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满脸通红。
“现在才害羞,太晚了喔。”他半取笑地道。
“谁像你那么皮厚!”
“我记得主动的人好像不是我--”
她飞快抬起手,捂住他的嘴。
“不准说!”早知道今天醒过来,会有这么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感觉,她就不会那么做了。苗弯月满脸懊恼。
白亦城轻声笑了。
“弯月,你真是可爱。”他搂了搂她,一手执着缰绳,让马儿以平稳的速度前进,然后低声问:“身子可还会不舒服?”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脸上稍褪的红潮又再度浮现。
“你别问了。”没地洞好钻,她只好把脸埋进他怀里。
稍早之前,他没问太多,因为他忙着打理她,先是清洗两人的身体,然后在她身上因激情而留下淤青的地方抹上药膏,连……“那里”也抹,体贴的举动,为的只是让她好过一些,却让她没脸看马总管和明珠了然的模样。
在白亦城警告的瞪视下,没人敢多问一句、多说一字,用过早膳后,他要马总管备妥需要的物品,入夜前到鸿德苑与他会合,这才带她离开金绣庄。
“回答我这一句,然后我就不再问。”白亦城哄道。她初经人事,他必须知道她的情况,不希望她瞒着他,独自忍受任何不适。“还痛吗?”
“不、不会啦。”她懊恼地抬首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知道人家害羞,就别再问了行不行?
“那就好。”他这才放心,顺她的意不再问。
出了城后,他们往鸿德苑的方向而去,两人相依了一会儿,白亦城才又开口:“弯月,你可以告诉我,昨晚为什么那么做吗?”
他一直认为她是很单纯的人,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可是他真的猜不透她昨晚会那么做的原因。
她在他怀里动了下,咕哝了声,但他听不清楚。
“什么?”
“我高兴。”她的声音虽小,但很清楚。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白亦城正准备继续追问,忽然自前面林子里传来奇怪的骚动声,他胯下的马有些不安地躁动着。
他勒住马,仔细聆听。几声兵器交接的声音后,接着是一阵威赫的声音,他神情一凛。
苗弯月也感觉到不对,抬眼望着他。
“你和马留在这里,我到前面去看看。”
“不要。”她拉住他的袖子,同样压低声音的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弯月,可能会有危险--”
“不管!你不带着我,我就自己去。”她一脸坚决。
她可真会选时间威胁他。
无奈之余,白亦城只好先将马藏好,然后带着她潜入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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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为期十天的游猎活动,王府早就先派人将鸿德苑一带围起来,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在鸿德苑的一处平坦空地上,王府下人正在搭帐篷,但突来的变故却让所有人愣在原地,两派人马对峙,没有人敢乱动。
一边,是王爷、王妃,和一千效忠王爷的护卫与随从。
另一边,则是朱威持着刀架住朱继棋,表情冷酷而无情。
“叫他们把刀放下,否则第一个人头落地的,就会是你的儿子朱继棋。”
“快放下武器!”见王爷没有出声,朱威手上微一使劲,锋利的刀锋在朱继棋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要他的命了吗?”
眼看爱子脖子见血,王爷立刻抬起手,命令道:“把刀放下。”
护卫们尽管不愿,但小主子的命在别人手上,也只能照做。
“很好。”朱威押着朱继棋后退,然后命令自己的手下将王爷与护卫们全绑起来。“如果你还想要朱继棋的命,最好乖乖束手就缚,只要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为什么?”即使双手被缚,王爷依然站得直挺挺的。
“为什么?”朱威冷笑几声。“这就要问你了。”
“什么意思?”王爷不明白。
“爹,我是你的儿子,可是你对一个外人却比对我来得信任,屈屈一个白亦城算什么?你却为了他处处贬低我,对他赞誉有加,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的感受?”朱威忿忿不平地说。
“就为了这个原因,你可以连自己的父亲也杀?”王爷一脸镇定的问道,没让心痛显露出来。
“当然还因为他。”朱威用力推了来继棋一把,他重心不稳的跌到地上,刀仍然架在他脖子上。“你想把王位传给他,不是吗?”
膝盖受了伤,朱继棋却连喊都不喊一声,镇静异常。
王爷明白了。
“原来你要的是我的王位。”
“那本来就是我该得的。”朱威理所当然地说:“你逼着我学习、对我的要求那么严格,不就是为了培养我的能力,让我继承王位吗?可是他的出生却破坏了一切。你有私心,特别让白亦城来教他,还叫白亦城派人监视我,你会留这一手,难道我就不会吗?”这叫先下手为强。
“你想杀了我们?”王爷沉声问道。
“你放心,就算我想杀你们,也不会是现在。”朱威冷笑几声。“我要你写奏表,告诉皇上你要将王位传给我,然后把王爷的玺印和信物连同奏表,全部交给我。”
“不可能。”王爷不假思索的回绝。
“不可能?是吗?”朱威再度冷笑,走到王爷的四大护卫其中一人面前,刀起、刀落,随即血溅当场。
众人忍不住惊叫一声。
朱威走到另一名护卫面前,手上的刀架在他的颈子上。
“你写不写?”他的意思很明白,再一个“不”字,现场会立刻溅出另一个人的血。
王爷瞪着他,一脸的不甘。
“现在,我的目标是他,但若是让我再问一句,我的刀会架在谁的脖子上……”他的眼神扫过朱继棋、王妃。“我可不敢保证。”
“你--”
朱威缓缓举起刀,“你写还是不写?”
“我写。”面对这种情况,王爷只能答应。“但是你必须保证,不伤害他们任何一人,放他们安全离开。”
“我可以不伤害他们,但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谁都别想离开。”朱威不笨,不可能让人离开,然后有机会去找救兵。
“如果你不让他们走,我就不写。”
朱威听了,只是哈哈大笑。
“你以为你有本钱跟我谈条件吗?两条路让你选,你写,我不伤害他们:你不写,我就在你面前,一个个杀了他们。你要选哪一条路?”
“朱威!”
“我再问一次,你写不写?”
王爷没应声,朱威的刀再度落下。
“慢着!”王爷及时喊道,利刀堪堪在护卫的胸前止住。“我写就是了,你别再伤害他们。”
“早答应不就好了。”朱威满意地一笑,收刀回鞘,吩咐一人去解开王爷手上的绳子。
朱威回到朱继棋身前,一把抓起他。
“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不过你要记住,所有人的命都在我手上,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就立刻杀了他们,到时你会后悔莫及。”
“只要你不伤害他们,我会让你如愿。”王爷看了他一眼,然后取来文房四宝,开始写奏表。
第十章
“弯月,你身上有带麻痒粉吗?”白亦城低声问道。
“有。”苗弯月点点头,明白他想做什么。“分量虽然有点不够,不过我还有一点毒药,叫赤蝎粉,二姊将里头的成分稍微改过,不至于伤人命,但是会让人很痛。”
基本上,苗家姊妹不喜欢杀人,对于坏人,她们一致认同二姊苗舞月的说法--整到他们求死不得,那比较有惩罚的效果。
“很好。”白亦城测了下风向,风正好对着朱威那边吹。“待会我抱你到树上,你负责放毒,我去救小公子。”
“好,这个你先吃下去。”苗弯月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
“这是什么?”吞下后他才问。
“解毒丸,预防用的。”她边说边将麻痒粉与赤蝎粉和在一起,幸好在出谷前,三姊有教她这招。
“嗯。”他笑了下,“要开始罗!”
她点点头,“好。”
白亦城抱着她跃到树上,接着他身子一转,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朱威面前,一掌震退他,铁臂搂住朱继棋的腰将他带走。
“哇……啊……”
当毒粉随着风吹向朱威那一群人时,现场立刻响起一片哀号声,所有中了毒的人,不仅全身麻痒,而且剧痛无比,就连朱威也是。
情况瞬间逆转,在王爷这边被绑着的人,全都张大眼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王爷身边、监视他写奏章的人一见情况不对,立刻用刀想押住王爷,但王爷反应迅速,夺过刀的同时亦将人给反制。
白亦城搂着朱继棋落到地面,顺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师父!”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谁后,朱继棋惊喜地叫出声。
“没事了。”白亦城拍拍他的肩,然后推他走向王爷。
“爹。”
“棋儿!”王爷紧紧搂住爱子,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差点令他落下泪来。
白亦城转身才想将苗弯月抱下来,谁知道性急的苗弯月根本等不及,干脆自己跳下来了。
“弯月!”他低吼一声,飞身接住她直直落下的身躯,差点吓得心脏停止跳动。“你在做什么?”
“飞下树啊。”她无辜地回道,学他的喔。
“你那叫‘掉’下树吧。”他瞪着她说。
苗弯月吐了吐舌,跳下他的怀抱站好。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学会的。”她反过来安抚他。
白亦城听了差点想把她抓来吼一吼、摇一摇,要不是发现众人以着有趣的目光看着他们,他真会这么做。
他解开其中几个人的绳子,然后由他们去解开其他人的。
“王爷,请恕亦城来迟。”他躬身对王爷行礼。
“来得早、来得晚,不如来得巧,本王欠你一个天大的恩情,该好好谢谢你。”王爷牵着朱继棋的手,感激道。
“王爷言重了。”白亦城不愿居功。
“他们是怎么回事?”望着那群惨叫连连的人,王爷不解的问道。
“是毒粉。”白亦城解释。“为了救人,亦城只好出此下策。不过王爷放心,这些毒粉不会危害人性命。”
王爷点点头,转向苗弯月道:“本王也该谢谢这位姑娘。”
“弯月,快拜见王爷。”白亦城示意她行礼。
“弯月拜见王爷。”她躬身为礼,然后拿出一只药瓶子给朱继棋。“这个擦在伤口上,可以止痛疗伤,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我才不用女人的东西。”朱继棋高傲地别开脸。
王爷正要训斥儿子的无礼时,苗弯月却诡异地一笑。
“喂,我听到你叫白亦城‘师父’,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
“我是你师父的朋友耶,也是他未来要娶的妻子,你对我该尊重一点吧?”
朱继棋表情一愣,随即又不屑地别开。
“连走路都会迷路的人,我干嘛尊重你?”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和大家救离坏人魔掌的,我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你不会连感恩图报的心都没有吧?再说,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你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对吧?”
朱继棋一时语塞。
“快拿去擦吧。”苗弯月把药瓶子递给他。
朱继棋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过瓶子,迟疑地道:“谢谢。你……你可以做我师母。”说完人就跑开了。
“不客气。”她笑着朝他挥挥手。
看着这一幕,众人相视而笑。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白亦城问道。看着那群痛得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的人,不得不承认那毒粉还挺有用的。
“将他们擒住,解了毒后送交官府,由官府送到刑部发落吧。”王爷忍不住长叹一声。
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王爷不可能对朱威没有父子之情,恨铁不成钢,他的心也很痛。
“王爷,请多保重。”白亦城可以了解他的心情。
王爷点点头,对众人宣布道:“今日的游猎到此为止,收拾一下,准备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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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居然为了权位而丧失人性,要亲手弑父,这叫一向重视亲情伦理的王爷怎么不欷吁呢?
成为王府上下的救俞恩人,白亦城在王府里当然备受礼遇,他盛情难却地在王府用完晚膳后,便带着苗弯月快快告辞。
要知道,太多繁文缛节,是会烦死人的。
回到金绣庄、沐浴过后,苗弯月和白亦城坐在书房外的秋千上,一边乘凉、一边吃水果。
“白亦城,我不懂耶。”吃下一颗他剥好皮的葡萄,苗弯月不解的问道。
“不懂什么?”
“朱威是王爷的长子,王位本来就是他的,他又何必抢呢?”嗯,葡萄满甜的,她示意他再剥一颗。
白亦城笑睨她一眼,一边剥水果,一逞回道:“其实朱威并不是王爷的亲生儿子。”
“啊?”她眨眨眼。
“还记得在王府寿宴中,你问我的问题吗?”他提醒她。“你说,王爷和小王爷长得不像,原本那时候我就要告诉你,不过后来发生了其他事,所以一直没机会提起。”他顿了顿,然后才往下说:“王爷娶了一妻一妾,但一直没有孩子,为了王位后继有人,便收养了妾室远亲的孩子,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扶养。谁知道十年前,王妃却意外有孕,并且一举得男,就是继棋。”
“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王爷就不疼朱威了吗?”如果是这样,难怪朱威会心理不平衡了。
“不完全是这样。”白亦城摇摇头。“其实对王爷来说,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并没有特别偏爱继棋。只是随着年岁渐长,继棋天资聪颖,又虚心受教,但朱威的行为却愈来愈偏颇,不但吃喝螵赌样样都来,甚至结交了一些市井匪类,在洛阳城里仗势欺人,王爷屡劝无效,反而造成两人间的冲突,所以王爷才会考虑不将王位传给朱威。”喂她吃了一块甜瓜,他又继续道:“一年前,继棋被一群蒙面人掳走,恰巧被我所救,王爷和我几经调查,发现那群蒙面人的行动,极有可能是朱威授意,所以王爷才会请托我成为继棋的师父,教他武功。”
“这么说来,王爷算是个不错的人罗。”
“是啊。”
王爷本身并不是崇尚奢华的人,也没有将身分地位看得太重,平时生活十分俭朴,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摆出王府的排场与派头,正因为王爷有这种务实的个性,才会乐于与非朝中之人相交,也才会如此赏识白亦城。
“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吗?”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好像没有太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