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你离经叛道的,根本就是个怪ㄎㄚ!”
“怪ㄎㄚ也好,蛔虫也罢,我今天就是要挖出你的秘密。你认为师父对我比对你好,是不是?”
若耶回避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脚趾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是有一点。”
“你小时候跑到我宿舍躲着,说是喜欢我,其实是别有用意,对吗?”
若耶双颊忍不住泛红。“人家真的是喜欢你,才不是……”
“才不是什么?”他挑起一眉看着她,“想害我?”
若耶烦躁地起身,在地板上来回走了几趟后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我记得,可以提醒你。你以为师父误会我对你不轨的话,他就会大发雷霆地将我撵出师门对不对?”
若耶气呼呼地瞪着他,眼里冒着雾水,点头承认了。“对,我是嫉妒你。”
屈展腾见她忍泪的委屈模样,心疼不已,于是对她招手,“来我这里。”
若耶听话地走上前,无语地望着躺在水里赤身露体的他。“奇怪,光着身子的是你,可是为什么我有那种被人剥光衣服审判的感觉。”
“我的资格还不够格当一个审判官,但却可以让你了解事情的真相。”他将自己的膝头一缩,建议她,“你要不要坐进来跟我聊。”
若耶想了一下,将毛巾往地上一丢,踏进水里,湿着运动裤与他面对而坐。“我记得你被一个老先生送到我家时的落魄模样,明明干扁瘦小得可怜,可是又拒绝吃东西。”
“不仅如此,个性孤僻讨人厌不说,还常常出言不逊。”
“照顾我的阿姨瞒着爸跟我说,你被亲生父亲虐待,所以精神失常到学狗叫。”
“我哪有学狗叫过!我是用德语骂脏话好不好!而且不瞒你,是我逼老头子虐待我的。”屈展腾老实地承认。
“怎么说?”若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覆。
“因为这是我当时想到唯一能对抗他的方式,他对我的要求愈高,我就愈是把事情做烂,直到他不得不放弃希望为止。”
“你爸真有那么跋扈吗?”
“我妈死后才变了样的。”
若耶看着他,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以前我也是这样猜想爸爸霸道的原因,可是当我了解妈还活着时,就觉得爸个性古怪是情有可原的!”
“江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他活在这世上最担心的人就是你,如果你有一个万一的话,他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是这样吗?”若耶睁着大眼回看屈展腾,“可是他只带你去爬山、去健行、去钓鱼……他做什么都带着你,却从不让我这个女儿跟随……”
“因为,他不愿让你撞见他忧伤的样子。”屈展腾把话说穿,“他其实很不快乐,直到碰到一个比他还想不开的小兔崽子时,他才觉得人生再惨,也不过就是这样坏而已。”
若耶将头靠在拱起的膝头上,闷闷地说:“所以爸认为你跟他是同病相怜了?”
“没错,只是我觉得被老爸遗弃的际遇比他被老婆甩的际遇还惨,直到我自己也尝到被女人抛弃后,才知道两种滋味都苦,却不能相提并论。”屈展腾把自己年少时,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乌龙心情回味一遍后,忍不住以手环住她的身子。
若耶头一回听屈展腾主动提及被凌纤纤甩的事,心里有几分难过,也有几分介意。她咬唇问他,“你还想她吗?”
屈展腾思索片刻,盯着若耶瞧,见她清秀邻家女孩的模样,笃定地回道:“不想了,只是有一段时间过得很颓丧,而且怕和女人谈恋爱,直到遇见你为止。”
原来这就是他邋遢不注重仪容的原因!
若耶了解了。“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你不市侩,善良又有活力,除了有让我沉沦发狂的魔鬼身材以外,还保有一颗善良的天使心。我想我是在你当着你母亲和阳龙台的面,宣布嫁定一个厨师时爱上你的。”
若耶觉得很感动,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你真是那时爱上我的?”
屈展腾点头,善解人意地将她紧紧圈抱住,提醒她,“若耶,水变凉了。”
若耶也觉得浴室的温度遽降不少,她担心他着凉。“你先跨出去吧!”
他率先破水而出,人站稳后,马上撑开双臂将她拖出水面,他将她湿透的衣物剥得一干二净,抓过大毛巾从她的肩头抹到脚。
她轻声地提醒他一句,“你漏了几个地方没帮我擦干。”
他不解地仰头看她,“哪里?”见她一副维纳新海中诞生的动人姿态时,他不用问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照着刚才的动作,再次将她从肩头抹到脚,只不过,这次他没躲避她美丽的胸部,还加倍奉还一串串热情如火的唇。
最后毛巾随着他的手,延着她双脚的内侧往她的大腿内侧穿梭前进,直到再也无路可走。
他开始亲吻着她盖住敏感部位的小手,将它们一根指头接着一根指头地扳开,引诱她完美无暇的胴体如芙蓉花般地绽放。
他炽热着一双眼,幽然地长喟出声。“你确定吗?”
“嗯,就是你没错了。”
他俩眼波交会,传达情投意合的首肯后,他将芳心振颤的她揽腰抱起。
她将手臂绕到他的颈项,让他一路吻着自己进入卧房。
那一晚,他们将彼此交给了对方,不仅是躯体,也包括了感情与未来。
他们深深地爱着彼此,想满足对方的同时,也饥渴地朝对方索爱,无尽的欢愉,随着前仆后继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将他们推送到云海之巅,追逐天边的飞星后,才在极乐之地,爆破出连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的丝丝快意。
尽管她是那么地热情,他却没呆到忽略自己是她第一次的事实。
屈展腾真的是讶异极了,为了不去破坏气氛,他没有得意地揭穿这个奇妙的发现,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第一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永远。
第六章
屈展腾怎么也想不到,冬天不利骑自行车的理由竟让他们提早过起正常的夫妻生活。
他与若耶的结合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尽管两人分住得远,但是因为在工作上各有寄托,倒也符合小别胜新婚的热恋模式。若耶与屈展腾每隔一个礼拜就会相聚一次,两人轮流当空中超人,互飞到对方的窝里,继续搭建他们的爱之巢。
现在,两人只要在一起,几乎会竭尽所能地把时间留给彼此,他们会上雪山滑雪,去公园逛街,到户外郊游、踏青,甚至踏进艺廊与博物馆观赏画作。
见不到面时,屈展腾会时时以简讯传情送意,天天热线关心她的一切。
当她碰上“奥客”或跟主管有嫌隙时,他会耐心倾听她吐苦水,隔天则是找快递公司,将亲手烘焙的甜点送到她手里,为她打气。
过旧历年时,她请三天假到巴黎与他相聚;他来接机,一见到她的人,便二话不说地上前紧拥住她,想念她的程度可说是不言而喻。
这样甜蜜、动人心弦的蜜月期起码维持了半年之久,直到冬去春来,在五月的某一个夜里,屈展腾环着爱妻宣布,“若耶,我约了朋友去爬山,这阵子没办法来看你。”
“要多久?”
“大概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真是有点久。你爬的是什么山?会比喜玛拉雅山、阿尔卑斯山还高吗?”
“当然没有。爬山只是我与朋友们慈善募款的计划之一,我们还组成反浪费能源的自行车队与绿色组织的义泳乐捐队。你身为发起人之一的老婆,要捐多少请随意。”
“我会在你回巴黎前开一张支票给你就是了。”若耶很高兴自己的夫婿是这样一个有爱心又不敛财的正人君子,但她还是忍不住抗议,“可是一个月真的太长了,我不能忍受和你分开那么久。”
“我也是啊!但这项活动我们已计划很久了,不可能再延,一个月来回是最保守的估计。”
“这……”
“只要有机会,我会打电话或寄明信片给你报平安,同时不会忘记多买几张千万保单……”
若耶才不想把他绑得死死的,“你尽管去,可是你去爬山以前,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心不在焉地叼着若耶的耳垂问:“什么事?”
“记得上次我寄履历到朝阳饭店集团应征企画副理的事吗?”
屈展腾突然没有了动静。
若耶马上转头看着枕边的夫婿,关心地问:“怎么了?”
他撑起身子,面带僵硬的笑容说:“你没跟我提过这档事。”
若耶想了一下,拍额懊恼地说:“啊~~上次到巴黎找你时打算跟你提的,谁知一忙就忘记了,对不起。”
“无所谓,你应征朝阳企画副理这事有让你爸知道吗?”
“有,但他强烈反对我去朝阳。我问他理由,他又说不出口,我想八成又是他跟朝阳里的人结过仇,才会这么偏激。”
“其实,跟朝阳结仇的人是我,不是你爸。”
若耶愣住了,“你跟谁结仇?”
屈展腾想了一下,摇头说:“你不知道比较好,以免心里有疙瘩。”
“可是我是你老婆啊!你有仇人,我怎么可以不知道!”
他考虑许久后才软声求她,“你既然在乎我,就答应我暂时别去朝阳应征那份工作。”
若耶马上反弹,“才不,你这样勒索我,跟我爸的调调儿一模一样,除非你把理由告诉我,我觉得情有可原才要答应。”
屈展腾同意老婆的论点,退了一步。“好,我十五岁念书时,曾持刀伤害一名同校生,他是该饭店负责人展时楠的继子,他们没把我送进牢房,但是拒绝我跟他们的饭店有任何瓜葛。”
“原因呢?”
他耸肩道:“根据朝阳负责人的说法,我是品性不端的不良少年,看他继子不顺眼。”
“那你自己的说法呢?”
“相去不远。”
“这是十五年前的事,他们也许早已忘记了也说不定。”
“也许吧!但给你个小建议,你若有机会去那里讨生活,最好别提我的名字。”
“如果有人因为我是你老婆而排挤我的话,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朝阳派谁跟你接洽?”
“一位姓庄的主管。”
“你有几成把握?”
“一点也没有,算了,我不想离你太远,我看还是推掉这次的面试好了。”
“若耶,要不要等我爬山回来后再谈?”
“不需要,我直接推掉好了。”
若耶不想离开他。表面上,她的事业心看起来比他重,个性又好像硬过他,但私底下,她对屈展腾是百依百顺的。
更让若耶的朋友大感吃惊的是,这阵子她竟然想怀孕生孩子!
这个念头让若耶变得更加风情万种,着实让屈展腾受宠若惊了好几回,直到他听说老婆打的主意后,他才紧急地替她踩煞车。
“且慢!咱们稍安勿躁,先等一阵子再说。”
“为什么要等?”若耶大有受伤之感,“你向来是尊重我的想法与意见的,为什么独独这一次拒绝与我讨论可能性?”
见到她的眼眶里滚着泪,他心疼不已,却只能老实跟她摊牌,“生养小孩是一辈子的责任,我希望能先与你建立起正常且成熟的夫妻关系后再组织小家庭,尤其我们现在分处两地……”
“我愿意搬到巴黎跟你一起过日子。”若耶退了一步。
“你也清楚巴黎并不是个养小孩的好地方,为了我们彼此好,应该再等个两、三年才是。”
若耶没有责怪老公否决掉自己的“美梦”,反而觉得他实际,所言不无道理,她的生子梦想就这样暂时停摆。
也许是女人多疑的第六感作祟,自从她提起想替他生小孩以后,他固定一周来洛桑看她的次数减少成两周一次,而且竟然开始注意起避孕措施,如果她不是处于安全期的话,他甚至可以练就出美人入怀仍不欺身的功力。
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掌控住她的生理情况,现在,她了解除非她偷生,或是他愿意放宽精子管制,她能怀孕的机率恐怕比中乐透还难。
她曾追问他,“你有事瞒着我吗?”
“瞒?没有啊!”屈展腾坦荡地回道:“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来看我的次数变少了,我拨手机找你也都是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对不起,因为我最近比较忙,得跑好几个厨房,且每晚几乎要到三更半夜才能下工,想拨电话找你又怕吵到你。”
若耶心想,他只是一介二厨,以前偷闲的办法多得是,现在竟没空接她电话,他真是忙到昏天暗地的地步吗?
她不相信。
就这样,嫁给屈展腾已一年的若耶开始怀疑起老公在乎她的程度,可能没有她想像中来得多。
若耶只要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呆想一件事——独居巴黎的他,若没上工时,都在做什么?
他会不会背着她偷吃?
他从不讳言他跟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偶尔还有联络,他的前妻凌纤纤最近到巴黎拍广告出外景时也去找过他……
虽然都是人家主动找上门,他也没做出任何超出友谊的事,但若耶的心底就是无法平衡过来。
她在胡思乱想后,已不自觉地从娇妻幻化为歇斯底里的怨妇,“突击检查”这个念头也逐渐在她美丽却纷乱的脑子里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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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展腾一连拨了三通电话,皆被转进若耶的语音信箱,不能和老婆聊上一句话让他感到十分失望,但日子照样过,他只能打起精神,回厨房监工。
相对于以往悠悠荡荡的过生活,这一季对屈展腾来说算是忙到不可开交的。
三个月前,饭店餐饮部的总厨师突然在对员工训话时心脏病发,送医急救后虽捡回一条老命,却被医生警告得提早办理退休。
国际饭店连锁企业的总裁尚保罗,把在饭店里抱着“三天捕鱼、五天晒网”心态的二厨屈展腾邀去恳谈。
“Johnny,是朋友的话就再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肯接下总厨的位子,薪水这事我绝不亏待你,我甚至可以安排你住到饭店附近的豪华公寓,我的直升机借你用,看你休假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正在考虑此事,”屈展腾思考良久后才说:“好吧!我试着接接看。”
尚保罗大喜,没料到只求一回,屈展腾竟然应声点头了!
尚保罗趁胜追击,“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出来,我斟酌。”
屈展腾考虑了几秒,坦率地说:“我老婆想搬来巴黎跟我同住,我想该是我定下来的时候了。”
“什么?你又讨老婆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前。至于条件……我的确有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