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人整个思绪都还没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根本意会不出他这么说的用意。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走错了方向,商店不是往这走,而是在那边右转。”他朝正确的方向比了比。
“谢谢。”她正想举步,他又喊住她。
心烦意乱的她,却再也抑不住不耐的情绪,对他说道:“你别管我了,你不是该陪陪刚刚那位小姐吗?再怎么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竟将她置之不理,这是不对的。”
可人激动地喊出来,她的暗恋已破碎,她能不心痛、不难受吗?
“你怎么了?”他双臂交错在胸前,皱着眉。
“我……”可人捧着脑袋直摇头,泪水滴在镜片内,模糊了她的视线。
要她怎么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
难道要她告诉他,他就像毒蛊,在第一次接触他的那一刻,已被染了毒、下了降头,再也无法翻身?
或是告诉他,他就像罂粟,遇上他,她心底有了快乐的期待,期待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可少了他的时候,就仿似毒瘾发作,浑身涨满了不快与疼痛。
即便她真提起勇气告诉他,她对他的爱恋来得如此莫名、无法解释,更像飓风直狂卷着自己的心,他也不会相信吧?何况他有了女友,她这样的情愫更是无从寄了。
“我不过想请你帮我请个假而已,别这么凶行吗?”夏禹风挑眉,“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请假……失心的可人尚未从这样难过的情境中回神,久久才意会出“请假”两字意味着什么?
老天,她到底出了多大的糗,不但在他面前胡言乱语,还表现得这么歇斯底里,只好当作刚刚的反常没发生似的。
“好,我会帮你请假。”丢下这句话,她便低着头,羞愧万分地逃离他面前……
夏禹风眯着眸,望着她那副窘迫的模样,眼瞳深处变得更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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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可人来到人事室为夏禹风请假。
人事室的同事半开玩笑地问:“一下子是替晓美请假,一下子是替夏禹风请假,你还挺忙的嘛!人缘似乎很不错,大家都找你。”
“还好,同事嘛!”可人没心情听他开玩笑,“这样可以了吗?”
“OK了。”他点点头。
回到会计室,可人坐进办公桌内,看着桌上一迭迭帐本,却无法将心思放在公事上。愈是勉强自己,就愈是事与愿违,脑海中闪现的全是上午在医院里的画面。
他有女朋友了,对方还怀了他的孩子?又心甘情愿为他堕胎,尽管自己喜欢他,就再也不能表白了。
一个下午她就在这样的心情下恍惚度过,就连开会纪录也写得不成样。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立刻去黄昏市场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接着又搭车赶往医院看晓美。
在经过一楼大厅时,突然有人喊住她,“你……你不是在会计室的同事吗?”
可人回头,诧异地张大眼,“江涛!你怎么来医院了?是来看晓美的吗?”记得那天他和晓美相谈甚欢呢!
“晓美!她怎么了?”江涛很惊讶。
“你不是来看她的,那是?”可人不答反问。
“我……我是来看我女友的,早上她来医院拿掉孩子,医生说她情况不稳定,所以得住院观察两天。”他悄悄地说,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这事可千万别对晓美说呀!”
可人本就觉得这男人有点不老实,这下更确定了,为了好友幸福,就算晓美伤心,她也打定主意据实以告。
“早上我看见夏禹风,你们还真是哥俩好。”同一天带女友到医院堕胎,感情能不好吗?
“哦!就是禹风替我带欣欣来的,因为上午我忙,走不开。”江涛遂道。
“什么?”这么说那女人不是夏禹风的女友!
可人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似喜悦、似仓皇交错而成的情绪,这表示她还有机会了?可是上午她才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失常,会不会让他反感呢?
为什么她老是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又幼稚的举止?
可是……那他为什么不对她解释呢?或许在他心里,她与他什么都不算,他根本没有对她解释的必要。
一想到这个可能,可人的情绪不由得又从顶端降至谷底。
他接着又叹口气,“禹风的魅力就是这么强,我女友一听是他要陪她来,可开心了。”
“你……不吃醋?”可人疑惑地问。
“没啥好吃醋的,反正我也打算和她分手了,今天来看她不过是责任罢了。”江涛耸肩一笑,“你还没告诉我晓美她--”
“哦!她很好,你不必担心,还是去陪你女友吧!”这种男人太自私,哪够资格追晓美,“东西都快凉了,先上楼了。”
“喂……”江涛还想说什么,但可人逃得比什么都快,一眨眼就转进电梯口。
这时电梯正好到了,可人立刻走进去辗转来到晓美病房。推开门,可人看见她还熟睡着,便将吃的东西摆在桌上,坐在一旁先为她细心削着水果。
水果削好了,晓美还没醒来,但她却坐不住了,心底直有股想向夏禹风道歉的冲动,更想知道自己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感觉?他见了她会不会出现不屑或受不了的神情。
于是她便用塑胶袋将水果包好,又留了张字条,告诉晓美她出去一会儿,晚点儿会回来。
为她拉好被子,试过体温,可人才安心离开。
到了医院楼下,她拦下计程车,说出夏禹风住处地址。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可说是忐忑不已,根本忘了他或许不在家的可能,只知道她想见他、好想见他,想从他的一举一动、眉眼流转中窃取他内心的想法。
虽然这么做很唐突,可她还是鼓起勇气前往。
直到他住处外,她仰首看着这栋高可参天的气派大楼,那份遥远感就跟他给她的感觉一样。
就在她踌躇不前之际,突然她看见他的车远远驶来,开进地下停车场。可人无法确定他看见她了吗?可还是抱着姑且等等看的心态,继续站在这里。
莫约几分钟后,他果真出现了,还带着抹嘲谑地笑意走向她。
“嗨,你怎么来了?”夏禹风勾起嘴角。
“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她鼓起勇气看向他。
“说话?!”他眸心一湛,亮出一丝笑痕,“可以,进来坐吧!”
夏禹风很大方的带着她进入大楼内,来到他位居顶楼的房子,“我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这里视野不错。”他指着窗外。
可人走过去一看,真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得好远好远……连远方西沉的夕阳都特别红又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他主动为她倒了杯水果酒。
“你……你不是要我替你请假吗?所以我偷偷看了你的住址。”可人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哈……没想到你还会来这招。”他低沉一笑,笑中有着浓浓的揶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情不自禁。”他替她接了这句话,一对深邃的眼直盯着她瞧。
可人惊愕地抬起眼,难道他知道她心里的暗恋?
“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他漂亮的大眼笑弯起一道魅人的弧度。
可人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我真的是有话想对你说。”
“请说。”他毫无芥蒂的笑了笑。
“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早上我并不知道那女人不是你的女友,所以对你说话的口气有点不礼貌。”她不自在地抓着裙摆。
“原来是这件事!”夏禹风摇摇头,“为什么不是我的女友才要跟我道歉?就算是我女友,也不关你的事吧?”
听他这么说,可人心口突然束紧,她立即抬头道:“对,是不关我的事,但我最看不起弄大人家肚子,然后带着对方去堕胎的男人。”
瞧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他眸心随之一眯,倾身望着她戴着滑稽眼镜的可爱怒容,“所以你就拒绝让江涛去见晓美?”
“嗄?”她愣住,“他告诉你了?”
他没回答她,只说:“你也看得出来,江涛的女友死缠着我,其实她早就想甩开他倒追我,这种女人是不值得江涛爱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带她去,这不是给了她希望?”可人不懂。
“江涛没空,好不容易女孩答应了,我自然义无反顾替他走这一遭,至于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难道你不怕我说出去?”可人试探。
“哈……说就说,我又不是未成年。”他露出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像是她说的只是则笑话。
她无话可说了,原来他是这种男人。
“还想说什么呢?”他等待着。
“我……”可人本想对他说出心底的爱恋,但现在……似乎已成多余,该道歉的话语也说了,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喜欢他,可他对于感情却是这么不在意,看不见所谓的真感情,如果她表白了会不会成为他心中的笑话?
他轻笑道:“我其实是很随和的,别对我产生距离感。”
她也同样绽出微笑,但眼神却变得幽冷淡渺,如同失心一般,“我们做好朋友好吗?”
退一步吧!退一步或许可以看得更远,让自己放宽心、减轻疼痛,而且朋友可以做永远的,不必担心失恋后的分离……现在她只好这么消极地告诉自己。
“什么?”他眉心微拢。
“我的意思是指……无话不说、很纯的那种,也就是可以互吐心事的。”她一慌,竟有些词不达意。
词不达意这还好,偏偏还会闹笑话。就见夏禹风笑着反问:“‘很纯’的那种到底是哪种?”
“就是不涉及感情的。”这样她也不用抱太大希望,一旦失望了,以后见面就不会再别别扭扭,也可以很自然和他交谈了。
或许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她永远都高攀不上,但她可以永远站在一旁,只当朋友也行,而“喜欢”就变成她心底的秘密了。
“哦--”他故意拉长尾音,接着才说:“需要这么麻烦吗?”
“麻烦!会吗?”
“尽管你不问,我们已是同事,当然也是朋友了。”真不知这个怪女孩心里在想什么?
“不一样的。”她定定注视着他,难得大胆地说:“同事或朋友有的也可能只是点头之交,如果可以知心的话就完全不同了。”
“这么说也对。”他勾唇一笑。
说到这儿,突然墙上的电子个性钟响了声,可人才赫然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七点了,我是该走了。”看样子他是不会答应了,她也只好作罢。也幸好他没允她,否则她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
“这么急?”
“我还得赶回医院去看晓美呢!”可人背上皮包就要离开。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他突然说。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晓美?”可人有丝意外。
“有什么不对吗?晓美也是我的同事。”他绝魅一笑,跟着便拉开房们,朝外头一比,“请。”
可人也对他点点头,先行走出去,由他开车一块儿前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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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美出院了,身体状况非常好,也回到公司上班。
可人终于不必再住处、医院来回奔波,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房东打算把她住的顶楼铁皮屋改租给亲戚!
偏偏当初下订金的两年期限已到,她也不能再延迟,只好尽快找地方了。
下班后,她便到附近公布栏抄录租屋电话,合于理想的就一家家采访,可是到最后仍没有个结果。
就这样一连三天下来,不是对方租金过高,就是空间过于狭隘,让她深深感觉到当一只蜗牛身上的壳快被人剥夺时,是件多么悲哀的事。
叭、叭……
就在她努力地抄着租赁资讯时,突然一阵汽车喇叭声在她身边响起,但天色已暗,她实在瞧不出车里的人是谁。
走向前,她挪了挪眼镜往车窗内一看,竟意外看见夏禹风正对她眨眼微笑。
接着他拉下车窗问道:“你在忙什么?最近见你一下班就溜得不见人影,想约你喝个茶却次次落空。”
“你约我?”她的心突地狂跃了,虽知道这其中并不含什么,但她就是抗拒不了这种感觉。
“对,去不去?”他下颚往前一点。
“不去了,我还得找房子呢!”她叹口气,“就快流落街头,不再加把劲儿是不行的。”晓美虽然有意邀她过去挤一下,可是她念大学的弟弟偶尔会过去住一晚,那就不太方便。
“找什么房子?”
“房东打算收回我现在住的套房,而我找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理想的。”可人不想把这种无奈带给他,于是摇摇头,“没关系,反正还有几天时间。”
“这事就交给我吧!”他突然说。
“嗄?”他说什么?
“我的住处对面还有一间房子,它是房东的另一间未租出去的空屋,我可以跟房东提一提。”他很直接地说。
“不用了。”她摇头。
“为什么?”
“你那地方哪是我住得起的。”她轻轻笑着,倒是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虽是如此,可是她心底的期待仍是非常浓烈。
“放心,房东绝不会跟你要太多租金。”夏禹风很有把握地说。
“真的?”她眸子一亮,如果能和他对面而居,那真是太好了。
是老天得知她悲伤的心情与失恋的苦涩,所以给了她一丝丝希望的空间,还有可以经常看见他的快乐?
现在她真的好想放声高歌……这是她好久好久没有的冲动。
“所以你就别操心了,上车吧!”他替她打开车门。
说实在,为了找房子,这几天她已经走得双腿发酸,现在有车子可代步,如果拒绝就太虚伪了。“嗯,那谢谢你了。”
坐进车里,她还头一次注意到这辆车可是世界知名厂牌,价位之高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买得起的,还有他现在租的房子也同样气派得不得了,不禁让她顿起疑惑,他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背景家庭呢?
“都八点了,你吃过饭没?”他随口问道。
“还没。”可人摇摇头。
这阵子她都是随便买个面包或便当裹腹,因为在房子没找到之前,她根本没有心情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之所以勉强自己吃,只是怕自己会不知不觉昏死过去,那就更糟了。
“那……去吃火锅吧!江涛那家伙开了家火锅店。”他说。
“他上班还开店,真厉害。”可人瞠大眼。
“白天他请人掌管,晚上则亲自上阵,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于这个副业,他可是积极得很呢!”夏禹风转首,对她别具深意地一笑,“对他……没这么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