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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怪右丞相  第2页    作者:唐婧

  果然,棘刚疼爱的捏了捏她水嫩嫩的脸颊,完全抗拒不了小女儿的娇态和软语相求,“说吧,你要朕怎么帮你?”

  “父皇,您知道的。”她把手肘放在桌上,托着下巴眨着无辜的灵眸,软软的说:“让宫女们穿这样的衣服实在太残忍了,所以我们应该帮她们添购新装,再加上首饰、钗环什么的,还有呀,如果可以让飞娜管理福建宫那里的花园,多种一些可以拿来装饰的花草,不是挺好的吗?”

  “要多少银子?”棘刚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重点。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来,“我算过了,就这样。”

  “五百两?”皇后觉得太多了,需要为了宫女的衣服花这些银子吗?

  她们的衣服是素了些,但是耐穿又轻便,做起事来很方便呀。

  棘茉阳摇摇头:“母后,您知道后宫有多少女人吗?是五万两啦!”

  她兴高采烈的说,“新衣服就由我来设计、布料我来选,裁剪和缝制让宫女们分着做,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五万两还已经是省下来的?”皇后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想当初修建城门时花了七万两,皇上就已经觉得太多了,愤怒又无奈于那些官员过一手就要捞一次的恶习。

  “最多五万两嘛,说不定用不到那么多呀!”

  棘刚微微的笑着,在茉阳面前他一直是个慈爱的父亲,从来没让她见识过皇帝的威严。

  因此大家才会认为茉阳是最受宠。

  但他们不知道,茉阳之所以最让他疼爱的原因,就是她的坦率和直爽。

  他一向讨厌机关算尽、城府深的人,而皇太子偏偏就是很有心机的人。

  所以他才会压制他,让他畏惧他,要他时时刻刻都小心自己的行为,战战兢兢的,否则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茉阳,这笔钱国库是不会出的。”他解释给她听,“仅是因为美观的问题要国库拿出五万两给宫女做衣服,朕不能点头。

  “那是百姓的血汗钱、国家的根本,知道吗?”

  棘茉阳失望的噢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高兴起来,“那父皇自己的私库呢?”

  不用百姓的钱,用父皇的钱总行了吧?

  棘刚哈哈一笑,“你也太高估你父皇了。好吧,我给你五百两,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五百两?”她的眼光落向了皇后,“母后……”

  “五十两,再多就没了。”这五十两还是她从月例中存下来的呢。

  唉唷,怎么越求越少呀!看样子她得另外想办法了。

  “茉阳呀,朕这五百两银子不是白给的。”棘刚敲敲桌子,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朕给这银子当你的嫁妆,哈哈。”

  “啊?”棘茉阳和皇后同时傻眼,看着带着笑意却神色坚定的棘刚。

  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父皇,您是认真的吗?”不会吧,她才十七岁耶,现在嫁人不会太早吗?

  “你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五百两拿了,以后可就没了。”

  “讨厌。”棘茉阳这时才听出来,原来父皇在跟她开玩笑,于是她蹦蹦跳跳的又跑了出去。

  他们含笑看着女儿婀娜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不同的事。

  “皇后呀,”棘刚神色一正,眉头一锁,“朕也该去看看宇文秀了。”

  皇后惊讶的轻呼一声,眼眶迅速的泛红了,“皇、皇上……”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敢提,就连皇上当年将宇文秀贬至东北的决定她都没有多问。

  她只知道他心痛万分,毕竟是情同手足的好友,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尊呀。

  第二章

  “终于来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可是……晚了、晚了!”

  在一间充满药味的书房里,一名头发霜白的憔悴老人斜卧在榻上,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手一垂,一张薄薄的,盖着棘萱国大印的纸,缓缓的从他手中滑落,飘到了地上。

  这张八百里加急的圣召宣他入宫,官拜文华殿大学士,对他来说是二十年来期盼的事,却已经晚了。

  “爹。”一旁的宇文执看见父亲如此黯然的眼,悲怆的神情,忍不住担心的喊了一声。

  “执儿,过来。”他招招手,示意他的爱子走近。

  宇文执在榻前跪下。

  “你要记得呀,官做得越大,踩着的冰就越薄。你对皇上的心越忠,受的委屈就越大。

  “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你流血流泪、两袖清风,有胆有谋、敢做敢说,国家动荡、临邦入侵,你支起大局、担起责任,大刀阔斧的行事,为了保家卫国,你不在意一些小牺牲、不在意一些小百姓。

  “你从大处着眼,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可是风平了、浪静了,家稳了、国安了,朝中御史却饶不了你当初的逾矩,百姓忘不了你的手段和霸道。到了那个时候,连皇上都不能不让你带罪呀!”

  宇文秀说到后来,已经是涕泪纵横难以自制,双手握着拳激动得声音都抖起来。

  “爹!”宇文执知道父亲说的是当年的血泪。

  他为皇上流血流泪、耗尽了心神,皇上更曾当殿赞他忠勇智谋百年罕见,可是就在平定了名双国的侵扰之后,功劳却是别人的,他被远远的贬到了天寒地冻的东北。

  他总是愁容满面的遥望京城的方向,希望有一天皇上再次重用自己,他不怨亦不恨,皇上是不得不将他贬到东北呀!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容许他再为皇上效力。

  “执儿。”他枯瘦有如鸡爪的手紧紧抓着他,“爹要你立个誓。

  “说你会效忠顺清皇上,会为顺清皇上卖命,一辈子都将是顺清皇上的忠臣。”

  “爹!”宇文执有些为难了,“孩儿不能。”

  “你要让爹死不瞑目吗?孩子,你以为皇上是故意要抹杀爹、坑害爹吗?”

  宇文执抿嘴不语,那固执的模样就像他固执的相信皇上靠牺牲他爹换得平稳一样。

  “他是一国之君呀,他考虑的是整个国家,而不是一个臣子。”

  “可爹你是忠臣,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二十多年雪国的生活,他们宇文家是被冰冻、被遗忘的。

  怎么能够无怨无悔呢?

  “就是忠臣才能被牺牲呀。执儿,爹心甘情愿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这是一种交换、一种妥协,只有这样,朝中才会安稳,皇上才能定人心。

  “我只遗憾没机会再替皇上办事了。执儿呀,你答应爹永远忠于皇上,代替爹尽忠。

  “答应我。”他用力的握住宇文执的手,眼里充满着期盼。

  宇文执一咬牙,从没违逆过父亲的他点头了,“孩儿答应就是了。”

  爹将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都花在培养他能为国所用,到头来他们宇文家还是替顺清皇帝卖命,真是讽刺呀。

  “少爷。”一阵敲门声响起,管家进门道:“有一位贵客来到!”

  宇文秀眼泛精光,居然一挣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迭声说:“执儿,快快扶我出去见客!”

  会是他吗?

  他是带罪之身,这些年别说客,就连人也少见了,会有谁尊贵得过他呢?

  “不用了。”身着白狐裘衣的棘刚在几个人的陪同之下,已经到了屋外,“朕来见你。”

  “皇上……”宇文秀激动的跪伏在地,剧烈的喘着气,宇文执担心的扶着他,眼光却看向棘刚。

  这个让他爹忠心耿耿、始终不怨不恨的皇上,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宇文,你苍老得厉害呀。二十年啦,朕老了,你也老态龙钟、病体萧索。”

  宇文秀伏地道:“二十年了,皇上美意让奴才在这养老,奴才不得不老。”

  棘刚微微一笑,扶他起来,“宇文,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给朕面子呀。”

  随同而来的左右两相怒道:“宇文秀!皇上出京是何等大事?三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花九天就到这里来,我们路上劝皇上爱惜龙体不要赶路,可是皇上怕你这老匹夫熬不住了,非得立刻就来,怎么都拦不住,你还敢有所埋怨!”

  “皇上。”宇文秀一听,眼泪流了下来,默然不语。

  皇上出宫是大事,要严密的规画,没有十来天是准备不妥当的,为了来看他一切都从简了才会来得这么快。

  棘刚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下去,宇文执担心的看了父亲一眼,才跟着走了出去。

  棘刚扶着宇文秀坐到榻上,叹了一口气,“宇文哪,这么多年来心头那口气可平了?”

  他摇了摇头,“奴才如今都快没气了,心里哪还有气呢?”

  “这么说就是怨朕了。”棘刚低声道:“宇文,你办学兴田、抵御外侮,实在是我朝的第一大功臣哪。

  “可是你文武韬略、智勇双全,样样杰出,百姓只知道有宇文宰相,却不知道有皇帝呀。

  “我用你,却也怕你呀。”棘刚老实的说。

  “当年你手握十万大兵,随时可反,朝中上下一片声浪,猜忌于你,生怕外患一去内乱又起呀。”

  宇文秀眼泛泪光,感激不已,“奴才今日能从皇上口中听到这句话,死而无憾了。”

  他终于跟他说了实话,他被远贬并不是因为那十大罪状!

  “宇文,当年御史们参你的十大罪状,朕明知你有苦衷,却不得不藉这些事将你贬到东北来,为的是要安定人心呀!朕有苦衷,请你体谅。朝廷上下的团结一气,比你一个宇文秀重要,要平衡这些声音,朕不得不牺牲你。”

  “奴才知道,奴才一直都知道。”宇文秀感激的点点头。

  “三年前名双国又犯,朕一想到你就心痛。”棘刚拍拍他的手背,“所以朕今天来了,朕要用你扫朋党、灭名双。”

  他已经受够了名双三番两次掀起战争带来动乱,唯今之计只有将它连根拔起,纳入版图。

  “可惜奴才老了,恐怕熬不到来春了,皇上。”宇文秀沉痛万分的说。

  雄心万丈已经随着病体消磨而流逝了。

  棘刚微微辛酸的看着他,心里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当年的宇文秀英挺俊秀,是那么样的意气风发、出类拔萃,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惺惺相惜的知己。

  这些年来,没有人像他一样知他、懂他。

  但他还是像颗棋子似的被牺牲了,因为他是皇上,肩负的是国家的责任。

  可悲的他不能有朋友。

  “那么你给朕推荐一个吧,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宇文执。”宇文秀毫不考虑,毅然的说。

  棘刚看着他,沉思了一下,“虎父无犬子!”

  宇文秀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棘刚拍拍他的背道:“宇文,你累了,歇着吧。朕要御医来看你,养养精神,身子就健壮了。”

  “奴才不累,奴才还有力气陪皇上下一盘棋。”以前他们总是彻夜下棋,谈论军国大事,修改法治,纵观天下情势,当年他们都是那么的年轻呀。

  棘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朕不下棋了,二十年前就不下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长叹一声,“这双手,摆弄太多棋子了。”

  宇文秀懂得他的意思,悲凉而同情的看着他。皇上,地位最高,却也最孤独。

  他身边的人都只是一颗棋子,所以……他不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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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就是皇上了。

  该是很有威仪的皇上居然有那么温和的一双眸子。

  父亲始终不怨,也是因为知道皇上的难处,体谅他的用心。

  那么他能够替父亲觉得不值吗?

  他不能,若是换成他,他也会像父亲一样等待着,等待再次被重用的机会。

  因为顺清皇帝,实在是个明君哪。

  他知道自己不该偷听,可是他实在担心父亲的状况,所以在窗下偷偷的听了他们的谈话。

  父亲是那么样的了解皇上,懂得他的用心,所以始终不怨。

  而皇上也是懂父亲的,所以才会跟他说心里话,让他放下心里的那口气。

  一个皇帝,跟自己的臣子承认当年确实有愧于他,是一种勇气吧?

  宇文执站在院子里,连雪下大了都毫无所觉,只是不断的想着他们的谈话。

  能被一个懂得自己真正价值的人所牺牲,想必父亲也觉得光荣吧?

  他想得入神,远远的好像听见女子的嘻笑声,不禁轻轻的皱起眉头,是哪个婢女忘了府里的规矩,居然大声嘻笑起来?

  他正这么想时,突然啪的一声背上一痛,什么东西打中了他。

  一声惊呼随之清脆的响了起来,“看吧!我就说那是个人,还会动呢。”

  他一回过头去,就看见几名女子叽叽喳喳的挤在游廊边又说又笑的。

  宇文执看着脚边的一团雪球,确定刚刚击中他的凶器就是它!

  “喂!你们干什么!”这几个女孩陌生得很,绝对不是府里的人,打扮得花花绿绿、怪里怪气的,还咯咯的乱笑,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凶恶的问:“是谁丢我?!”

  “是我丢你。”棘茉阳老实的举起手来,笑嘻嘻的说:“小灵子看你一动也不动的,还以为是谁堆出来的雪人,我说是人她偏不信。”

  “所以你就用雪球扔扔看我会不会动?”他生气的瞪视他。

  这个声音清亮,说起话来又快的女孩,无疑是她们之中最出色的。

  她绾起的双髻缀上了白狐的细毛,远远看去头上白飘飘的,刹是飘逸动人。

  虽然浑身包裹一件白色雪裘,但体态不显臃肿。

  这群女子是从何而来?

  “猜得真准。”棘茉阳好心的说:“雪下这么大干么不避一下,傻瓜似的也不怕伤风吗?”

  他身上积了许多雪,远远看去还真像雪人呢。

  “你说谁是傻瓜?”他没好气的皱起眉,长这么大他从来只跟天性聪颖、聪明绝顶等词搭上边,跟傻瓜扯上关系还是头一遭。

  “当然是你呀!难道我有让雪堆得满身都……啊!”棘茉阳话都还没讲完,一团雪球就对着她飞来,打中了她的额头。

  宇文执冷冷一笑。他天生小家子气,挨了那丫头一雪球,就一定要扔一个回去。

  不跟女子计较不是好汉。

  女人越来越嚣张、不安于室,都是纵容的男人给她们机会得寸进尺,什么不与女人和小人一般见识?

  那是蠢才说的话。

  “你敢丢我?!”棘茉阳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往脸上一照,只见右额上起了一个红印子,“可恶!”

  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别人的亏,怎么能够在这种鸡不生蛋的地方,被这个傻瓜开先例呢?

  她弯下腰去,抓起一团雪,用力地扔了过去。

  宇文执有了防备,轻松的就闪开了。

  “你还敢闪!”棘茉阳怒叫,“小灵子、飞娜、柳霜、小夜,快帮忙!谁打到那兔崽子一次,我赏金戒子一枚!”

  公主一声令下,宫女们纷纷卯起劲来扔雪球,宇文执左闪右避,还是免不了挨上几颗硬邦邦的雪球。

  难怪人家说女人不好惹,果然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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