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把乔依骗到他的身边,怎么可以便宜了别人?
他当下决定采取最笨的方法,也是最好的方法。对,紧迫盯人!
他跟着进了自助餐厅,走到乔依和那个学长的桌子,向他们热络地打声招呼。
“依依。”
“任骅,你也来吃饭?”她替他拉开身旁的椅子。“要不要一起坐?”
“不用了,我吃过了。”他拍拍她的头。“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下午我没课,不过我会待在图书馆查资料,你下了课就过来,我载你一起回去。”
乔依也没细想,只是点头道:“你载我啊?好啊!”
他对她笑笑就走了。从头到尾,任骅都没把那个学长“放在眼里”,不过示威之意倒是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不但叫她依依,又拍她的头,还说要一起回去,故意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演得很“暖昧”。
隔天一早,任骅又故意早起,等着送乔依上课。
其实他已经是大四的老鸟了,不但一天没几堂课,就算有,也不会选第一节要早起的课。严格来说,他根本已经很久没有在七点钟以前起床了。
但是为了要预防那些个“程咬金们”,他只得牺牲睡眠,准备来个长期抗战,早晚接送乔依,说来也是用心良苦。
“咦?任骅,你怎么这么早,你今天早上有课啊?”乔依见他在楼下门口擦着机车准备出门,讷闷道。“你不是说你要睡到自然醒,所以这学期都没有排第一节的课吗?”
任骅搔搔头。“呃……是啊!不过我决定明年要考研究所,所以只好用功一点喽!”
“那也不用这么早去学校啊!”
“呃……早上脑筋比较清楚嘛,而且,也可以先去图书馆占位置。”他轻咳一声。“来吧,我载你去学校。”
“不用了,我坐公车就好了。”
“公车很难等的,而且挤死人,反正我载你一起去上学也不费事!”他硬塞给乔依一顶安全帽。“你看,我连帽子都帮你买好了。上车吧!”
乔依抱着一顶崭新的安全帽,怔了怔,只好上车。
如此一来,上下课也由他接送,他可以说是完全接管了乔依。
乔依毫无自觉,天天和任骅同进同出的,别说在学校,就是看在街坊邻居的眼里,人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有她浑然不知,以为他真是“顺便”接送她往返学校的。
※※※
而当某日乔依瞪大眼看着任骅一身狼狈地骑着机车来接她,见他的牛仔裤不但湿了一大截,还磨破了时,她忙问:“你怎么了?摔倒了吗?”
“嗯,来的路上有积水,我没注意到前方有个坑洞,结果就滑倒了。”任骅把安全帽递给她,一派不在乎的样子。“来,上车吧!”
“你受伤了耶!”乔依探视他的膝盖和手肘,一面拿出手帕替他擦着。“都流血了,你怎么不先回去擦药?痛不痛?”
“没关系啦,一点点破皮而已。”
“都是我的错。”乔依自责。是她和同学去买东西,又临时Call任骅出来,才会害他摔车。“我不该让你特地赶来接我。”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他看乔依难过的样子,忙道:“好了、好了,没事的,来上车吧!”
乔依默默戴上安全帽,跨上后座。
一路上任骅为了让她放心,还故意跟她东扯西扯的。“其实我骑车一向很稳的,很少摔跤……对了,你回去可千万别跟你爸妈说这件事喔!万一他们怕我骑车不安全,搞不好哪天把你也给摔了,从此不让你坐我的摩托车,那就麻烦了。”
乔依听了忍不住掉泪。他总是先想到她……她紧紧抱着任骅的腰,贴着他的背。
见任骅受伤,她忽然觉得好心疼。
其实她已经很久不曾想起那个“蔚蓝海岸”了,那个年少时的憧憬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过去式。反而是对任骅的依赖牵挂,难以割舍,日渐加深。
那一天,她发现自己的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眼前的这匹马,管他是良驹也好、野马也罢……
任骅还在鬼扯。“其实要怪市政府啦,道路都不修好,等我回家上网去投诉,搞什么嘛……”他觉得乔依太过安静,趁等红灯时回头,没想到却发现她在哭。
任骅忙把车骑到路边停下来。“怎么了?”他帮她把安全帽脱下来。“依依,怎么了?”
乔依一哭不可收拾,在他的怀里边哭边说:“你……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啦!你跌倒我很、很难过耶……”
任骅急着哄道:“好啦、好啦!你别哭了啦!我真的没怎样,只是一点点小伤而已啦……”
隔了几天,卫蓝见任骅脚上有伤,问道:“怎么了”
“骑机车摔的。”
“啧啧啧,好像摔得不轻。”卫蓝看他膝盖上的绷带绑得一圈又一圈。
任骅忙道:“你待会儿见到乔依可别再这么说了,她已经哭过一次了。”
“她哭?”卫蓝倒吸了一口气。“你把她也给摔了?”
“呸呸呸!没有摔到她啦!!”任骅气得打他一掌。“乌鸦嘴!”
“那她哭什么?”卫蓝讷罕,然后又用手抵抵他,笑道:“这么心疼你啊?”
任骅听了不由得一愣,好像是这样耶……
※※※
乔依升大三的那年暑假,乔爸和乔妈决定去美国旅行,庆祝结婚二十五周年。
临行前,乔爸再三叮嘱,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在家没问题吗?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好了。我再跟旅行社说,加一个人好了。”
“拜托,你们结婚二十五周年,我去凑什么热闹啦?我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啦!安啦,安啦!”乔依笑道。“你们正好可以好好地重温旧梦凑什么热闹,多浪漫。”
乔妈见乔爸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也忍不住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我们只去两个礼拜,又不是去两年,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又道:“反正任骅就住在对面,依依有事找他就行了。”
任骅研究所快毕业了,正忙着准备毕业论文。
乔爸忙道:“不能找他,我就是担心他们俩孤男寡女的……”
“老爸!”乔依叫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
但隔天乔爸就私下去找任骅“交代一声”。
“这个周末我和乔妈要去美国旅行。”
“我知道,我有听依依说过。”
“咳……”乔爸轻咳一声。“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帮我注意一下依依,她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你看照着点。”
“好,没问题。”任骅拍胸脯应允。“这我知道的。”
“咳……”乔爸又清清喉咙。“这个……我叫你多照顾她,就是一般的、平常的那种照顾……”
“嘎?什么?”
乔爸忽然压低嗓子。“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给我安分一点,千万不要想动手动脚的打什么歪主意,知道吗?”他眯着眼,警告他。“不然等我回来,看我怎么修理你!”
任骅这才会过意来,忙摇手道:“我知道啦!我不敢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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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两位老人家送上了飞机,只剩乔依和“铁雄”两个清清静静地守着房子。
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乔爸、乔妈出发后的第三天,气象局就发布将有台风来袭的消息。再过一天,就发布了陆上台风警报。
。任骅从阳台往下望,看见乔依忙着搬院子的盆栽。“依依!”他喊。
乔依闻声抬头。“任骅,来来来!”她招手笑道。“快下来帮我,好重喔!”
任骅二话不说,穿了拖鞋就下楼去帮她的忙。“这个台风似乎不小,你要不要到我家来避一避?”
“又不是避难,避什么避?”乔依失笑。“我还是留在家里看家吧!”
他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晚一点再过来看你好了。”
“嗯,好哇!”她点头。
到了晚上,风势、雨势转强,任骅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晚饭,就打算到对面陪乔依。“妈,我去乔依那里看看。她一个人,我……”
“一个人才好哇!”任骋在一旁调侃他,笑嘻嘻道。“大哥,你那么猴急干什么?反正依依迟早都是你的人。”
“任骋!”任妈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着就往他的头上敲下去。“没大没小的!”
任驰更是可恶,忽然插进一句:“大哥,要记得穿“小雨衣”喔!”
“任驰!”任妈快要昏倒了。
“你这小子!”任爸听了,笑骂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不过话说回来,想当年我就是一时忘了穿“小雨衣”,才会有你们两个浑球,所以是要小心没错。嗯,要小心、要小心。嘿嘿嘿!”
任妈难得脸红。“你这个死鬼,跟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哎唷,我的意思是说外头风大雨大,怎么拿伞?”任驰狡辩。“当然是要穿雨衣才行,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嘛?”他抵抵任爸的肘,嬉皮笑脸道:“老爸,你的思想很不纯正喔!”
父子三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任骅和任妈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哥,你快去啦!我们四个正好凑一桌,打麻将刚好。”任驰说道。“反正也没别的事。”
任骋拍手道:“对啊!待会儿一定停电,又不能打电脑、看电视,只能打牌。”
“乌漆抹黑的怎么打牌?”任爸说道。
任妈居然插话道:“点腊烛就好了嘛!”
这几个人好像找到了新的动力,立刻把任骅撇在一旁,七手八脚地开始摆桌子,任妈还忙着去找腊烛来备用。“任爸,你把打火机先摆在旁边,不然待会儿找不到。”
不一会儿工夫,一家四人已经稳坐在牌桌上,搓起卫生麻将来。“哪边是庄家?”、“一台算多少?”、“打小一点,打小一点!”、“怕什么啊?”、“你们两个小子不要作弊啊!”、“你们夫妻俩才不要暗通款曲咧!”
当这家人还在鬼扯之际,忽然间就停电了,屋子里登时全暗了下来。果然不出任骋所料。
任驰和任骋甚至欢呼起来,像中奖似的。“看吧,真准!”
他们迅速点起腊烛,然后继续方城之战。“该谁了?”、“这是第几圈了?”
“快点、快点!妈,你到底要打哪一张啊?”
任骅担心乔依一个人害怕,忙拿着一枝手电筒,冲到对面找乔依。
乔依听见外头的拍门声,赶紧撑着伞,出来开门。
“你没事吧!”
“没事。快进来吧!”
任骅跟她进了屋。“我看停电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
“害怕?”乔依却一派轻松模样。“我才不怕呢!我忽然觉得停电也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
“有种神秘感啊!而且我的腊烛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也点腊烛?”任骅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点了十来枝各式各样的造型腊烛,有的还会散发香味,灯影摇曳,感觉真的十分浪漫。
乔依兴奋道:“你看,好漂亮,对不对?”她完全没把外面恶劣的天气放在心上,还道:“平常我舍不得点,这下子非点不可,就不会觉得可惜了。你看,这就叫‘风雨中的宁静’。”
任骅嗤之以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脑子腊烛?点腊烛多危险,你应该把手电筒拿出来用才对。”
“你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人家就是故意不用手电筒的。”她举起一个烛抬,走了两步,沾沾自喜道:“你看,是不是很像中古世纪的古堡里用的烛台?就像电影上演的那样,女主角举着烛火,爬上一层层旋楼梯……”
“等一下风一吹,腊烛熄了,我看你还浪不浪漫?”
“我把四面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哪来的风……”
说时迟,那时快,乔依话没说完,只听“砰”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撞破了一扇窗,登时强风夹雨吹进了客厅,满屋子全是狂风呼嚎的声响。
腊烛全熄了,两人登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任骅忙打开带来的手电筒,想办法找东西塞住破窗。他随手抓了个椅垫塞进窗子里补住破洞,再想办法找了张摺叠桌来挡风。
等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再停下来看这片狼藉的景象时,腊烛早已东倒西歪。任骅道:“看吧,我早就说腊烛没用,不切实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是你。”他话还没说完,乔依就开始捶打他的肩膀。她小嘴一扁,气道:“都是你这个乌鸦嘴,讨厌!你不说就没事,都是你乱说,打死你、打死你!”她一路追打着任骅,逼得他满屋子抱头鼠窜。
加上视线不明,任骅随便一跑就撞到了桌子、椅子,情况更惨。“哎哟、哎哟……”
屋里屋外一样风雨交加。
任骅和乔依两个人在客厅里,一人手里拿着一枝手电筒,对着墙壁打着光玩。无聊之际,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好无聊喔,你们家在干么?”依依问。
“他们在打牌。”
“你们家真有趣。”乔依噗哧一笑。“我觉得你们家总是很热闹的样子。”
“吵死了。只要任驰和任骋回来就吵翻天。”
“我要是也有兄弟姊妹就好了。你看,我家连想凑成一桌麻将都不成。我老觉得我们家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吗?那你唱歌给我听吧!上次听你在KTV唱歌,觉得你唱得真好听。”他拿着手电筒照着乔依。“来,我帮你打光。锵锵锵!欢迎少男杀手、青春偶像——乔依出场!”
乔依笑着打他。“神经病,我才不要唱。”
“那我来唱好了。来,听我的。”任骅拿手电筒照自己,还翻白眼,故意装出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在黄黄暗暗的光线下,显得很吓人。“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好可怕喔!你不要装那个样子啦!”乔依叫道。她从小到大就不敢听任何鬼故事,或看任何鬼片。如果不小心听到了什么,晚上睡觉一定作噩梦。她把手上的手电筒直接往任骅头上敲去。“讨厌啦!”
“哎哟,好痛!”任骅捣着头喊疼。但抬眼一看,却看到乔依一脸要哭要哭的样子。他忙道:“好好好,我不唱了,也不吓你了!”他忙道。“你别生气了,别哭,你别哭!”
太迟了,乔依已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下子把任骅吓得手忙脚乱的。“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不吓你了啦!”
“我要跟我爸说……”乔依发脾气,一面哭道。“我要跟我爸说,说你欺负我,装鬼吓我……”她气得又打了任骅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