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答案?
他闭上眼睛,将头倚在椅背上,“我看你八成在想,要怎么甩开我吧?”
席友莉突地猛踩煞车,突如其来的振动,让徐御影的身体往前冲,又被身上的安全带拉回,气急败坏地张大眼睛瞪视着她,“你在谋害亲夫!”
席友莉怒气冲冲,也毫不客气回顶:“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词!你只是我的假老公,了不起我只是犯了意外致死罪,还不算谋害亲夫。”
“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真是假,名义上,我就是你老公。”徐御影脸上露出近乎狰狞的冷笑。
席友莉这辈子不曾遭受这种羞辱,一时羞恼交集,恨不得马上勒死他,然后再自行了断。
“你的脸皮真够厚!”
“面对刁顽的妻子,脸皮不够厚是不行的。”徐御影迎上她的愤怒,露出阴险狡诈的笑容。
“你--”一口怒气闷在胸腔,席友莉感觉自己快气绝了,此时她只想跺脚、诅咒、放声尖叫。
突地,她愤然推开车门,冲出车外,奔向一间西点面包店。
不一会儿,她拎了一个大蛋糕走回来,拉开车门,将蛋糕放在后座上,上车,她重新发动引擎。
徐御影困惑地盯住她的脸,她脸上的怒气仿佛去了大半,“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是!”
“那是你母亲喽?”
“也不是!”
“那你买了这么大的蛋糕--”他不禁疑惑地瞅着她。
“安慰自己!”
第八章
愈是接近家门,席友莉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不确定母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在妈妈的心目中,她是一个循规蹈炬的女孩,尽管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对婚姻却不抱一丝憧憬。然而,一趟假期回来,身边却带了一个“老公”,她无法揣测妈妈受惊后的表情。
将车子滑进车库,瞥见妈妈最爱的红色宾士也停在车库,她心里不禁哀叫,完了!
“到我家了。”席友莉半个身子趴在方向盘上,全身的力气刹那间消失不剩一点。
徐御影偏着头看她一眼,“你怎么了?”
看不出来,拜你所赐,我已经全身瘫软了吗?
席友莉抬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可以下车了!”
徐御影猜不出她的怒从何而来,他翻身从后座拎起行李,推开车门,步下车,“你呢?该不会不想进屋吧?”
“放心,不会!”她火大地朝他飙怒。
停妥车子,一手拎着行李,另一手不忘拎着蛋糕,此刻她最需要就是补充血糖。
“跟我进去。”
走出车库,席友莉站在门前,局促不安。
徐御影沉默地陪在她身旁。
这一刻,她发现不仅要补充血糖,还需要大量大量的氧气。深深吸口气,她鼓起勇气按下电铃。
大门霍地被拉开,她还来不及开口,便被席母拖进屋,忧心忡忡地紧紧抱住她,“我担心死了,更后悔拿走你的手机。”
手机真的是被母亲拿走的。
席母捧起她的脸蛋时,试着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仔细端详审视是否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你真的没事吧?”
“我很好,没事。”席友莉强挤一丝苦笑。
席母此时才发现站在席友莉身后的高大男人,一抹缓缓的笑容从嘴角泛开,“你就是徐御影吧?”
原来母亲也知道徐御影,看来此事已经闹得众所周知。
席友莉逐地张大眼睛看着母亲,“妈,连你都知道--”
“已经不少记者找上门。”席母丢给席友莉一个顽皮的笑容,瞥见面带微笑、温文儒雅的徐御影,忙不迭掩饰自己的失态,“别站在门口,进屋里来。”
席友莉按捺不住满腹怒火,气冲冲地率先走进屋里,“这下可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徐御影经过席母面前,彬彬有礼地微笑请安,“伯母好。”
“这时候还叫我伯母,你应该改口叫我妈了。”
席母的口气害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讶然驻足回头,“妈--”
“有错吗?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我的女婿还叫我伯母,这象话吗?”席母固执地绷起下颚,不一会儿露出笑容迎视徐御影,“我还真是佩服你的胆量,敢娶我家友莉。”
徐御影笑道:“有福气的人才能娶到友莉。”
“你是说,你就是那个有福气的人?”席母的眸子盈满笑意。
天啊!天底下有这种妈,真懊悔,投胎时怎么没事先调查清楚再投胎--
席友莉自暴自弃地瘫坐沙发上,泄气得说不出话,看着放在面前矮茶几上半路上买的蛋糕,再也忍不住动手拆开缎带,掀开盒盖,望着令人垂涎三尺的草莓蛋糕,迫不及待地挖了大半放进盘子里大快朵颐。;
徐御影惊愕地张大眼睛看着她的吃相,“你很饿吗?”
像她这种吃法,一个大蛋糕三两下就会被她吃得清洁溜溜。
席友莉下巴一抬,瞪他一眼,不理会他眼中的惊讶,继续埋首蛋糕的美味。
席母也讶异席友莉的举动。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每当席友莉心情低落时,就会狂吃蛋糕泄气。
莫非--
席母纳闷抬眼瞅着徐御影,“我一直没听友莉提起过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陈宗灿居中牵线。”徐御影神情自若地搬出之前设计好的说词。
“噢,是宗灿。”席母似乎悟出一点端倪。
“宗灿是我公司的律师顾问。”徐御影进一步解释。
“原来如此。想必你也累了,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席母虽然平时注重自己的外表和娱乐,但并不表示她是一个糊涂妈妈,报纸上大肆报导徐御影的一切和家世背景,但她还不至于因为他显赫的家世,而出卖自己的女儿。
“好,谢谢。”徐御影坦然自若地面对席母的热忱。
在席母带领下,徐御影踏上二楼,在楼梯上,他不时低头瞅着打从进屋就狂吃蛋糕的席友莉,她只专注手中的蛋糕,完全忽略身边所有的事物。
席母推开一间房间的房门,“这是专门招待亲友休息的房间。”
徐御影若有所觉的一怔。席母似乎看出事情的端倪,要不然她应该会带他到席友莉的房间才对。
席母盯了他好一阵子,忽然笑出来,“你一定觉得奇怪,既然承认你是我女婿,为什么没带你去友莉的房间,对吧?”
“是有点讶异。”徐御影毫不作假地直言。
席母诡谲的笑了笑,“说真话,你和我家友莉真的结婚了吗?”
这下要说有,还是没有?如果部落那场婚礼算数,就是有;如果不算数,就是没有。
“怎么答不出来?”席母神情泰然地走到他面前,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们在原住民的部落曾经玩了一场婚礼,如果算数的话,就是结过婚,可是我计划中的婚礼,一定要盛大且有亲友祝福,这样才对得起嫁给我的新娘。”他可是实话实说,不带一丝虚假。
“这就是报纸上所说的秘密结婚。”席母顿然领悟,“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遇到友莉的,又为什么会有那场婚礼?”
徐御影不想瞒骗席母,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听完徐御影的描述,席母几乎笑弯了腰。
“真是太好笑,没想到你们是这样认识的。”
徐御影见席母没有一丝责怪,于心不安,面有愧色,“等我处理完公司污染水源的问题,我一定会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还友莉的清白。”
席母马上止住笑,看着徐御影,“说真话,你是否喜欢上我家友莉?”
“我喜欢她?!怎么可能--”
他突然噤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他早已不知不觉地爱上她的蛮横、她的跋扈,甚至那一丝丝几乎来不及感受就消失的温柔。
席母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尽管嘴巴不承认,可是眼底早已经泄露秘密。”
徐御影望着席母,瞪得有若铜铃般的大眼,企图掩饰她口中所谓的“秘密”。
“每一个与友莉相处的人,都以为友莉是个坏脾气的女孩。错!其实友莉是个贴心的好女孩。”席母微笑。
“是吗?”他看不出她哪点贴心,她处处与他作对。
“我忘了说,她对我非常贴心,对男人嘛--我的姊妹淘曾经为友莉安排相亲,可是对方几乎都被友莉的刚烈吓跑,所有的亲事到最后都无疾而终。”席母撇一撇嘴,耸耸肩。
“这么说,友莉没交过男朋友?”
“没有。”席母非常肯定地回答。
“在大学里也没有?!不可能吧?友莉长得并不丑--”
“不是没人追,她拒绝所有示爱的男生。”一抹歉疚从席母的脸上悄悄闪过。
徐御影刹那间记起陈宗灿曾经提过,席友莉拿到律师执照的第一桩案件,就是帮母亲办离婚。
“是不是跟你离婚有关?”
席母愕然猛抽气,“你怎么知道?”
“宗灿不小心说溜嘴的。他说,友莉毕业后的第一桩官司,就是帮你和前夫离婚。”他想从其中找出席友莉害怕感情的症结。
那段不堪回首的伤痛,不仅伤害她,更害苦了友莉,席母眼眶泛红,“这不能怪友莉出面打这件离婚官司,她是想帮我脱离苦海,也帮自己脱离那场梦魇。”
“梦魇?”
倏地,一股悚然的感觉侵蚀他全身,友莉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友莉的父亲过世之后,经由友人安排,我认识第二任丈夫,本以为这会是一桩美满的婚姻,友莉可以像一般小孩一样有父亲疼爱,孰知,外表看似斯文的他,几乎每晚不醉不归,回家之后又对我拳脚相向……”说到伤心处,席母忍不住泪潸潸,“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觊觎友莉的美……”
徐御影惊讶地猛吸气,“你是说,友莉被她的继父--”接下去的话,他说不出口。
席母止住泪,表情慌张地猛摇头,“没有,友莉还是清白之身,当时我听见友莉的哭叫声,急急冲进友莉的房间,遏阻残酷无情的事情发生。”
“之后呢?”他急于想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
“我带着她躲到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安身,友莉立志要读法律,她说拿到律师执照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离婚。”道出这段痛心疾首的往事,席母的心在淌血。
“在当时,你就可以诉请离婚,为什么非得等友莉拿到律师执照?”想着席友莉当时要面对伤害她的人,等于是二度伤害,他可以体会她当时的痛。
席母茫然地摇头,“我的第二任丈夫是个有头有脸的名人,在外界眼中,他是一个好人,我曾经试过诉请离婚,但都被驳回,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帮助我们,所以只有靠自己。”
“可恶!”徐御影咬着牙,宣泄出满心的愤怒。
席母以一种崭新的心情和激赏的目光看着徐御影,“你还否认没爱上友莉吗?”
“我现在所在乎的是她对我的感觉。”他不否认。
“她在乎你。”席母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徐御影感到惊讶。
“你没瞧见,她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猛吃蛋糕吗?”席母神秘的微笑。
猛吃蛋糕其中还透有蹊跷?
“她呀,心里一旦受到压力,或是在生气,就会狂吃蛋糕泄愤,还好她是吃不胖的体质,要不然真令人担心。”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现在是纡解压力,还是泄愤?”
他要弄清楚她现在狂吃蛋糕的原因,他期望她是纡解压力,而不是泄愤。
“都有。”席母莞尔微笑。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不过她没拒绝你,所以我敢说她现在正面临不知如何排解的困惑。”席母温婉地笑了笑,“只要非常小心,人就能设法避开棘刺的痛,去采撷玫瑰。”
“只要非常小心,人就能避开棘刺的痛,去采撷玫瑰……”徐御影细细咀嚼这句话。
“你能否认友莉是朵娇艳的玫瑰吗?”
说着,席母来到门边,拉开房门,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回头瞅着徐御影,“我忘了告诉你,友莉的房间就在你对面。”笑了笑,她走出徐御影的房间。
徐御影若有所悟地道:“我不会越雷池一步。”
但,如果她跑来找他,就另当别论,可是这种机会太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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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母缓缓步至楼下客厅,望着已经去了大半的蛋糕,她默不作声地坐到沙发上,双腿并拢,一只手横在双膝上,另一只手撑着头,以一种探究的眼神凝视着席友莉。
“看来,你打算吃下整个蛋糕。”
席友莉不语,像个机器人似的,很规律地将蛋糕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
“我有跟你提过,减肥中心减一公斤差不多两万块吗?”席母懒洋洋地道。
“有。”手指拭去沾在嘴边的奶油。
“啊,我忘了,两万块对你来说太便宜,所以你可以毫无忌惮地狂吃蛋糕。”席母双臂一摊,靠在沙发两旁。
“再不吃蛋糕,我会憋死。”
这是哪门子的鬼话。
“该不会因为楼上那小子吧?”
她终于肯暂停下来,却不舍放下蛋糕,依旧捧在手中,“你说谁在楼上?”
“就是你带回来的老公。”
顿时弹身离座,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她手指二楼怒吼:“你说他在楼上?!”
“在房间里休息。”席母说得好轻松、自然。
“房间?哪个房间?你该不会把他带到我房间吧?”她快崩溃,歇斯底里地逼问。
“放心,我带他去客房,就是你房间对面那一间。”再不安抚她,只怕下一秒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嗅。”刹那间,紧纠的胃得以舒缓,坐回沙发,伸出手端起搁在桌上的蛋糕,低着头继续吃着。
“友莉,你真的很讨厌他吗?”席母小心地问。
“你指的‘他’是谁?”
打马虎眼?!
席母沉沉的讪笑,“当然是指徐御影。”
“我快被他气疯了,你说我讨不讨厌他?”席友莉拢紧着层。
“但是我看不出来你真的讨厌他。”想在她面前玩这种把戏?难呀!
席友莉扯动嘴唇,逸出冷笑,“你又是从哪一点看出我不讨厌他?”
席母肩一耸,“凭感觉。”
“感觉?”她摇头讪笑,“你的感觉不准,在度假屋里,我气得差点亲手宰了他。”
“就是因为他还活得好好的,我才说你不讨厌他,或许你还有点喜欢他。”席母大胆地进一步探问。
“有吗?”刹那间,她迷惘。
席母真为徐御影感到遗憾,也没料到自己生下一个感情迟钝的女儿。
“我倒看出来,他喜欢你唷!”席母试着反方向刺探席友莉的心。
席友莉冷冷哼笑,“你别耍我,他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成天跟我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