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给我住嘴。”
“那我能说话吗?”官俐瑶也挺身出来。
“夫人,你……”
“不管你有多愤怒,当初是你提议要收巧语为义子的,就算要赶走一个外人,现在天色已晚,总是可以等到明天再说吧!”
花盛沉默了片刻,非常不情愿地答道:“好吧!他可以明天再走,至于介绍入伍的事,我可以帮忙,没问题!”说完即转身入内。
此时,静静跪在地上的襄巧雨只让泪闷着往肚里吞,起身回房去整理包袱,准备明日的远行。
“巧语,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怎么可以离开我!”花颜一路跟着她。
“呃,大少爷你……你别胡说,我……我也是个男子,怎么可以嫁给你。”这话说得她心虚不已,头快垂到地上去了。
“你是男的?呵!如果这是事实,你为何不敢看我?看着我的眼睛反驳我的话呀!”盛怒让花颜大声喊出。
“大少爷,求你别这么大声。”襄巧雨赶紧向四周张望。
耳闻她的话,他立即拉着她快步走回“亚筑厢”,才放手,襄巧雨自顾自的回房动手整理。
“你等一等,刚刚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呀!”他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扳起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面容。
“大少爷,请你住手。”斗大的泪珠,在此时终于不争气地滑落。
“你哭了嘛!我还以为你更是无情无义、冷血至极的绝情人!”他的话没有怜香惜玉的情份在。
花颜气疯了,先有父亲的误解,后有襄巧雨的去意,他……他快抓狂啦!
“那是因为你弄痛我了嘛!”其实她真正痛的是心。
“你也会感到痛吗?”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可是我这里更痛,你怎么赔偿我?”
“大少爷的痛,”她硬逼回断线般的泪,冷酷决绝的斩断情丝,“无、关、巧、雨、的、事!”
“你……好个刁钻的顽石。”如发狂的狮王,花颜带着一身难以言喻的愤与恨,欺身到襄巧雨跟前,一把攫住她,“我要让你学会该听话的时候就要懂得听话,我会让你知道这关不关你的事。”
她再不能发出抗议的声音或哀求的话语,她的双臂被钳在背后,她的头教花颜扳着,唇被覆在他的唇之下。
“你一点也不温柔!”初吻竟在如此的情况下经验,她努力反抗地猛力摇头甩开。
这样的动作让他更加愤怒,他知道自己是过于粗鲁了,可他就是生气。
他放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将她推上了床,“这是你自找的。”
“你……不可以……我……”她想逃,无奈女子的力气本已不足与男子对抗,更何况对象是长年练武的花颜。
“你不是男的吗?为什么你的身体跟我的不一样?你说呀!”花颜失去了理智,疯狂的行为已脱了序,他强力褪去她的衣物,“就为了这个月牙儿胎记,让我的心受苦这么多年,我要讨回这些不公平。”
他猛力吸吮胎记处,留下深深的、最刻意的吻痕。“我们变成这样子,你就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
如同一个暴君的行径般,他将她纤柔的躯体当成泄愤的出处,没有一丝的温柔,尽情蹂躏她的身子,宣泄自己饱胀的情欲与怒气。
浑身仿佛被撕裂的疼痛,让她只能紧抓着被褥,咬着下唇不断落泪,除了散出低呜的呜咽。
该怪谁?能怪谁?是自己要招惹他的!是自己生在那背负历史罪名的襄家、是自己要卖身葬母,阴错阳差的进到花府来!
要怪谁?要怨谁?一切都是自找!
* * *
云雨过后,花颜赤裸裸的身子伏在襄巧雨光裸的身躯上,微微粗喘着气,紧闭的双眼让她看不出他是否睡着了。
“大少爷。”她试着叫他,想请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但他不应答。“大少爷、大少爷……”连叫了三声,确定他已睡沉,她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恣意奔流。
“你以为这样的结果我愿意吗?你以为我甘心这样吗?”左手抚上他侧向一旁的脸庞,右手食指弯曲让牙齿咬着,她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样对我,你觉得为自己讨回了公平,那我呢?我的公平在哪里?我何罪之有?
“从小我就背着襄家洗刷冤屈的重责大任,失去父母的疼爱,当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也只能用伪装的外表和他相处,不能谈心、不能谈情,现在又被指责成是怪胎,我的痛、我的伤会轻过你所承受的吗?你到底曾不曾了解过我的心呢?”
花颜本是疲累地伏在她身上休息,其实他很懊悔自己将挚爱的女子当成泄欲与泄怨的工具而强行占有。
因为有愧,让他不知如何面对哭泣的她,只得假寐,不意听着她的泣诉,和她有规律的心跳节奏下,他竟敌不过瞌睡虫的挑战,见周公去了!
好不容易襄巧雨移开他沉重的身子,下床穿衣装束整齐,她不愿再多待片刻,因为那都是折磨与悲痛。
提着包袱,即使全身泛着疼,也是咬牙忍下。她再一次回顾睡得如婴儿般香甜的花颜,忍不住从门边走回床榻前,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一吻,细细的将他的样子永远记在心中。
不行!一定要走了,再依依不舍又能如何?心一横走往门口,她最后一次回眸望向他,“再见了!花颜,我深爱的男子。”
在这样深的夜中,大家都入了梦的时刻,一抹孤单的身影以蹒跚的步履缓缓步出花府。
没有任何送行的人来陪走一程,只有满天的星和半边的天上月,知道她将离去。
* * *
“巧语、巧语!”
花盛夫妻刚用完早膳坐在大厅中与刚返回家的李郁夫妻聊着,听见内院传来花颜的叫唤声,花盛绷紧了脸部线条。
昨日进宫觐见皇上的李郁夫妻,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颜儿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唤巧语的声音听来如此悲伤?”李郁问着。
“不肖子,一大早就给我丢人现眼!”花盛气疯了。“只是走了一个外人而已,值得这样大呼小叫的吗?”
“巧语离开了吗?”花若娆忧心地问。见官俐瑶无奈的微点头后,惊讶地又问:“为什么?我觉得她跟颜儿应该相处得很好呀!”
“没错!我也有同感。”李郁附和着。
“三姐,三姐夫,怎么你们也说这种话?”花盛用非常鄙夷的口气贬抑着襄巧雨,“那畜生……”
“不准这样讲巧语,即使是爹你我也不准!”冲进门的花颜,气急败坏的脸上闪着狂怒的眼神。凌乱的仪容,令人一望即知他心中的急躁。
“你这是什么态度!就凭你这种没有礼貌的言行,我就有一千一百个理由叫崔巧语滚蛋。”
“她不叫崔巧语,她……”花颜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酸,落下了不可轻弹的男儿泪,为了心爱又无辜的女子。
“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跟另一个男人亲亲密密的耗在一块儿,再两天就要武科科考了,现在又哭得像将上花轿的闺女,这……成何体统,我花盛是造什么孽!”
“颜儿,你应该知道实情了吧!何妨将事实说出来呢。”花若娆约莫知道了事件始末。
“说吧!姑姑跟姑丈是站在你这边的。”李郁也出言表达意见。
“她……她是襄琮校尉惟一的女儿,爹,她不是男的,是一个绝对有资格接受我深爱的女子呀!”花颜激动的紧握双拳,垂在两侧抖着。
“你……你说什么?”花盛瞪大了双眼,看看儿子,再看看姐姐与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颜儿,你说巧语是襄琮的女儿,那她是祖绣的女儿巧雨喽!”官俐瑶同样的惊讶。
“她走了,在一切的错事都发生了以后,她竟然一声不响的离开我,连说再见也没有。”花颜落坐,抱头痛哭失声。
“颜儿,你……你对襄校尉的女儿做了什么?你对别人家的女儿做了什么?你说呀你!”花盛觉得快晕倒了。
“我怎么这么残忍,昨夜……她的第一次……我没给她半丝的温柔,我是只禽兽不如的畜生。”花颜想起早晨起床后瞥见床单上的血渍,看着空空的双手,如同沾满了血腥。
花盛真的昏倒了!
第七章
一个月后
“爹、娘,孩儿明天就要跟着三姑丈一起出发到沃野去,接下来与柔然的战事,孩儿不知何时才会返家。”
拿下文状元的花颜,又在众人预计中过关斩将,获得武状元的头衔,双科状元让花家在朝野多添了数道光彩。
由于北方的邻国柔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花颜将随李郁率领一支军队前往北方边防屯扎戍守。
“男儿本来就是要志在四方,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与国家,是花家男人的光荣。去吧!不需挂心家人。”
“爹跟大哥都是让人讨厌的人,爹赶跑了巧语哥,大哥横刀夺爱抢走了我的巧语哥。”在临别的前夕,花照居然提出这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他这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现,只不过反应了他多回来的压抑,因为襄巧雨的离去,他毫无能力阻止,连发表意见的机会也没有。
“照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提这档子事?”花盛有些尴尬,因为是他的误会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照弟,我也要提醒你,巧雨是女的,不是男的,这一点请你一定要记得。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实也希望你不要忽略,巧雨本来就是我的人,我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抢走她的。”
“巧语哥……呃,不对,是巧雨姐姐才对,我又忘了,不好意思。”又犯了同样的小错,花照有些羞赧,但想到自己根本不是要道歉,旋即理直气壮了起来,“她本来就是娘找来陪我的,是我先认识她的……”
“不不不!”花颜连忙摇手摇头,“我在八岁时就认识她了,那时你还在王母娘娘的蟠桃里没投胎咧!这次我出征会顺道找回她,并让她变成你的巧雨嫂嫂。”
“胡说,我今年也八岁咧,你八岁认识她,我也是跟你同年纪时认识她,为什么可以娶她的人就一定要是你,而没有我的份,那不公平。”
在场的众长辈们个个是目瞪又口呆。
花颜则辛苦地按着快爆掉的头,有这么“力人”的弟弟,唉!“照弟,我比你早十二年到达八岁的年纪,所以还是我先认识她的,只有我能娶她。”
“哼,”辩输的花照只得嘟嘴撇开头去。
“好了,别再辩了。”花盛打断这场小闹剧,“颜儿,照儿,都去休息吧!”
“是,爹!”两兄弟依言各自转身回房。
看两人离去后,花盛面向李郁,“三姐夫,我想拜托您两件事。”
“盛弟,我猜猜看你想说的话,其一是不是想请我多多关照颜儿,其二应该是多多留意巧雨的行踪吧!”
“三姐夫果然厉害,小弟佩服!”
“我还要多加一件事——努力打探出襄琮的行踪,查出当年那件通敌案的原委。”
“谢谢姐夫!我感到很惭愧,一时的冲动让事情变成这样,希望能找到襄琮一家人,并让颜儿顺利娶了巧雨,否则我这张老脸将如何面对花家的祖宗?”
“盛弟,事情没那么严重,一切都会好转的。”李郁也只能如此安慰他,毕竟未来的事,很难去料想。
未来的一切本已算无常,更何况面对的是一场战役。
是生是死,没个准的!
* * *
“大哥,我可以进来吗?”一阵叩门声响后,花艳站在门外问。
“妹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花颜开了门,对门外的她说。
“下个月我就要嫁给尚书大人的公子,可是……”她饱含泣然泪意的眼,对着他直看。
“恭喜妹妹,这是一个好归宿,尚书大人的儿子据说挺有才气,这次科考考了第四名,将来也是为大官的人才。”
“可是考上状元的是大哥呀!再怎么也比不过大哥,我……”
“妹妹,状元只能有一个,就像能托付终身、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也只会有一个是相同的意思。我相信尚书大人的公子对妹妹而言,是最好的对象。”
“我……”花艳苦笑了一下,“那大哥最值得哪位女子将她的终身交给你呢?”
“我的心只给一个人,她当然是……”
“别说!”花艳捂住了双耳,螓首摇了数下。
他静静等待她的情绪安定下来,为她斟了一杯茶,无言地陪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亲哥哥,而我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我不是在巧雨的位置,扮演她的角色,我错在哪里?”接过茶水,她并没有喝,只是双手紧紧合握杯子,而滴入杯中的眼泪,与褐色的茶水混合,不再看见泪珠的原色。
“对不起,大哥明天就要出远门,不能在你出嫁那天祝福你,只有先在此祝你婚姻幸福美满。”
“大哥还是别在那天直接告诉我这些话得好,我这样的心情,怎么能平心静气地听完你的祝福,那太残忍了!”
“大哥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张明明白白写着“大哥”的面容,她微微的笑了,笑容哀怨,但也如释重负。“我明白的,我想,我也该长大了!”
这一句话,让意会者点头,不需再仰赖言传。
将是新嫁娘的花艳明白了藏在自己心中的白日梦,其实只是海市蜃楼的虚幻,是该长大了。
但不管是多疯狂,那梦毕竟陪着自己度过六年的晨昏,总是美丽的回忆,在青涩的少女情怀中,曾是强说愁地吟出不少怨情的诗句。
跟带着有些感伤,懂事了的妹妹道晚安后,花颜直直盯着桌上的烛光。
随着流动的空气翩然起舞而不住晃动的小小火焰,感觉那是脆弱且随时会失去生命光亮,但其实它却是在短暂的生命历程中,付出最多的光明。
自己要从军去了,一个不小心可能英年早逝,但却是将自己的生命用在最光明的地方,照顾并保护最多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最想呵护那位偷走自己那颗心的女子。“巧雨,为什么刚才陪我聊天的人不是你呢?”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遥远的天边,深冬的寒意显现在冻着的脚指头上,“冬天了,你有御寒的冬衣吗?够暖吗?”
连天上的星星都冷得发抖而闪着颤动的微光。
* * *
一路往北方移动的襄巧雨,没拿到花盛的推介,所以无法顺利进入军队,因为在别人的目光中,她生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给人不值得依赖的第一印象,无论她提出多有力的证明,想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是被拒于军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