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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滋味  第10页    作者:惜之

  他的大手把她的脑袋推开五十公分远,单掌控制了她作怪的头壳加大脑。

  “你说过不冷。”

  要比冷,他的音调才叫冷,什么不好学,去学那个急冻人说话,反温室效应也没有人用这种方法。

  “我没说不冷,是你听错了,我明明冷得要命,明天我就会发烧咳嗽、重感冒。”她决定无赖到底。

  “好吧!你冷,我们回去,雨停了。”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合,她的美梦乍醒,满心怅然。

  这场雨停的真不是时候。虽不情愿,她还是把手插进他的大手中间,那里是她最温暖的巢穴。

  “上马。”他扶她坐稳。

  “我们要回去了吗?我想还再逛逛。”

  “不行,你会冷、会发烧咳嗽、会重感冒。”用她的话打她回票,渟渟呕得想吐。退、再退,她已经退而求到其三、其四之后。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来这里?”渟渟问。

  他跟着上马,催马向前行。

  “有空的时候。”这句话有说和没说都一样。

  “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她穷追不舍。

  “不知道。”

  “如果我心情不好,你会不会陪我过来?”

  这回他连说话都不肯,留给她独立想像空间。

  马一步步接近马房,她的心情一步步低落。渟渟不想就这样子结束,如果他说愿意在她心情不好时陪她骑马,那么她会立刻要求他调转马头,因为她的心情现在就很差。

  进人马房,天已全黑,昏黄的灯光下,她湿透衣衫里的蕾丝内衣若隐若现。

  员工宿舍里面男男女女,他不想她这副样子走进去,沉吟须臾,亚丰说:“你先到我房间换下湿衣服,再回宿舍。”

  “哦!”

  她没有反对,乖乖牵他的手,乖乖走在他身侧,地上的两道人影交叠一起,她没感受到浪漫,只觉得悲情。就这样结束吗?实在很可惜……

  走多久?她不知道。

  进了他屋子?她不晓得。

  洗澡、换上衣服?她一直浑浑噩噩。

  直到他的大吼在她耳际响起,她才惊觉自己站在他眼前。

  “谁叫你连内衣都换掉?”他的鼻血争先恐后,想冲破血管往外流。

  一件过大的T恤罩在她身上,没有内衣内裤、没有套上他的运动外裤,她用他的上衣遮蔽胴体。

  “我……”渟渟拉开前襟往里看。嗯,的确没穿。

  她看清楚了,他也看得不含糊,淡淡的沐浴乳香传来,她的身体沾上点点珠露,热水晕过的皙白肌肤染上诱人粉红,亚丰下半身迅速胀大,再胀大……

  “你要不要去洗澡?我等你洗完再送我回宿舍。”

  洗澡?没错!他需要大量冷水将肿胀器官回复。

  “我去洗澡,你把运动裤穿上。”

  “好。”

  她乖乖点头,坐在他的床边,趴着他的枕头,想不透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严重不够,不然为什么电视上理所当然的剧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应该在哪里加强呢?

  是要主动献吻,还是直接把衣服脱光光,不管有没有火可以烤,不管有没有破庙当场景?

  思考是件最累人的工作,用脑过度的人容易疲倦,她的眼皮逐渐沉重,睡是最棒的纾解。

  亚丰从浴室出来时,渟渟已经睡了,还不是太热,但她的意志确定不在屋里面。

  她抱着他的棉被,腿横在被上,光洁的大腿上什么遮蔽物都没有,她在无意识间考验亚丰的耐力。

  “渟渟,醒醒。”他摇她。

  半睁开眼睛,她喃语;“我知道了,错在我没有吻你。”说着,她勾住他的脖子,送上双唇。

  主动的渟渟在碰上亚丰的唇后,当下不知所措的僵住。

  意识?回来了!睡意?消失了!她看着他的五官在自己眼前放大。

  亚丰反客为主,接手后续动作,在极具攻击性的掠夺中,他品尝她所有的津美。

  他们要做爱了,马上要做爱了,等会儿玫瑰花会一片一片掉落下来,花瓣掉光了以后,她要开始哭得很厉害。

  然后,他就会说——渟渟,不要担心,我会对你负责,我们马上结婚吧。

  从此公主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公主的侄女不会流落街头卖口香糖,公主的爸妈可以继续败家,因为王子会赚很多很多钱……

  “在想什么?”他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轻问。

  “想我好幸福哦!”

  “还没开始,你已经觉得幸福?”

  “对啊!有你在,我就会好幸福。”

  她的心脏狂跳,手抚过他深邃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一寸一寸的亚丰侵入她心底……爱他?多么容易!

  “你醒着吗?”

  他急遽喘息,他知道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嗯。”

  点点头,如果睡着也能做爱的,她愿意为他贡献所有睡眠。

  “你想做吗?”

  “想。”

  “你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能,我也能为你的行为负责。”她负责的最好方式就是嫁给他。

  “不用,我们都是成熟男女,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说要负责耶,他果真是个好青年,还没动手就把责任想得清楚,这种男人不嫁,她要嫁给哪户人家?

  “好,一言为定,我们开始吧。”渟渟不晓得从哪里开始,只好再把红唇送上。

  褪去她身上的衣服,他用眼睛、用双手、用嘴唇膜拜她全身,渟渟咯咯轻笑,他弄得她好痒。

  “好玩吗?”亚丰问。

  “好好玩,换我!”

  趴到他身上,她也学他,在他身上吻着、抚着、吮着,直到他欲望高张,再没办法容忍她的“好玩”。

  “换手。”

  他翻到她身上,在她胸前丰腴间烙下亲吻。

  一波波陌生的悸动在身体流窜,她不太明白那是什么,只晓得她不想他停手。

  紧握住他的手,那是她的安全窝巢,是她最甜蜜的归处。

  “不要害怕。”他的吻贴在她额间。

  “我不害怕。”她回吻他的唇。

  “很好。”

  他的手自她的腰间滑到大腿,再到无人造访过的神秘地带。

  温温热热的掌心贴住她的生命泉源,她没有缩退,迎着他,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不要怕,我在这里。”

  “好,我不怕,我知道你在这里。”

  她的手握得他更紧更紧。

  他封上她的唇,细细的吻添了文火慢慢熬炖、节节加温,渐渐地,火又漫上她全身……

  果然,那些“听说”全是正确的;果然,男人的下半身细胞比上半身多;果然,冲动对于男人是三餐便饭;果然,只要女人主动一点点,男人掉入陷阱的机率是百分之百。

  第七章

  睡过头罗!渟渟和亚丰一起旷职。

  亚丰去刷牙换衣,渟渟偷偷拉开棉被,偷偷看自己布满红痕的身体,偷偷笑开。

  照理讲,她应该先哭几声,然后等他跑过来说——别哭别哭,我会负责任。问题是,他昨夜已经讲过要负责任,所以哭泣这道手续可以免了。

  “你要不要刷牙?”亚丰把自己整理好,站在她面前。

  “好啊!”

  起身,包着被被躲进浴室,她不介意和他共用一组毛巾牙刷。

  “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了,晾在浴室,还不是太干,你要不要先穿我的衣服。”

  才一个晚上,他就变成居家型男人,可见爱情力量撼人。

  “不用,衣服快干了,我穿自己的就好。”

  她从里面向外喊。他连她的贴身衣物都洗……他们已经很亲密、很亲密了。

  走出浴室时,她清清爽爽,脸上的笑容甜得可以酿蜜。

  “我弄好了。”

  “你先回房间换一套干衣服。”

  “好啊!然后把行李搬过来。”她理所当然地接口。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中载满迟疑。

  “搬过来啊!我们要结婚了,应该住在一起。”脑海里满是绮情幻想,以后他们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像昨晚那样……精采?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我们要结婚?”他的口气凶恶起来。

  “你昨晚说的呀,你说我们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跟你说好……你是不是想后悔?”

  “我没有后悔,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成年男女,有权支配自己的身体,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他火了,她的笨脑浆竟然可以把他的意思曲解成这副德性。

  “我不太懂,你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你我都是大人,你能为你自己负责,我为自己负责,谁都不需要去为对方的行为负责。”

  谁都不需要去为对方的行为负责……她仿佛、好像有一点点懂了。

  “你是说,我们不会结婚?”她轻轻问,怕问得太大声,心跟着粉碎。

  “对。”她总算懂得他的意思,亚丰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帮我们家赚钱?”

  “没错,但是你没钱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忙。”

  “那……我以后怎么办?”一脸茫然,她的前方是一团迷雾,而她冲不出去。

  “没有怎么办,享受性爱是现代男女很自然的行为,就像饿了要吃饭、累了要睡觉,你不要把昨晚看得太严重。”他在说服她也在说服自己,昨天的行为名字叫作合理。

  “你还要我回台北吗?”

  渟渟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的手插进他的大掌里,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温暖。

  他不回话,过了昨天,他们之间只剩下九天,心沉,沉进深渊,他该怎么说?再用一次陈腔滥调讲——傅恒会带给你幸福。

  说到底,他还是要她去嫁给冰人,每个人都说嫁给傅恒是为她好,难道说她的心死掉了,还会好?

  “我回去台北,你饿了,我就不能弄东西给你吃;你想睡,我也不能陪你睡,你留我,好不好?”

  “你回去才是对的。”狠心别过脸,他没想过要改变现况。

  “为什么你觉得我回去才对?我在这里很烦人吗?”

  他不说话。

  “我就是喜欢你,不想离开你,想一直一直看见你,为什么我的意思就是错的?”

  他沉默。

  “为什么嫁给傅恒是对的?爱上你、喜欢你是错的?你才是我的阿诺,他不是啊!”

  他不语。

  “是不是我的快乐不重要,我的喜欢不重要,你们大家的想法才重要?”

  他根本无法回答。

  渟渟一声声为什么,问出他很多的不忍心,他怕一个冲动,毁了生态平衡。不管怎样,他有雅雯,她有傅恒,他们都有各自最合适的人生要走。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娶我?”她问得很用力。

  白雪公主被王子踹下护城河,满身狼狈,抬头仰望城堡,想破头,也想不懂昨晚的温柔王子,怎会在清晨变了颜色。

  “你不适合我。”

  抽回自己的大手,他不想看她可怜的眼睛;不想听她可怜的声音;不要碰她可怜的手心,她全身上下都写满可怜兮兮。

  “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你?”

  “聪明、能干、处事能力强、独立,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女人。”他回答。

  “所以,就算我们每天在一起,每天快快乐乐,你也不会娶我对不对?”

  “对。”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给她任何希望。

  “就像小书和冠耘先生,虽然他们像夫妻,虽然小书很努力乖巧听话,到最后他们还是要分离,对不对?”

  “对。”

  渟渟的话猛地敲击他的心,昨天他才说不要让她变成小书,今天她就成了小书二号,看来她还是离他远远的,比较安全。

  “我懂了。”

  点头,弄懂了,渟渟离开他的床,走向门边,临去前,她想回头再看他一眼,又怕泪水不乖,偷偷爬满双颊。

  不说再见、不道别,她的心已经裂得无力去负担分离。

  踉踉跄跄走回房间,渟渟有好多委屈想诉说,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话阿诺不想听,奔到鱼缸前,她要肥肥继续扮演她的心理咨商师。

  可是……肥肥居然死了!?

  一条胖胖的蓝色斗鱼翻肚浮在水面上,美丽的尾鳍无力下垂,生命力离开了它的身体。

  昨天它还好好的呀!怎么就死了,她有定时换水、有天天喂它饲料,她那么努力待它,为什连它也不肯留在她身边,听她喊冤?

  它和阿诺一样,都不要她了!渟渟觉得自己被天地彻底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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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渟渟,你怎么没换制服?经理在找你。”饭店部门的职员叫住她。

  “我今天想请假。”

  “你老是请假,薪水会被扣光。”

  “没关系。”

  “好吧!至少你要去跟经理讲一声。”她好意牵住淳淳的手。

  “不要。”她挣脱别人的好心,自顾自往前。

  “你要去哪里?”

  “走路。”

  把鱼缸紧紧捧在胸口,执着往前走,她有方向的,她要去找个容纳她伤心的地方。

  “渟渟,你怎么了?你不舒服的话,乖乖留在房里,别让人担心好不好?小书走了,大家的心情都很糟糕。”幼幼拉住她。

  小书走了?对啊!她记得小书说过,她不能对他和别人的爱情视若无睹?

  “我不会走,我只是出去走路。”她坚持。

  就这样,一路上有人向她打招呼,她都听不见、不回答,她的伤心太多,需要找个地方包容。

  她走很久,没有风,只有火辣辣的太阳,暖暖的空气包裹住她,汗水一滴滴冒出,贴住她身上未干的衣裳。

  终于,她来到昨天的地方。昨天这里有马、有阿诺,今天这里只有空旷和凄凉。

  坐下来,把肥肥放在草地上,缩起两条腿,蜷起背,她远远看向山谷天边。

  不想说话了,肯听她讲话的阿诺和肥肥都离开她了,再多的想法,她都只能吞进肚子里。

  抱住双腿,头栖在膝盖上方,她想起许多年前听过的一首民歌,歌者齐豫清亮的嗓音轻吟。不知不觉间,她也唱起这首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

  为了广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  流浪

  她流浪远方,寻到梦中的小溪和广阔草原,可惜这些东西和她无缘无分。

  草原说:对不起,我这里没办法安置你的伤心;小溪说:抱歉,我无法负载你的柔情;它们都说:你应该回到你原来的地方,走原来的路。

  她有很多怀疑,可是她的阿诺不喜欢听,她的肥肥选择永远分离。

  怎么办呢?天空那么澄澈,却没写上她要的答案;山谷那么青翠,却没办法带给她一声回响,告诉她,她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第一颗泪滚下,滴入膝上的牛仔裤里。

  “公主说:我爱你,你是我的真命王子。

  “王子说:对不起,你认错路,你的命运并非直达我的掌心。

  “公主说:请你给我一匹白马,让我飞奔到你怀里。

  “王子说:我的白马有脾气,不适合你骑。

  “公主说:怎么样的公主才能坐上你白马?

  “王子说:聪明、能干,处事能力强,独立,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女人。

  “公主想破头,不晓得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自己变成适合王子的公主,她只会哭、只会一个人偷偷流泪,生气王子为什么不肯降低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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