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强烈刺激着张玉育,让她的脸孔不禁微微扭曲,心有不甘的低喊:“看,你还有哪里不好?不但长得美、工作能力强,就连男人都急着保护你,深怕你受到一点伤害!”
史愉正要开口反驳,华榭以手势阻止她。
“怎么不说话?”张玉育冷冷一笑,“因为被男人保护着,所以才更要展现你的柔弱吗?是,你什么都好,就连性格都一等一的妤,不好的是我!”
“小玉玉──”史愉不明白她怎会变成这么偏激。
“不要叫我小玉玉,我不是你饲养的宠物!”张玉育激动的打断她的话。
“我没那个意思──”
“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卑微……”她吸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浑身不住颤抖着,“你不会明白……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伤害,我多么希望你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干脆永远消失算了!”
“这句话说得太过分了。”一直不作声的华榭,脸色沉肃的开口。
张玉育飞快的将视线定在他脸上,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双瞳透出一抹绝望,然后缓缓扯唇一笑──
“真是抱歉,我不该让妒忌给蒙蔽心志,我不该出言污辱对我百般照顾的前辈,又或者……我不该因为妒忌而出卖你心爱的女人。”
心伤的深深凝看华榭一眼,她撇撇嘴未再说什么,旋即转过身去,抬起下巴,高傲得宛如孔雀般缓缓离去。
尽管史愉不懂张玉育何以会变成这样,然而,她离去时对华榭投去的一瞥,却道尽了所有的女人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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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你。”
史愉还没有从张玉育所带来的震撼中恢复,人已被华榭带回家,她一脸茫然的坐在单人红色沙发上,幽幽吐出这个结论。
正在酒柜前挑选酒类的华榭僵了下,一会儿才开口,“想喝白兰地还是威士忌?”
“红酒。”史愉重重吐了口气,将紧绷的身子放松,瘫软在单人沙发上,“你别想骗我说看不出小玉玉喜欢你。”
华榭耸耸肩,“她是喜欢我,不过……她喜欢的是顶着闪亮光环的华榭,不是真正的华榭。”
“那真正的华榭又是怎么样的?”她挑眉,接过他递来的高脚酒杯。
华榭朝她挤出一抹笑,“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了解。”史愉露出深受其害的表情。“看似绅士,实则强势;看似温和老实,实则老奸巨猾;看似温柔多情,实则处处滥情。”
“等等,我何时滥情了?”坐进另一张单人沙发,华榭提出抗议。
“不是吗?”史愉怒眼一瞪,语气里有着一丝丝酸意。“从移民国外的学妹到偷偷恋慕你的小玉玉,你还真是有女人缘啊!”
华榭听了,马上起身走到她身边,神情暧昧的坐上沙发扶手,长臂一伸,轻巧的落在她的肩头上,“你这是在妒忌吗?”
“想得美!”媚眼一瞟,她耸肩抖落他的手,“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们的关系可不比以前──”
“当然,我们是离了婚的夫妻。”他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不过那又如何呢?离婚后就不能当朋友吗?”
“我记得上次你不是这样说的。”她挑眉。
“原来你还记得。”他刻意倾近她耳边,灼热吐息,“我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莫名的一阵心慌,史愉清楚这男人对她仍有相当的影响力。
“别靠我那么近。”她弯起手肘顶开他,举杯啜了口酒,藉此掩饰内心的慌措。
华榭笑着离开她,走回原来的沙发椅坐下。“史小姐,别那么言不由衷,其实你很喜欢我那么靠近你,不是吗?”
史愉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华榭,我改变对你的看法了,你看似谦逊,实则自大不要脸又没神经!你跟白先生不过是国中同学罢了,居然有脸去拜托人家帮我,你知道当我知道实情时有多尴尬吗?”
“不是感动吗?”华榭拢起双眉抗议,“我这么没神经又厚脸皮为的又是谁?”
这句话将史愉彻底堵死,无言以对。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两人各怀着不同心思默默喝着酒。
倍感不自在的史愉想打破这份沉默,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她小嘴动了下,一副为难样,华榭放下酒杯,徐缓开口:“你是想问我,张玉育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吧?”
“是我害的?”握着高脚酒杯,想起张玉育不复往昔单纯的眼神,她内心一阵欷吁。
“她是输给了妒忌。跟你相比之下,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才会从自卑心态转换成对你强烈的妒忌。”
如果真是因为妒忌,那么间接造成她变成如此的人不就是她?是她抢走了小玉玉恋慕的男人,是她自以为是的保护她,让她没有出头的一天……
“我一点也不好。”史愉掀唇露出苦笑,“一个婚姻及事业都无法兼顾的女人,有哪一点值得欣羡的?”
“女人看女人的观点不同,这一点我无法回答你。”华榭耸了耸肩。
史愉叹口气,端着高脚酒杯又喝了一口,“我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出卖我……我怎么都想不透她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你离开的那一年吧。”华榭试图唤起她的记忆,“当时你负责的广告案──”
“‘全鼎汽车’的形象广告?”
“泄漏广告创意的人是张玉育。”没多说废话,华榭直接道出所知之事。
史愉瞪大双瞳,张口呐呐的道:“怎……怎么可能……小玉玉她不会……我相信小玉玉不可能会背叛我……”
“想想,她现在任职于哪个广告公司?”
史愉回想起在“全鼎汽车”办公大楼遇上她之际,她对柜台小姐说了什么──
“那时她说她是‘太航广告’的张玉育……”她缓缓收声,将酒杯轻放于茶几上,轻轻闭上眼,“怎么会这样……”
“无论你愿不愿意去面对,这都是事实,而她也确实为自己在‘太航广告’争取到一席之地,只是行事风格强硬了点,没有你的处处留情面。”华榭简短的一番话已说明了张玉育的未来发展恐怕不甚顺利。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他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执着有多可笑吗?
“这件事在你离开后,没多久就传遍了广告界。”华榭顿了下,“而我也是在那时候才回想起那天晚上你的异常……”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反悔也没有用。”
“是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这点他相当赞同,“但我不认为反悔没有用。”
史愉横他一眼,受不了的叹口气,“你又要跟我争辩吗?”
“我只是希望你给反悔的人一个机会。”
“华榭,来不及了──”
“来得及。”华榭放下高脚酒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结一次婚。”
“你疯啦!”史愉受到惊吓的弹跳起来。
“我正常得很。”相较于她的慌张,华榭却是一派冷静,“我只是好心告诉你,这是我要求的条件。”
“什么条件?”史愉冷眼扫向他,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不欠你吧!我连赡养费一毛都没跟你要过,你还想跟我要求什么条件?”
华榭呵笑一声,“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全鼎汽车’的办公大楼吗?我可以更好心一点告诉你,在你之前,我已经先跟白蓝见过面了。”
史愉的眼睛逐渐瞪大,开始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之处,“难道……你和白蓝联合起来设计我?”
“合约尚未签订,何来的设计欺骗?”华榭加深唇边的笑意,“想要我点头答应当你公司的导演也不难,就只有一个条件──我们再婚,仅此而已。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顶多失去白蓝这个大股东罢了。”
“我不可能笨得再出卖一次自己!”她反对。
华榭放下高脚酒杯,看来十分悠哉,“我是无所谓,毕竟公司不是我的,我不用肩负员工的生计。”
“你……你卑鄙下流!”
华榭任她怒骂,轻松挑眉,“答应跟不答应,两条路,你自己选。”
尾声
半年后──
试片室里的大荧幕正慢慢播放影像,新一季的广告试片呈现在所有观看者的眼前,所有人都专心一致的盯视着荧幕。
紧张感袭向史愉全身,让她无法自在的端坐在位子里观看试片。
正要起身找借口暂离之时,坐在隔壁的华榭倏地伸手握住她的,朝她露出一个挑衅的浅笑。
“怎么,你想逃?”
“笑话!”她甩开他的手,一脸高傲的低声反驳,“我倒想看看这支以你为概念的广告片会拍成什么样。”
“包你满意。”
史愉不屑的从鼻中哼了声,将目光投注在正前方的大荧幕上。
一开始,镜头从车尾带出他牌车子型号,一直到车内的男女,两人脸色沉肃,车内气氛凝重,最后由女方先开口──
“我们分手吧!”
男方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车子忽然紧急煞车,停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男女分别打开车门下车,象征着他们的婚姻告一段落……
画面紧接着转到绿荫双向道上,荧幕浮现出“两年后”三个字。
镜头定格于车尾的“全鼎汽车”Mark,再缓缓带到车内,驾驶人是个心情愉悦的女人,嘴里还哼着轻快歌曲。
迎面而来的是同款式同色系的房车,而开车的男人同样精神焕发。
两辆车在绿荫大道上错车,两个驾驶似心有灵犀同时降下车窗,向对方微笑招手。
镜头定格于男女双方错车的那一刹那,两张脸孔同样吃惊。
接着同时响起紧急煞车声,男女双方打开车门下车,缓缓走向对方,视线同时落在对方的房车上,露出会心一笑。
镜头往下,定格于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荧幕底部浮现两行字──
男:亲爱的,我们再重来一次吧!
女:好……
画面收黑,看似播放完的影片再次出现影像,画面上是离婚协议书正本及副本,上头落了男女双方的名字。
史愉的小嘴张大,认出荧幕上的正是她与华榭的离婚协议书。
“天啊!那不是……”
荧幕上缓缓打出一行字──亲爱的老婆,让我们再当一次夫妻吧!
看到这儿,史愉忍无可忍的拍桌低喊:“华榭!你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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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鬼事实!你这是在告诉大家说我们的婚姻是个笑话!”
结束试片会后,尽管看过试片的人都会心一笑,也大为赞赏华榭的幽默感,但是史愉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是吗?”华榭扬起笑容。
史愉焦躁的来回踱步,“你以再婚为条件,我也答应你了,只不过……”
他接下去说:“要给你一点时间调适。”
“就是这样没错!”她猛地站定脚步,“既然你都愿意给我时间调适,为什么还把我们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广告片里给大家看笑话?!”
“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华榭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粗神经。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为什么她有种落人陷阱的不祥预感?
难不成她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设计了?
“唉!”华榭忍不住摇头叹息,“你知道台湾的离婚程序吗?首先你委托了律师办理离婚事宜,你跟我都签了名,但是律师并没有将离婚协议书的正副本交给户政机关办理手续。”
“啊!”史愉逸出一抹惊叫,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你会有离婚协议书正副本?”
“很简单。”华榭不介意告诉她答案,“因为我‘强烈’请求你委托的律师不要将离婚协议书交给户政机关,转而交给我保管。”
如果离婚成立,那么副本应该缴交给户政机关,而他们手头上只剩离婚协议书正本,如今正副本都在他乎上,意味着──
在法律之前,他们还是夫妻的身分!她跟华榭根本没有离婚!
“天啊……”史愉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倒坐在沙发上,“老天爷怎么会如此残酷?为什么……天下男人那么多,却偏偏教我遇上你这个恶魔!”
哦,她的一世英明就这么毁于他之手……她史愉的一世英明啊……
突然间,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恶心感袭上,让她猛的一阵干呕。
“老婆,你怎么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华榭也就顺势改了称呼,“你不会是被我气昏头了吧?”
“你……”史愉边干呕边伸出颤抖的手指,“你这个该死的……我……恶──恶──我饶不了你……”
见她脸色苍白,华榭紧张的将她一把抱起。
“老婆,我先带你去看医生,确定没事后,看你要怎么蹂躏、折磨我都没关系。”
他焦灼慌措的表情清楚映在史愉眼瞳里,尽管身子不适,却无法阻止一股甜蜜暖意流窜心头。
依偎在华榭宽阔的怀中,她知道这辈子真的栽了,还栽得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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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叮当当,铃声多响亮……
时光飞逝,转眼来到圣诞节前夕,史愉搬来矮凳子,拿着铁锤跟铁钉站上去,在墙面上量出适当的距离后,正打算将钉子打入墙面──
“你在干什么!”
伴随一句低喝,史宜芳脸色凝重的快步上前,将铁锤及钉子一把从女儿手中夺下。
史愉眨眨无辜大眼,“我哪有干什么,不过就是要把前几天你从画廊买来的画挂上去。”
“我有要你多事挂画吗?”史宜芳声音不觉拔高几个音阶,“你还站在凳子上做什么,还不快点下来!”
“我好心帮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边嘟嘴碎念着,史愉边从矮凳上跳下。
这一跳,吓得史宜芳差点心脏病发,脸色刷白的直指着她,指尖微微颤抖,“你……你这个没教养的孩子……”
“从凳子跳下来需要哪门子的教养?”史愉依旧率性。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以为可以钉钉子、爬上高处吗?”
“为什么不可以!”史愉挺出四个月大的肚子,理直气壮,“我是孕妇,又不是癌症末期的病人。”
“你说什么!”史宜芳真想掐住她的脖子,“你有没有身为孕妇的常识?你知不知道怀孕进入四个月是很重要的关键期?”
“当然知道。”史愉骄傲的挺起胸脯,豪爽的拍拍微隆的肚皮,“这代表肚子里的小子以后都会安分的待在肚子里,不会有提早跑出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