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他停了下来,收起气后走向她,“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不多睡会儿,昨夜你累坏了。”
“呃,大哥你……”此刻再见到他,她的小脸蓦然翻红,再也不能像平常那般自然。
他撇嘴肆笑,望着她红透的脸蛋,“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昨夜谢谢你,若不是你为我处理好一切,今儿个不会这么平静。”她仍羞赧地无法正视他。
“这没什么。再说,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我自己。”他话中带冷,少了昨夜的温柔,这情景让颐宁感到心痛与不解。
她望向他胸前,发现那流苏穗仍在,这才放心地说:“无论是为了谁,都该谢谢你。”
“不必这么客气,我说过,你既然爱我就不该爱上其他人,包括身子也该是我先得。”他故意表现出自己无情的一面。
“你!”颐宁心口一束,泪已染出,没想到他对她只是想霸占,而非爱情!
“皇上昨晚没去你帐里?”见她回身欲走,骥风突然喊住她。
“你在乎吗?”颐宁冷笑着反问。
“你说我在乎吗?”他攫住她的手,放进嘴里轻吮着,嘴角勾勒的笑意带着恶魔般的调戏。
“别这样。”她赶紧收回手,窘迫不已,“小心让人看见。”
“昨晚你都敢光溜着身子戏水,现在却怕人瞧见?”他抿唇一笑。
“大哥!”她倒抽了口气。
“现在没旁人在,不用这么拘泥地喊我大哥。”他狎肆的望着她的眼,“现在你跑来这儿,难道不是来找我的?还是经过昨夜后,不巧给上了瘾,嫌不够?”
“你不要愈说愈过火,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颐宁紧蹙双眉,进宫后她已少了许多欢笑。
“别装了,我知道你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和身体又是另一种想法。”他笑得极度暧昧。
“你继续练功吧!我先走了。”被他这几句话给弄得心口好疼,她只想找个地方疗伤。
才刚转身,她的纤腰便被他重重一搂,双双旋身至树后。骥风的眸凝睇着她的眼,“你以为你现在身为贵人,就可以不把我看在眼底?”
“我没有。”颐宁为之错愕,“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没吗?”他眯起眸,冷笑道:“以前在府邸里,你老是大哥长、大哥短的,可现在呢?居然敢在我面前扭身就走。”
“我只是不想跟你争吵。”她解释着。
“哦!现在贵人有主见了,已不再逆来顺受,会与我争吵了?”他紧掐着她下颚,“看来,我们大概只有在袒露相对的时候才不会有争执啰?”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颐宁的身子发出冷颤。以往在府里,他就算很少对她好言以对,但也从不会说这些挖苦的话呀!
莫非……经过昨夜后,他认为她是个很随便的女子?
经她这么一问,骥风蓦然定住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老天……他为什么愈来愈不像自己了?
他松开手,揉揉眉心,“你走吧!”
看出他神情的紧绷,颐宁欲走还留,最后还是趋上前摸了摸他钢铁般无表情的面容,“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别碰我!”骥风用力挥开她的手,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烦闷。
颐宁却不在意他的愤怒,因为他这样的态度以往她接触太多了,“是不是这儿太冷,所以着凉了?我回帐去,里头还有件毛氅。”
她那张热心和担忧的表情,让他的脾气更暴躁了,“不用,我好得很,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去对皇上谄媚吧!”
“你真的希望在我跟了你以后,还跟其他男人?”颐宁颓丧地垮下双肩,望着他的背影,“你不要不说话呀!”
“你以为你抗拒得了皇上?算了,我也说了,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德硕亲王府’想,别再问这些无用的废话。”他回头冷冷的瞟睇了她一眼。
“你不希望,我就不会,我会想办法不影响任何人。”她大声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他摇头发噱的说:“你认为可能吗?”
“那我会化不可能为可能。”她立刻冲向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说完,她便立刻转身朝帐里直奔而去,那小小的背影是这么的固执,骥风看了,心更乱了!就不知道这丫头会怎么做,她真以为天威是可以触怒的?
见鬼了,他竟会为了她的安危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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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醒来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返回紫禁城。
回到怡仁苑的颐宁心情一直不见开朗,奶娘见了,担忧不已。
“以为您出去走走会快乐些,怎么看来更忧郁了?”奶娘为她端来糕点,“这是您最爱吃的红枣糕,吃一块吧!”
“谢谢奶娘,我没胃口。”方才她听闻小历子公公暗示她,今晚皇上将会临幸她,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娘娘。可她真能与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发生肌肤之亲吗?
不,她不能呀!
“再没胃口都得吃点儿,瞧您入宫后可整整瘦了一圈。”奶娘心疼的握着她的小手,那手腕都细得不能再细了。
“好,我吃。”不想让奶娘太担心,她坐下并夹了块糕点入口,“嗯……香浓滑腻且入口即化,真的好吃。”
瞧她咧嘴笑着的甜美模样,奶娘这才说:“对,这才是格格该有的脸蛋,以往在府邸,就算遇到再难过的事,您也总是笑着。”
“奶娘既然喜欢我笑,以后我一定会常笑的。”她又夹了块入口,像闲话家常般地说:“对了,奶娘,你回王府住一阵子好吗?”
“怎么了?是我哪儿做不好吗?还是皇上……”
“不,奶娘,你没错,这也不关皇上的事,只是我在王府后山养了只猴儿,以往都是我拿果子去喂它,这阵子我不在,我担心它饿着了。”颐宁搂住奶娘,撒娇地倚在她胸前。
“猴儿是野生的,自个儿会找东西吃。”奶娘解释,“您不用为它担心。”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呀!”颐宁叹口气,“只怪当时一忙,忘了去后山跟它道别。”
“您就是这么善良,好,我回去替您照料它几天,如果遇着它,会告诉它您很想它,也会让它乖乖离开,回去属于它的地方。”真没辙,奶娘只好答应格格了。
“奶娘,谢谢你。”颐宁突然想起,“对了,皇上赐给我不少首饰,我平常不戴那些东西,你替我带回府转赠给姊姊们好不好?”
说着,她便走到梳妆台前,将底下的首饰盒全搬了出来,“都拿回去好了。”
“这是皇上恩赐,您好歹也留个几件呀!”
“不需要了。”她苦涩一笑。
“不需要?!”奶娘皱起眉,这才发觉格格的行为举止似乎有异,“格格,您到底在想什么?别瞒着我。”
“奶娘,我不敢瞒你什么,现在你可是我最亲的人呢!”她淡淡的一笑,“我说不需要是因为我从不爱戴首饰,如果真有场合需要,皇上会再恩赐的。”
“那……好吧!还真想不通您这小脑袋里在转些什么。”奶娘见她执意如此,也只能答应了。
“天黑后我会请人送你回去,奶娘,好好保重。”颐宁紧握住她的手,内心却充满不舍。
她不知道今夜后她是否还会活着,奶娘跟在这儿对她不利,只怕皇上会迁怒她。让她回去,自己也可少了份牵挂。
“放心,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会的。”奶娘笑了笑,“我先将空盘收回御膳房,晚点儿再去整理行囊。”
“嗯。”目送奶娘走出苑外之后她便走到窗前,看着外头西沉的夕阳,不知是否还能看见明日的曙光。
第七章
当晚,小历子果真派轿来迎接。
“恭喜颐贵人,皇上抽了您的喜牌,所以今晚皇上将由您侍寝。”他一进怡仁苑便笑着恭喜道,言语中有着对她不一样的尊敬。
难道真如大家所说的,只要让皇上临幸过的女子便可得道?颐宁无力一笑,只好说:“谢谢小历子公公,我马上好。”
进入内室,她为自己换装、梳洗。打点好一切后,她便坐上凤轿,一步步朝皇上的寝宫前进。
坐在轿上,随着轿身的晃动,颐宁只觉得头晕目眩的,甚至有种特别漫长的错觉,但她知道无论是什么,这都是属于她的不归路。
无法计算过了多久,轿子赫然停下,她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步出轿外,直往皇上的寝宫移步。
“颐贵人到──”到了宫门外,小历子立刻扬声通报。
“进来。”祁烨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颐宁缓缓步进里头,跪在祁烨面前,“皇上吉祥。”
“不需如此重礼,快起。”他赶紧将她扶起。
但颐宁却轻摇螓首,“不,我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哦?你抬起脸来。”祁烨眯起眸,重新坐回龙椅上。
颐宁这才扬起小脸,那带有某种哀愁的神情,更在她本就亮柔的五官上添上几许凄美。
同时间,“德硕亲王府”的竹集院内烛火仍闪耀着,骥风站在窗口望着外头月影,怎么都无法入睡。
经他打听,今儿个皇上将会钦点颐宁侍寝,临幸这位新贵人,但为何……为何他的心底会这么慌乱。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所闪过的全是她倚在皇上身下的火热镜头!
紧握着拳头,他能让自己的女人依偎在其他的男人怀里吗?
不,他不能!
再也无法去分析这么做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会不会为整个“德硕亲王府”带来麻烦,他只想立即赶往皇宫阻止这件事发生。走到马厩,一跃上马,他便快马加鞭直闯紫禁城。
“都统,您进宫是为了何事?”守在紫禁城外的守卫立刻挡下他。
“我要面圣。”他急促地说。
“都这么晚了,烦劳都统明儿个再来。”守卫恭敬地说。
骥风眯起眸,过了会儿又说:“你以为我在夜里赶来宫中只为了闹皇上吗?此乃攸关整个皇室安危,你如果愿意承担,我立刻回府。”
“等等,都统。”守卫哪敢承担这等重任,于是又说:“您请。”
“驾!”下一刻,骥风用力挥鞭,火速奔驰,一颗心却忧急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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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宁,你说什么?”祁烨板起脸色,沉声又问了一次。
“奴家心里已有人了,今晚不能与皇上同房,还请皇上废掉贵人的头衔。”她很勇敢地又说了一次。
“好。”祁烨深吸口气,“如果你说出那人是谁?朕可以从轻发落。”
“皇上,奴家不会出卖他。”颐宁苦笑的摇摇头。
“哦?难道你就不要命了,可知欺君之罪可是会要了你的项上人头?!”祁烨不想这么对她,然而他乃一国之君,怎容被一名女子欺骗。
“我既然说了,就没打算活着。”她苦涩一笑,“今生今世,颐宁的人和心都只会是他的。”
“好大的胆子,算你有勇气。”他用力击着桌面,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死的。”
“皇上。”她垂下脑袋,紧闭着眼,没有说一句“求饶”或“恕罪”,一心求死的意念是这般坚定,因为她知道,她不死,就会害了骥风。
“你想死?”他看出来了。
“奴家本就该死。”颐宁抬起脸,“皇上,请赐死吧!”
突地,祁烨大笑出声,“你以为你想死我就会让你如愿?”他眯起眸望着她,“你想死而我却非常喜欢与人唱反调。”
“皇上!”她错愕地望着他。
“正好我大清计划要与漠南蒙古和亲联姻,朕正愁不知该派哪个公主或格格前往撮合此事,那朕就派你过去吧!”
“不……我不去。”颐宁心慌了,她急着说:“我既然敢跟皇上坦言就是想保留自己身子的清白。”
“哦!那也由不得你。”祁烨冷笑,“朕提醒你,你千万别给我闹自尽这种把戏,如果我听闻你自尽的消息,就会立刻处置骥风,谁要他推选了你这么一位好姑娘进宫,且罪过可是诛连九族的。”
“皇上,您不能,这和我大哥无关,和‘德硕亲王府’的所有人都无关。”颐宁急了。
“那你就给我乖一点儿,等着前往蒙古,别给我耍花样。”祁烨说完便扬声唤来小历子,“朕立刻撤除颐贵人之封,将她软禁于怡仁苑,等着与蒙古大汗勒次侃成亲。”
小历子听得是一头雾水,看看皇上又看看跪在地上不停落泪的颐宁,“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将她带走就是了。”祁烨猛挥衣袖,跟着闭目不语。
“是。”小历子只好将满脸泪痕的颐宁带出寝宫,送回怡仁苑。
看着她落寞离去的背影,在气头上的祁烨表情也更僵了。这时,外头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禀皇上,骥风贝勒有要事求见。”
“哦?”祁烨眯起眸,“这家伙还真会凑热闹呀!宣。”
“是。”
小太监离去不久后,骥风立即入内,跪地道:“恕臣──”
“起喀。朕现在心情不好,别跟我来这套礼数。”祁烨蹙眉望着他,“夜里求见倒是头一遭,说吧!有何急事?”
“呃……臣发现了乱党踪迹,担心他们潜进宫,所以特来通报。”骥风颦额锁眉地说着。该死的!他急着进宫,居然没先找个合宜的理由。
“发现乱党就捉呀!”祁烨望着他轻颤的背影,“朕没事,你回去吧!”
“是。”骥风抬起头,左右望了眼,心底直打着疑问,为何颐宁不在这儿?
“你在找谁?颐宁吗?”祁烨替他说了,跟着板起脸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早有了意中人?”
“皇上!她是不是说了什么?”骥风心惊道。
“她说她心底已有了深爱的男人,而且身子与心都是人家的了,那朕还抢什么?说穿了,我女人可也不少。”他冷笑的逼视着骥风,“不过……堂堂皇上被个小女子欺瞒,朕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骥风倒吸口气,急问:“她现在人呢?”
“我问她对方是谁?说了我就饶她一命,但她硬是不肯说,决心求死。”他撇撇嘴角,“想不到‘德硕亲王府’来的人都是同样固执。”
“皇上。”骥风重重下跪,“请您看在臣的面子上,饶过她吧!”
“说真的,她很讨喜,也让人喜欢,我舍不得杀她,所以有了另一个打算。”扬起嘴角,祁烨笑出一抹森冷的兴味。
“什么打算?”一股忧火直烧灼骥风的胸口。
“你该知道,现在大清最强势的对手便是蒙古大军,尤其是漠南蒙古的气势更不能小觑,前阵子他们大汗有意与我大清和平相处,正好将那个残花败柳派出去,省得将我朝清白的格格、公主给牺牲了。”祁烨慢慢的一字字说出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