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叶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女人了?”
“我没这么说。不过要是我叫他不要跟别的女人太亲近,他大概会听吧。”
其实是不敢不听!
彭海瑟气得跳脚,“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只不过是他的工作伙伴,要不是为了公事,你这种货色他才看不上眼呢!”
“那可难说了,你没看他连跟你跳舞都要我的准许吗?”
因为要是贺玉涛背着她跟别人跳舞,大厅的吊灯可能会砸在他头上。
叶兰希在心中自嘲着,其实,她又比彭海瑟好到哪里去?
人家至少是凭着自身的美色和家世来争取贺玉涛的心,而自己却是靠着一副塔罗牌不明所以的魔咒,硬把他绑在身边。
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彭海瑟还来不及发作,贺玉涛已经拿着急救箱过来了。
他一面蹲着帮叶兰希擦药,一面打趣地说:“上次是手,这次是脚,看来以后跟你出来,得随身带急救箱才行。”
叶兰希脸一红,“我才没那么逊呢,”
彭海瑟看贺玉涛对她如此亲昵,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冷冷地说:“那可难说,只不过是跳支舞就要挂病号,叶小姐还真不是普通娇贵哩。”
叶兰希苦笑道:“你错了,就是因为我太粗枝大叶,穿不得这种名贵的鞋,才会破皮的。”
彭海瑟很是惊讶,“名贵?!这双鞋?怎么我越看越觉得像地摊货?”
贺玉涛听到这句刻薄话,忍不住蹙起眉头,再看到彭海瑟浓妆艳抹的脸上写满嫉妒,原本姣好的五官全部扭曲变形,他开始怀疑,这样势利、小心眼又不知体恤他人的女人,自己当初怎么会认为她很美?
“好了,我们进去吧。”
他扶起叶兰希,往会场里走去。
彭海瑟再也忍不住,朝他背后大喊,“贺玉涛!你给我说清楚,这女的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想了一下,回头对她微笑,“她呀,她是我的女神,”然后丢下发怔的彭海瑟,迳自走进会场。
叶兰希满脸通红,“谁是你的‘女神’啊!”
“不然要说什么?‘天生克星’吗?”
叶兰希白了他一眼。
“哎哟!”
贺玉涛只顾着扶叶兰希,却没仔细看路,不小心和一个男人擦撞了下,害得那人被自己手上的酒泼了一身。
他连忙回头道歉,“对不起!我……”
这一回头他真的呆住了。原来这个男人正是他们今晚的目标——阿尔拔·亚历。
看着亚历先生严厉的五官隐隐露出怒气,贺玉涛心中一紧,立刻掏出手帕帮他擦拭衣服,并且用德语彬彬有礼地向他道歉,“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亚历先生正要发火,听到他流畅的德语,怒气不禁消了几分,再看他一面帮自己擦衣服,同时还不忘回头搀扶叶兰希,脸色便缓了下来,用德语问:“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贺玉涛不卑不亢地回答,“是的。”
叶兰希虽然听不懂德语,但光看两人的眼神就知道亚历先生在关切她,连忙对他微笑致意。
“那两位来我这桌休息一下吧!”
贺玉涛知道好运又开始眷顾他们了,于是对着叶兰希暗暗比了个胜利手势,然后从从容容地在亚历先生身旁坐下。
双方交换了名片,亚历先生看着贺玉涛的名字,“你姓贺?”
“是。”
“老实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像奥地利一位有名的钢琴家,艾德莲娜.贺。我听说她嫁给台湾人……”
他微微一笑,“正是家母。”
亚历先生又惊又喜,“真的吗?艾德莲娜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家,她的每一场演奏会我都去听呢!”
两人随即畅谈起音乐,和游历欧洲的见闻,叶兰希因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不住地微笑。
贺玉涛见时机成熟,便小心地将话题转到智能芯片的代理权上。
一提到公事,亚历先生轻松的态度立刻转为郑重。
“我很喜欢你,但是生意归生意。我们在台湾已经有一家合作了快十年的公司,虽然不是不能换,但我们跟你们公司完全没有往来,对你们也一点都不了解,智能芯片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产品,我不能贸然决定跟你们合作。”
他早料到会有这种答案,所以并不失望,“这我了解,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听听我们公司的简报。”
“我在台湾的时间不太够,不知道能不能排得上。”
看着贺玉涛冷静地谈笑风生,叶兰希发现自己紧张得全身冒汗,因此决定去洗把脸。她站起来走向洗手间,经过亚历先生身后时,穿不惯高跟鞋的脚不小心扭了一下,她尖叫着想抓住东西保持平衡,没想到却把亚历先生头上的一样东西给抓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手上紧抓着一顶银色假发,而亚历先生光秃秃的头皮在灯光下十分醒目。
亚历先生和贺玉涛不禁呆若木鸡。亚历先生一言不发,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太过惊讶;贺玉涛则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俊脸白得像纸一样,心中七上八下。
眼看大难就要临头,叶兰希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把自己头上精心梳整的假发扯下来,然后指着自己削得短短的头发说:“您瞧,我的头发也没比您多几根。”
虽然听不懂中文,亚历先生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怔几秒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将叶兰希扶起时,仍然止不住笑意。
重新戴上假发,亚历先生对贺玉涛说:“现在我对你们公司有些许了解了。好吧!你讲个时间,我去你们公司看看。”
他真想当场高呼三声万岁,可表面仍然保持庄重,“好的,谢谢总裁!”
两人提前离开会场,他一路上始终强忍着兴奋,直到来到停车场才高声欢呼起来。
“帅呆了!”贺玉涛高兴得神彩飞扬,“你的表现真是太棒了!”
叶兰希笑靥如花,“好说好说,你也不差呀。”
他一生顺遂,从没经历过如此惊险的波折,此时心情激动不已,不由得一把抱住了她,“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啊!”
叶兰希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在昏暗的灯光下,贺玉涛看着她如剪双瞳带着一丝困惑,有如孩童般纯真;以及因兴奋而染成淡红的粉颊,加上微微张开的樱唇,再也忍不住心中悸动,猛然吻了上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倒抽一口凉气,脑中热气弥漫,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全心地感受那股狂热甘美的气息。
然而,贺玉涛刚才那句话忽然在脑中响起,“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
只是因为这样?
有如一桶冷水当头泼下,叶兰希猛然惊醒过来,她用力地将贺玉涛推开。
“不要碰我!”
贺玉涛不知她为什么态度大变,“你怎么了?”
她紧紧捂着嘴唇,浑身颤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沙哑地说:“这不在工作范围以内,你放尊重点!”
“工作?喂,等一下……”
“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你不要做出多馀的举动!”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对你而言完全只是工作?”
经过这么多事,难道她真的没有比较喜欢他吗?连一点点也没有?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今天完全是公事公办,你用惯的那套就省省吧!”
贺玉涛真的气炸了,以往跟她恶斗的怒火,比起此刻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脑中好象有把火在狂烧,他完全无法思考,也说不出话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力把车门拉开。
“我不想再跟你讲了,上车,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叶兰希转身,不知何故竟逃命似的跑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她想逃离的,到底是贺玉涛,还是自己心中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喂,穿高跟鞋跑步会……”
“跌倒”两字还没出口,她已经脚下一滑,这回没人可抓,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贺玉涛开着车,心中回味着几个钟头前,第一次跟她跳舞的景象。
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看着她忸怩不安却又认真的眼神。那时的他,虽然身负重任,心情却是出奇地轻松平静,就像在作一场幸福的美梦。
但是为什么,梦这么快就醒了呢?
第六章
一早进入办公室,发现桌上堆着像山一样高的巧克力,还有画满红心的情人卡,贺玉涛怔了一下,虽然很确定今天不是二月十四号,但还是翻了一下月历,这才发现今天是农历七夕。
中国情人节啊,台湾真是个浪漫的地方呢。
虽然这样感叹着,心头还是沉甸甸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两个死党走进来,看见他满桌的“贡品”,吹了声口哨。
“这么多啊?帅哥的魅力果然不一样。”
贺玉涛苦笑,“别取笑我了,你们自己呢?收到几个?”
吴子云满不在乎地耸肩,“我只有一个。不过呢,我并不羡慕你。”
“为什么?”
“有意义的巧克力,只要一个就够了。”
贺玉涛看着他神采奕奕的双眼和幸福的笑容,立刻明白了,“你交女朋友了?”
“是啊。”一个大男人,谈起女友却像初恋的少年一样腼腆,“前阵子参加同学会,遇到老同学,聊着聊着,居然聊出火花来了。以前并不觉得她有多漂亮,现在却是越看越顺眼。”
“恭喜了!”贺玉涛一把搂住他脖子,“有没有照片?我要看。”
“现在没带在身上,这样吧,改天我再介绍她给侄少爷认识。”
“一言为定,你可不能把嫂子藏起来不给我看!”说完又回头问李勉之,“那小李你呢?有没有好消息?”
“这个嘛,”他露出神秘的笑容,“我是收了几个义理巧克力啦,不过最重要的那个,今天晚上才会拿到。”
原来他也恋爱了。
看着好友满足的神情,除了为他们高兴,贺玉涛心中也感到微微的失落。
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认真的,应该很快就会步入礼堂了吧?云霆耀也马上要和刘玮苓结婚了,只剩他贺玉涛仍是孤家寡人四处飘荡。虽然身边艳遇不断,却得每天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和漫漫长夜。
在情人节这么特别的日子,没有一个特别的人陪伴他度过,怎么想都有点心酸。
他以前从来不会想到这些事,此刻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却感觉到深深的寂寞。
自从那一夜以后。
他贺玉涛,经历过无数美女,情场上无往不利,居然被一个女人弃若敝屐,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真是奇耻大辱!
如果他们还像以前一样,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那么叶兰希再怎么讨厌他,他都不痛不痒。然而现在,他对她的感觉已经改变了,她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彻底地嫌弃他。
最糟的是,不管再怎么努力,他都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讨厌她。
每次想到她那句“今晚完全是公事公办”,他就觉得胸口发闷,脑子乱成一团,几乎坐不住。
他忍不住骂自己,对,她拒绝了你,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我有必要去讨好她吗?大不了恢复以前那样,整天斗个没完,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得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胸口还是感到无比的空虚……
叶兰希严重扭伤了脚,已经一星期没来上班了。少了“女魔头”的监督,公司同事们心情放松不少,常常有人躲在茶水间里一聊就是半个钟头,非得等到主管开口赶人,才肯乖乖回去做事。
贺玉涛看着同事们松懈的态度,原本已经很低落的心情更是恶劣无比。
亚历先生再过两个星期就要来雷霆听取简报,现在应该认真准备,全力争取合作机会才对,没想到大家却混成这样。
别的不说,眼前看不到那精力充沛四处活跃的身影,耳边少了那理直气壮的骂人声,就连他自己也提不起干劲做事了。
望着排得满满的工作表,他忍不住自问,难道这家公司真的不能没有叶兰希吗?
电话响了,对方那头扬起的是副总秘书方小翠甜蜜悦耳的声音。
“侄少爷,副总请你五分钟内到办公室来一趟。”
“好。”
“对了,你今天下午两点有没有空?我请你喝下午茶,算是补偿上次不能陪你的遗憾。”
“不好吧,这不成了跷班吗?”
她娇滴滴地说:“有什么关系?副总下午外出,我刚好放个假呀。难得人事室那个冷血女不在,我们轻松一点嘛。”
贺玉涛胸口怒火顿时上涌。方小翠之前闹牙痛最严重的时候,曾经好几次不假外出,叶兰希一声也没吭,现在她居然好意思说人家是“冷血女”?
叶兰希真是太可怜了,那么尽心尽力为公司做事,却没有一个人感谢她。他实在为她觉得悲哀。
云霆耀找他不是为了别的,自然是要好好褒奖他和叶兰希顺利与亚历先生取得连系的功劳。他把贺玉涛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但被表扬的人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喂,你是怎么了,没精打彩的?能跟亚历先生搭上线虽然是好事,但重头戏还在后面呢,你可别松懈了。”
贺玉涛苦笑,“我是那种人吗?”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叶兰希怎么了?玮苓说她心情很不好。”
贺玉涛没好气地回答,“她脚伤成那样,当然会心情不好了。”
“少来。”云霆耀一本正经地摇头,“她那种工作狂,就算发烧到三十九度也会撑着来上班,这次只是伤到脚,居然请假一个星期?这太不寻常了。而且玮苓每次去看她,她都魂不守舍的,既不吃东西也不说话,整天发呆,其中绝对有问题。”
他逼视着贺玉涛,“你老实说,晚宴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反常?”
贺玉涛苦恼地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吻了她。”
云霆耀瞪大了眼睛,“真的?!那她有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当然是拒绝我了,而且还用力地推开我叫我‘放尊重点,少来这套!’”
想起那晚的情形,原本已经够低落的心情更是沮丧到极点。
然而云霆耀一点也不同情他,“你活该!又不是不晓得她是哪种女人,居然还昏了头去占她便宜?她没赏你一巴掌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他闻言脸色一变,“我才不是占她便宜!只是……忽然发现……她真的很可爱……一时控制不住……”
云霆耀摇头长叹,“废话,你向来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很可爱,但可爱也不表示你就可以乱来。我知道,以往每个跟你约会的女人都很乐意跟你接吻,但是叶兰希不一样,你不能把她当成玩玩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