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小小佩说,书要出了,快快给我写序去。于是又到了我阿蓝胡说八道的时间了。
话说阿蓝自小就喜欢看书,但看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全是杂七杂八的怪书。每回老妈收拾房间,不小心被我乱扔在地上的,诸如“木工入门”、“南美咖啡豆种植”之类的书绊倒的时候,都会怒气冲冲地揪我耳朵咆哮:“你是打算将来当木工还是当农夫!?”
不过,阿蓝小时候的志向却是当个富商,或是大作家。
但是我从小连信都不肯写多一封,大作家之于我,听上去实在是个非常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循着正途走入商界。
不过,打击还是接踵而来,像我这种傻兮兮的人,不被人卖了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当富商?下辈子吧!
但是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是曾经用心去做的事情,总不会白费的。
像我曾经学了好几年的画画,后来读书太忙,把笔一搁,就再也没拿起过,现在不单画不出像封面那种漂亮得叫人流口水的画,连勉强画只兔子也是歪耳朵歪眼睛歪嘴巴的。
但是即使我当不了插画家,起码还能当个监赏家,绘画对我来说,是一种让我感到美好而幸福的事物,等我老了空闲了的时候,也许会再次拿起画笔来涂涂抹抹,起码要达到能画出一只大耳朵大眼睛大嘴巴兔子的地步才行!
又像我看了那么多木工、咖啡豆之类的杂书,但也很抱歉的没有像老妈预期那样去当木工或者农夫。(虽然我其实是很想很想的。)
但我的脑袋里因而充斥着好多好多东西,于是我的幻想可以天马行空,我的思维可以不受眼界限制。
于是就有了这一个幻想出来的故事。(小小佩旁白:真罗嗉,到现在才进入正题……)
这是一个关于沙漠强盗与出塞公主的故事。
沙漠与海洋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但其实本质挺相像。它们平静的时候很深沉很神秘,给人一种貌似温柔的假象;但一旦它们撕破假面,其狂野狂暴的程度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得了。
还有强盗。说到强盗,这里先给大家洗洗脑。请各位先从脑海里自动摒弃那种浑身上下脏兮兮、满脸横肉的典型强盗形象。我说的可是又英俊又强悍,骁勇如野马般的沙漠强盗。
前面说过了,阿蓝自小的兴趣就比旁人怪异,对沙漠和强盗这两个字眼,总能产生浪漫到不切实际的想法,于是才有了这样一个故事,沙漠里如疾风飞奔,来无影去无踪,冷酷迷人的强盗之王。但是幻想归幻想,以上纯粹是我三更半夜胡说八道、胡思乱想的杰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倒楣的阿蓝当真遇到了强盗,保证立刻放声尖叫拔腿就跑,溜得比兔子还快。
而且,阿蓝某天看到报纸,说在哪国沙漠发现了头缠鲜艳花格子布巾的沙漠强盗出没。艳丽花格子头巾!?(滴汗……)
最后,把这本书送给天底下的兔子们。
楔子
大燕皇朝
京城,众福楼。
如果要在这战乱频繁的年代,找寻最繁荣安定的国度,就非大燕皇朝莫属;如果要在大燕皇朝内找寻最热闹的地方,就一定要来京城聚福楼。
“你们有没有听说,赫连王派了使节前来晋谒熙宗皇上?”说话的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引来了旁边一堆闲人围过来听。
“什么时候的事情?”听客全都惊讶不已。
“半个月前!你们的消息真是一点也不灵通!”说话者得意洋洋起来。
“赫连使节来做什么?难道想要停战?”
大燕皇朝创建不过二十年,虽然京城一带富庶繁华,然而四海烽烟不断。三皇子凰宵刚刚领兵灭掉了南方的陈国,西南边的苗人又起来闹事,然而最令人头疼的,莫过于关外胡人部落长年不断的侵扰。
关外的游牧部落众多,剽骑劲弩,驰骋边疆,趁大燕皇朝初创,根基未稳,频繁入关,烧杀抢掠,早已经成为大燕皇朝的心腹大患。
而这其中最强盛的,莫过于赫连部落。
它雄霸南北疆,周边所有的小部落都依附于它,唯它马首是瞻。
大伙都知道,赫连是大燕皇朝最危险的敌人,如今听说赫连派了使节进京,都纷纷猜测它的意图。
“就是要停战啦。听说赫连使节已经递了盟约书给皇上,还说希望能在边疆开设互市,交易茶叶、铁器和马匹呢!”
“哈哈,赫连人终于明白到我们大燕国的天威,不敢再来冒犯了吧!”
众人一阵得意舒畅的大笑。
“还有呢……”说客愈发神秘。
“快说快说!还有什么好消息,不要遮遮掩掩的,赶快痛痛快快说出来。”
说客在众人的催促下,爆出了更让人惊讶的消息:“听说赫连王这次派使节来,不单是为了签盟约,还希望求娶大燕公主。”
“求娶公主!?”众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众所周知,大燕皇朝只有两位公主,今年正好是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而赫连王……
“赫连王已经四、五十岁了吧!”
“听说还非常好色,妻妾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绵羊。”
“前年刚刚娶了西边身毒国的公主,去年又抢了北边大月氏的皇后作宠妃。”
“而且他身材肥笨如猪,性格凶残暴虐,动不动就要砍人头颅当酒器。”
“天啊,我们大燕皇朝的公主,怎么可以嫁给这样一个可怕的塞外蛮王!”
“赫连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肯定被熙宗皇上轰出朝去了吧!”
在听客异口同声的讥笑声中,说客又冷不防的道出让他们目瞪口呆的答案。
“不,熙宗皇上已经同意了赫连王的要求,常乐公主明年春天将下嫁赫连王。”
聚福楼二楼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大眼瞪小眼,全都闭上了嘴巴,面面相觑。
第一章
赫连部落的百辆毡车大队,沿着沙漠宫道,一路向北。越往北走,景致越是荒芜,沙丘越来越多,人烟愈发稀少。
“弥夏大人,我们已经走了半年多了,由春到夏,由夏到秋,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赫连城?”
公主的贴身侍女湘莹忍受不了毡车内的闷热,拉开了车窗帘子,边用小手绢抹汗,边跟骑马随行的弥夏说话。
弥夏是赫连王派来迎亲的使者。体格高大,眉目清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塞外之地的野蛮胡人,反而更像京城学堂里的翩翩少年学者。
“请公主稍安勿躁。过了这片沙地,再翻过一条小河、两座山丘,就到赫连部落的土地了。到时候王会亲自在那里迎接公主。”
与他的外型相称,弥乃灯鸷河锢矗彩且桓蔽闹时虮虻钠取?
翩翩年少,气度优雅,在这出塞的一路上,弥夏早已经迷倒了公主身边的大小侍女,就连最漂亮的湘莹,也早对他芳心暗许。
“弥夏大人不用担心,我们公主才没有我这么急性子,公主冷静得很呢!”湘莹冲着弥夏不住的微笑。
常乐公主楚洛端坐在毡车内,神色平静,然而内心却绝非湘莹所说的冷静得很。
越往北走,越靠近赫连的领地,她的内心就愈发的波涛汹涌,难以抑止。
望着车外荒凉的胡地景色,她不由得想起半年前昌宁宫内,自己冲动的请缨——
昌宁宫内,兰贵妃跪在地上,泪眼涟涟。
“皇上,臣妾恳求您不要把亭儿嫁到塞北去。她自幼多病,身子骨娇弱,怎么受得了塞外的寒苦?皇上您把她嫁往塞北,岂不是要她去送死吗?”
楚亭是楚洛的皇姊,身子就如风中柳絮一样,弱不禁风,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正在深宫里静养。
熙宗无可奈何地道:“朕何尝愿意将亭儿嫁到万里之外,受塞外风沙霜雪之苦?
只是朕不能光想着私情,还要顾及国家大事。赫连部落有心缔盟,亲自派了使节万里迢迢前来请婚,其心诚恳,其情难拒。
大燕初立,根基未稳,赫连强盛,时常侵扰我边境黎民,若不用心安抚,只怕将来兵祸无穷。”
兰贵妃泪如雨下。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熙宗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朕已经答应了使节,将公主下嫁赫连。君言九鼎,无可反悔。不要再说了,你下去吧。”
“皇上……”跪在地上的兰贵妃几乎绝望。
“父皇,请让皇儿代替皇姊出嫁塞外吧!”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大殿的尽头传来。
熙宗和兰贵妃同时惊讶地回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走进大殿的常乐公主楚洛。
“洛儿……”熙宗儿子众多,却只有两个女儿。最怜惜的自然是柔弱的楚亭,然而内心深处最喜爱的,却是这个像男子一样独立坚强的小女儿。
楚洛走上大殿,跪在了兰贵妃身侧,朗声请求:
“皇姊自小病弱,恐怕捱不过长途跋涉的折磨。父皇虽然应允了赫连使节的求亲,答应将公主下嫁,却没有指明是哪位公主,因此,何不将楚洛下嫁?”
熙宗既欣慰又感伤,目光极是柔和,“洛儿,你可知道下嫁赫连代表了什么?”
“皇儿知道。”楚洛的目光明澈,语气沉稳:“皇儿自小跟着三皇兄习过一点骑射,也向西锳师父学过一点胡人的语言,身体自幼也比皇姊健康。父皇若是定要选一名公主外嫁,皇儿才是最佳的人选。”
“可是你年纪还小……”熙宗沉吟不决。
“皇儿今年已经十七了,就让皇儿担负起公主的责任吧。”楚洛年轻的脸庞,泛起了一朵明亮而自信的笑靥。
想当日笑得如此自信,然而到了今日,她却已经笑不出来。
越靠近赫连部落,楚洛越是心慌。
虽然她已经决心要承担公主的责任,然而赫连毕竟是蛮荒边地,风俗与中原完全不同,赫连王又已经四十来岁,还娶了好几任的妻子,前年又刚刚迎娶了西方身毒国的公主……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年轻公主心乱如麻。
只是她虽然心乱,却不后悔。
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她依然会挺身而出,担下这个责任。
楚亭的身体太差,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嫡亲姊妹去送死,而只想着明哲保身。
“算了,不要再想了,如今只能走到哪算哪,像三皇兄常常拿着兵书笑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前面什么人!?”车外突然传来铁器的铿锵声,接着便听弥夏在前方厉声喝问。
清朗有力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在下是赫连部落万户长阿穆朗,奉王命特来迎接公主大驾。”他说的是胡语,楚洛勉强能够听懂。
三皇兄凰霄曾镇守北疆三年,回朝时,带回了一名胡人侍卫阿木西锳,楚洛自小就喜欢黏着这位英武爽朗的三皇兄,顺便也跟着西锳学了几年胡语,再加上由京都到塞外,这一段路程足足走了半年有余,途中无聊时,她也跟着弥夏和赫连王派来的侍女,学了不少胡语,如今愈发的纯熟。
她掀开车帘,远远看见前方有二十骑骏马,踏着扬沙飞驰而来。
骑在马上的人身穿赫连侍卫的戎服,身披黑色披风,驭风疾驰,显得格外的剽悍勇猛。
为首的黑衣男子手挥着一柄金红色令旗,瞬间奔到了眼前。
骏马嘶鸣扬蹄,人立停下,男子早已经跳下了马背,走到弥夏面前,将手中令旗双手奉上,再将腰间的虎头金牌也递到弥夏手中。这一连串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绝不拖泥带水,显得男子格外的敏捷剽悍。
男子抱拳朗声说:“在下阿穆朗,拜见弥夏大人。前方山丘最近经常有盗贼出没,族王恐怕小贼延误公主行程,特派在下前来护卫公主安全。”
弥夏接过令旗和腰牌,仔细审视片刻。
接着,他回头示意士兵收起手中刀剑,对来人笑说:“原来是阿穆朗大人,久仰久仰。听说大人在华林山战役屡立奇功,深受大王赏识,可惜在下当时身在异邦,无缘得见。今日能亲眼见到大人丰姿,弥夏感到万分荣幸,有劳大人护驾了。”
两人客套几句,阿穆朗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毡车,目光正好与好奇探出头来张望的楚洛相接。
刹那间,有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扫过楚洛的脑海里。
黑发黑眸的男子,身形高挑瘦削,眉目锐气俊朗,深得看不透的黑眸内漾着奇异的光,看似温润朗然,却又像隐藏着什么。
两人目光相接,楚洛怔了一怔,而他的脸上泛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转瞬即逝,难以捉摸。
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这么真实、风神俊朗的一个人物,却让她产生一种轻飘飘的虚无错觉。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却让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全的感觉。
只是错觉吧,毕竟弥夏大人都已经确认了这男子的身分。她只是……太累了吧……
楚洛靠坐在车厢内,轻呼了一口气,希望甩掉脑里的胡思乱想,只是这奇异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一直到夜晚来临。
沙漠昼夜的温差极大,白天酷热难耐,夜里却寒冷刺骨。
毡车大队在山脚下的浅滩处落脚。
寒冷,再加上疲劳,除了站岗放哨的卫兵外,所有人都早早的钻进了帐篷。
织锦玉帛的帐幕内,楚洛默默地在镜前梳理着长发。
长及腰的青丝在手中滑如绸缎,镜中淡红的容颜透着迷茫的目光。
这样年轻而美丽的容颜将要交托给怎样的一个人?
赫连的侍女私下间互相悄悄低语,说她们的王既残暴又好色,所有族人都惧怕他……
她真的能够跟着这样的异族人共度一生吗?
她到底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呢?
命运之神没有答案。她自己也想不到答案。
镜中的星眸愈发的茫然、怅惘。
“公主,弥夏大人有事求见。”侍女在帐外禀告,声音里透着轻快,想是看到了弥夏格外的兴奋。
“请问弥夏大人有什么事?”弥夏的深夜来访,让她不禁奇怪起来。
弥夏的声音自帐外传来:“赫连王命阿穆朗向公主传话。”
“请说。”楚洛停下了梳理青丝的动作。
“事关机密,请公主私下接见。”回答的是阿穆朗,声音沉而有力。
“请梢等。”不得已,楚洛只能让湘莹匆忙为她挽起头发,掀起帐帘,让弥夏与阿穆朗两人进来。
“赫连王有什么话让大人传达?”她看着站在弥夏身旁的阿穆朗。突然问,白天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再度向她袭来。
他们两人在微笑。相似的笑容,相似的容貌,淡淡的笑容难以琢磨又意味深长。在这一瞬间,诡异又不可捉摸的气氛弥漫了整个营帐。
她还来不及警惕或者示意,在下一刻,阿穆朗已经出手!
豹子一样的身子,凶猛,敏捷,向着她猛地扑来。接着,颈上一阵剧痛,阿穆朗的微笑在她眼前虚晃着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