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绿眸在瞧见叶观云小脸上明显的淤痕时转为阴鸷。“是我,过来。”纵然黑暗中她看不真切,觉飒夜仍朝她伸出手。
迟疑了下,叶观云才拖着疼痛的身躯,缓慢的爬向发声处。
她的靠近,让觉飒夜看清她身上的伤,也看见她隐忍的痛苦。瞬间,阴鸷的绿眸形成两团风暴。“既要悔婚,当初为何还要回来?”不回来就不会伤得如此重。
叶观云摇头,复杂的心思连她自己也不懂,让她如何开口解释。
“回答我的话。”他阴狠的斥道。
“我不知道,我无意悔婚,但也无法对着上帝说谎。”她的声音无助又无奈。
他的绿眸一沉,“无法对上帝说谎就可以对我说谎?”此时的他一颗冷残的心已被愤怒取代,早忘了决心忘记她的事。
“我没有说谎,也许……也许是因为心有了期待,所以……”叶观云问不出口,她问不出口,他爱她否?
“期待什么?”他吗?觉飒夜追问。
叶观云抬眼努力的在黑暗中梭巡他的眼,“你不会想知道的。”否则就不会在一夜激情后逃之夭夭。
“说!”觉飒夜咬牙命令。他痛恨她的欲言又止。
“你……”
“说!”他暴喝,恼极的一掌击向铁笼。
叶观云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却仍是犹豫。
他看穿她的迟疑,眯眼疑问道:“你的犹豫不决,是因为你的期待中有我?”
咬了咬唇,叶观云不自在的轻点了下头,“嗯。”
“我曾给过你希望?”是因为他和她上床,造成她的错想?
“你忘了吗?你曾说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虽然他的承诺在隔日即跳票,但她仍怀抱一丝希望。
“你当真?”觉飒夜觉得好笑。
她点头,“包括你说的每一句话。”
“而你就为了这句话,所以悔婚。”他实在难以相信她竟天真至此。
“不!悔婚是因为我知道嫁给葛庆祥等于离开了你,而离开你让我痛苦。”叶观云黯然垂头。而她的爱、她的痛苦挣扎他可知?
“你是结婚,又不是死。”怎说得好像从此天人永隔。
“差不多了。”她低喃。
觉飒夜听到了,也看到她脸上凄楚的表情。
“你在为难我?”这和当初的契约内容不符。
“我没有,我不敢奢求名分。”叶观云点到为止。
“你想跟着我?”没名没分的,她求的是什么?
“可以吗?”她带点渴求的望着黑暗中的他。
“不可以!”他拒绝得毫不留情。
是吗?答案如她预想般一样,早已明知答案伤人,为何在得知时仍深深揪疼她的心。
带点无奈的轻摇头,觉飒夜以风刀劈开笼上的钢锁。“出来吧!”人关在狗笼里成何体统,而自己竟还和她废话一堆。
叶观云没动,只是静默的坐着。
突兀的,她问道:“你,爱我吗?”叶观云心想,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别再让她有任何遐想。
觉飒夜的眉在听到她的话时瞬间紧拧。“出来!”他没工夫和她在狗笼前瞎扯。
“回答我好吗?”她哀求。
“有话出来再说。”他低沉的警告。
她摇头,“你先回答,爱或不爱。”
他忿鸷的眼狠狠瞪向期待的小脸。“我如果不回答,你是不是就不肯出来。”
叶观云点了点头,期待的看向眼前被黑暗包围住的模糊身影。
觉飒夜压下渐升的怒意,冷声的说:“不爱!”
不爱?叶观云如遭雷击的震了下,淤痕满布的小脸刷成雪白。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他爱她或不爱她的结局不都一样。
揪疼的心在泣血,叶观云垂下头,“谢谢你的答案,你可以走了。”
她叫他走?那她呢?
她分明是在和他做对,考验他的耐性。“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现在,出来!”他阴冷的声音隐含着怒气。
“不,你给的跟我要的不一样,所以,我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了。”叶观云摇头轻笑。
她笑得飘忽,笑得让人感觉她是在跟人世告别,让觉飒夜看了怒意更升,“出来。”他怒意中再添警告。
“不!”她反身爬向笼里。
该死的女人!“出来!”他长臂一探,抓住她的脚踝,用力将她往外拖。
“不,我不出去。”叶观云死命握住铁笼。她下定决心,她宁可被关一辈子,也不要为他伤心一辈子。
“你宁愿被人当狗关着也不愿出来当个人?”他朝她大吼。
“当狗也好,当人也罢,那全都不关你的事。你放手!”叶观云不断的踢脚,企图甩掉他的箝握。
觉飒夜真的火了,他两手齐拉,将她整个人拖出铁笼,落入他的怀中。
“的确,你想当什么是不关我的事,但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他残忍的在她伤口上撒盐。
“你现在可以收回去。”叶观云不在乎。
“你就那么想死?”他的绿眸森寒闪着杀意。
她沉默了会,才幽幽泣道:“我找不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这话觉飒夜没有说出口,只是用凛冽残狠的眸瞪着她。
“想死?”她的求死之心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怒火狂潮。
来不及意会他的意思,叶观云的颈子就被他的大掌狠狠的勒住,她霍然瞠大的眼,忽地看清了黑暗中的他,依旧的冷清、依旧的残邪。
呵!他仍如她记忆中般的冷,冷得令她心悸。
觉飒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闭上眼前,浮现的一抹幸福微笑,死在他手里让她感到幸福?
残狠之心转浓,他加重手上力道,紧紧的勒握住她细缈得像一折便会断的脖子。
看她急促的呼吸转为断续的抽搐,苍白的面颊渐渐涨成红色,然而,仍是不见她有丝毫反抗的动作,她想死的决心竟这么强烈?觉飒夜被震慑的松开手。
“我不会让你死!”他像在立誓般的说。
痛苦消失,叶观云不解的睁开眼,“不让我死,是因为你还有一点在乎我吗?”别这么对她,别再让她有所期待。
“在乎你?”他冷哼的鼻音回荡在空荡的地下室里。
☆
回到他的住处,觉飒夜完全没念及怀中柔弱的她满身是伤,发狠的将之丢进大床。
叶观云忍住满眶泪水,咬牙不让痛苦的呻吟逸出喉头。她已经什么都没了,至少保留一点尊严吧!
“很痛?”看她痛得脸皱成一团的表情,他知道她在强抑身体上的痛楚。
她瞥开眼,不看他眼中的嘲弄。
“哼,你死都不怕,怎会怕痛?”他环胸讥讽。
“为什么带我回来?”没有期待,她平静的问。
她不会再傻了,也不会再有所期待了,对他,她是彻底的死心了。
“因为,你是我的。”觉飒夜冷残的绿眸似蕴涵邪佞的笑。
他,以玩弄她为乐吗?先给了她希望,再无情的将之粉碎。现在,还想将粉碎的希望再拼凑回去?
不,她不会让他有机可趁,不会再让他将她早已碎了的心拧成粉。
“我不是你的。”叶观云挑衅的黑眸无惧的迎向残邪的绿瞳。
他懂她的意思,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休的看住求死的她。她到底想怎样?他已经带她回来了,她竟还一心求死。
觉飒夜残厉的紧锁住眼带轻嘲的她,“如果你不改变心意,我会拿条铁链锁住你,让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叶观云扬唇漾出一朵娇媚的浅笑,“呵,尝过狗笼再尝个狗链的滋味也挺不错的。”
他绿眸怒睁,“你究竟在想什么?”他霍地揪起仰躺的她,狂声怒吼。
他的揪扯再度震痛了她的伤,叶观云柳眉死拧,狠命的咬住下唇,不反抗、不吭声的任他摇晃。
惊见红唇沁出的血丝,觉飒夜慌忙停手,扶着她坐下。
看着原本白晰无瑕的脸蛋上此刻的青紫交错,绿眸不觉阴沉一分。他刚才该顺道宰了她叔叔的。
“衣服脱掉。”脸都肿了一半,身体的伤也不会轻到哪儿去的。
“干么?”她防备的缩退。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上床。
“我对受重伤的女人没兴趣。”他残邪绿眸闪过一抹压抑的欲望。
“既然没兴趣还要我脱衣服?”她微顿,嘲弄轻笑道:“难不成要我这受重伤的女人跳脱衣舞?”
她是想气死他还是搞疯他?觉飒夜恼火的索性自己动手。
“嘶”的一声,叶观云的白纱在瞬间被他无情的大掌撕扯开来。
“住手!”来不及挽救她仅有的一件衣物,只能亡羊补牢的将破衣残布紧握手里,掩住已泄的春光。
“怕我看?”她全身上下他不止看过,还尝遍了。无视她红潮满布的娇羞,觉飒夜拉扯掉她遮握胸前的碎布。
雪白的胸脯浮显著刺目的淤青,手臂、背部、腿部也都有着大小不一,却令人不忍卒睹的青紫。
“我会杀了他!”阴冷的话自他的齿缝缓缓吐出。
看着他森寒肃杀的神情,她不懂,他是不舍她的伤,还是因他的所有物遭人破坏?而她那颗早已破碎的心,竟因他的话再度复活且雀跃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能轻易的撩动她的心,是她不够坚决,还是爱他太深?既然给不起她要的就别再施予她希望,她没有那么坚强,能够一再的承受他无情的打击。
一次的痛就已令她痛不欲生,毫无存活念头,她不想再沉沦,不想永无止境的在他施予的希望中挣扎度日。离开他是一辈子的痛苦,而解脱却是一瞬间的痛。
沉浸于思绪中的叶观云,完全不知他残邪的绿眸正虎视眈眈的瞅进她不设防的灵魂深处。
凄迷绝美的容颜、悲伤黯淡的盈瞳、绝望求死的决心,觉飒夜看了就火大。他三番两次的救她,她竟以死做为回报。
“不管你在想什么,打得是什么主意,我劝你统统忘掉。”他在她耳边轻声警告。
“如果我不呢?”她语气中没有挑衅,只是陈述。
觉飒夜残绿邪魅的一笑,“我会让你知道何谓生不如死。”
叶观云淡然一笑,“你真的很无情。”
魅笑再起却多添森寒之气,“别再让我看到你眼中的死字。”他抬高她的下巴沉声的下最后警告。
看着咫尺前冰冷森寒的残绿,叶观云忽然发觉自己不怕了。缓缓的,她漾开了一朵醉人的笑,“怕我死了没人可让你愚弄?”
觉飒夜神情不变,“别一再挑衅我的耐性。”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勾唇轻嘲。
看着她,他决定不再和她多费唇舌,也不再去管她的脑袋在想什么,总之,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
主意既定,觉飒夜不再多言,冷沉着脸坐上床,他的大掌覆上她胸前的淤伤。
他想替她疗伤,有这必要吗?叶观云忍痛向后退缩,拒绝他的心意。
“过来!”他不动,冷沉的命令道。
“这种外伤数日之后便会痊愈。”而内心的伤却是怎么也补合不了。她悲哀的想。
“外伤?”他讥笑,“你的五脏六腑全受了重创,这叫外伤?”
“会死吗?”她反问。
“不会。”
“那你又何必操心,反正死不了。”叶观云不在乎的说。
他冷睨着她,“我可不想天天替你端汤送药。”
“端来我也未必会吃。”她不屑的喃念。
他听到她的咕哝,也明白她此刻的高唱反调源自心底的求死意念。
“过来!”她不想医治不代表他退让。
她摇头,再度的往后缩。
眉一挑,觉飒夜扑身向前,稳稳的将她压在身下。
“走开。”不要给她错觉,让她以为他在关心她。
“可以。”他残邪一笑,补道:“疗伤。”
“不要!”她没有考虑,一口回绝。
他扬眉,倏地俯下头攫住她的唇,手覆上她淤伤的胸脯。
他怎么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黑眸圆瞠怒视残邪绿眸,叶观云紧咬贝齿,不让他有机可趁,双手齐推着他庞大的身躯。
她真的很不合作。觉飒夜暂停疗伤,制住她推拒的双手,将其扣制于头顶,随即再度吻上菱唇,继续疗伤。
双手被制,她仍不放弃的改以扭动身躯,企图阻挠他的疗伤行程,但她的扭动构不成威胁,他的大掌仍稳稳的贴在她的胸上并传进热气。
感受到他传送而来的灵气,叶观云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爆发的怒气使她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竟挣开他的箝握,推开他沉重的庞大身躯。
“我不要你救。”她的泪随着狂吼的声音潸然落下。
觉飒夜着实被她的力气吓到,纤细的她竟有着令人意外的爆发力。
“不让我救,我偏要救。”他也动怒了。
他扑身再次抓她,叶观云眼明手快的跳下床。
他飘身而起,飞快的缠上躲避不及的她,“抓到了。”他由后圈抱着她,戏谑的说。
“不要……不要再给我希望,我求你。”她先前的伪装在这一刻崩溃、决堤。
真是可悲!所有的决心竟敌不过他似假还真的关心,叶观云悲伤的掩面哭泣。
觉飒夜无言的沉默片刻,“你的伤一定要医。”
她摇头,“我想死的决心是那么的强烈,就算你医好了又怎样?外伤可医,心呢?碎了的心你怎么补?”
她哀哀泣诉反倒激起他深藏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你是在指控我,玩弄你、抛弃你。”
难道不是?她回转身,泪眼迎视他的阴冷。
“玩弄你?”他冷哼,“是你自己弄不清楚,游戏是你想的,规则是你定的,你现在才反过头来指责我,你难道不知游戏两字的定义。”
“我知道,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他说的道理她也明白。
“那是你的事。”觉飒夜硬声低讽。
她的事?对他付出真心竟全是她活该自找的。“那你为何要给我希望、给我承诺。”叶观云知道,一切的一切全是她的一相情愿,可陷入情爱中的人又有谁能分出什么是真什么叫假?
“给你希望、承诺又如何?游戏终归是游戏,戏终人散,就是这么回事。”觉飒夜冰冷的声音如同他此刻无情的心。
“那就别救我!”她用尽全力的狂吼。
泪眼盈眶的眸哀怨的深凝着残厉至极的绿,随即,她奔向窗子,打算跳楼以了残生。
她的身子在接触到玻璃前被一股强风直吹向天花板,就在要撞上天花板的前一秒又被强风卷回床上。
身子飘跌进床,叶观云马上弹跳而起,夺门而出。
觉飒夜见状随即跟上。
她奔进客厅,找到记忆中的水果刀,“别过来。”刀身向他,她恫喝道。
“想杀我?”
她心想连凤凰都伤不了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岂能动他分毫。她摇头,扬起胜利微笑,刀身突然转向,她对准自己的心窝,毫不犹豫狠刺而下。
觉飒夜绿眸暴睁,射出两道厉风,精准无误的直中她握刀的手。
早知他会出手阻挠,叶观云紧咬唇瓣,忍下风刃穿手的巨痛,抖着手将刀推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