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扭身回房。
“媚娘,发生什么事?”胭脂郎斜躺在床上看着坐在镜前理云鬓的媚娘。
“还不是为了我刚买来的小丫头。”媚娘拿超胭脂纸放到嘴里,两片唇瓣轻抿一下,“哼!我媚娘看上的丫头,就算金山银山搬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放人。”
“那个丫头有这么好?”
“我不会看走眼的,再过几年,那个丫头长大一定是个人美人,准会把全天下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百花楼的媚娘。”困脂郎谄娟的说。
“我?再过几年我就年老色衰,没有男人会再多看我一眼了。”
胭脂郎下床,从身段抱住她。“还有我啊?”
“你?那我还不如趁这几年努力调教小小,后半辈子靠她比靠你来得踏实些。”媚娘唇角冷冷一扯,挖苦的道:“胭脂郎,你肚子里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吗?你一心想攀上一门大户千金做人家的乘龙快婿,哪会安份跟我做一对平凡大妻。”
胭脂郎怔了—下,脑海里浮现出阿蛮的影像。
媚娘自镜里冷眼觎他。“是不是又发现新的猎物了?是哪一户千金大小姐?”
“媚娘,别把我说得这么势利,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男人的真心是一回事,现实又是……”
胭脂郎低头吻住地红唇。
“别把我的唇膏给吃了。”她用手把他的脸别开,他趁机抱起她的身体,将她放回那张芙蓉大床上。
“我不仅要吃你的胭脂,我还要吃你……”他将脸埋在她起伏的酥胸上,炽热的唇遍吻她的肌肤。
“嗯……你真是我的短命鬼……”媚娘敞开衣襟迎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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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回来之后,被阿蛮奚落—番。
“两个人出门接人,回来也应该是三个人,怎么会只有你—个人回来呢?
“这……都是我不好。”元昊自责的说
“当然是你不好,”阿蛮还在为他点她的穴生气。“如果我也在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人不仅没有带回来,竟然还丢掉一个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蛮姑娘,你不要再责怪元大侠了,这事不怪他。”李氏站出来为元昊说话。
“大娘,我对不起您。”元昊保证道:“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小溜子救回来。”
“大胡子,你打算怎么救?他是被衙门的人抓起来关,莫非你想劫狱?”
“我……”元昊第一次有挫败的感觉。
“衙门是有是非的地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把人关起来。”阿蛮倒是对大宋狱治有信心。
“阿蛮姑娘说的对,元大侠,你不用替小溜子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也许县太爷只关他几天,就会把他放出来了。”李氏安慰元昊,不让他太自责。
阿蛮心想这个小溜子的娘倒是满有见识的,说超话来条理分明,不像一般无知
的村妇,难怪那个没规矩的小溜子对她如此的尊敬。
夜里,阿蛮睡不惯这个简陋的茅屋,辗转反侧,木床吱吱轧轧的,她再也睡不着了,便轻悄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凑巧,她看见一人鬼祟的从小溜子的房间出来。
“有贼……”阿蛮张口惊叫出声,元昊急忙捣住她的嘴。
“别叫,是我。”元昊压低声音说。
“大胡子,是你?!吓了我一大跳。”阿蛮惊魂甫定之后,颇有微词的问:“你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的想当贼吗?”
“你还不是一样。”元昊轻声开门走出屋外。
阿蛮跟着定出去。“这间破屋让我睡不安稳。”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大娘好心收留,你反倒嫌弃人家家里破,这若让大娘听到了,她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我不过是诚实说出来,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你干么要曲解我的话?”阿蛮忍不住大声嚷起来。
“你小声点,让大娘听到了,我倒替你不好意思起来了。”
“不必,大娘才不像你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言不惭,任何好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都成了恶毒的话,很伤人。”
“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说完元昊又补上一句,“我想从来没有人提醒你吧!”
阿蛮哑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她贵为公主,说的话旁人只有言听计从,可是这个大胡子却时常挑她的毛病,存心气她。
对了,他是西夏来的野蛮人,什么都不懂才会这么说,一定是这样。
元昊仰看月亮躲进云层里,只有几点星子照光,很适合夜间行动。
阿蛮见他推开竹篱笆,急忙问:“大胡子,你要去哪里?”
“百花楼。”
“你……不要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去找女人。”她一脸幸然。
月亮露脸,月光照出阿蛮的表情,元昊手指着她的脸,取笑的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吃醋了?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你好像是我的妻子似的。”
“你竟敢讨我的便宜!”乍闻之下,像是怒骂,实际则是娇嗔?
“是你胡思乱想,占我的便宜、”很奇怪,每次和她说话,他就忍不住想逗她,看她生气。笑容能让女人加倍美丽不稀奇,生气使女人的韵味发酵而醇美,令人再三回味,并不多见,她是目前仅有。
他等着她像以前一样斜吊起一对美丽的凤眼对他发火,等了片刘,她还是沉默不语,颤抖的唇紧闭发白,白皙脸庞藉着月光这出阴阴淡淡的光,我见犹邻。
她的反应和他预期的不一样,安静中带点受伤的痛楚,这令他吃惊。
“对不起,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
“不,你说对了。”事实就是如此,她无法责怪他。”我总是表错情,自以为是,总认为我要嫁的男人也一定会娶我,结果……我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阿蛮姑娘?”像她这样自视甚高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种丧志的话。“你若是愿意的话,就跟我聊一聊,我想你一定没有倾诉的对象吧?”
她默默的注视他。
“你放心,我这个人对别人说的话一向是听过就忘。”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才开头说完第一句,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下去,只是走到门口前那颗大石头上坐下来。
元昊静静的等着,因他知道最困难的第一句都说出来了,后面更容易说出口,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
阿蛮轻吐一口气之后,接续的说:“我抛开女孩应有的矜持主动向他示好,没想到他竟然是……他说他已有互订终身的人,拒绝我的婚事,这对我来说是何等的耻辱,更讨厌的是周遭施以同情的眼光,于是我就决定离家出走,寻找一个爱我的人,否则我绝不回去。”她说的虽然和事实有些许的差距,但也不远矣。
“我相信你可以的。”元昊低沉的声音,仿佛是星夜呢喃,催眠着她作一场好梦。“而且我认为那个男子一定不是你的最爱,他若是你的最爱,你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而成全别人。”
“不是我的最爱……”这样的说法令阿蛮觉得很震惊,她只想过它被羞辱和欺骗,却没有这种想法:
“没错,我认为能放弃的爱情就不是真爱?”他在她面前蹲下来,紧握着她双
手,诚恳的说:“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找到真爱,然后高高兴兴的上花轿。”
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真不可思议,以前我身边虽然围着好多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谈心解闷的对象,可是你却让我轻易的敞开胸怀,说出心中的伤痕,为什么?”
“我呀,一生下来就有倾听,包容天下万民烦恼的能耐。”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父王从小就告诫他要学着倾听人民的声音。
“那真是前途堪虑呀,这话若被朝廷的人听到,小心人头落地。”阿蛮半威胁、半开玩笑地说,两人相视而笑。
阿蛮掩下笑意,而他仍然爽飒大笑,她望着他黑亮的眸子,感觉像被吸进去了。
她突然脱口而出,“我好想看你的脸哦。”
“咦?”他也顿了一下,“你刚才说想看什么?”
“没什么。”她抽回自己的手,“对了,你不是要去百花楼吗?快去吧,别让我坏了你的兴致。”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去百花楼不是找女人寻欢作乐,而是想打听小小的消息,这样才能减轻我对小溜子的愧疚。”
“我也要去。”说着,她紧拉着他的衣角,一副天涯海角也要跟的神情。“这次不许你再点我的穴。”
元昊沉吟一会便答应,“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可以态意妄为,擅自行动。”
“好。”
并行的身影隐没在黑夜里。
第五章
繁华的街道,夜是越黑越绚烂。
先前阿蛮已在一家衣铺买一套男人衣衫换上,刚开始她兴奋的甩着衣袖,迈开大步向前走,不消半个时辰,她走累了,便开始抱怨起来?
“大胡子,百花楼到了没有?”
“快了。”元昊步伐如飞的往前走,犹似最初,丝毫不显疲累。
阿蛮不时弯身槌着酸疼的双膝。“大胡子,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别闹了,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可是我现在走不动了。”阿蛮索性停下脚步,杵在路中央。
“那你找个地方休息,我先走一步了。”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大胡子,你给我回来,你连怜香惜玉都不会,还算是个男人吗?”她生气的跺脚,大声朝他喊道,顿觉胃抽痛一下,于是抱腹蹲了下来。
元昊走了几步,心里放不下,于是又踅了回去。
阿蛮见一道黑影笼罩住她的身体。她知道是他,唇角得意的扯了一扯。
“你怎么了?”
“被你气得肚子痛。”她故意抖动一下背部,呻吟一声,让他明白她真的很难受。“这就是你们西夏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吗?”
“西夏男人对温柔可爱的女人是很体贴的。”
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总是喜欢挖苦她。
“想让人痛得吐血,你才满意吗?”
—阵沉默之后,他低声的说:“上来吧。”
“啊?”阿蛮抬眼一望,他已转身背向她。
她灿笑如花,欢天喜地的坫起来按下他厚实的双肩,用驱使马儿的口吻命令他
“低一点,不然我上不去。”
元昊不得不将盖膝向下弯去,阿蛮双臂分别搭在他两边的肩头,身子一跃而上,整个人趴在他背部。刹那间的接触,让她的心跳急速加快。
元昊背着她走了几步,却引来无数异样目光。
“大胡子,大家都在看我们。”她脸颊发烫,浑身不在自。
“那当然,一个男人背着一男人走在街上,他们不看才怪。”
阿蛮这才想起她一身男人打扮。“我想……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好了。”
“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突然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们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件事:在西夏,男人背女人,表示两人愿意厮守一生。”
闻言,她心如打鼓,咚咚的响不停。“我……才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何况这里又不是西夏国。”
“可是我是西夏人啊!”
“你……”阿蛮在他背上扭动着,腿不依的踢着,“我不要让你背了,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乖一点,小心跌下去。”他提醒她,接着似真还假的说:“阿蛮姑娘,再过一阵子我就回西夏了,像你这种个性急躁又不温柔的女子,这里的男人好像不怎么欣赏,我看你干脆跟我回西夏好了。”
阿蛮脸红心跳。“你再敢对我胡言乱语,我就……我就……”她气急而语塞,于是举起拳头槌打他的背。
“喂,你这个女人真不可爱,说打就打,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这世上就真的没有男人要你了。”
“你还说,看我打死你!”
她继续槌打着,身子在他背上晃动得厉害,他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背上跌。
“好了,别打了,抱紧我,否则跌下去,我可不负责哦!”
蓦地,元昊摇晃了一下身体,在背上的阿蛮仿佛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惊吓得连忙紧抱住他的脖子。
“这才是乖女孩。”
“我才不是你的……”阿蛮才又抬起头来,他突然提起脚步,飞身前行。她的身体颠了一下,又重新抱紧他。
元昊朗朗大笑。“我有提醒要你抱紧哦。”
“竟敢耍我,”阿蛮扯一下他的胡子,元昊大叫了一声。
“胡子长在肉上,你动不动就扯我的胡子,很痛的耶!”元昊放慢凌空的脚步,回头一看,恐吓的说:“你再扯我的胡子,我马上一个后翻,把你重重的摔下去。”
这次换阿蛮笑了,“你不会。”
她双臂圈住他的颈,而他下巴胡碴的末梢不时的拂过她臂上,刺刺痒痒的,却搔动她的心弦。
这样的夜,他背着她,仿佛是一场生死相随的浪迹天涯。她闭上眼睛,脸贴着他的背,闻苦他的味道,绮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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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百花楼外约百步的一座牌楼,牌楼上题着“流芳吐艳”四个大字。
前方百花楼里红灯熠熠闪闪,光彩耀夜,自是万户灯火一家春之景况。
元昊指着前方灯海如炬的百花楼,“那就是百花楼了。”
“天啊!”阿蛮咋舌,眼睛一亮,“不过一座烟花楼,全楼上下加起来的灯火可抵过全汴京百姓家里的灯火。”这般奢靡还真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犯嘀咕,“真是不得了,妓院竟然比我住的皇宫来得华丽,这样可不行……”
“你说什么?”元昊听不清楚她后来说的话。
“没什么,你看进进出出的每一个男人脸上无不是带着飘飘欲仙的神情,小溜子比喻的真好,这里真是一个神仙窝。大胡子,我们进去吧,我倒要亲自体验这里是否真如你们男人所说的快活似神仙。”
阿蛮正想大摇大摆从前门晃进去、却被元昊强拉了回来。
“别闹了,你想害我被抓吗?而且我们是来打听小小的消息,不是来找女人。”
“我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有句话说得有理,不入虎穴,焉地虎子,我们因该得进去,不是吗?”
“这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们不从大门进去,而是翻过旁边的墙,悄悄的进入百花楼,不动声色的暗地搜查。”
“不好,不好。”阿蛮连忙摇手,“我下像你有当贼的本事,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我做不来。”
“这哪里是贼的行径?”元昊不高兴她用贼这个字眼来说他。
“反正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我不喜欢。大胡子,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你还是像贼一样偷偷的潜进去暗访,而我则大方的走进去明查,这样我们一人在明处、一人在暗处,事半功倍,很快就能找出小小被关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