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循声看过去,竟然是姑姑。“姑姑……”她疑惑极了。
“你没看艾月都受伤成这样了?多可怜!姑姑家离这边又远,艾月的头说不定还有什么后遗症或突发的症状,到时候一发作,我们可是什么也不懂,人家毅然他爸爸是退休医生,艾月住在这里跟在医院一样保险啊。”看得出毅然对艾月有很大的意思,为了成全才子佳人,庆云的姑姑不禁小小诅咒艾月一下。
“姑……”庆云还想坚持。
“走啦、走啦,让艾月留在这里,一切有毅医生。”没等庆云再分辩,姑姑就拖着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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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月幽幽地醒来,当她张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超市老板娘的脸。
“阿姨……”她犹疑地喊出口。头好疼!自己摔得很严重吗?连老板娘都惊动了?
“你醒了?”毅妈妈笑眯眯地凑近她说。
“这是什么地方?我摔到哪里了?”艾月看一下四周,发现这房间很豪华,是高级的加护病房吗?
“这是我的房间,你没有什么大碍了,撞破头而已。”这时,毅然又气又心疼地走进来,插话说道。
“那有没有脑震荡呀?”艾月害怕地叫起来。
“没有,伤口很小,没有大碍,只是你有点贫血,身体太虚弱。”毅然放缓了语气,坐到床沿,握着艾月的手。
“是吗?”艾月垂下眼睛。这段时间确实是这样,每次蹲下站起来时便看到好多的星星。
“你怎么不吃东西就跑到山上去,还待一整天,不会肚子饿吗?”毅然还是忍不住教训她。
“原本中午的时候是想回去吃东西的,但是好想把这里日落的情景画下来,所以……画完了才下山。”艾月不敢说自己在山上其实是想了半天两人交往的事。不过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因为她一方面不忍心伤害毅然,一方面又不舍得放下毅然。
毅然听到她是为了画日落,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傻瓜,以后不许这样,要照顾好自己。”
艾月的脑袋被他按在胸膛里,按得太紧了,连说话都模糊不清的:“知道了,不要抱我啦……老板娘在呢……”她没有忘记旁边有一个大电灯泡。
毅然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忘形了,赶紧放开艾月。
艾月一呼吸到新鲜空气,马上对老板娘说:“阿姨,我没事了,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谢谢你来看我。”
“谁回去?谁要走?我怎么听不懂。”
毅然搔了搔脑袋,毅妈妈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老板娘要回家呀,这么晚了要回去休息的。”艾月一脸认真地看向毅然。
“我已经回到家了。”毅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我家!”
这回艾月眼睛瞠大,“我在你家?不行不行,毅然,你快点把我送回庆云的姑姑家去!”她怎么好意思睡在老板娘家。
“我不送。”毅然一口回绝。
“不行,我不能睡人家老板娘的房间啦。”艾月附在毅然的耳朵上小声的说,这个毅然怎么这么不懂情理?
毅妈妈显然是听到艾月的耳语,淡淡地开口:“这不是我的房间,你睡爱睡多久就睡多久,反正是毅然的房间。”
“你的房间?”艾月吓了一跳,目光狐疑地在毅然与毅妈妈两人的脸上看来看去。
毅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你好好休息吧,这确实是我的房间,这里也确实是她的家,因为她是我妈。”
艾月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这下糗大了。
“毅然,你赶紧送我回去,不然庆云和姑姑会担心我。”太丢脸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她们都知道你在这里,刚刚才走的。”毅然看着她那张苦瓜脸,毫不留情地说明事实。
“呜……”艾月立刻把被子拉起来蒙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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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齐心合力的“落井下石”下,艾月这个病人只好待在毅然家休养,享受五星级般的照顾;而平时生龙活虎的身体,不知为何竟然因为摔破头一下子虚弱到起不来,害得她想回庆云的姑姑家却被大家搬出一大堆理由来阻止,心中好无奈。
不过庆云每天都会来陪她,毅然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庆云已经被毅然的笔记型电脑给收买了,到乡下度假这么多天以来,她的都市情结严重膨胀,却只能压抑下来,而毅然笔记型电脑的出现,正好让她得以纡解;她不惜以转让好友“监护权”的代价来换取对笔记型电脑的一摸。当然,毅然也乘机开出只准在他家客厅、厕所范围活动的附加条件,以防止自己身分的暴露。
而这也是艾月对庆云强烈抗议的原因,因为每天只见庆云早早地来报到,却从来不曾见她真正照顾过自己;最多是来毅然的房间晃上一圈加上一句--艾月,加油!不要着急,你慢慢康复。
艾月觉得庆云的话好莫名其妙,又矛盾、又奇怪,她很想抓住她问问,但是庆云总是讲完就溜,然后一整天不见她的人影。
“毅然,庆云她怎么总是待在客厅里,也不来陪我说说话,客厅里有什么好玩的吗?”艾月对躺在休闲沙发上看书的毅然抱怨道。
“没有啊,她……在看电视吧。就是那种……韩剧!你知道你们都市女孩都很喜欢看韩剧的。”毅然对艾月的问话打哈哈的带过,天知道他家根本没装有线电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在播韩剧。
“你看书,她看电视,那我干嘛?”艾月对电视没什么兴趣,只好拿毅然出气。她对毅然有很大的不满,明明说是陪她,大部分时间却是在翻一些杂志,根本是在陪书嘛!
“你躺着养病啊!”毅然把书合上,从沙发上起身。
“不要,已经好了还天天躺着。”艾月嘟起了嘴巴。
“早上和傍晚不是抱你出去看天空了吗?现在是中午,这么热,当然让你躺着了,我给你拿本书看看吧。”毅然耐心地哄着。
“我想看杂志。”艾月的口气不知不觉地带着撒娇的成分。
毅然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鼻子。“好,我找杂志给你……”他的语气也不乏疼爱,随后走出房间。
艾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甜蜜不已,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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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几天,艾月的身体已经复元,不过十天的假期也随之宣告结束了。一早毅然和庆云的姑姑就在镇上长途巴士的候车处为艾月和庆云两人送行。
送别的场面很平静,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嘻笑。庆云在姑姑面前耐心地听她交代事情,什么回去要代替她问候父母,给嫂子带的蜂蜜在哪个包包……
艾月看庆云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噗哧一声的笑出来。
“笑什么,我的叮嘱你记住了吗?”毅然揉揉她的短发。
“记住了,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到处乱跑、过马路要小心、不要胡思乱想……”艾月一口气重复他刚刚说过的话。
“还有呢?”毅然盯着她的脸,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还说。
“等你来找我。”艾月小声地说,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明知道这次的离别就是永远的分手,现在他又讲这样的话,教人听了好难过。
昨晚她想清楚了,他们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庆云说的一样,就算物质上毅然能够满足她,但精神上呢?毕竟一个是都是人一个是乡下人,这个差距可能一时不会影响两人的相处,但日子久了一定会出问题,毕竟生活型态不同。
“怎么了?刚刚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是不是不相信我?”这也难怪,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在她眼里,自己始终是个有钱的“地主”而已。毅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应该向她表明身分的,省得她患得患失,现在想告诉她却又不能了,因为自己一回部队就得进行魔鬼武的军事训练,这是要保密的事情,他只好在心里祈祷两人的恋情能顺利度过这个时期,到时候他就能给艾月一段安定的感情。
“没有,我相信你。”艾月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有力一些,她不想让他难过,反正一回到都市里,空间、时间就会冲淡一切,现在如何回答都无所谓了。
毅然注意到她艰难的语气,以为她在为分离难过、不舍极了。他张开手臂把艾月拥到怀里,把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发誓似的低喃:“艾月,我会让你过得好的,你等我。”
艾月的头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听着他的话语,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泪水不停地涌上眼眶。
第六章
艾月心情愉悦地坐在自己的工作室翻着新出版的漫画杂志,她在漫画出版社的工作是非常自由的,除了在交稿以及社里的杂志出版时要到公司,其他时候都是可来可不来的;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交稿,老板可不管你是在工作室完成的还是在麦当劳、肯德基或厕所完成。不过她在学校的兼职工作就比较固定,但要上的课也不是很多,一周只有二次:周三上午两个小时,和周五下午两个小时。对她来说,这样的工作生活是最惬意不过了。
刚印刷好的漫画杂志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艾月的脸上散发着一种满足的光彩。她把杂志翻到有自己插画的那一页,印刷出来的画少了原来粗糙的质感,画面也显得异常柔和,使画里表达的柔美气氛更加淋漓尽致。最近艾月的画多以自然景物为主题,这是受到在乡下休假的影响。
艾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插画中,门上却传来敲门的声音。
叩叩叩!
“进来。”她放下书。
一个顶着金黄色卷发的女孩跳进来,“艾月,你恋爱了!”
“什么?”艾月吓了一跳,她怎么会知道?
“别装了啦,你明明恋爱了。”还装蒜!她不禁拿书敲了她的头一下。
“哪有!”艾月无辜地摸着头,嘟起嘴抗议。
“真的没有吗?”金发女孩扬了扬书中的杂志,“你的笔触充满恋爱的惶惶不安和满心期待,深色的靛蓝透着恋爱的忧伤,大片鲜黄却透着恋爱的甜蜜……”金发女孩坐到艾月前面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对椅子里的艾月眨眼睛。
确实,画是画家内心的表现,艾月虽然不敢自认是个画家,但也算是个画匠,自己这段时间的内心情绪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现在画纸上,教同事们不怀疑也难。
“我想改变画风不行吗?”艾月竭力地辩解,脸开始发烧了。
“少狡辩了,从实招来,假期遇到什么样的艳遇了?”
“哪有什么艳遇,我跟庆云‘艳遇’去呀?”艾月继续狡辩着。
“还狡辩!看来是真的,不知是何方神圣?威力竟然大到让我们艾月改变画风。”金发女孩从桌子上跳下来,捏了一下艾月的鼻子,转身向门口走去。“没关系,你不说还有庆云。”临出门前她丢下一句。
艾月忘记了鼻子被捏的疼痛,怔怔地为那句“不知是何方神圣?威力竟然大到让我们艾月改变画风”而失神,最近自己真的总是画那些关于农村的画……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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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层高的西餐厅,装潢非常高雅别致,红色的地毯、白色的桌布和蓝色的椅子、黑色的大理石吧台,加上天花板上高低不一的嵌灯,营造出高雅又不失温馨的气氛。
庆云这个迟到大王还没来,每次约人家都说“你不要迟到喔”,结果每次都是他自己迟到。
艾月无聊地转动着杯子里的吸管,目光不经意地放到大片落地窗外。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丛林里,夕阳被挡在视线外,只能看到天边通红的晚霞。
此时毅然的身影突然跳进脑海,什么时候开始他常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感觉寂寞了?艾月把目光收回,手指停止了转动吸管的动作,杯子里形成一个漩涡,久久不曾散去。艾月感觉自己似乎也跌入了思念的漩涡。
庆云背着小包包,蹬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走过来。
回到都市的感觉真好,已经两个多星期了,一想起乡下的日子,她就觉得一度令她厌烦的城市美妙无比,让她走到哪里都感觉神清气爽。
她拉开艾月对面的椅子,优雅地坐下来,同时召唤侍者过来。“小姐,请给我一杯蓝山咖啡。”
“你终于来了。”艾月拉回自己的思绪。
“嘿嘿,为了不给你迟到的机会嘛!”庆云厚脸皮地说。
艾月翻了翻白眼。
“你好像不开心喔!”庆云察觉到她的失落。
“是啊……”艾月老实地回答。
“今天不是你的宝贝杂志出刊吗?怎么会不高兴了?”庆云搅动了一下侍者端上来的咖啡。
“我想他了。”艾月嘟起小嘴。
“毅然?”庆云瞠大眼睛。由于工作忙,又分隔两地,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约会,但是电话还是常打,简讯也不曾间断。
自从她们回到都市后,艾月有好几次提起毅然,但也只是一语带过,她以为艾月纯碎是无聊,所以才提起毅然的。回到这灯红酒绿的都市,谁能真正抵御得了它的诱惑?她以为艾月应该从那段荒唐的恋爱中醒悟过来了。
“你是心血来潮的吧?我允许你。”她替艾月找一个借口。
“我也是这么想……”艾月皱了皱眉。
庆云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真的很想他。”艾月又补充一句。
庆云大拍桌子,“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想想你回来后他有联络过你吗?他来找过你了吗?”搞不好是那个乡下大猩猩已经先甩她,她还在这里自作多情。
艾月沉默了,确实,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但她的心就是不自觉地怀念与他在一起的一切,想念他的一举一动。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思念过一个人,也没有如此眷恋过任何一个“过去”。
庆云见她不说话,翻了翻白眼,一边向旁边的男侍者招手一边说:“你看,这里的帅哥随便抓一个都比毅然有品味,只要你勾勾手指头,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好了,别再想了,叫东西吃吧。”她丢给艾月这句话后开始低头点起餐来。
艾月环视一下餐厅,只见在场的男士们油光粉面、西装革履、举止故作绅士、眼角无时不流露出轻佻放荡的神色,她不禁叹了口气,看一眼对面的庆云,只见她若无其事地点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