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抱着凤儿,童菫一动也不动,因为突然被排拒在外,某些她认定成理所当然的事,眨眼间突然变了样,再也不是她认知中的那么一回事,这变化来的太突然,她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茫然感。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跟所有人一样,一样被雷冬凛排拒在心门之外,她不需有太大的反应,但她控制不住。
茫然感后,一颗心酸酸涩涩的,有些些的怅然、有些些的失落,有很多很多她无法言喻,只觉得很不舒服的感受充斥其中,让她感到难受。
不同了,有些事情在不经心中已经变得不同。
只是她没能发现,发现这些日子当中,面对着雷冬凛,她的心起了什么样的微妙转变。
就因为什么也没发现,现在的她,只能任由那阵失落感盈满一颗芳心,黯然、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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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过,季节在变,山上的气温一日冷过一日,如同雷园的气氛。
即使有心爱的姨给予无私的宠爱、全心的呵护,可接连一个礼拜下来,就连凤儿这小小的奶娃儿也感觉到了异常,发现那些潜藏在呵护跟宠爱下的忧愁跟恍惚。
连最年幼的小丫头都感受到了,更遑论是其它的人。
元官熹不是死人,比起两个孩子,他更能察觉到这股沉重的低气压,但他表现得就像是没感觉一样,成天还是笑眯眯的过他的日子,还很恶质的愈看愈有趣。
叩叩两声,很不诚意的敲门,径自开了门,托盘上的晨间热饮为书房带来一室的巧克力香。
立在窗边的人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再次远眺窗外的风景……
“别望了。”叩一声的,把装着热巧克力牛奶的马克杯放到桌上,隐藏在笑颜下的句子是凉薄的嘲弄,“今天她不会来了。”
窗前的身影顿了下,然后,刻意的停了五秒后,这才状似自然的回过头看他,开口问:“什么意思?”
“你听见了。”转着托盘,跟着状似无意的说着,“她今天不来了,而且照情况下去,日后……也有可能不来了。”
“为什么?”脸色一沉,雷冬凛的表情变得难看。
“问你呀!”问题凉凉丢回去,转身要走。
雷冬凛在门边拉住了他,“你说清楚!”
元官熹低头,看看被抓住的臂膀,再看看抓人的人,再三确认此时此刻的画面,并非出于个人妄想的错觉,而且,对方好象没有放手的打算──对此,那俊雅的面容露出一抹兴味的笑。
“说!她为什么不来了?”雷冬凛没放手,执意要问出原因。
“我的雷大少爷。”轻叹,平日的笑颜露出无可救药的表情,“你一场大病,累得人辛苦照料一个多礼拜,结果呢?你回报了什么?”
不等他回答,继续数落,“你呀!连声谢也没有,还躲得跟瘟疫似的,就算是过河拆桥也不用那么明显,换作是你受到这样的对待,你说,你会有什么感受?”
看着雷冬凛沉默的表情,元官熹很好心的给予提示,“很受伤?”
“我没躲她。”雷冬凛松了手,什么也不愿承认。
“是!你没躲她,只是刚好都错开,没能碰上面。”像是在给他找台阶下,但紧接着是一脸的不解,以“适当”的音量自言自语道:“就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就错不开,只要是凤儿上课的时间,‘某人’刚刚好就是有空,还能陪着一起上课。”
那位“某人”的表情有点难看。
“总之,你再继续阴阳怪气好了,反正焰那边的保母名单还留着,气跑了一个小菫,也不愁找不到替代的。”元官熹说得云淡风轻。
雷冬凛怒瞪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推开他,黑煞着脸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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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家餐桌前,童菫隐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了?一脸傻样?”端了一盘炒蛋过来,童妈妈刚好看见女儿的呆相。
“总觉得……我好象很久很久没在家里吃饭了。”童菫憨憨一笑。
“是啊!”童妈妈也有相同感觉,“从你开始照顾凤儿后,早餐前要赶去陪她吃,午餐也待在雷园吃,一待要待到送凤儿上床的时间,晚餐一样是在雷园解决,还真的是很久没在家里吃饭了。”
“今天元官顾着,不知道凤儿有没乖乖吃早餐。”童菫总有些不放心。
闻言,童妈妈深感忧虑。
“小菫……”迟疑,虽然开了口,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有事吗?”盛了稀饭,童菫一脸好奇。
“小菫啊!”拉了椅子跟着坐下,童妈妈努力斟酌用词。
童菫不明所以,喝着稀饭等下文。
“其实这事我早想跟你说了,就是啊──工作认真是好事,但要是太认真,太过的投入……”顿了顿,觉得不太好,换个方式,“其实我也知道,凤儿那孩子很可爱,我跟你爸也很喜欢她,瞧,你爸一早还烤了饼干……”
“难怪屋子里都是烤饼干的香味。”夹着酱瓜,童菫微笑,“凤儿要知道有爸的手工饼干可吃,她一定很高兴的。”
“是啊!她一定很高兴……啊!我要跟你讲的不是这个啦!”童妈妈懊恼。
“是吗?”停下筷子,童菫一脸莫名。“那你要说什么?”
“你不觉得,你最近花太多的时间跟精神在雷园了吗?”童妈妈暗示她。
“妈,你在怪我最近没有时间陪你吗?”童菫猜想,有些的抱歉,“对不起,你也知道的,前阵子他们两父女接连病倒,一个比一个严重,我实在走不开,有假也没得休,不过,现在没那问题了。”
提到雷冬凛的部分依然让她打心里觉得不舒服,那是一种受伤的感觉,因此如同这几日的习惯,她选择漠视。
“还有,等宁封跟凤儿的冬衣采购好,以后我会借着散步的机会带他们两个多回来走走、晃晃,这阵子天气太凉了,我怕他们穿的太单薄,容易生病,所以才没带他们出来。”童菫笑着解释。
“小菫,问题并不是在这里。”看着女儿天下太平的笑,童妈妈只感到忧心。
童菫困惑,不明白母亲所谓的问题点到底是什么。
“重点是……”话不说不明,童妈妈也只得明说了,“你对雷家的事,似乎……嗯……是投入得太过分了。”
“哪有。”低声,很无力的反驳。“我、我只是做我本分的事。”
“分内的事?雷先生也是你分内的事?””童妈妈早觉得不妥。
“他病了嘛!”更加的小声,因为不想想起那个人。
“基本上,他生病我也觉得同情,但你有没想过──他毕竟只是雇主,只是凤儿的爸爸,那其实不干你的事,不是吗?”
那个她刻意想漠视与忽略的人一再被提起,童菫无言,只能沉默以对。
童妈妈不察女儿的沉默,径自道:“要是今天病的人是凤儿,因为责任感,作为保母的你想怎么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但对象要是凤儿的爸爸,适度的关心可以,但绝对不是让你出面揽下照顾的工作。”
“妈……”不想提及这件事,因为那会让她想起雷冬凛,想起那份受伤的感觉。
咬着筷子,童菫努力想带开话题,可是,童妈妈却误解了她这时的为难。
“小菫啊!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重重一叹,真是痛心疾首,“你为了逃避现实,把全部的心力投注在工作上,甚至还爱屋及乌,连凤儿的爸爸也一并顾着,可是除了照顾别人,你呢?你自己呢?”
现实?她逃避了什么现实?
童菫一头雾水,怀疑现在到底是在讲哪一件事?怎么她一点也跟不上?
童妈妈看着女儿“刻意”装无辜,更是语重心长,“小菫,爸爸跟妈妈真的很担心你,年轻人做事负责任,肯认真工作是很好,但也不能过了头,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你不能为了逃避现实,就把自己的青春全虚度在工作上。”
清秀柔美的小脸更见无辜──是真的无辜,因为,童菫真的搞不懂,她到底是逃避了什么现实?
这个“现实”不但让她的双亲为她这么烦忧,还扯上女人的青春,虚不虚度的问题……童菫愈想愈不解,现在说的到底是哪一项的“现实”?
听不懂,打算开口求救──
“妈……”
“别说了。”一句话打断,“妈都知道!”
“是、是吗?”童菫楞楞的,她都还没问呢!
“妈就是什么都知道,所以,不想再看你故作坚强了。”语重心长,就希望女儿能有省悟的一日,“之前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我跟你爸也不想多谈,但小菫,就算你重情念旧也要有个限度,伤心也得有个期限。”
“什么?”不是预期中的解答,反而是另一串的谜,童菫真被母亲的一番话给弄胡涂了。
“别想瞒我了。”童妈妈轻叹,“你还是忘不掉明帆,对吧?”
明、明帆?!
一头雾水中捕捉到这个字眼,童菫恐怕没办法比现在更吃惊了。
“小菫,虽然明帆的事给你打击很重,但这种痛该过去就让它过去,妈妈只希望你能往前看,不要你一直沉浸在失恋的痛苦当中,无法自拔。”
“妈……”童菫吓到,她真的吓到了。
虽然她总算是听明白了,眼前到底是在讲哪件事,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现实”,竟是指这个!
“你不用说了,妈都知道,妈知道你受伤了。”童妈妈泪眼汪汪的看着女儿。
对着那可疑的水光,童菫还没能从震惊的情绪回神,“你、你、你……你从没、从没跟我提过,没想到你私底下竟然都是在想这些事。”
“我是你妈,我不帮着你想,还有谁会为你想?”童妈妈看着女儿,一脸的认真,“小菫,妈知道你喜欢小孩,但不孕症并不是什么绝症,这问题可以看医生,做治疗,甚至是用领养或是其它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我知道。”呐呐接口,她本来就知道这些事了。
“知道是最好了,至于明帆那边,虽然他选择了别人,伤了你的心,但这也只能说是你们两个有缘无分,你们不是彼此命中注定的人,你该给自己机会,不能因为不孕的问题,不能因为明帆就退缩,把自己的一生都耗在这山上。”
“妈!”童菫傻眼,“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误会这么大,赶紧解释,“我留在山上,是因为我喜欢山上单纯的生活,并不是因为我不孕还是明帆,或是其它的问题,事情非常的单纯,就只是因为我喜欢住在山上上暑欢陪着爸、陪着你!”
“你别想骗我。”认定了女儿是在强颜欢笑,童妈妈不信。“现在山里的年轻人哪,只要有机会,有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往都市跑?无缘无故,谁想留在山上过日子?”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童菫试着讲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你不能用其它人的想法来衡量我的感觉,我就是不喜欢都市的生活嘛!”
“是吗?”表情明显不信。
“真的,是真的!”童菫急急保证。
“如果真是那样,那好,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作妈妈的也是满好说话的。
“什么办法?”乖乖女呆呆的上钩。
“你得跟我去相亲。”
第八章
相、相亲?!
童菫愕然,不敢相信她现在所听到的字眼。
“妈……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小心翼翼,先问清楚再说。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一脸的认贡,并说道:“更何况,你颜妈妈啊,李家的太太跟张家的婆婆,他们都提供了几个名单,都是很不错的相亲对象。”
“不要!我不要相亲!”坚决反对。
“你看你,还想骗我,说不是因为明帆的关系。”童妈妈指控。
“妈,这是两回事好吗?”心平气和,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试着讲理,“明帆是明帆,相亲是相亲,我跟明帆没有结果,不代表我就一定得高高兴兴的去相亲。”
“才怪!”如同天下间的妈妈,童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是明帆伤你太重,让你对感情却步,所以你才会不替自己着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这样躲在山上虚度青春,摆明了拒绝接受任何的感情,所以你拒绝跟我去相亲。”
明明就不相干的两件事,却能被硬扯在一起,面对这样胡赖的方式,童菫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妈,你误会了。”叹气,仍是只能试着讲理,“明帆的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带给我那么大的打击……”
“那你就跟我去相亲!”一句话打断。
“妈……”
“别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态度十分坚决,“我是打定主意了,你这孩子啊!要是没人催着、逼着,依你的个性,是不可能主动跨出这一步的。”
叹了口气,童菫只能反问:“相亲又如何呢?除了两个根本不相识的陌生人,尴尬的吃一顿饭,还能有什么结果?”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好结果?”童妈妈不以为然,“说不定真正适合你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等着跟你认识,你不要还没开始,就先否决了‘相亲’这回事。”
“她不去!”突兀的否决声介入,硬生生的打断童家母女的早餐会。
循声望去……
雷冬凛?!
他、他、他、他、他……他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连见也不愿意见她的吗?
他、他、他、他、他……他瘦了……瘦了好多好多……
童菫结结实实的楞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他的明显消瘦,更让她无法抗拒,心中兴起的无限怜惜与柔情万千。
一旁的童妈妈也楞住,要不是临时想起,这高大威猛、气势凌人的男人是女儿的老板,家中猛然冒出这么一个强悍威势的男人,她真会吓死,还以为是哪条道上的大哥闯了进来了。
“没有相亲!”雷冬凛态度专断又强硬。“小菫哪儿也不去!”
他的出现对童妈妈来说已经够奇怪了,这时的强硬更是莫名其妙。
清了清喉咙,童妈妈试着要提醒他,让他认清他的身分,作适当的发言……
“你来做什么?”童菫在母亲开口前,幽幽的问了。
被问住,冷峻的俊颜露出些微的迟疑,难以启齿。
他的迟疑看在童菫的眼中,引起她一直在漠视的受伤感,带着埋怨的话语在她意识到之前便脱口而出,“你不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吗?”
“我没有!”雷冬凛很诧异她怎么会这么想。
童菫不信他,是赌气,也像是一种报复的心态,她闷头继续吃她的早餐,气苦的学他,把他当成隐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