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孝,你去请文星到牡丹花下楼来一趟,我有事问他。”
“好的,少爷。”阿孝领命而去。
余岳中偏头望向特别安静的范雨晨。
“怎幺了?为什幺都下说话?”他微蹙眉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没什幺,只是觉得……现在的岳中哥哥和在外面的岳中哥哥很不一样。”她幽幽开口。
“这重要吗?一样是我啊。”他耸耸肩,他当然知道自己哪里不一样,无言常说他是双面人,在外一个样,又是在家一个样。
“是不重要,我想多看看不一样的岳中哥哥。”她微微一笑。
“是吗?”他可不认为有些面貌适合让天真的她看见。“你也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再带你出去观赏花夜宴。”
“我不累,咱们现在就出去,好不?”她不想留在这华丽的园里,这种地方比较适合刚才在大门看见的那位姑娘居住,而她还是适合住在逍遥自在的深山野岭之中。
“你忘了,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余岳中拒绝,见她又想说什幺,他立即道:“听话。”
范雨晨微撅着嘴,她为什幺要听话?她从来不听话的。
可……看见岳中哥哥的神情,好象在告诉她,他很忙,可不能像她一般游手好闲。
如果是那个姑娘,一定不会这幺不懂进退吧?!
“你在想什幺?”看她变化快速的脸色,就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又有什幺烦恼事儿了。
“那姑娘……那个叫紫宜的姑娘,和这里很相配。”她环视四周。
余岳中眼神微眯,“哪个叫紫宜的姑娘?”他故意问。
范雨晨微愕。“就是你表妹啊!刚刚在大门碰见的那位温柔的姑娘。”
“喔!原来她就是紫宜。”
“你娘有说啊!”
“我对没兴趣的人,向来不会多去注意的。”见她眼底的幽黯渐渐散去,他微微一笑。“好了,如果你现在乖乖的去休息,我保证晚上一定让你玩得尽兴,好吗?”
“好吧!那我要睡哪里?”为了晚上的花夜宴,她无奈的答应。
思考一会儿之后,他牵着她的手,“跟我来。”
他将她带进牡丹花下楼。
“这里是?”
“牡丹花下楼。西侧的卧房让你,我在东侧。”
“牡丹花下楼?这楼名真怪。”范雨晨睑儿微红,一双眼儿飘东飞西。
“会吗?”余岳中耸肩,将她带到西侧的卧房。“你在这儿休息,我出去了。”他心想,文星应该快到了。
她拉住他。
“怎幺?还有事?”
“没……没事。”放开手,她尴尬的一笑,她的手总会不自觉拉住他的。“只是想告诉你,要早点回来喔。”
“我会尽快的。”轻抚她的发,他突然将她拉过来,低头吻住她。
范雨晨先是一惊,继而紧紧的攀住他的颈项,热烈的回应他。
好久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小妖女!”余岳中沙哑的低喃,该死的,他什幺时候如此不济,仅仅是一个吻,竟然差点就让他把持不住,一定是积压太久了!
“岳中哥哥,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再出去?”她好想窝在他怀里,所以故意诱惑他。
“小妖女,别诱惑我。”轻敲一下她的头,他发现若不是要去见师父,他肯定就这幺接受她的诱惑留下来了。
“少爷,星哥来了。”门外,阿孝轻喊着,不敢随意开门。
“我一会儿就出去。”余岳中扬声喊,转向诱人的范雨晨,忍不住又低头匆匆吻了她一下,然后粗声道:“我出去了。”
接着他快步离去,宛如身后有鬼般。
不是鬼,是欲魔。
踏出牡丹花下楼,反手关上房门,阿孝和洪文星已经恭候多时。
“少爷,您回来了。”洪文星恭敬的说。他是一位身材挺拔、长相粗犷的男人,可却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睛。
“嗯,刚回来,苑里都还好吧?”余岳中问。
“是的,少爷,一切都好。”洪文星恭敬的说。
“花房里的……应该开花了吧?”他询问洪文星。
“十天前开了。”
“好。”余岳中满意的点头,至少这件事,他可以给师父一个好消息。“文星,我帮你请了一位帮手,过几天等他安顿好了之后,就会到苑里帮你,你多照顾他。”
“会的,谢谢少爷。”
“好,我会找时间到花房去看看,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洪文星犹豫了一下。
“文星,有事吗?”余岳中疑惑的望着他。
洪文星欲言又止的望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摇头。
“没事,少爷,我下去了。”恭谨的一鞠躬,他退下去。
余岳中蹙眉,“阿孝,文星发生了什幺事吗?”
“这我也下太清楚,不过近一个多月来,常瞧见星哥不是发呆,就是叹气,像有什幺心事似的。”
“这样啊!”他沉吟一会,最后决定暂时不管,先去见师父要紧。“阿孝,我出府去,你要好好的照顾范姑娘,不可有任何差错,知道吗?”
“是,阿孝知道,少爷请放心。”
余岳中望了一眼房门,然后转身离去。
第七章
岳中哥哥应该快回来了!
申时,范雨晨舒服地坐在浴桶里,闭上眼睛享受着香喷喷的花瓣澡,为今晚的节目做准备。
当外室的门被推开时,她扬声道:“岳中哥哥,你回来啦?等等我,我正在沐浴呢!”她诡笑着,准备诱惑他。
“看来你很惬意嘛!”
一声冷嘲结结实实的吓了范雨晨一大跳。
“吓!”她几乎跳起来,若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早就逃了。
范雨暮和沉博天相偕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有着怒意,光是看眼前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生活有多糜烂不检点!
沉博天还知道非礼勿视,礼貌地转过身去,范雨暮就没什幺顾忌了,直勾勾的瞪着她。
“怎幺?一向胆大包天的你,啥时胆子变得这幺小了?”范雨暮嘲讽道,与她相似的漂亮大眼牢牢的瞪着她心虚的模样。“或者,你是做了什幺亏心事儿?”
“雨暮……天哥,你们……你们怎幺找得到我?”范雨晨气弱心虚的开,避开两人那洞悉一切、让她觉得羞愧的眼神。
“找你还不简单,虽然一开始走岔了路,不过当我们估计以你的脚程不可能走那幺远的时候,就往回追踪寻来了。”沉博天背对着她,语气比范雨暮缓和些。
在离开京城后他们发现余岳中是故意在绕圈子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行踪被他发现了,所以两人退远些,让他以为摆脱了他们。果然,之后他便带着她回家了。
“追踪?我都故意选岔路走,你们怎幺还追踪得到?”
“当你在四处闯祸的时候,我和天哥可是很努力的学习一切技艺,诸如高深的武功、追踪术等等你称之‘无聊’的东西。”范雨暮冷嘲着。
“啊?哦!”她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自讨没趣。
“给你半刻时间整理自己,之后立刻到外室来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你的行为!”范雨暮再也忍不住,怒哼一声,拉着沉博天离开内室。
范雨晨吐吐舌,她就知道没那幺好过关。
认命的从浴桶里爬了起来,穿衣的动作慢吞吞的像个老太婆,不过还是准时的走到外室,准备被严行拷打了。
“我有话要先说。”她先发制人。
范雨暮扬眉,沉博天则无语的望着她。
“如果你们一直跟着我,那就应该知道,我和岳中哥哥之间的事,都是我主动的,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管。”
范雨暮愤怒得差点跳起来,不过被沉博天给压下了。
“稍安勿躁,雨暮。”沈博天安抚他。
“可是天哥,她太不像话了!”他怒道,瞪向一脸倔强的姊姊。
“我来,”沉博天沉稳地说,转向她。“雨晨,我也只问一句,你可要据实回答。”
她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当你回家的时候,你会带着一位相公回去吗?”
她一楞,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带他回去,可是他……不愿意。”
“不愿意?!该死,他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结果还不打算负责任?!我要杀了他!”范雨暮怒吼。
“雨暮,安静!”沉博天敲了他的头一下,低声警告。
他哼了声,撇开头下说话。
“你打算这样就放弃?”沉博天问。
她猛地抬起头来。“当然不!”
“所以?”他微笑的看着她。
“所以我一定会把他抓回去的。”她坚定的笑说。
“很好,既然你这幺坚定的话,天哥相信你一定能办到。”他微笑的拉着范雨暮起身。“这里我们不宜久留,我们只是来告诉你,我们暂时住在城西的悦宾客栈东厢上房,有什幺事的话可以到那儿找我们。”
“谢谢你,天哥。”范雨晨轻声道,望向抿唇不豫的弟弟。“对不起,雨暮。”
而范雨暮却撇开头不理会她。
“你休息吧!”沉博天看她露出他从未见过的黯然表情,微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然后拉着闹脾气的范雨暮飞身离开。
飞窜出余府大墙,来到街上之后,范雨暮才不满的问:“天哥,就这样算了?”
“要不然你想怎样?”他失笑反问。
“至少也要教训他一下。”
“教训谁?”
“余岳中啊!”
“要教训的话,就等到将来雨晨没把人带回山上的时候,要杀要剐我都不会阻拦。”不仅不会阻拦,他还会助他一臂之力,杀了余岳中。
“那……雨晨呢?也该好好的教训她一顿才行。”
“到时若真没能将人带回,你认为这个教训对她来说还不够吗?”沉博天轻叹。
范雨暮一楞,沉默了。
“雨暮,雨晨是赌上了她的一生,以及她的全心全意去爱余岳中的。”
“我搞不懂,她凭什幺一眼就认定了他?这太没道理了。”踏进洛阳后,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余岳中的为人,他根本是个风流公子哥。
“呵呵,从小到大,雨晨的行为何时有道理了?我知道你为雨晨担忧,但是她虽然天真,却有着天生的好运道,虽然感情不能用运气去赌,可是我却相信她特有的识人之明,别忘了,咱们村落的居民,全都是雨晨点头同意之后,范伯伯和我爹才让他们住下的,咱们应该信得过雨晨才对。”
当初那处山腰,可是他爹和范伯伯开垦出来的,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因为某些原因避世而来,能留下的,全都是雨晨愿意接近的人。“所以,虽然余岳中的声名不好,但是我想他还是有可取之处,至少,他会为了雨晨闯进国舅府,是吧!”
“不过……”范雨暮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好转。“姊姊一定不知道同一个园子里,还有其它女人的存在吧!”
沉博天脸色也微微一沉,“以雨晨的性子来看,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如果让她知道的话……那春色满园可能会变成废墟。”
“难说,面对余岳中,雨晨的性子咱们已经抓不准了。”沉博天倒是有所保留。
范雨暮一顿,想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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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活色生香楼里的姑娘,为了争得余岳中的注意,除了使尽浑身解数的勾引他之外,还得想办法扫除敌人,所以向来爱翠风吃醋、互相要小手段。
同样从戏春楼过来的崔羽爱、莺莺以及小桃红,这会儿却凑在一块儿。
“听说余少爷回来了,可是天都快黑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记了?”小桃红身着薄纱衣裳,艳红的肚兜清晰可见,美人儿托腮,风情尽现,怨君冷落,空闺寂寞。
“我刚让青儿去打听到,少爷带了一个人回来,而且让她住在他的寝房牡丹花下楼呢!”莺莺妩媚娇柔,身段一流,说起话来柔柔软软,让人沉醉。
“真的?!”小桃红一惊。
“应该没错,青儿没必要胡说,不是吗?”
“那……余少爷肯定是有新欢了。”小桃红黯然一叹。
“没想到风流好色的少爷,竟然会让一位姑娘住在他的牡丹花下楼,看来……青楼妓院将会少一位贵客了。”莺莺幽幽地道。
“你们少没出息了!”一直阴沉着脸的崔羽爱怒哼。
“羽爱,难道你不觉得吗?那姑娘肯定和我们下同。”小桃红轻叹。
“对啊!你瞧,咱们进余府前,少爷可是规炬众多,咱们除了拈香院,其它地方可不许踏进一步呢!”
“那又如何?我之前出去过,不也没事。”崔羽爱扬高下巴,骄傲的说。
那是因为你苦苦哀求,余少爷才饶过你的,却也从那次之后,余少爷都不找你了。两人心中都这幺想着,却都没敢说出口。
“难道你们认为余少爷会就这样独钟一名女子吗?”
“虽然不认为,下过既然带进了牡丹花下楼,那幺就表示那姑娘得宠的时间,会比我们多很多。”小桃红分析着。
“纵使下场一样,不过还是挺让人羡慕的,对吧!”莺莺附和。
崔羽爱起身。“算了,我懒得跟没出息的你们混在一起,我要回房了。”
“羽爱,难道你有什幺办法吗?”
“与你们无关。”她当然有办法,可是绝对不会告诉她们,她一定要成为少爷的妾室。
目送崔羽爱离开,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小桃红轻轻一叹。
“莺莺姊,过了七个多月舒适悠闲、不用伺候男人、让男人糟蹋的生活,你还会想回戏春楼吗?”
“你呢?”
小桃红摇着头说:“我不想。”
“我也不想,可是我猜,要下了多久,余少爷一定会遣我们回去的。”他出门之前就有意要将她们遣回去了,只是突然出了远门,没来得及做而已。
“是啊!我也是这幺认为。”
“可就这幺回去,你不会不甘心吗?”莺莺惋惜的说。
“不甘心又怎样?死赖在这里吗?”
“咱们可以求余少爷帮咱们赎身。”
“别天真了,余少爷若有心要帮咱们赎身,早在当初就赎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说的也是。”
“现在,咱们只能等了。”
“是啊!只能等了。”两人相顾,不无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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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雨暮和沉博天离去之后,范雨晨就坐在牡丹花下楼外的阶梯等余岳中。
天暗了,靠在廊柱边的她渐渐的隐没在黑暗中,两个经过的丫鬟没看见她,因此没有中断她们的谈话。
“范姑娘……少爷……”
隐隐约约,她听见她们似乎在谈论她,才回过神来听仔细。
“你说真的?”丫鬟萍儿扬声道。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阿孝跟我说的呢!”另一个丫鬟小如一脸确定。
“我还以为少爷将范姑娘安排住在牡丹花下楼,代表范姑娘是特别的呢!”她摇头感叹。
“拜托,少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幺可能只爱一个女人呢!先不说美丽端庄又贤淑的紫宜姑娘是范姑娘比不上的,要说媚惑男人的手段,范姑娘的手段肯定比不上那些青楼姑娘,尤其是那三个戏春楼的姑娘更是技高一筹。”小如头头是道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