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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钓情  第5页    作者:董妮

  “啊!”可这不是她的功劳吧?不过有便宜不占就不是花非雨了。“多谢你了,卓公子。”

  成功!匡云东笑嘻嘻的,与花非雨的第一场赌局,他赢了。

  “哪儿的话?”如今,卓泰平可把她当神仙在拜了,哪还记得她曾推他入河的事。“花姑娘是我的大恩人,报答你本是我应尽之责。”

  变得可真快,昨儿个还口口声声要打要杀呢!今天就变成大恩人了。花非雨偷偷地低下头,撇了撇嘴。

  “这局我赢了。”匡云东忽而府近他耳畔说。

  她怔忡了下,猛然忆起自己要求匡云东办到的第一项考验。

  本以为这事儿难如登天,毕竟姓卓的酸书生,脑袋比石头硬,就算拿剑来劈,也不一定会劈得动。

  只是谁想得到竟会发生火烧船事件,让匡云东平空捡了个便宜,真可恶。

  “全是那严公子的错。”这姓严的既会派黑衣人来搞乱,那么放火烧船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待我取得北原皇帝信任、拿到御用织厂权利,看我怎么对付你!”她咬牙,却作梦也想不到,祸首其实另有其人。

  “还有你--”她回眸睇了志得意满的匡云东一眼。“今晚的一切……谢谢你。”很不甘愿,但心底的感激却是再真诚不过。“可恩情是一回事,赌局又是另一回事,这第二项考验,我绝不会让你轻易过关。”想要她的财产,就看他的本事了。

  他扬唇一笑。“我等着,不过--”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就没有价值了,他一向喜欢挑战,不论哪一方面。“我好辛苦才赢了一场,你是十足该给找一点儿奖励,譬如说,佳人的回眸一笑?”

  “那有什么问题?”她不只回眸,甚至回身、横肘、狠狠撞了他一下;听见他闷哼一声,清脆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逸出她唇瓣。“这一笑如何啊?”终于一吐闷气了,她好不快意。

  但匡云东却忽地呆了。怎么……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好美,震得他的心脏怦怦怦怦地狂跳如擂鼓。

  第四章

  糟糕,她做了一件蠢事。

  花非雨施施然牵着一匹白马,走出北原国皇宫。

  送卓泰平回国后,她又花了十天打通关节,终于在今日获得北原皇帝召见,顺利获得皇室御用织厂权利。

  然后,北原皇帝又说要嘉奖她救了卓泰平一命,命人搬来一堆金银珠宝、古玩玉石让她选。

  她当然就不客气啦,仔细把玩每一样宝贝,真想不到,北原国虽不如兰陵国富裕,但国内珍宝倒不少。

  可以窥人梦境的“观梦台”、能解百毒的“辟毒珠”、削铁如泥的“银雪剑”、光芒万丈的〔珍珠旗”……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她每一个都好想要,可是只能选一个,就在她天人交战好半晌仍拿不定主意时,一名太监牵着一匹白马走过她面前。

  当下,她脑海里浮现匡云东高踞马背、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是个豪气男儿,由他一见她面,即开口要她财产可知;此外他聪明、果断、心机深沉,但不讨人厌。

  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譬如:他愿冒险入火海相救卓泰平,却又因为亲疏问题,不肯送佛送到西,让卓泰平摔成猪头一个。

  不过,她最欣赏的是他的气势,尊贵却不霸道,让人在敬仰他之馀,又不致心存畏惧,反而令人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她常想,一旦他登基,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帝王?是贤君、明君、庸君,还是昏君?

  想着、想着,她竟出了神,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事情?

  然后,待她回过神来,她已向北原皇帝讨了这匹马,而天晓得,她根本不会骑马。

  “我要这蠢东西根本没用,徒然浪费粮秣。”听说,这匹中土来的神马不食一般草料,得特地以酿酒剩下的米麦来喂养。“什么玩意儿?我哪儿这么多闲钱来养一匹废物。”

  “一定要想个办法将它脱手,顺道再捞上一笔,才不枉我错过恁多宝贝挑上它。”她兀出口想得入神。

  “你呆呆地站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男声在她头上响起。

  花非雨愕然抬头,正迎上匡云东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喝!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家的寒总管叫我来接你回客栈,我在这里等很久了。”他目光不离白马,灿然眸彩更胜金阳。

  她看见了,心绪百转千迥,蓦地一点灵光闪过。“咯!”她将缰绳交到他手中。

  “什么?”她该不会想叫他做牵马的小厮吧?

  “送你的。”送出了马,她快步往前走。

  “为何?”他不相信天下间有白吃的午餐。

  “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她轻言,颊边有着两抹淡淡的粉红。

  他双眼大亮,唇角扬出轻邪浅笑。“但我已收过礼物啦!再收一份……我怕太贪心会遭天谴。”

  “我几时送你礼啦?”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他牵着马与她并肩走。“美人的回眸一笑啊!”

  乍闻此言,她俏脸浮上一抹艳红。“如此说来,你收了我两份礼,却只做一件事,确是不公,这样好了,为免你遭天谴,我再赏你一件事做。”

  呃……好个绝不吃亏的天下首富,难怪能发财;这一局算他栽了。

  “你知道吗?听说中土来的神马并非凡物,他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亦不感疲累;是世上难寻的宝物。”不想再多惹麻烦,他刻意转开话题。

  而她也不逼他,顺他意说道:“不过这家伙可不好伺候。”(如祥扫  描 killy校  对)

  “哈哈哈……它若没有一点儿特殊脾性,也称不上神物了。”

  花非雨冷哼一声,男人总是喜欢自找麻烦,像她继父,姬妾娶过一个又一个,闹得家里永不安宁,他却觉得这是身分与地位的象征。

  还有那个老与她抢生意的严公子,就为赌一口气,旁的买卖都不干,专找她相中的抢,若非她本事够,早被弄得倾家荡产、一文不名了。

  这匡云东也一样,一匹吃多拉多的蠢马,怎及得上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尤其夜明珠还不须费神照顾呢!怎么想都比马好多了。

  看出她心底的不以为然,匡云东大笑,跃身一马。“正如女人喜欢珠宝首饰一样,宝剑名马对于男人亦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说着,他拉她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似要乘风归去般,在大街上飞驰了起来。

  “喂!”她大惊。“在街上跑马,万一踢着人怎么办?”

  “你以为它因何而称神马?”他一掌击中马臀,马儿长嘶一声,化成利箭一枝,直曳向长街另一头。“擅跑、通灵、忠主,正是它被唤为神马的原因。”

  “谁管它神不神?”兰陵国多水道,百姓出门多乘船、要不就搭车。几时这样驾马狂奔了?她五脏六腑给颠得几乎移位。“你快叫它停下来。”

  “有我抱着你,你怕什么?与我一同享受御风的快感吧!”

  “御你个头啦!你再不停下来,我要吐了。”

  “体力没这么差吧?”

  “哇--”就有这么差。

  “你……”匡云东皱眉,被溢满鼻端的酸臭味给熏得也快晕马了。

  “你……活该……”她软软地倒进他怀里,自认识他以来屡屡吃瘪的心,因这难得的胜利而飞扬;虽然赢得很惨。

  )))))))))))

  花非雨睁着一双同情的眼,看匡云东一边捂鼻、一边清理她的呕吐物。

  “要怕恶臭就别弄了。”省得连他都吐出来,那就更臭了。

  “不清理,你能忍到回客栈吗?”匡云东向路边卖豆腐脑儿的老伯道声谢,多亏他借水。

  “呃……”想像那恐怖的情景,花非雨打了个哆嗦,还是乖乖地瘫在墙边,由着他帮忙清去满身秽物。

  匡云东屏住气息,努力压下浓浓的反胃感,怕再吸进一口恶臭,自己也要跟着吐了。

  见他脸色铁青,她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堂堂的西荻国储君呢!却来干这等下贱事儿。“其实你可以自己走,别管我的。”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才入北原国十日,他们几乎日日遭到不明人士袭击,全是她的生意对手派来的,可见她人缘之差,就算哪天走在路上给人砍死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御用织厂的权利已确定由我获得,他们也该死心了。”其实她是有点感动的,毕竟今日若立场互换,要她这般照顾他,她可不一定做得到;只是嘴巴不肯承认,怕示弱就代表输了,而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输。

  “死心不代表臣服,反而更容易激起报复意念。”呼出一口长气,他终于把她身上的秽物清干净了。“况且要我扔下一名手脚发软的弱女子自己走,我也做不到。”

  “我不是弱女子。”否则他何必千里迢迢远从西荻来求她帮助?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很强。那么强者姑娘,要不要来碗豆腐脑儿甜甜嘴?”他微笑。

  她真恨他这种将她当小孩儿似的礼让。“不要!”她撇开头。

  “唔……”他沉吟片刻。“可是这样不好意思耶!”他低头,对着她耳语道:“难得老伯好心借我们水、又不收报酬;不向他光顾两碗豆腐脑儿,你不觉得良心  过意不去?”

  这倒有理!“那就多买几碗。”她说。“顺便带些回客栈给其他人。”

  她待下人倒大方,他颔首一笑。“我这就去买,不过请你付帐,我身无分文。”

  她忍不住横他一眼。“你很习惯向女人伸手嘛!”

  “反正那些钱将来都会成为我的,现在拿跟以后拿还不都一样。”

  “你很有把握嘛!”

  “即便不到十成,也有九成九。”他相当自负。

  “哼!”她一咬牙,抛过去一锭银子。“咱们走着瞧,下一局我绝不会输。”

  “绝不会输不代表嬴喔!”他边笑,边走过去买豆腐脑儿。

  “这个混帐!”她用力一跺脚。“你尽管得意好了,骄兵必败,到时我看你怎么死。”她早已开始布局,这次她有信心,稳嬴不输.  “二十碗够不够?”前方,正在买豆腐脑儿的匡云东突然回头问了句,却目睹一双悍然大掌,正由上而下抓向花非雨肩头。“闪开!非雨--”他急喊,随手抓起一碗豆腐脑儿往偷袭者方向扔去。

  “什么?”花非雨微愕、抬眼,自他淡棕色的透明瞳眸中瞧见了临身的危机,慌忙就地一滚。

  “唔!”同时,装豆腐脑儿的碗打中偷袭者腰胁,迫得他追击的身形一顿。

  花非雨狼狈万分地自地面爬起,却与偷袭者狠厉的眼神对个正着。

  “啊!”心登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揪紧。眼前的杀手与日前袭击她的人等级可谓天与地,这次她危险了。“非雨,快跑。”匡云东边吼,边朝着她的方向跑去。

  但害怕归害怕,花非雨还是不愿轻易认输。“如果是严公子派你来的,告诉他,别费心了,这一局又是我嬴。”狠啐一声,她才拔腿开溜。

  “你……”偷袭者微惊。换成一般姑娘,遇到如此景况,不早吓得泪眼汪汪,哪还有胆量回声警告?独这花非雨,倔强无人敌,让他不觉踌躇了下,因此失去了捉她的机会。

  “干得好啊!非雨。”利用此一空档,匡云东为她布妥防卫之姿,并大声为她喝采。如此豪勇女子天下难寻,这回他真是开了眼界。

  “当然!”花非雨苍白着脸猛喘气,过去的人生经验教导她,输等于死,因此她从不做束手就擒的呆事儿。

  偷袭者错失机先,不觉扼腕。“你得罪严公子,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敢得罪我,也不见得能好过到哪儿去。”起码这一年斗下来,她是赢多输少。

  “我会把这句话带给严公子。”偷袭者道,视线转向匡云东。“你就是那个使风雷掌的小子?”“区区拙技,不足挂齿。”匡云东一副没啥儿好说的样子。

  偷袭者被激得大怒。“试过就知道了。”语音未落,他拔出手中长剑,向匡云东直刺过来。

  匡云东掌起风雷响,剥剥剥!三记掌风将对手长剑定在身前三寸处,再无法逼近分毫。

  一招便被制住,偷袭者忍不住羞愤满脸,奋力一抖腕,剑尖闪出火树银花,再次朝前突刺而进。

  掌风被破,匡云东大喝一声。“倒有两下子,不过跟我比还差得远。”他双掌合十,正好将长剑封锁在掌中。

  “是吗?”偷袭者冷笑,狠一抽剑,欲将匡云东两手齐腕切断。

  “凭你想要我的手,再去练个十年吧!”他掌心突然虹光大放。“断!”随着一声暴喝,一把上好兵器被他拦腰劈成了两截。

  偷袭者大吃一惊,想不到对手武功如此之高。“看暗器。”他弃剑,探手入怀掏出三柄柳叶刀,成品字形射向巨云东。

  “难怪你剑术烂,一技不成又习一技,通而不精,差差差--”柳叶刀被他掌风一扫,如风中残叶般纷纷落了地。

  “那这个呢?”这回是一把白骨钉。

  匡云东仍不放在眼里。

  偷袭者暗器一波接一波,毒沙、金钱镖、子母梭……漫天袭来。

  “烦死了!”匡云东给闹得火了,竟不顾临身暗器,扭腰朝偷袭者扑了过去。

  “别冲动啊!匡云东。”花非雨被他的行为吓得三魂飞去七魄。

  “放心吧!”他却浑不在意,身如灵蛇,游走于暗器与暗器的缝隙中。

  “啊啊啊”偷袭者被他诡异的身法吓得目瞪口呆。

  下一瞬间,匡云东一只大掌已扣住他颈项。“我就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了吧!”

  说着,他回身朝花非雨招招手。“非雨,你有没有话要问他?”

  花非雨松下一口气之馀,微颤抖着来到他身边。“你这个混帐,就不能用谨慎一点儿的方法抓人吗?”

  他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这么担心我?”心底其实是感动的,但他就是想逗她。

  花非雨送他两颗白果子,迳自面对偷袭者。“严公子到底买了多少杀手来杀我?准备如何动手?你应该知道吧?”

  偷袭者不语,只睁着一双嫣红色的奇诡睦眸望着她。

  “喂,小姐问你话呢!”匡云东紧了紧掐他脖颈的手。“还不快回答。”

  “哈哈哈……”偷袭者突然仰天大笑。

  “他被吓傻啦?”花非雨疑问。

  匡云东蹙眉,一种不安击中心头。

  “想知道答案,下地府问阎罗王吧!”偷袭者厉吼。

  不对!匡云东立刻抱着花非雨飞上对街屋檐。

  同时,砰地一声巨响,偷袭者竟不惜引燃身上的炸药欲与花非雨同归于尽。

  “这……”花非雨遥望这一场漫天血雨,傻了。

  “看来这回严公子是非置你于死地不可。”只是这般不择手段的杀手到底是哪儿请来的?教人完全无法想像。

  花非雨更加颤抖,但死亡阴影罩身,却让她在恐惧中更燃起一股不服气的怒火。“如果他办得到,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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