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带清晨有许多晨跑的民众,听说那一带是九龙的高级区,各种肤色的人都有。
“香港真是个国际都市。”华翰先开口说。
“我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回教民族和印度人。”明明好奇的说。
“明明,你看对岸那座大厦,像三角刀峰—样的灰色大厦。”
“奇怪,香港人不是很重视风水吗?怎么盖那种三角形的大厦?”
“听说那是我们中国最有名的建筑师——贝聿铭的杰作。”
“他不相信风水吗?”
“据报上说不信。”
“那就有可能是他对此建筑的独特创意了。”
“你知不知道那大厦是属于哪—个团体?”
“我哪知道?有待你这个香港通来解说。”
“香港人要问台湾人有关香港的建筑,真逊!”华翰糗她。
“谁像你这位花蜜蜂,到处飞到处采蜜!”
“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又骂人了。”
“言归正传,废话少说。”
“你可真不放过我,说真的,我也是听这边的朋友说的,那栋三角形的大厦是中国人民银行,而它前面那栋比较低的正方形建筑是英国汇丰银行的香港汇丰。听说是中国人民银行特为破坏汇丰风水而建的。”
“怪怪!经你这么—说,我相信了,因为当今不管哪—国的大建筑,很少用三角形体构图的。”
“你看那刀口刚好对准珠江口,也是破坏香港风水来的。”
“果真如此传说,那就有待今后各家堪舆师来研究评论了。”
“一切只是传说,没有科学根据。”华翰做结论。
“你看,这岸边有救生圈,难道此地可游泳不成?”
“才不是!那是因为这里夜间有很多情侣来此谈情说爱,你也知道,有些人一言不合,一冲动便会跳水的,但大部分人是跳下后马上就后悔了,这救生圈是准备给跳水的人用的。”华翰说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引来不少注目的眼光。
“讨厌!你非要让大家都知道徐华翰在此是不是?”
“走,我们慢慢逛。”
“这里空气真好。”
“香港的空气品质比台北好—点,至少污染比台北少。”
“说得也是。”明明同意他的看法。
两人经由尚未开门的中古车拍卖场,绕到前面大街上,此时,马路上已渐渐有人、车行走。
“你看那栋楼,听说日本侵略香港时,那是日本设在香港的一个相当于香港行政中心的地方。”
“这栋楼好大。”
“听说里面常常闹鬼。”
“你又知道了?”
“听说当时凡是让日本人认为是异议分子或是背叛者以及间谍,都抓来这里毒死,可能死了很多冤魂,所以到现在还在闹鬼。”
“好可怕!”
“战争是无情的,最无辜的人是一般百姓。”
“华翰,我们去坐车好吗?”
“累了吗?”华翰拢紧她的肩。
“还好。”她朝他嫣然—笑。
他们两人边走边谈,吃完早点,到电车站坐数站车,又换捷运车,回到酒店已十点。从昨天出门到现在已约廿小时,难怪累得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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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华翰未惊醒明明,他迳自起来沐浴后出门洽公,出门前留下—张纸条告诉明明自己的去处。当他下午三时回来时,明明仍在睡觉,他亦脱下外衣躺在她身边继续睡。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才被江柔拨进来的电话铃吵醒,在电话铃连续响数声之后,明明嘟哝的抱怨着,并将头睑猛往华翰胸前挤,华翰被挤得清醒—些,他伸出长手横过明明接电话。
“喂!”
“是华翰吗?江柔高兴的问。
“是的,伯母你好。”但见明明猛然坐起。
“今天在京华夜总会有一个PARTY,你们没忘吧?”江柔提醒华翰。
“没忘,谢谢伯母提醒。”
“妈,我没带礼服来,怎么办?”明明翻身趴在枕头上,从华翰手中接过话筒。
“礼服家里有,你爸爸已吩咐人准备了。”
“手饰怎么办?需要戴吗?”
“那个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替你备妥了。”
“谢谢妈妈。”明明拍下华翰伸来的魔手。
“那你们快点准备,早点回来家里再一起出门。”
“妈,再见。”此时华翰的头钻到她胸下,隔着衣服轻吹她一口热气,明明抖着不稳的声音向母亲道再见。
“再见,早一点回来。”
匆匆放下电话,明明尖声阻止,并猛推他的头。
“徐华翰——”
“明明——”华翰诱惑她。
“讨厌,来不及了,我去洗澡,你来不来?”翻身下床,冲入浴室。
“明——”华翰吐出失望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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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江柔已等在客厅。
“回来啦,快去换礼服,今天爸爸要正式介绍你给他的朋友认识。”
“那就隆重喽!妈,我快要忘记自己姓啥名啥了。”
“去!去!华翰,你一起上去帮她挑,这孩子穿衣服太没原则。”
“遵命,伯母你放心,有我在,—切没问题!”华翰向明明挤挤眼。
“凭你啊?”
“少罗嗦!走。”—把推她上楼。
他们俩登上二楼房间,只见女佣阿彩和梳头师桂姊已在房里忙着。
“华翰,你帮我挑衣服配色好了。”
“什么代价?先说,否则不干!”华翰故意为难她。
“你不是答应妈妈的吗?怎么才上楼就换那种嘴脸?徐华翰!”
“先说,有什么代价?”
“好嘛,好嘛!今晚送你一样礼物就是了嘛!”
“一言为定,礼物由我来挑。”
“好啦!”明明决定不再和他扯,转头向桂姊。
“你来梳头,今天头发全部梳直,发梢可能必须修剪一些,你看着办好了,前面浏海留稀疏几根即可。”
“是。”桂姊恭敬的应道。
头发整理毕后,画了个简单的妆,那妆其实只强调眼睛和唇,其它部位倒是未多加强调。看明明大致完成,华翰点头遣退两个佣人。
“明明,今天就穿这—套翠湖色低胸礼服。”华翰将衣服放在她前面。
“不好吧?胸口太低,我不敢。”
“有我在,不必害怕。”华翰故意抬一拾手臂肌肉。
“大力士吗?”明明糗他。
“差不多,小新娘。”
“谁是你的新娘哪?—厢情愿!”
“整个人都给了我,还不是我的新娘?江明明啊,傻女孩!难道你还想另觅他人不
成?”从西装口袋内取出—个盒子打开,原来是前天在珠宝店买的手饰。
“明明,戴上这—套手饰,你就是今天最漂亮最抢眼的公主。”
“华翰!”明明满眼感动,让他帮她戴上项练、耳环、戒指及手镯。
“好美,和衣服刚好一套。”
“华翰,谢谢你。”
“明明,嫁给我。”他很认真的向明明求婚。
“华翰!”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
看她那样子,华翰突然显得有些紧张。
“今生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徐华翰正式要求你嫁给我,好吗?明明?”
“华翰!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自从环山路见面,我就认定你了。这一生除你之外,不会再有别人。”明明欣喜的流下泪来。
“那么,你是答应了?”
“华翰。”明明主动送上一吻。
此刻,不知从何时就已来到门口的长峰、江柔夫妇受眼前充满欣喜的这一对爱侣感动得也都欣慰的含着泪。
长峰敲敲微开着的房门。
“可以了吧?七点了,我们准备出门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明明急速退开,而华翰也讪讪然。江柔看女儿和华翰那表情,强忍住笑。“明明,你补补妆就可以下楼了。”转向华翰。“你似乎也得再洗把脸吧!”
听母亲这么说,两人互看一眼,霎时都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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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
江柔穿的是线条简单的黑礼服,胸前滚白蕾丝花边,手饰则是全套价值不赀的镶钻红宝石,这身装扮是长峰在一星期前特别订购的。
当陈长峰骄傲的把妻女介绍给香港商界的朋友时,全场简直可以用轰动来形容。因为朋友们最先不知道陈长峰是要介绍太太和女儿,因此,当大家亲眼看到江柔和明明时都惊叹不已,这些人中曾经看过江柔的人都惊讶于她美丽、年轻如昔,她那气质简直高贵有如皇后;而朋友们更读叹于长峰的女儿明明的五官神情酷似长峰。在整个介绍的过程中,掌声一阵接一阵的传出,全场投来数百双羡慕的眼光和女人们的嫉护眼神。
明明在与华翰跳完前面两支舞后就被大排长龙的年轻男士邀舞了大半场,尤其是香港世家赵五公子更是盯她盯得很紧,这情形看得华翰心里很不是滋味。江柔首先注意到了,他向丈夫便了使眼色,长峰赶紧从赵五公子身边将女儿带出,和女儿跳了一首曲子。
“女儿啊!你今晚真出色,你和妈妈是今晚的皇后和公主。”
“谢谢爸爸。”
“但是,有人不太高兴哦!”说着,父女已舞至华翰身前,长峰顺势将女儿交到华翰手上。
“交给你了,我未来的女婿。”
华翰正郁闷着,想不到长峰将明明送到跟前,自然欣喜莫名,两人舞至场中。
“明,我恨不得今天就和你结婚!”
“我也是。”明明迷乱的看他。
“刚才那个色狼真不要脸,我真想揍他一拳!”
“徐华翰,你真没风度!”明明戮戮他前胸。
“我讨厌别的男人死缠着你不放!今天若不是顾及你爸爸的面子,我早就去把你抢回来了。”
“人家是礼貌嘛!”
“过分礼貌就是讨厌。”
“醋坛子!”
“反正无论如何,我们年底前一定结婚。”华翰在这件事上,相当固执也表现得占有欲极强。
明明封他独占的表现甚是欢喜,她认为这完全是他爱她的表现。
宾客在午夜时分尽兴而归,明明因为第二天要回台湾,在会场向父母道别,随华翰回饭店。
第八章
光复节当天,台北市举办一场台湾民谣以及通俗的闽南语歌演唱会。江柔是演唱者之一,而明明则是钢琴伴奏,为了这一个短短的演唱会,母女已前后和整乐团配合练习了不下十几次,为的就是使演唱会更尽善尽美。
音乐会场坐无虚席,每一首怀旧民谣都勾起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怀旧心思。最后是江柔演唱最近五年来当红歌曲——针线情,至此全场气氛热烈到最高潮,全场安可声连连、掌声持续约一分钟,江柔遂再出场演唱一首——双人枕头,一曲完毕,全场观众全部起立鼓掌,连听不懂台湾歌的长峰都受那感人的气氛影响;他红着眼握住妹妹继霞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台上幕落下后再徐徐升起。六位演唱者再次回到台前,合唱——港都夜雨和四季谣。谢幕时,观众席前排长龙一一到台上向表演者握手,最后,文治和华翰也上台向母亲及准岳母献花致敬,场面十分温馨热情。
散场之后,陈家和继霞一家及华翰在后台门口接江柔母女,当看到她们高高兴兴的走出来时,全部人都迎上去向她们道贺,尤其是长峰,更是为自己的妻女感到骄傲。
“太太、女儿,恭喜你们演出成功!今晚我请客,大家吃消夜去。”
“这句话最动听,我快饿扁了。”明明兴奋异常。
“明明,恭喜你!”华翰充满挚爱与尊敬的看着未婚妻。
“谢谢你。”
“也恭喜伯母。”华翰转向江柔。
“华翰,快要改口喊妈妈了吧?”王汉声开他玩笑,也半认真的问他。
“姑爹,你就爱开玩笑!”明明不依的撒娇。
继霞也跟着夫婿一搭一唱:“是这样吗?那华翰,你也不小了,都三十好几了吧?既然人家不依,我看你得赶紧另找一个可以喊妈妈的对象吧!”
继霞虽说的是华翰,但是却面向明明。
“他敢!”明明终于泄了底,引来全体人哈哈大笑。
大家分乘三部车往餐厅去吃沽夜。席间,继霞问华翰:“说真的,你们何时结婚——?”
“选在十二月十一日订婚,明年元月十七日结婚。下星期三,我爸爸、妈妈会正式到伯父家提亲,并确定结婚的日子。”
华翰回答继霞后又转向陈家夫妇。“我爸爸会直接电话请示伯父、伯母,他们将于下星期三拜访的事。”
文治不解的问:“为什么要下星期三才来提亲呢?”
“听说下星期三和预定的订婚日期及结婚日期都是大吉大利的‘满日’。”
“原来如此。”文治恍然大悟。
“结婚是大事,慎重一些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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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后不久,华翰的事务所代理明明向远在国外的房东退租房子。明明正式搬回父母家里,此时距结婚尚有三个星期,华翰除了事务所的工作以外,还帮自强料理他转投资的财务问题,因此最近显得比较忙。
明明已向公司乐团提出辞呈,她将于元月初正式离开公司,以后全心全意以授课为业。
十二月三十日晚,乐团请地吃饭欢送她,大家都依依不舍的向她道别,并预祝她婚后幸福美满,明明满心欢喜的接受大家的祝福。
告别同事们,回到家已十—时左右,爸、妈已睡了。明明因为路上经过几处正在夜间施工的路段,塞车塞得厉害,因此在路上耽误了一个多小时。进门后不敢太惊动家人,遣退佣人后,回到卧室,打开电话录音,有华翰交代事情的电话。
算算时间,两人已三天末见面了,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明明非常迫切的想着他。拿起话筒,拨华翰住处,电话响了又响,都没有人接,也没有按录音,她知道他—定在家。
会不会睡了?明明—时想起,也许这阵子他太忙了,早已就寝,才要挂断电话,电话那一头却响起一声:“喂!”声音不太精神,似乎睡眠中被吵醒的嘶哑声。
此时地方觉得不该这么晚了才给华翰电话。
“喂!”她突然不知再说些什么。
“是明明吗?”华翰没精打采的问。
“华翰,你睡了吗?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受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关系。”
华翰再开口后,她已听出他不止是声音沙哑,简直出不了声了,很勉强的出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