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挺注意她的事。”这让他莫名感觉不快。
“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我自然会担心。你有派人找过她、有她的消息吗?”他私底下请朋友帮忙寻觅在美国有亲戚的夏敏,可惜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言下之意就是,你认为我会不甘心在婚礼上被放鸽子,派人找出夏敏,找她算帐?”他洞穿的看进他眼底。
权曜庭尴尬的搔搔头,他的确是这么想。
“要让你失望了,那么费事的事,我没兴趣做。”如果不是夏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当年的事,他想自己是不会再提起的。
“这样啊。”权曜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以为你若知道夏敏在哪儿,我就可以见到她。”
这急于见夏敏的态度,还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不知为何就是让权遐迩心里不舒坦,连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隐瞒起他和夏敏其实早见过的实情。
“你要在台湾住段时间吧?”他转移话题。
“如果你愿意借间房间给我窝的话。”
“看你付不付得起昂贵的房租喽!”他说着玩笑话。
权曜庭拍胸脯保证,“安啦!我现在可是权氏经贸公司的执行经理。”
原本说笑的俊颜忽又一敛,“要住我这里,你得记住,别再在我面前提起权氏的一切,我没兴趣。”
“哦。”他差点忘记当年遐迩哥跟爸闹翻时,爸说他若踏出权家大门,就别妄想得到权家一分一毫的狠话。
“还有,别再跟我提起夏敏。”他不想听他谈她。
“为……”回问紧急收住,他骤然忆起夏敏和他的“过节”,只能点头应允。
“走吧,我带你去见依莲。”
权曜庭兴匆匆的跟他往门边走。“不知道依莲还记不记得我?”
“你别认不出她就好,她可已经是个孩子的妈了呢!”
“不会吧,依莲当妈妈了?!”
“你那小外甥女是标准的小美女,见了保证你爱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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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沉入梦乡的深夜时刻,权遐迩却失眠了。
而睡不着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像个疯子开车上街,最后还下意识的将车停在夏敏的住处外,他眉头皱得只差没打死结。
几个小时前,他与曜庭才和依莲一家人聊得愉快不已,曜庭还被多个小舅舅可以喊、因而乐翻天的雯雯邀请到他们家住。回自己住处也该香甜入梦的他,没事晃来这里做啥?
无法否认的是,他心里就是隐着疙瘩——夏敏为何只字未提认识曜庭的事?
她就这么藐视他,像她当年逃婚那样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明白自己怪怨得没道理,可就是控制不住胸中成团的郁闷。
早知道就不该在依莲的店里喝那么多杯咖啡,现在也不会教过多的咖啡因惹得睡不着,在这儿莫名的心烦气恼。
“可恶。”烦乱低啐,他瞧见一抹由窗子反映出的纤细人影。
都深夜一点四十分了,她还没睡?
眉心才添入不满的皱痕,他隐约听见由她屋里传来的碰撞声响。
“她在搞什么?”心底没来由的掠过不安,他想也没想的冲下车。
屋里,夏敏正头昏脑胀的由地上爬起来。
前半刻她还在赶设计稿,可愈画头愈昏沉,遂停笔休息,忽记起今晚她好像忘记巡看门窗关妥没,才走进厅里,脚步一个不稳,便绊到小桌子跌倒。
“该死的你居然没锁门,!”
奇怪?她是不是听见什么声音?手抚额头,她轻轻甩下脑袋,觉得它好似愈来愈沉重。
“歹徒都闯进来了,你还一点反应也没有?!”权遐迩一个箭步飙到她跟前,险些气炸心肺。
她住一楼,和他只隔一道墙,那异样声响虽然不大,却也教他心急的冲下车,发觉她住处的铁门只是轻轻阖着,已够教他震讶,他没有多想的迳自扭转门把,哪知大门竟嗒的一声就打开,让他惊骇得背脊发冷。他飞快进入屋内,见她安然的站在厅里,霎时,她没锁门的讯息立即撩出他满腔愠火。
更气人的是,他出声喝问她,她竟然恍若未闻!
夏敏昏蒙的焦距终于对准眼前的身影。恍惚、讶异、怔愣,她下意识伸出手去碰她望见的脸庞。
实际的触感,让她确定在她跟前的人确实是——“权……遐迩?”
他用力反扯住她的手,她煞不住身子地撞入他怀中。
“你不知道大门要上锁?万一我是闯空门的歹徒,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她的清白与小命到底还要不要啊?!
“你……在说什么?我的头还有耳朵,好痛……”
他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你……喂——”
想扳开她的手问个仔细,她的身子突然发软的往下滑,骇得他赶忙接抱住她。
“夏敏、夏敏?”她紧闭双眼,没有回应,已陷于昏迷中。
探手抚上她的秀额,不寻常的热度告诉他,她在发烧。
“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叨念间,他瞥见她露出发际的耳朵上有奇怪的东西,动手将她鬓边的长发全部顺往耳后,他神情一顿。
助听器?她何时戴着这玩意儿?
没时间让他疑惑,他抱起她,直往大门走,此时必须赶紧送她上医院……跨走的步伐陡地停下,只因他想起房里还有个小家伙在。
没有犹豫,他将夏敏抱放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就拨。电话那头仿佛响了一世纪,等得他直想拿刀子砍人,对方总算接起电话。
“恩凯——”他没等对方出声就说,然对方偏硬要拦话。
“遐迩?你有没有搞错,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叫我起床尿尿啊?”
没理他的抱怨,他沉声说道:“听着,我这里有位发高烧的病人,麻烦请你政生伯父带着看诊用具来一趟。情况紧急,你赶紧带你伯父过来,地址就在……”
拿笔记下住址,费思凯随便换件外出服,边打电话边朝车库冲。
管他三更半夜,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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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解释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
简毓绮的逼问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的响在夏敏住处的客厅里。
不久前她起来上厕所,惊闻楼下传来突兀的开门声响,她抓着棍子下楼察看,发现费恩凯带著名中年男子,正要进夏敏的住处,而开门的人,赫然是权遐迩。
没管她的诘问,权遐迩自顾对费政生说:“不好意思,麻烦政生伯父了,病人就在房里。”因为费恩凯的关系,他和费政生有几面之缘。
“你的病人该不是指夏敏吧?”简毓绮总算察觉自己没瞧见夏敏的人。
“她昏倒了。”
“昏倒?!”
“小姐,还是让我先进房间诊看病人要紧。”费政生轻声对挡住他去路的简毓绮说,医生救人可是片刻不能耽搁。
她闻言着急的反倒拉着他进夏敏的卧房。
“放心将夏敏交给我伯父吧。”一直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的费恩凯,出声唤住也想往房间走的权遐迩。
略作犹疑,他踅回脚跟,坐入沙发里。他虽曾是医生,但专业的领域毕竟不同,既请来当家庭医师的费政生,让他放手诊断,是对他专业的尊重。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费思凯坐入另张单人沙发。遐迩深夜耐人寻味的待在夏敏屋里,他的好奇质疑跟简毓绮一样多。
“我睡不着,到处晃,无意间来到这里,发现夏敏突然昏倒,我又不能丢下佑佑一个人在家,只好打电话给你。”
费恩凯想不瞠眼都难,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你干么不晃到我家?”
锐利的眸光睐向他,“你当我吃饱撑着?”
嘿,这小子的话有点不对,他的意思是他来夏敏这儿是理所当然?
“你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在担心夏敏?”他深思的打量他。
“她无缘无故说昏就昏,换作是你,你放得下心?”他交握着搁在下颚的双手不觉收紧,抹不去浮映他脑海的苍白容颜,还有她耳里的助听器。
为何她需要戴助听器?而他居然在今天以前从没注意到。
房门在此时咿呀而开,权遐迩霍地弹跳起来。
“怎么样?情形如何?”他急问费政生。
“全是你害的,”抢先答话的是随后关上房门的简毓绮。“要不是你存心刁难夏敏,挑剔她的设计稿,她用得着赶设计图赶到将自己累倒吗?”
“小声点,你想吵醒佑佑?”连忙拉开怒气冲冲的她,费思凯可不认为现在是吵嚷的时候。“伯父,夏敏的情形如何?”
“过度疲累造成免疫系统失调而引发高烧,我已经为她打了退烧针,等烧退就没大碍,不过她的身子虚了点,今晚要特别注意复烧的现象,若再影响本就受损的听力可就不好了。”严重者将成失聪,连助听器也没有帮助。
“夏敏的听力有问题?”费恩凯着实吃惊。
“正是因为一场高烧让她丧失部份听力,不戴助听器,夏敏会听得异常辛苦。”简毓绮怨怼的眼直瞠向权遐迩,“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抗议你欺负夏敏了吧!我和我妈总要她不能太累,你偏要累垮她才高兴,这下你满意没?”
“遐迩没那个意思。”望着始终阴郁着脸不说话的好友,费恩凯不得不又将简毓绮往旁边拉开些,免得引爆遐迩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
“伯父的看诊用具能暂时留下来吗?”
权遐迩开口了,说的却是让简毓绮摸不着边际的奇怪话。
“你疯啦?要留当然也要留……”
费思凯一把捣住她聒噪的嘴。“遐迩的另一项身份是医生。”
费政生微点头附和,权遐迩是心脏科权威的事,他听侄子说过。
他将手提箱交给权遐迩。“里头还有退烧针,必要时再替夏小姐注射一针。抱歉,我内人这几天身体不适,我得回去陪她,不能留下来。”
“别这么说,已经很麻烦你了。恩凯,请你送伯父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什么?”抓下捣着她的手,简毓绮又嚷嚷,“你不走?”
权遐迩没搭理她,迳自跟费恩凯道!“连这大嗓门的女人也一起送走。”
说她嗓门大还赶她?!“请你搞清楚状况,权遐迩,你跟夏敏非亲非故,凭什么在我面前对我下命令?”
深邃的黑瞳里全是教人屏息的冷凝寒芒。“凭她夏敏是我权遐迩三年前就该娶进门的妻子。”
客厅里顿时响起清楚可闻的抽气声。
简毓绮像被颗原子弹击中般的震愕住,费恩凯则是难以置信好友会在外人面前直言夏敏是他的未婚妻。
“恩凯,出去记得帮我带上门。”
再向费政生颔首道过谢,权遐迩转身便进入夏敏的房间。
注视着被关上的房门,费恩凯和简毓绮久久回不了神……
第六章
寸步不离守在夏敏的床榻旁,反反覆覆为她冷敷额头,折腾大半夜,直到她烧烧退退的体温稳定的退烧了,权遐迩高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稍微放缓下来。
将脸盆和毛巾拿回浴室放妥,他拐到佑佑房里,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小小圆圆、像纯真天使的可爱脸蛋,睡得好熟。这个初次见面硬要喊他爹地的小家伙,其实还满讨人喜爱的。
噙着浅浅的笑替他将被子拉高些,他轻阖上门走回夏敏的卧房,就见她不知何时醒来,正从床上坐起身。
怕吓到她,他绕走到床尾,在她不经意的视线望见他时,才走近床头,在她身旁坐下。
“听得到我说话吗?”俯近她耳际,他低缓浑厚的问,再抬头看她的反应。为免造成她的不舒服,他先前替昏迷的她取下了助听器。
夏敏傻睁着眼,呆愣愣地瞅着他。“你、你……”
“权遐迩。”为让她听清楚他的话,他将嘴贴在她的粉耳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极细微极细微的权遐迩三字,也没注意他们的亲近,只是呆傻的问。
“很好,你没发高烧到忘记我是谁,剩余的些微听力也没受损。”
什么?她没听清楚,却似乎听到“听力”两个字。
微怔,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耳朵,没摸到该有的助听器,她反射性望向旁边的书桌……惊住的下半刻,她慌张的想探身取回那副助听器,不意险些栽落床下。
权遐迩眼明手快的揽住她,贴近她耳朵轻柔的道:“我全知道了。”
知道初次相见,为何她恍若未闻他要她小心山崖的喊声;知道为何有时她总是慢半拍的反应;知道佑佑为何要他一点点大声跟她说话的原因。
我全知道了。这回,夏敏清清楚楚接收到这几个字,她不由得微微轻颤,他知道了她耳有残疾的事?
一股难言的难堪滑过心头,无来由的,她并不想他知道她的耳朵有毛病。
然而,他终究还是发现这个她永远也抹灭不了的事实。
“能帮我拿助听器吗?”
她没有看他,直到感觉温厚的大手轻撩她耳际秀发,为她戴上助听器,她心头颤悸的抬起螓首,“你——”
“这难不倒我。”修长手指俐落又小心,没一会儿工夫,他已将助听器完好的安置在她耳里。他忽有所感,她一头柔亮长发,是为遮盖这副高科技产物而留。
“谢谢。”忸怩的抚顺发丝,她往后退开他一些。
“这样听得比较清楚了吧?”权遐迩问。
她点头,身子已抵往床头,不自在的将被子拉高至胸口,她仍不晓得要跟两眼直勾勾凝视着她的他说什么。
“为什么晚上不锁大门?”既然她听得清楚,他可以开始跟她算帐了。
“我……忘了上她终于记起自己不省人事前的事。
“经常?”
“就今晚。”
“危险若要发生,一次疏忽就足够了,你就不能谨慎点?”一想到她老是轻忽自身的安全,他就没法再好声好气对她说话。
她脸显露无辜,“我有想到要去巡视门窗。”
“可是你却昏倒了,你不晓得那正好可以让歹徒为所欲为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被念得脑袋直往下垂。
他照训不误,“半夜不睡觉,你赶什么设计图!”
“我怕赶不上进度。”
“没人要你穷紧张。”
“可是你要的感觉很难抓。”夏敏未假思索就说。
意思就是她会生病、会昏倒,全是他害的,就像简毓绮指责的一样?“该死,你要是肯生气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迷惑的瞅向说着就站起身,懊恼的爬抓头发的他。
他不觉扬高声音,“说你是水做的啊,那么没脾气,怎么激都不会生气。”
她愕然,片刻才以为自己听错的问:“没事我为何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