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食乐给的理由实在太过诡异,众人已不再关心到底谁的东西好吃,反而开始好奇昔东浚和“李皓”公子的“关系”。
众人偷瞄昔东浚,又看看食乐。虽然嘴巴不说,心里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这两个男人……到底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你说大家是不是都在想,我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
夜,深了。待所有人都开始安静入睡后,食乐忍不住偎着昔东浚,开始对他说悄悄话。
“显然是。”
昔东浚揽着她,丝毫没有避嫌。他猜想或许仍有些人根本没有睡觉,正“睁只眼闭只眼”地偷看着他和食乐的一举一动,不过无所谓,他不在乎!
食乐越想越觉得这情况有些怪异荒谬,忍不住有股想笑的冲动。她以手捂着嘴,双肩因努力忍笑而剧烈抖动着。
“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在黑暗中吐吐舌头,有点小调皮地说道:“如果我现在跟你要‘奖励’,不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你想试?”昔东浚挑眉道。
“没……没啦,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她还没大胆到那种地步。
食乐将发红的小脸埋进他的肩窝,偷取他的体温。
“食乐。”他的唇抵在她耳畔,轻唤。
“嗯?”
“如果我说我想带你去新罗,你会不会跟我去?”
“你带我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她抬眼看他。“不过也别忘了,你答应会带我回长安的。”
“我知道。”他淡淡微笑。手臂收紧,将她搂近。
此时,坐在食乐另一侧的男子因为睡熟了,斜倾的身子越来越靠近食乐,眼看着他的头就要落在食乐的肩膀上,昔东浚皱起眉,毫不留情地伸出手,一把推开男子不识相的头。
“呜──”男子睡意朦胧间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搔搔撞到的头,继续死睡中。
食乐忍不住又想偷笑了。“你会不会推得太用力了?”
“敢再靠过来,我会更用力。”昔东浚以手臂牢牢圈住她,不让周围睡得东倒西歪的男子有任何靠近她的机会。
尽管受伤的右手以不太自然的姿态卡在两人身体之间,可食乐完全不在意,因为昔东浚抱得她好紧好紧,这让她好高兴,她知道他在保护她!
食乐心里甜甜的,享受这份独占的呵宠──
她的眼皮渐渐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食乐迷迷糊糊,即将沉沉入睡之际,倏地,一阵似远还近的喧嚣声隐隐传来。
昔东浚在黑暗中警觉地睁开眼,全身紧绷,充满防备。
食乐揉揉眼,半睡半醒问:“什么声音?”
令人不安的声响越来越近,其它人也听到声音陆续醒来,开始不安地骚动。
店外,所有马匹的嘶鸣渐剧,似在提醒主人们危险渐至。
昔东浚拉着食乐才刚起身,突然一校燃火的弓箭破窗而入,直直射在食乐身旁的木墙上,火苗立刻窜烧。
尖叫四起,所有人开始慌乱,跑的跑、逃的逃,一窝蜂全挤往店外。
“抓紧我!”
昔东浚背起食乐,大步奔往店外。四周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凭着点点火光,昔东浚快速找到自己的坐骑,立刻背她飞身上马。
突如其来的入侵者不知是何方人马,只知他们个个手拿兵器、烧杀劫掠,野店内外一片哀嚎混乱。
昔东浚无暇顾反其它,只一心一意要策马杀出重围,护食乐脱险。
食乐害怕极了,某种熟悉的恐惧笼罩着她。她紧紧抓着昔东浚,深怕被甩下马。
混乱中,有人抢马杀人。一辆准备逃走的马车,因马匹受到惊吓脱缰而出,马车整个失衡翻覆,撞向昔东浚和食乐。
“该死!”
昔东浚咒骂一声,一手拉缰转向、一手想要护住食乐。可马车的冲力太大,只见食乐瞬间脱出昔东浚的拉握,整个人甩飞出马背──
第十章
好混乱,怎么会这么混乱呢?
“公主,我们回去吧!”
上官灵巧驾着马车,看着长安大街上那些奔逃出城的人群,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李皓儿掀开帘子,露出白晰的俏脸。
一大早偷溜出宫后,她已先找了间客栈换上特别订做的新罗服,也梳了新罗女子才有的发型,现在正准备前往“乐食楼”赴约。
可街上混乱的景象,确实让两人错愕。
“情形好象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回去吧!”
上官灵巧感觉心慌,这种情况下,为了她和公主的安全,还是赶紧回宫为妙。
“可是我已经约了他,我一定要去!”李皓儿态度坚决。
安禄山叛军攻下洛阳,直指长安而来,现今所有皇亲国戚都已准备离开,如果今天不见他,她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她非见他不可!
马车一路奔往“乐食楼”,远远地,李皓儿瞥见楼外那匹熟悉的黑色骏马,她知道昔东浚已前来赴约。
“就这里停吧。”
马车在“乐食楼”的前一个路口停下,上官灵巧率先跳下马车侯着。李皓儿掀开帘,整整衣衫,伸出手正准备让上官灵巧扶下马车时──
倏地,一抹人影乘隙跳上马车,夺过缰绳,抢走马车。
马车无预警地激活狂奔,让正要下车的李皓儿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进车内。
“公主!”
上官灵巧吓到,没料到有人会抢马车,想阻止时马车已被疾驶而去。她提裙拚命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越驰越远──
马车上,李皓儿从帘内爬出,一把抓住抢贼的手,想抢回缰绳。
“你做什么?!放手!”抢贼大喝,一把推开李皓儿。
李皓儿险稳住自己,执拗奋战。
“你好大胆,竟敢抢我的马车!还我!”她扑向前,死命缠住对方,执意夺缰。
两人纠斗一团。
“臭娘们,搞什么啊!”抢贼怒喝,抬腿踹她。
李皓儿闷哼了出声,痛得松了手。抢贼见机不可失,连忙又补上一脚,直接将她踹下马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痛……
头痛……
全身痛……
“呜呜──呜──”
有人在哭?谁在哭?
重重呻吟的同时,哭声戛然停止。
“公主?”好熟悉的声音在轻唤着。“公主,您醒了吗?公主?”
是在唤我吗?
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视线的是晕黄的烛光,以及……一张哭泣的小脸。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焦急的哭泣被如释重负的欣喜所取代。
“灵巧姊姊……”她嚅了嚅干裂的唇,粗哑地唤道。
欣喜立刻又被惊讶取代。
“你记得我?八趴主,你记起我了吗?”上官灵巧又惊又喜,忍不住开心地哭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徐家村。”
“徐家村?”是哪里?食乐茫然不解,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疼痛得厉害,只好又忍痛躺了回去。
“公主,您躺着别乱动,你昏迷了好多天了。”
上官灵巧倒了杯水,小心扶起食乐的头,喂她喝下。
“昏迷……?”食乐喃喃道,她闭上眼,想抓住脑袋里纷乱的思绪。
对了,她从马车上被人踢下来了,所以才会受伤的……
不对,马车翻覆了,她应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才对……
食乐困惑地回想着。
她记得她要去乐食楼赴约……
也记得在野店遇上赵老板……
所有乱七八糟的回忆交错纷杂二环后,终于清楚地凝聚在一个人身上──
昔东浚!
没错,她想起来了!
她打算要去见昔东浚,而事实上,她也已经见到了!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楚记得──
但,此刻,他呢?
“昔大哥人呢?”她颤声问。
“您别急──”上官灵巧连声安抚,解释道:“您和昔公子遇到叛逃作乱的民兵,您摔下马,昔公子拚了命救您脱困,自己也拖着受伤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追上咱们!”
“他受伤了?要不要紧?他现在人在哪里?”她着急地想下床。
上官灵巧压住她,劝哄道:“您别起来呀!我这就去找昔公子来,您别乱动、别乱动。”
上官灵巧才转身要出去,昔东浚高挺的紫色身影即出现在房门口。
“食乐,你醒了?!”
“昔大哥……”食乐喊着,掩不住浓浓的泣音。
昔东浚箭步来到床边,脸上交杂着心急与心疼。食乐看着昔东浚,成串的泪水滑下脸庞,滴落枕头上。上官灵巧看着历经劫难归来的公主,终于和她心仪多年的昔公子相惜相爱,觉得既欣慰又感动,她抹了抹泪,默默退出房外。
“你又开始皱眉了。”食乐想抬起手抹开他紧拧的眉心,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痛得抬不起来。
“你现在两只手都受伤了,所以别乱动。”他柔声道。
食乐看着他额头和手臂上都包扎着伤布,忍着身体的疼痛,勉强坐起身,既担忧又愧疚地说道:“你也受伤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拖累你的──”为了救她脱险,他才会受伤,想着,她心里便难受得厉害。
“别担心,这伤没什么大碍,至少我还记得自己是谁。”
昔东浚将她紧搂入怀。她摔下马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发狂至死,还好她果真是个福大命大之人,在那样的危乱之下,她竟然还可以逃过一劫,没被乱蹄踩成肉泥。
“只是,你不可以再这样吓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睁着无辜的大眼。
昔东浚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爱怜地俯身吻上她沾有泪珠的羽睫。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由朴昱他们口中得知了她的一切,他承认,他是有些生气的!气她的傻痴,气她的执着,为了他,她可以默默守在他身旁那么多年,而他却一点都不自知。
她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又恼又气又害怕。
只要一想到,她是那么努力地想要走进他的世界,却又好几次差点离开他,他便懊恼得想要用力摇醒她,强迫她再对着他微笑。
“昔大哥,你刚才吻我这里,算不算一次?”
她以指点了点自己的睫毛,再度显露腼腆的笑容。
“不算。”昔东浚搂住她,知道她在期待什么。“这里才算!”
他倾下身,封住她干燥的唇。
食乐叹息一声,想举起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可无奈手臂太痛举不起来,只好忍痛作罢。
昔东浚这一吻,既热情又温柔,食乐响应着他,深深陶醉其中,她想,她这辈子怕是要对他的吻上瘾了。
许久,当昔东浚缓缓放开她时,她望着他,傻怔怔地问道:“你现在还欠我几次啊?”她昏迷太久了,已经记不清该“奖励”的次数了。
昔东浚抚了抚她刚被吻过的唇,有些捉弄地说道:“在你昏迷期间,为了鼓励你早点醒来,我已经把该给你的‘奖励’全给你了,所以现在我已经没有欠你,刚才那一吻,纯粹是额外奉送的。”
“啊?哪有这样的?”食乐抗议道。
在她昏迷的时候全吻完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她不是亏大了吗?
看着她既惋惜又心痛的可爱模样,昔东浚发现自己竟已深深爱,这场“奖励游戏”,且有点乐此不疲了。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饭?可以再开始累积奖励,我不介意。”他很有良心地建议她。
食乐嘟起嘴。
“那当然,我当然要吃──”
“公主!我的宝贝公主呀!”
刁叔的呼喊一路从外头飙进,完全忘记要敲门便直接冲进房,直奔食乐身旁。
“您醒了,真的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一听到公主清醒的消息便连忙跑了过来,如今一见公主真的安然无恙了,不禁老泪纵横。
“刁叔,你别哭,我很好。”
“您叫我刁叔?您认得我了?”刁叔惊喜。
食乐点点头。“刁叔,我肚子饿了!你可不可以弄饭给我?我想吃你煮的饭。”
“您要吃饭?!您真的要吃饭?!”第一次听到公主主动提起要吃饭,刁叔受宠若惊,他拍拍胸脯,尽忠职守地说道:“成!那有什么问题,雪霞羹、食乐酥……不管是什么,我立刻去弄,您等着!”
说完,刁叔又像一阵风卷出房门,为宝贝公主煮饭去也。
“你认得刁叔?那表示你想起来了?”
“嗯。”她点头。
“所有的事?”
“嗯,差不多。”
“那么你还欠我的那个解释,也想起来了?”
“是想起来了……”她细声道,低下头,脸又红了起来。
这次换昔东浚满意地直点头。“很好,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那天约我到乐食楼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告,你的要事是什么?”
“这个嘛……”她吞吞吐吐,脸快烧起来了。“这个……”
“我在等着。”
“我说了,你不能取笑我,也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当作没听见。”她想先寻求他的保证。
“什么事这么复杂?”
“就是……我那天要对你说的话就是……”
她双手绞扭着棉被,深吸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说道:“我叫李皓儿,是大唐国的食乐公主,我喜欢你六年了,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语毕,她窘得直接钻进被窝里。
换来的,是昔东浚的一阵朗笑。
哦,真是羞死人了,没想到从以前她就贪恋他到这种地步!
后话
半年后 新罗 庆州
“我已经应允了大唐国食乐公主的求亲,所以无法顺从长老们的费心安排,选娶任何一家的闺女,请体谅,至于皇上那边,我会择日专程禀告,相信皇上一定十分赞成这桩婚事,毕竟,这有助于我们新罗与大唐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
食乐坐在昔氏家族众长老面前,听着身旁昔东浚郑重宣告着要娶她的事实,她的脑袋──竟然──一片空白。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三个月前,食乐伤愈随着新罗车队到达扬州后,昔东浚便改变主意,另行转走水路带她返回新罗。
但在到达新罗之前,她并不清楚此行竟还含有这层重大意义,而且……他怎么可以把她主动求亲这件事说出去呢!
浑浑噩噩地听完昔东浚说话,又胡里胡涂和长老们谈完话,食乐在被昔东浚牵着走出大院时,仍然呆若木鸡。
她到达新罗之后,整个昔氏家族待她如上宾,毕竟她是大唐国的公主,自然怠慢不得,可现下,她真是窘极了,直想钻个地洞直接回长安算了!
“嘴巴翘那么高,是想现在得到奖励吗?”昔东浚轻捏了一下她胀红的双颊,笑道。
食乐嘟着嘴,抗议他把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泄漏出去。“你明明答应我不把我求亲这件事告诉别人,你怎么可以耍赖?你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啊──”昔东浚笑了笑,在她俏脸上轻啄了一下。“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