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奇怪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你这么大声说话、大声骂人?”他那种浑然天成的理直气壮,穷极一生,她也学不来一成吧?
“因为你要牙齿没牙齿、要爪子没爪子。”如果她是个牙尖嘴利的野丫头,他也看不上她。
“上车,回家了!”他的脚步轻快、语调轻快,心情更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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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的晚餐,向来准时在七点钟开饭,不管是否有人缺席。
“老公,这几天你见着丝丝了吗?”原思蕾一边询问比邻而坐的丈夫,一边吹凉热汤。
宁子萁放下饭碗,摇摇头,“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想起粉嫩甜美的卢丝丝,他一径的笑,笑里还带有想念。
“唉,说也奇怪,没看到她慌慌张张赶公车的样子,还真不习惯哩。”她调侃着个性虽然脱线,却也可爱得紧的女孩一记。
“是啊、是啊。”
“干脆明天请她来家里吃饭吧,你觉得如何?”原思蕾热情提议,征求丈夫意见。
宁丙圣看不下去了,“爸、妈,你们双簧二人组的表演,该结束了吧?”这两个老的,演技仍待磨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心里盘算什么,谁都看得出来。
“用不着多费心机撮合,我和她绝对不可能。”宁丙圣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
“人家当事人一点意愿也没有,你们少在那边剃头担子一头热。”宁乙典低啐一声,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似在刻意压抑什么。
他们喜欢玩配对游戏、连连看,他没意见,也懒得干涉,但针对候选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这一点,他非常介意。
“你还敢说!”原思蕾燃起一股怒气,对着二儿子发作,“我今天和蕙兰通过电话了,她说没接过你的电话……”
“我没打,她怎么可能接得到?”说这什么白痴话!
“我不是叫你常打电话给她,多约她出去联络感情吗?”
“没必要!”那些时间他宁可拿来睡觉。
他那副狂妄高傲的死样子,教原思蕾为之气结,她难道就拿他没辙吗?“蕙兰不是没有追求者效……”
宁乙典两手一摊,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让别人去追吧,反正我不喜欢她。”他可没兴趣角逐伍蕙兰男朋友的头衔。
“你--”原思蕾怒不可遏,很想赏个巴掌给他。
“我可以插句话吗?”宁丙圣插话问道:“如果你们已经决定约卢丝丝明晚到家里吃饭,记得先通知我。”
宁乙典敛眸,“顺便也跟我说一声。”跟着发言。
“为什么?你要干嘛?”原思蕾不甚明白。
“等你们吃完饭我再回来啊!”宁丙圣就是不想与他不感兴趣的女人,进行相亲般的晚餐约会。
陪一个没有共同话题的女人吃饭,倒不如找个有个性的女人耍嘴皮子……蓦地,他想起了今天下午在百货公司的那一幕。
那位专柜小姐,损人不带脏字,功夫了得。
“乙典,你呢?”宁子萁好奇老二会有怎样的说法。
“我会赶上吃晚饭的时间。”
“为什么?”他的回答让原思蕾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关键主角既不是他,他回来吃饭与否,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她还记得卢丝丝是多么惧怕他,他在场只会碍事而已。
“这是我家,我喜欢回家吃晚饭,不行吗?”宁乙典不肯透露一丝一毫,他要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撼。
毋须他多说些什么,凡事眼见为凭,卢丝丝喜欢谁、在乎的人是谁,她会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道的。而且,他已经可以想象他们诧愕的表情了。
“宁乙典,我拜托你不要凑热闹,现在情况很紧急,前天我才想起丝丝跟我说过,她的父母好几年前,就希望她快点结婚嫁人,积极地为她安排相亲饭局,她不胜其扰,才会搬出来住……”
“你说什么?!”宁乙典情绪倏地高亢激动,动作更是拉大,膝盖因此撞着餐桌,但他没空理会扩散的痛楚。
宁丙圣怔然,不太明白这会儿演的是哪一段,“老二,你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或许该说,他的反应不对劲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宁乙典质问着自己老妈。
“我……”原思蕾一头雾水,看看丈夫、看看老三,最后盯着气急败坏的老二,还是不懂。
“那个白痴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这件事?”她若敢跑去和其他男人相亲,他非杀了她不可!
“怎么了,你和丝丝最近走得很近吗?”宁子萁一样如处五里雾中,不过老二的语气和态度,似乎说明两人熟稔的交情。
“没事。”接收三人递来的狐疑眼神,宁乙典佯装无事般坐回餐桌前,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不能让他们瞧出任何破绽,在他们明白卢丝丝倾心于他之前,什么也不能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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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超累!”朴夏一进家门,包包一甩,用力将自己扔进沙发里。
“今天客人很多吗?”丝丝连忙将电视音量转小,并体贴地将自己刚倒来的果汁,推至她面前。
“很多。”坐起身,朴夏盯着茶几上的那杯液体,“这是什么?”
老实说,对于卢丝丝的口味,她和薄荷向来敬谢不敏。
起因来自于她们结为室友的第三天,喝过她亲手调制的特调饮料之后,她们就发誓再也不冒险了。
卢丝丝小姐的味蕾细胞,和正常人有着绝对的差别。
“柳橙汁。”
朴夏挑高眉,“你没额外加料下去吧?”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糖水、奶精之类的。”朴夏看向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若我再喝些高糖分的果汁,一定会肥死。”
“是吗?”丝丝眨着清灵大眼,着实不懂她对体重的斤斤计较,“可是你又不胖,喝一点不会怎样啦。”
朴夏听出端倪,“你果然有加料,对不对?”
“我觉得不够甜,所以加了一匙果糖……”
真是败给她了,“卢丝丝,这是果汁耶,谁会在果汁里另外加糖啊?”超市贩售的罐装果汁都甜得腻人,她居然还嫌不够甜?
“好嘛,那我去倒你最爱的白开水给你。”除了生病服药外,丝丝根本不碰平淡无味的白开水。
“我需要的是苦瓜汁,如果有黄莲解毒茶更好。”
丝丝站在原地发愣,“呃……”她说的两样东西,教她喉间突然涌上苦味。
“我要降火气!”
“小夏,你心情不好啊?”怎么办,擅长安慰人的薄荷不在,她不知如何安慰小夏。
朴夏抓来抱枕,猛力捶打,像对付仇家似的杀红了眼,“我好闷啊--”
“可是今天客人不是很多吗?客人多,业绩就好,业绩好,奖金就高,不是吗?”丝丝运用单线思考的能力,衍生分析着。
“我只能说,今天真的超不顺的!”有够倒楣到家。
今天业绩创新高,她固然高兴,但一回想与那男人的唇枪舌战,就让她所有的好心情全毁。
“我也是!”丝丝心有戚戚焉,明白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我最近每天都不顺。”
“你也是?!:”朴夏惊异这种抱怨,竟会从她嘴巴中说出,卢丝丝在她眼里,乐天得近乎没神经。
“对啊,宁伯伯的二儿子好过分。”丝丝找到听众,忍不住娓娓道来,“你知道吗?他超级不要脸,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我喜欢他耶,我和他认识才多久,怎可能爱上他嘛,你说对不对?”
“每天送你上班的不就是宁家老二吗?”
“嗯……”丝丝答得好心虚,不禁检讨起自己对他的批评。
对于他为了配合她的上班时间,而必须调整作息早起,她真的既感动又佩服。
虽然他的整理收纳能力很粗糙,也许他横眉竖目的模样很可怕,即使他的大嗓门严重欠缺温柔,但他却也不时地替她搞定天外飞来的大小事,他总有办法教慌张的她立刻安静下来。
坐在他的车里,他就在身旁的强烈存在感,让她不知不觉地养成了依赖。
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令她好放心。
哈,有问题喔,朴夏透视她一切心思。“丝丝,你真的不喜欢他吗?”没有心机的她,完全不懂掩饰,心事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都看出来了,当然,聪明如宁乙典,一定也明白她的心意。
自视甚高也许是他的个性,但这回他可没往脸上贴金,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丝丝赖也赖不掉。
“我对他才没兴趣!”丝丝瞪大眼,娇嫩的小脸满是羞窘,用着赌气的语气回道:“不是我爱说他坏话,可是他那张表情,从来无法让人分辨心情是好是坏,常莫名其妙就不理人、不爱说话好几天,我都快紧张死了!”
朴夏菀尔一笑,“原来……”真有趣,丝丝欲盖弥彰的结果竟是漏洞百出,泄漏了更多她的在意。
“小夏,你知道什么吗?”她的笑容为何给人一种奸诈的感觉?
“没事,只是想起宁妈妈说过的一些话。”
“你也被宁妈妈拉去吃饭啦?”
“当然没有。”原来有着可爱个性的卢丝丝,其实也有如此窘迫不安的一面。
“那到底是怎样嘛?你快说啊!”丝丝胸口好像被几百只小蚂蚁啃咬着,教她没了耐性。
朴夏气定神闲地把丝丝逗到快发疯,才惬意地悠悠启口:“你不是说宁妈妈一直很担心南家老二交不到女朋友吗?现在我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哼,他当然交不到女朋友,他的个性好差呢,凶巴巴的,很吓人。”因为宁乙典不在,让丝丝没有顾忌、毫无保留地畅所欲言。“不懂得甜言蜜语就算了,怎能一再把我形容成一个活着就是等死、醒着只为吃喝的笨女人!”他真是罪不可赦!
朴夏却是笑着摇头,“不,他只是口味与众不同罢了。”
宁乙典的条件不差,如果采取主动出击,交多少个女朋友都不是难事,问题就出在他一直处于被动,被动地等待心中的人选出现。
而今,这个人选恐将跌破众家亲朋好友的眼镜吧!
“口味?”
嗯,他有恋童癖。这句话朴夏留在心里说给自己听,她知道丝丝非常讨厌别人拿她当小孩般看待。
“相信再过一阵子你就懂了。”朴夏简单做了总结。
丝丝却感觉愈听愈糊涂了。她不禁叹口气道:“还是宁家的老三比较好。”
“是吗?”朴夏对这个一直没有机会碰面的南家老三,兴趣明显高昂许多。
卢丝丝口中的他,只有完美两字可以形容,偏偏最受社区婆婆妈妈好评的是宁家的大儿子。
“宁妈妈的三儿子真的很好相处,总是面带笑容,也很会说笑话喔。”
“丝丝,我劝你最好少在宁乙典面前,赞美其他男人。”
“为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洗澡了。”
丝丝望着哼着歌儿走回房间的朴夏,不明白她的心情怎能那么好,而自己的心情又怎会那么复杂。
老天,心里解不开的死结,好像变得更多了!
第七章
星期天,该是美好的一天,但乌云却密布了整个天空,仿佛罩了一件大灰袍般。
“唉,好像快下雨了。”丝丝站在落地窗前,观察天空云层,染了灰黑颜色的云朵,由远处移来。
踅回沙发坐下,抚着肚皮,“好饿啊--”
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她因顾虑可能下雨,而踌躇着没有出门买午餐。
不知何时开始,最爱的假日时光,失去了吸引力。以往,在星期一时,她便已开始期盼周末的到来,但现在的她,每逢周五下班即迫不及待地,希望假期快点结束。
她喜欢上班的日子,喜欢有人送她上班、喜欢他帮她买早餐的感觉,更喜欢看到宁乙典……
“哎呀呀……”窘然袭上她的脸,任由身子瘫躺在沙发里。
她捂着眼睛,双脚胡乱踢着,不想去正视她有多么在乎他的事实。
一天不见他,她就浑身不自在。她不懂想念是何滋味,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喂?”她的应答无比沉重。
“卢丝丝,是你吗?”来电者不确定的问。
“宁乙典?!”丝丝倏地弹正身躯,抖落一身的散漫。
“不是我,还会有谁?”宁乙典没好气的问。“你在干嘛?”
“呃……没在干嘛呀……”她卖力地将热情有劲的元素融入声音里,因为他可以从她的声音,判断出她的表情和心情,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该不是又在看浪费生命、没有营养价值的电视节目了吧?”据他所知,某幼幼台之于她,就像阳光、空气和水一样重要。
对于一个成年人收看儿童节目,他不会认为童心未泯,只觉得幼稚无聊。
丝丝选择不搭腔,她不和他争辩,反正于事无补。
凡是他不感兴趣的事物,他也不准她喜欢,真是有够莫名其妙。
“卢丝丝?”以为收讯不良,宁乙典换个姿势,朝着收音孔叫道。
好刺耳啊,她掏掏耳朵,将手机拿离两吋远。
“喂?喂--是不是没电了?”他正欲挂掉重拨,却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电视播放的儿歌声音。
蓦地,他懂了。
他鼓足中气,扯开喉咙大喊--
“卢丝丝,把手机贴近你的嘴巴和耳朵!”这该死的女人!
“我有啊……”丝丝连抖三个音,赶紧将手机贴近。
这是一种监视手段吗,连假日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可是,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好吧,她承认,她一点也不排斥他这么做。他的来电让她感动,至少拯救她免于寂寞的侵袭。
“我在家里等你,你现在马上过来。”等她一来,非赏她一顿精采的处罚不可。
“啊?”
“啊什么啊,叫你来,你就来!”
“那个宁妈妈……”对于原思蕾的热情,她余悸犹存,担心一入虎口就脱不了身。
“放心,那只老母鸡和我爸到新竹吃喜酒去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天气闷、气氛更闷,遂决定找她来解闷。
“老母鸡……”他竟敢如此形容自己的母亲,真没礼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妈妈,实在很没大没小,我要告诉宁妈妈……”
宁乙典没耐心听她念完,“卢丝丝,你知道维持一个家庭的快乐和谐,很不容易吧?”他在电话这边眯着眼问。
丝丝点头如捣蒜,一颗颗晶莹颤动的汗珠,沿着太阳穴缓缓流淌,即使没有当面看到他的表情,透过声音一样感受到他的威胁。
“那你应该没听到我说什么吧?”
仿佛严酷的他就在她面前,她臀办不断往后移,直到整个背部贴到沙发椅背。
“没……没呀,我的耳朵聋了很久了,什么都没听到。”她的手不停在空中来回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