
“我道歉,我道歉好吗?一百次两百次都行,你难道不能原谅我?”
她瞪他。“你以为你的行为值得原谅?”
“我只是--”
“情不自禁?这句话你省起来吧。”
她后悔自己和他交往过,那是一次最不愉快的经验。四个月前谭伯母热心地透过母亲玩起配对游戏,把儿子介绍给她,因为推不掉人情,只好出去见一次面;谭柏明当时就相当积极,加上也是一表人才,就姑且尝试看看。没料到这家伙约会第二次手脚就不大安分,第三次就想吻她,虽然被拒绝,但连着以后几次都不曾放弃,第七次--就在她决定两人并不适合时,一时不察让他把车子开到山上,夜景看不到两分钟,热呼呼的嘴唇又靠了过来,她伸手要推,被顺势握住,伸出另一只手,竟被抓紧,扳到身后,他整个人变成发情的野兽,压着就要硬上!
她真是太感谢马力诺了!在她留学时教过她防身术。结果是她拎着高跟鞋狼狈跑下山,半路拦了计程车回家,而谭柏明留在车上--至少哀号半小时吧,她伤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脸色胀红。“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的喜欢,就是强暴?”
“那不是--”他恼羞成怒。“谁叫你那么冷感,我每一次想碰你,你从没有愿意的!”
“那是我的权利,女人有说不的权利。”
“你何只说‘不’,你根本是座冰山!”
“要不要我这座冰山告诉你父亲,他儿子是多么热情如火、难以自制啊?”
他胀红的脸,变成了铁青。
“奉劝你,下次想找对象前先学学‘两厢情愿’四个字怎么写!”
扫兴极了!一口喝光杯里的香槟,张湘容穿越会场,终于在阳台找到吹着冷风的单威。
从以前他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喜欢看似热络、实则敷衍的社交,她想起两人初见的那一天。
一定还有一些地方,是他没有改变的。
“那样做很过分,你知道吗?”
他转身,她已来到他身边,语带怨意。
“男朋友?”
“勉强算吧,曾经。”不好赖帐。
“吵架了?”单威如此解读她的反应。
“你说呢?那是你把我丢给他的原因?你以为我是跟他吵架,所以才拉你当陪客?”
“我只是想帮忙,看得出他很重视你。”
这句话令张大小姐十分不爽,冷冷挑衅:
“我跟他‘房事不顺’,你也要帮吗?”
他怔愣,也冷冷回她:“看样子我是多此一举。”
张湘容低下头,难得的夜晚,怎能毁在这种烂帐上?
“你不舒服?脸好红。”
匀嫩的娇躯斜倚,靠到他身上。“我……好像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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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去看房子。”
“你醉了,改天吧。我送你回家。”
“那,我要回公寓。”她扶着额头,酣醉无力。
“好,回你的公寓。”悉听尊便。
车子开到楼下,单威吩咐司机等着,自己扶她上去。
电梯一路攀升到十六楼,每往上升一层,她的膝盖就软一点,最后整个人倒入他怀中。
他安稳地搂住她,略皱的眉眼却不无疑惑。“你说自己酒量很好,怎么几杯香槟就招架不住?”
她身子更软了,还打个酒嗝,吃吃笑起来。“你、你说谁招架不住?”
是醉了。
“钥匙?”
她东摸西摸,从小提包里掏出来。
开了门,她跌跌撞撞往前冲,他及时打横抱起她。“房间?”
“好高喔!呵呵,我的天花板太低了,会撞到头的……好奇怪,灯管怎么在动?”
“你的卧房在哪里?”
“你喜不喜欢我的公寓?我喜欢绿色、乳黄加上一些后现代风,你的要不要也比照办理?”
她的公寓是很不错,在视觉和空间设计上做了精心规划,单威打开一扇门,发现是洗衣间。
“我知道你也喜欢绿色……”
侧身旁边是厨房,被隐藏起来。
“别晃了,头好痛哦。”
推开另一扇门,终于看见铺了白色床单的大床,他放下她,帮她脱了鞋,拉上被子。
她推开。“你要走了?”
“香槟不会太折腾人的,你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喝杯茶,就没事了。”他把被子盖好,责任已了。
“我、我想吐!”
单威忽然转身将她压回床上。
“你累了,湘湘,躺着歇息比较好。”
她张大眼,双手被他按住,醉眼骤然清明。“你……”
“我说了,香槟不会太折腾人。”
“你早就知道了?”
“你何必?”
“因为你在躲我!”
“我今天不是陪你参加酒会了?”
“但是你整个晚上都刻意保持距离,你躲我,你到底在怕什么?”她抽出双手,绕上他肩膀。“怕我这样吗?你不喜欢?你讨厌我?”
“我不可能讨厌你。”
“那就是喜欢?”
他不答,深幽的眼眸望着她。
她看见了,看见自己在他眼中的吸引,他并非无动于衷。主动的,她吻上他的唇。
柔软的缠绵是最致命的挑逗,他立刻有了反应,一种属于生物的、野性的、男人的。本能欲望似狂风卷起,炽热冲动。
“你在玩火。”他想拉下她的手。
“你别小看我。”她搂得更紧,吻,也更深。
卷起的风愈狂,绕在两人相贴的身躯周围,她撕扯他的西装、衬衫,饥渴热情地吻他,完全像个身经百战的熟女,性感甜艳得令人无法招架。而他也的确抗拒下了诱惑,自重逢后就一直出现的诱惑,在她的唇舌勾逗中回吻,狂野地吸吮她的朱嫩,反手压下娇躯,在这场肉搏战中取得二次胜利。
唯恐他“临阵退缩”,她喘着气,“你放心,我早就不是处女了。”
“我不能爱你。”
“爱?谁需要那种东西,我只要你抱我,好好抱我。”
他玩成人游戏,她就陪他玩成人游戏。
至于爱情,那是另外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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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纤纤放下喝到一半的果汁。“你真要这么做?”
“我已经做了。”
“噢……”
“肚子痛啊?”
“头痛。你哥会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张湘容悠哉品尝她的肉桂奶茶。“他当年找你下手时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呀。”
一句话就戳中她最心虚处,侯纤纤干笑两声,叉口松糕塞到她嘴里。
红豆和水果蜜饯的香甜在舌尖化开,动手再解决半块。
“不准告诉他。”
那当然!孩子还没生下来,她可不希望孩子的爹先受到什么意外刺激。“我不说,他也可能从单威那儿知道。”
“他不会。”张湘容很有把握。
侯纤纤打量她,看见七年前那双执迷的眼。“好久好久你都不提他,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了。”
她搁下银叉,明媚的眼睛是美丽的,也是执着的。曾经烙印,就永远不会忘记。
“这没办法,就跟红豆松糕一样。”
侯纤纤扬眉。
“你知道我最喜欢锦水堂的红豆松糕,隔不到两个礼拜就发馋,一定要来这儿光顾一次。刚去英国的时候啊,我简直想到口水泛滥、手脚发痒,可是那里蛋糕、布丁、慕斯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红豆松糕,更别说是锦水堂的风味了,嘴巴再馋也只能忍着;忍了两三个月,慢慢就不会去想,蛋糕、布丁一样好吃。可是等我一回国,一经过锦水堂,一闻到那阵香气……立刻弃甲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