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活,不外乎迷离灯光,外加穿着细肩带的性感美女,在暧昧气氛中晃动窈窕动人的身躯──
杨哲颐和平萍都不喜欢那种型态的交际场合,但客人的要求使身为地主的他们只能照办不误,于是杨哲颐勉为其难地把池珈珈也找来,有她来炒热场面大家不至于干瞪眼。
平萍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跟杨哲颐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在彩色霓虹闪灯闪个不停的昏暗中好奇张望。
“无聊吗?”杨哲颐自己斟了些威士忌,加入冰块拿在手中摇晃。“想不想去跳跳舞?我可以奉陪。”
“不不不……”平萍的头摇得像波浪鼓。“我没有任何的运动细胞,跳起舞很像一只抽筋的企鹅,很恐怖的。”
“是吗?抽筋的企鹅?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子。哈哈哈……”杨哲颐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她。“你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剩什么?不上夜店跳舞、也不上KTV唱歌,现在还有单身女孩子这样过日子吗?”
“我算是比较无趣的那种人啦。”平萍耸耸肩,无限感慨。“小时候生活苦,学校一毕业脑子里只想赶快赚钱,好不容易赚到钱也舍不得花,久而久之就变这样了!”
“喔,原来如此。”杨哲颐点点头,听她描述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恻然──突然对她产生疼惜的感觉,相较于一向富裕的生长环境,可以想象平萍一路走来是多么艰辛。
“看!你表妹多疯啊……真是个万人迷!”平萍拿着饮料,比了比正在场中央热舞的池珈珈,了解地笑道:“难为她回台湾这么久,这地方才能带给她放松和快乐,叫她规规矩矩穿上套装讲国语,根本是要她的命。”
“她啊,骨子里根本是个老外了。”杨哲颐直接下了结论。“台湾女孩子谁像她?随便跟陌生男人扭麻花似地缠在一起?呵,败给她了。”
“谁叫你做哥哥的不好好管教她,女孩子太活泼开放总是危险!”平萍再把眼光投向舞池中大跳“黏巴达”的池珈珈,有感而发。
“别开玩笑了,我哪里管得了她!”杨哲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缓言道:“既然我们要成为‘男女朋友’,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她是我阿姨收养的女儿,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
“哦──怪不得……”平萍恍然大悟。“我总觉得她对你的感情不寻常。”
“是吗?”杨哲颐无所谓的两手一摊。“小女孩的感情世界我不了解,不过我从她小时候到现在都没改变过──我对她,就是一般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已,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一样。”
“呵……你是在跟‘女朋友’宣示效忠吗?”平萍挖苦道:“没关系啦,我这个‘女朋友’不会那么小心眼。”
“是吗?你这么大方?”杨哲颐促狭地对她眨眼。“这样不行呢,对自己的男人太大方可不符合常理,这样演就太不像了,没人会相信。”
“大方也不行?”平萍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太难了,我怕我演不来──恐怕你要另请高明。”
“不难,是你没认真。”他又为自己斟上半杯酒,深深瞅住她,他意有所指。“把我当作你真正深爱的男人……懂吗?你不这样做,绝对演不像。”
刷地,她整个脸全红了,烧烫得像煮熟的虾子,心跳完全不按节奏,话也答不出来……
他的这句话,像火星点点落在干枯的草堆上,轰地在她心田掀起燎原大火──然而,平萍哽在心口的一句话却问不出来:如果真爱上了,他负责吗?
就在彼此陷入沉默的同时,灯暗下了,轻柔的抒情歌曲响起,舞池里多了好几对缠绵相拥的男女──
“嗨,美女!我在台湾的最后一夜,能有荣幸邀请美女跳一只舞吗?”
史考特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魁梧的身材活像七爷八爷似,颠颠倒倒往平萍身上靠过来。
“史考特亢生,你喝多了……”平萍闻到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酒臭,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呵呵呵,我开心嘛!好久没来台湾见我的小美女啰──”史考持借着酒意发起酒疯,很没礼貌地将平萍从沙发上拎起来。“来!我们好好跳只舞,陪我过完在台湾的最后一夜。”
“不!我不会跳舞!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平萍吓得拼命挣扎,惊惶的眼神投向杨哲颐求救。
“史考特先生!”杨哲颐二话不说跨向前,硬是把平萍从他手中拉回来。“您喝醉了,我送你回饭店休息吧!”
“呵……小美女竟然不陪我跳舞?有没有搞错?”他火大了,目露凶光瞪着平萍。“你不是说,我来台湾一定好好招待我的吗?这就是你的招待?”
平萍害怕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人躲在杨哲颐身后才有安全感。
“你!”史考特愤怒地指着杨哲颐,大吼道:“你雇用这样的员工实在太不智了,马上开除她,从明天开始去找个上道的美女为你工作。”
“对不起,史考特先生──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杨哲颐以愤怒到快喷火的凶恶眼光瞪着他,用英文清楚地说:“她,不是我的职员。事实上,她是我的女友。”
“啊?”平萍讶异出声,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跟老外这样说!
难道他们的假戏还要演海外版?
“你、你开什么玩笑?”史考特错愕地看着他们两个。“你在耍我?”
“不,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杨哲颐斩钉截铁告诉他。
然后,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顺势将平萍拉入怀中,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她的唇。
他真的吻了平萍,货真价实绝非作戏;并且他吻得非常霸道,像是一种宣示,他要告诉在场的人──
这个女人是他的女人!任何人休想染指!
另一方面,平萍已经傻了……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平萍觉得头好晕──分不清是喝醉了,还是被他吻到快喘不过气?
可是,好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想要把他推开的意思……
她喜欢他的吻,喜欢和他唇舌交缠的销魂感觉,所以她决定就这样吻下去,是他说的──要把他当作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
吻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不就是如同此刻这般迷魂的滋味吗?
第七章
他们的吻,久久不能结束,仿佛一直要吻到地老天荒似……
醉酒的史考特没兴趣看他们表演肉麻,转身离开再去找其他的乐子了。
池珈珈原本在舞池里玩得浑然忘我,但一回过神来,却看见了这几乎要让她吓掉下巴的一幕──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醉酒眼花看错了,待她确认亲眼所见为事实,当下推开紧黏她不放的金发老外气冲冲奔过来。
“表哥!你们在做什么啊?!”池珈珈晃着八分醉的身子,苦着脸嘟囔。“你是不是喝太多了?我在这里啦!你有没有搞错──”
“珈珈,你喝醉了。”杨哲颐放开平萍以镇定语气对她说道:“我们走吧!史考特也醉得乱七八糟了,再不送他回饭店,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
池珈珈没有得到想要的解答,一双醉眸不怀好意地瞪着平萍。“哼,我表哥一定是喝多了,你可别自作多情,凭你啊……我表哥再怎么眼睛脱窗也轮不到你!”她以警告的口吻对平萍道。
“……”平萍并未作任何回应,池珈珈轻蔑鄙夷的眼神和语气,已深深创伤她的自尊──
在他们金字塔顶端的“上流人”眼中,自己真的那么卑微低下?她甚至不配得到杨哲颐一个吻?
平萍一个字也没吭,却把委屈和沮丧都呈现脸上。
杨哲颐清楚看见她所受的侮辱,慨然出声道:“珈珈!谁准你这样说话?没礼貌!”
“本来就是嘛!我要跟她把话说清楚啊,‘免得’有人自不量力……”
“你还说!太不象话了!”杨哲颐板起脸孔训斥池珈珈,随即转过脸向平萍,改换温文的语气。
“平萍,等一下送完珈珈和客人回饭店休息后,我们再一起回莺歌。”
“啊?表哥你要回去喔?都这么晚了,你干脆到我那边睡嘛。”池珈珈一想到让他们两个单独在车里就头皮发麻──绝对不能给那野女人任何的机会!
“不了,平萍跟我一早都要工作,谁像你整天吃饱闲闲的?”
杨哲颐付清帐单,把差不多烂醉的史考特扛在肩上。
“走吧走吧,很晚了,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池珈珈看他心意已决,没有商量的余地,情急之下把目标转向平萍。“你自己叫车回去好不好?我表哥喝酒不能开车啦!我觉得他还是到我那边过一夜再走比较安全。”
“我……”平萍为难地看着杨哲颐,池珈珈的蛮横令她无力招架。
“叫什么车啊?”杨哲颐淡然而坚定,眼眸望住平萍。“别管她,你先上车。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搭陌生人的车,我怎么能放心?”
眼神交换的刹那,平萍的胸口一热,像是巧克力遇火融化,一阵甜甜暖暖的感觉流动在胸臆……
他不像是呼咙她的,他的态度那么真,他的眼神那么深沉──平萍觉得脚底轻飘飘,似是飘浮在云端,分不清到底是喝下肚的酒精让她醉?还是他不经意流露的情意让她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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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从市区回到公司,微醺又疲累的平萍路程中已靠在椅背上沉睡。
“平萍,平萍……到了,快醒醒,我们下车了。”
他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原想叫醒平萍目送她进到宿舍去,然后再回家。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她却像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
“平萍,你醒一下,到公司啦!醒来回房间睡啊……”
“唔……”平萍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ㄟ,你醒醒!不能一直睡车上吧?”杨哲颐再次轻拍她的脸颊唤道:“起来一下好不好啊!很晚了,我也很想睡耶!”
无奈,平萍仍然沉睡不起。杨哲颐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把她抱进宿舍里。
好不容易将她放妥在单人床上,杨哲颐为她盖好薄被,离开前还为她点了香精灯让她睡更甜……
“唔……色狼!放开我!你做什么?!”她小脸微皱,似乎做了恶梦。
“怎么啦?别哭啊──”
杨哲颐已经走到门边,听到哭声又折回来,焦急地握住她的手。
“别怕,这里是公司宿舍──哪里有色狼?乖,好好睡觉喔。”
杨哲颐柔声轻哄,温柔轻拍她隔着被子的身躯。“你喝那么多调酒,那后劲很强的,怪不得醉到不省人事……还好有我在,不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危险──”
再一次,杨哲颐凝望她红扑扑的脸蛋,微微嘟起的菱唇像在跟谁呕气,那模样真可爱啊!
他发现自己喜欢她生气嘟起嘴唇的样子,第一次在公司里遇见她,如果说到她不爱听的或她不赞同的,最先的反应便是嘟起嘴唇;之后,只要她一嘟起唇,他就知道她有点不开心,或者不同意他的看法……
他痴痴望着她的唇,想到在夜店里深深的长吻,她的唇真的好甜、好软、好叫人回味无穷啊!
突然间,他好想再试一次,好想再尝一次那红润润、像果冻般可口诱人的嘴唇美好滋味……
阒黑深夜,小小空间里弥漫玫瑰香气,混着她芳甜气息,还有他不能遏止的渴望──
颤抖地伸出手,缓缓地向她的脸庞移动,他渴望再轻轻爱抚她的唇瓣,触到凉凉的唇,再缓缓地往下……抚过她宛如象牙磁白的颈、细柔如凝脂的胸脯──
“我好害怕!”她像是受到惊吓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抱着他轻泣不止。“不要留下我一个──求求你……我不敢一个人……”
杨哲颐动也不敢动,顺势任她抱着,揉贴着自己的胸膛。
她的身体像一团火球,唰地点燃他本就难以抑止的奔腾欲念……
爱欲的火劈哩啪啦地狂烧了起来,平萍本能地发出梦呓的低吟,更是在火堆里加添汽油,要彻底把他烧到尸骨不存。
当窜动的渴求不能被控制,他只能顺着感觉去做,纵然,此时的他知道自己头脑仍很清楚,只是理性的部分已完全醉死了──
颤抖地除去她的外衣,纵使他明白,也深深知道不该这么做,然而在她害怕地缩进他怀抱的此刻,感受她身体如此温热、如此地柔软、如此性感地诱人犯罪……
他怎能管得了自己?她的芳香与娇软彻底迷惑了他的神魂哪!
梦里的平萍仍嘤嘤低泣,像是可怜、受了惊吓的小女孩,窝进他的怀里不肯离开。
终于,他按捺不住了,俯首覆上她柔软的唇,细细吸吮……她的唇很冰凉,脸颊却是热烘烘的,她的气味多么地清甜,令他忍不住一吻再吻,像是小熊吃到最纯最甜的蜂蜜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意犹未尽……
在他狂烈的热吻中,平萍整个人飘了起来,一口气攀到云端,再缓缓上升……
她某个部分是醒的,但她没有挣扎,完全放任地陷溺在他撩起的情欲里,任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箝制她、探索她──
她默默沉醉着,没有挣扎,更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打算,她放开感官去感受他的热、他的绷紧、他的喘息……
最后,他终于温柔而仔细地抚摸她身上每一处,直到她恍惚、沦陷……
仿佛身在焚烧的火场里,他们融化了再融化,化成一滩水,再化成一缕烟,然后,直直往下坠,坠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崖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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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未亮,窗外明灭的、稀疏的灯火,分不清是霓虹还是星光?
平萍在他厚实的胸怀里醒过来,思绪晃晃悠悠……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她没选择地只能紧贴他硕实伟岸的身体,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胸膛,坚实的触感提醒了她──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作梦……
对于昨晚发生的种种,她每一个过程都很清楚,只是在发生的当时她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啊!原来,跟喜欢的人彼此结合,感觉竟是如此美妙呵!
想到那些惊心动魄的缠绵悱恻,平萍的心仍然止不住的悸动……
身体是最诚实的,平萍没办法骗自己不沉醉在那样美好的滋味──
可是,他们之间说好了只是一场戏而已,现在莫名其妙地脱轨演出,接下来该怎么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