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揉再揉自己发红的眼睛,麦斯深怕那是他的幻觉。呃……雷恩对着双手失神,嘴边泛起一抹难得的微笑,那双碧绿色的冰眼,闪过一道熟光,这要不是麦斯亲眼目睹,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一幕。
麦斯自行下结论:雷恩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当麦斯下结论的同时,雷恩还兀自沉迷在那天在公园找到小曼的情景。他也是用这双手圈住她细白稚嫩的瓜子脸,抚过漂亮小巧的下巴,让她偎靠在自己的胸前,光是看着沉睡的她,雷恩就直想俯身吻上她那淡粉红色的小嘴,但是终究还是克制住了。现在光是想到这儿,他的心跳马上剧烈起伏,难以平静下来。
此刻,他真想再一次把她紧抱在怀里,珍藏在他的城堡里,以一种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的激情,包围住她,让她沉迷其中。
“麦斯,你知道张岚去哪儿吗?你现在联络得上她吗?”雷恩抬头望向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麦斯。
麦斯本来已想放弃阴阳怪气的雷恩,却突见他紧抿的嘴吐出一串无关紧要的话,脸色一改过去的冶硬,闪着罕见的温柔,整个人显得精神勃勃,自信满满。
雷恩没想到他的一句话,足以让麦斯吓得下巴脱臼,久久无法闭上嘴。
清清喉咙,再一次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张岚上哪儿了?别尽张着嘴看我。”
哟!有点人味了,语气听起来愠愠的。
“若有人变脸比变天还快,那人非雷恩莫属。”麦斯好不容易才合上嘴,喃喃自语。
“喔……”麦斯连忙闭上嘴,免得苍蝇、蚊子一头撞进来,“你说张岚,是不是那家中国餐馆的张岚?”
“难道你还认识别的张岚!?”雷恩口气显得非常不快。
能让雷恩开口打听的女人,让麦斯不得不对张岚另眼相看,只是……雷恩认识张岚二年多了,现在才对她展开追求,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其中必然另有隐情,这下麦斯可好奇得不得了。纵然要由雷恩的口中套出任何话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既然雷恩有求于他,嘿嘿……
“我当然知道张岚现在在哪里,只不过……”麦斯故意拖长尾音,不把话一口气给说完。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看到一向冷漠强硬、不爱理人,又有点孤僻的雷恩,也有致命的弱点,这比和他共事要有趣得多了,麦斯心中有了一个挺不赖的主意。
该死!雷恩不禁低声诅咒。
“麦斯,想尝尝看拳头的滋味吗?”雷恩一脸凶恶样,再加上握紧的拳头,任何文明人看了,只怕已经瘫倒在地。
“有话好说嘛!我是想说:张岚的联络电话和住址,放在我的办公室里,我马上去拿来给你。”麦斯摸摸尚称完整的下巴说道。
上次,麦斯不知死活,找雷恩活动活动筋骨,却被他俐落凶猛的拳头,揍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最惨的是他下巴挨的那一拳,害他整整一个月不敢出门约会,整张脸扭曲得有如卡车辗过。
雷恩索性将喋喋下休的麦斯给推出屋外,动作因着急而显得粗鲁暴躁,“快点滚回你的办公室,别拖拖拉拉的。”
“好啦,好啦,”才刚说出这句话,麦斯的人已经被塞进车内了,“等等……”
“你再啰唆,我就揍得你一个月出不了医院。”雷恩的耐性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对着车内的麦斯大声咆哮。
“你再对我威胁也没有用,除非你先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然免谈。”麦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大有豁出去的气魄。
“有屁快放!”雷恩强忍胸中那股直冒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
又不是要叫他去上刀山、下油锅,麦斯是看他不停息地工作,完全没有喘口气的时间,才好心地想找他去轻松轻松,他犯得着气成这样吗?
“别生气,这个要求很简单的,那就是--到我在市郊的别墅作客二、三天。”麦斯稍梢缓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
“就这样!?”
麦斯点点头,算是回答雷恩的话。
“放心,我以童子军精神向你发誓。”麦斯拍拍身旁的座位,邀请雷恩一道上车。
“再跟你多透露一点,”麦斯神秘兮兮地凑近雷恩的耳边说道,“很不巧,我刚好和张岚约好明天在我的别墅里见面,到时你大可自己去问她。”
“那还等什么!赶快开车。”既然知道明天就可以找到张岚,雷恩不觉感到松了一口气。
噗!二话不说,车子就马力十足地冲出市区,二秒后,空气中的尘埃尚未落地,庞大的车身,早已不见车影。
第三章
三人从巴黎近郊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颠簸直上半山腰的古堡,车外风景不断迅速转换之下,车内依旧一片宁静安详,不时传来细微的呼吸声,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就只能听到车子行走在泥地上的吼叫声,及权充司机的张岚频频埋怨声。
张岚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探了探后座,只道世上很难再找到比她们更容易入睡的母猪,尤其是小曼粗鲁的睡姿,简直比睡着的猪还难看。她的隔壁是饱受虐待的惠菱,两人都睡死了不说,对车子的摇摇晃晃,视若无睹享受不已,睡的香甜得不得了。
很神奇的,到达古堡的同时,二只母猪恰巧醒过来。
只见睡功一流的尹小曼,率先下车再佣懒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呵欠,原本的樱桃小口完全变了模样。
惠菱随着小曼之后,笨拙地下车活动僵硬的四肢。
“小曼,下午你一定要玩玩拖曳伞,上回我来,马上就玩上瘾了耶。”惠菱脸带微笑地建议着。
“对啊!上次惠菱玩得都不想回巴黎,直吵着要留下来。”张岚顺着惠菱的话语,再次对小曼特别强调城堡的优点。
“去啦!今天的风非常适合玩拖曳伞,你不去玩会很可惜,”惠菱猛鼓吹小曼,她不希望小曼老是监视着她的行动,“你和张岚先去,待会儿,我带点心去找你们。”
抛不过惠菱的煽动,一向精力充沛的小曼,马上跟着蠢蠢欲动,想玩玩台湾较少见的拖曳伞,抓着张岚的手,跑向惠菱所指的后山。
“小曼,你总得让我准备拖曳伞吧!”就见张岚一副精神不济,懒洋洋地说道。
谁像她们二人那么好命,一路睡上来,地主兼司机的张岚,这会儿得应付神清气爽的小曼,然后再去张罗她们三人的晚餐。
谁教她有求于她们二人,张岚认命地拖着沉重的脚步,等着听人使唤。
甫配戴好拖曳伞。
“听着,顺风滑下去时,尽量保持平衡,左右二边各有一条拉绳,可以让你控制方向,例如你要往右时,就拉左边的拉绳,很简单的。”张岚玩拖曳伞已经是个中老手了,她只告诉小曼一些必备的常识后,已准备让她自己去体会。
“我知道了,我们山下见。”小曼老早就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拖着装备一马当先冲向崖下,随风逐流?
就没见过比小曼还大胆不怕死的女人,眼看小曼消失在崖边上,张岚才翻翻白眼跟下去,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未交代,小曼就已不见人影,这下子到山下有得找人了。
山下一大片的树丛,只有接近河边下游的一大片草皮,才是着地的最佳落点,小曼这样兴匆匆地下去,难保不会挂落在哪棵倒楣的树上,到时她的拖曳伞连带的也会遭殃。
“哇!哇!”尽收眼帘的风光,真棒!
腾云驾雾、御风而行的滋味真好,身边飘过的云雾,唾手可得。小曼好奇地伸手猛抓一把,它马上又消失在指间。
风刮过耳旁,吹起她的长发,舒服极了,简直比荡秋千还过瘾千倍。
小曼舒服地闭上眼睛,迎风轻摇,享受这前所未有的快感,第一次飞起来的感觉,使她深深着迷。
“啊……”小曼选择在半空中,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大喊大叫,纾解胸中的郁闷之气,这要比在海边嘶吼过瘾、有效多了。
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小曼这时才回想起来,她好像忘了问张岚要怎么降落,这下完蛋了,难怪中国人老说:乐极生悲。
看着下面不远处有条小河,应该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降落地点吧,顶多是下水游游泳,总比吊挂在树梢,上不上、下不下的好。
才一打定主意,眼睛尚且没来得及闭上,拖曳伞即轻快地掠过一丛丛的大树顶,乍然看到河边有人正在钓鱼,待小曼回神,扯开嗓门大叫,已有点来不及……
“走开……哇……啊……”别怪小曼没有警告他们,实在是时间匆促。
“雷恩,小心上面……”麦斯差点惊讶得忘了要警告雷恩。
雷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曼怎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随即意识到她的危险,紧接着快跑至他预估的落点,及时接住猛然掉落的小小身子,替她免除任何的外在伤害。
黑发精灵!
麦斯看傻了眼,河边居然会掉落一个精灵。
再揉揉微凸的双眼,确定精灵真的还在他的眼前,社交界名绅、英俊倜傥的麦斯,首次见识到让他惊艳得讲不出话来的女人。
要说到惊艳,雷恩早就尝过三次了,仍不能免俗地吃了一惊,他们每一次的相遇,都带给他无比强烈的震撼与感动。
真幸运,没变成落水狗,“谢谢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小曼庆幸她的好运道,对救命恩人甜甜地微笑道谢。
虽被救命恩人稳稳地接住,但两人随即被接踵而来的拖曳伞给盖个正着,结果小曼双脚离地,被她的救命恩人拦腰搂抱着,在那密闭的空间里,四周顿时形成一股暧昧又亲密的热气,她看看眼前的男人,依旧保持不动的姿态,小曼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刚刚的话,再度开口。
“请你放……”小曼没讲完的话,全被陌生男人给吞进嘴里。
当小曼稳稳地落在他怀里后,雷恩冲动地想马上占有她,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吻小曼。当他低头凝视小曼,因运动使她的两颊漾出微红,她说话时,隐约看得到漂亮洁白的贝齿,水灵灵的眼睛,随着脸上变换的表情,眨呀眨的,雷恩听不到外在的声音,脑中只留下梦寐以求的她。
雷恩受不了眼前的人儿对他强烈的诱惑,饥渴又粗鲁地攫住小曼微张的红唇,不忘一手霸道地紧扣住她的后脑勺,控制怀中不断挣扎的小曼,强迫她接受他的需索,不再让她躲开渴望已久的这一吻。
天啊!她快气炸了,即使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能问都不问一声就强吻人家,他真够粗鲁不文的。原先小曼还想好好地跟他道谢,现在她巴不得能踹他一脚泄愤,而且,最好能一脚把他踢到北极圈去冰冻起来,省得看了就有气。
但是想想他光用一只手臂,就能轻轻松松地把她举起来,该说自己发育不良,还是他营养过剩,没事长得那么高大结实干嘛,强壮庞大的块头,有如一头稀有的黑金刚,动作又敏捷的仿若致命的黑豹。仅仅两人在体格上,就相差一大截,她要想挣脱,看来就没那么容易,再加上他这一吻,硬是把小曼的理智都给搅成一坨豆腐。
当这一吻慢慢的转为缠绵温存,小曼的脑袋也变成一团又浓又香的面糊,双手竟自动环在他的颈后,理智看来已离她远去,全身炽热难……
狐疑为何迟迟不见他们现身。
“雷恩,你们还好吧?”麦斯掀开覆在他们身上的拖曳伞伞身,关心二人是否无碍。
轰!乍然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霎时,小曼所有的血液一下子全冲到脸上,她对自己放荡的行为感到羞耻万分,枉费她聪明不可一世,全栽在这个色狼的手里。挫败的愤慨,以及对自己的怒气,导使她不计一切后果,要脱离他的禁锢,尽管被吻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她仍盲目地往他的脖子上重重地狠咬一口,利用他震惊的片刻,又往他的膝盖关节处一踩,飞也似地奔出他长臂能及的地方。
偏偏背上的拖曳伞,给雷恩逮个正着,他用力往后一拉,尹小曼活像被活逮的大龙虾,凌空倒吊着,四肢胡乱在空中挥舞,以她目前的惨状,远比高空弹跳还可怜。
无缘无故落在陌生人的手里,而且还是个大色狼。
小曼实在忍不住了,再被倒挂下去,恐怕她非脑充血不可,火冒三丈地大吼:“放我下来,你这个法国混蛋、法国色狼。”
她不说还好,话才一出口,更加快血液往她脑门倒灌的速度,气得她双眼凸暴。
“喂,你还好吧!”麦斯弯腰低下身,正好看到被雷恩抓着的女孩脸色一片涨红,关心地问道。
被麦斯这么一打岔,雷恩惊觉到小曼有如煮熟的小虾,手脚安静无力地垂吊在一旁。他不禁低咒一声,旋即以生疏却又满含无比温柔的动作,安顿她仰躺在他的大腿上,原本拧紧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从雷恩毫无掩饰的担心神情,让麦斯一窥雷恩极为罕见的感情漏洞。一直以来,雷恩对人总是冷冷淡淡,丝毫没有半点温度,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戳破他的保护膜,看来上帝准备派“黑发精灵”来诊治雷恩过度冰冷的不治之症。
看到小曼被他倒吊而面无血色,雷恩顿时失去以往的冷静,手忙脚乱地拆卸小曼身上的拖曳伞背绳,以便减少她的负担与不适。
“麦斯,去弄点水来。”
老天!他多么后悔刚刚对小曼的粗鲁举动,因为他一时的挫折怒意,竟然波及在她身上,雷恩不敢想像,他会如此暴力十足地对待她。失神忘我地看着倚靠在他手里细致无邪的脸蛋,那是张令人舍不得伤害一丝一毫的容颜,雷恩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以减轻伤害她的罪恶感。
早在她被放下来的前一刻,小曼就好多了,她想利用女人天生在体质上的差异,给人虚弱假象,然后再伺机摆脱他。
“水来了。”麦斯算得上是三人中,反应唯一正常的一个。
“小心点,别把她的衣服给弄湿了。”眼看小曼的衣领就快被麦斯沾湿了,雷恩抓狂地出口阻止。
刚刚呐喊了半天,沙哑的喉咙干涩的要命,一听有水喝,小曼根本就忘了要装死,睁开双眼,自己动手灌起水。
哇!吓死人了,水壶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抢走,麦斯不解地看着雷恩。
至少他可以安心了,看着只顾大口喝水的小曼,雷恩知道她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