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卉茱愤而打断他的话。“谁规定女人非得靠男人保护了,我就是能保护我自己!”
秦枫见她一脸激愤,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心中有趣,笑道:“易姑娘,你可知逆天教在这里为何无法无天?刚才那几个跑得那么快,肯定是回去搬救兵,就凭你也想跟他们对抗?依我看,到时候还不知要谁出手相救呢!”
“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易卉茱犹自一脸的满不在乎。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后,秦枫捏捏下巴。“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大言不惭。易姑娘,喜欢自吹自擂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喔……”
“我才没自吹自擂!”易卉茱瞪着他,忿忿道:“武林中人就该行侠仗义,我若技不如人,被逆天教的贼人害死,也是命该如此,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向某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求救!”
秦枫听了大笑,笑到眼泪差点出来。
“我越来越怀疑,你到底是怎样千里跋涉找到这里的。你以为逆天教的人会轻易让你去死?你难道没听说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句话吗?他们必先吸光你的内力,再将你驯得如同一条小狗。”说到这里,他眉一挑。“还有,一个女人,尤其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进了强盗窝,会有什么下场,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易卉茱完全没想到这点,不禁呆住。
她脑袋瓜子虽然不笨,但离家两个月,一路行走江湖偶尔遇到几个劫财劫色的毛贼,又哪是她的对手,三两下被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她从没想过自己一旦成为俘虏后的情形。
“二堂哥,你就不要吓唬她了。”秦川看看四周,忍不住催促。“趁着现在时辰尚早,咱们还是快点走人吧!”
“我说过不许碍我的事,难道你忘了?”秦枫睨秦川一眼,忽然瞧见易卉茱脸蛋涨红,不晓得在喃喃自语什么。
“我才不怕逆天教的什么幽冥之火,更不会被那些贼人侮辱!”
“你也知道幽冥之火?”秦枫眼神微变。
这几天,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对她的观察却一直没有停止。应该说,她是个天真有余、城府不足的小女孩,有时甚至可以称得上无知,但问题是……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她抬起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记得爹曾向她提过,说是西域戈壁上有一种以绿火为媒介、专门吸人内力为己用的邪派武功——幽冥之火,她猜就是逆天教所用的。
“幽冥之火是逆天教的不传绝学,你怎么会知道?”秦枫继续追问。
“我爹说的……”易卉茱蓦地噤声,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想不到易姑娘竟然家学渊源……”秦枫缓缓打量她,眼中含着一种难懂的沉静。
“二堂哥,咱们还是……快走吧?”一直在等的秦川心神不宁,生怕被逆天教的人撞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我随便啦!”易卉茱心跳如擂鼓,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瞪向秦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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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秦枫睡不着觉,在月光下踱步。
那个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图海戈壁?或者她真是逆天教的爪牙,故意引他误入歧途?这个曾经被否定的答案,再度跳进他的脑海里。
和衣靠在土丘下的易卉茱睁开眼睛,不悦地扫过秦枫的背影。颀长、挺拔、一身玉树临风之姿,即使对他心存厌恶,也不得不承认他很英俊,尤其在月光的辉映下……
“醒了?”秦枫发现她睁着眼,忽然走过来,目光落在她小巧可爱的脸上。
“你好吵,还让不让人睡觉?”易卉茱瞪大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
“嘘……小声点,来,我找你有事。”他压低嗓音,扭头向右看了一眼,似乎不想惊动靠在石头旁休息的秦川。
“你找我有事?”易卉茱糊涂了。
“一件小事,我们俩之间的小事。”他垂下眸,脸几乎贴上她的面颊。她不着脂粉的小脸真是俏丽,特别是那双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让人瞧了就忍不住沉醉其中。
“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事?”易卉茱瞪着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面对她的无理,秦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可疑。
“易姑娘,我记得你白天曾想和我比试?”他轻声问,见她迟疑点头,脸上笑容更盛。“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就不知你敢不敢?”
“什么意思?”易卉茱纳闷地看着他。“难道你想和我比剑?”
“刀剑无情,伤到人就不好了。”秦枫摇头,两人脸对着脸,相距不过半个拳头,她却不避不让。如果不是她眼中的光芒清澈无瑕,他简直以为她在勾引他。
“咱们比轻功吧。”他最后决定。
她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比轻功?现在?”到处黑漆漆的,路都看不清。
“如果你怕黑,或者干脆认输,那就另当别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发现她在听见“害怕、认输”的时候,怒火迅速窜上小脸。
“比就比,你别得意,不到最后不知谁输谁赢呢!”易卉茱倏地从地上跳起。
果真小女孩脾气,一激就怒,丝毫不懂掩饰。秦枫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易姑娘,我脸上没长花,你不必如此看我。”
“谁看你了!”她哼了一声,赶紧扭头,口中辩驳道:“我是在瞧你身后那座山!”
“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秦枫哑然失笑。“那座山……嗯,易姑娘,废话也不多说,咱们就以那座山为目的地,比比谁的轻功好,怎么样?”
易卉茱一愣,转头看着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山峦阴影,忽然冒出坏心眼。“好,我们一言为定,山顶为终点,看谁跑得快!”她扎起裙摆,身子如离弦箭般飞出。
秦枫欣赏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影,正要起身追赶,黑暗中传来一声——
“二堂哥!”先前一直假寐的秦川站起身,抖抖身上尘土,走到秦枫身边迟疑问道:“你真要和她比试轻功?”
“我想看看她的轻功路数。”武功招式或许可以隐瞒,但自然而然使用的轻功就没那么容易骗过别人了。
“一个半大的丫头能玩出什么花样,你也太小心了。”秦川颇不以为然。
“没你的事!”秦枫头也不回,随之消失在黑暗中。
看着秦枫消失的背影,秦川禁不住叹气。
都说君子一诺千金,奶奶还在家里等着,他该怎么办,才能早点把二堂哥弄回去呢?
难,好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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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小山丘上。
俊美的黑眸带着些许笑意,注视着奋力奔来的娇小少女。
这场比试已经说明一切,小丫头的轻功虽然一般,但绝对是名门正派弟子,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会跑到这片戈壁上来?说实话,他并不相信她先前所说的那两个荒唐理由。
玲珑的身影自他身边一窜而过,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易姑娘,你输了。”秦枫轻笑,声音中有着难以形容的愉悦。
易卉茱不理不踩,脚下步伐更急。
和他赌气啊。秦枫暗自好笑,几个起落追了上去。
“怎么,不肯认输?还是想耍赖?”一双剑眉帅气扬起,他笑着上下打量她。
花样年华的小姑娘,眉清目秀、身材纤巧,漂亮得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心眼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很容易被这片无情的戈壁吞噬得尸骨全无。
“我赢了,我赢了!”易卉茱忽然停下脚步,大声叫着。
秦枫不由得一怔,旋即摇头。
“易姑娘,你在闹什么?”他问。
“闹?我才没呢。”易卉茱矢口否认,眼中闪着异样光亮。“不是说好山顶为终点吗?你刚才又不是站在最高的地方,我才是先到终点的那一个!”
有这回事?
好像是的。
秦枫眯起眼,看看彼此站的地方,又看看一脸兴奋的易卉茱。
“易姑娘,你在狡辩。”他沉下脸。
“狡辩?刚才明明说好的,我还特意问你一遍,你怎么能说我狡辩?”易卉茱开心地笑起来。
“易姑娘,在这片戈壁上,若凭你自己,是绝无生机的。”秦枫忽然道。
“怎么,输不起想威胁我啊,你不会那么没品吧?”
“当然……不会。”秦枫脸色微青,想不到她口齿颇伶俐。
“我就说嘛。”易卉茱用手扇扇风,做吐气状。“秦公子,你抢了我的包袱,自然要负责送我出戈壁。好了,天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见秦枫不吭声,她只当他默许,大笑着跑下山丘,心情痛快之极。
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归于平静。
由于天气闷热,人们精神普遍萎靡不振,秦枫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秦川也见怪不怪,遇到什么事,都是他主动找秦枫说话。
可是,三人同走戈壁,易卉茱也难免有与秦枫单独相处的时候,每到这时,她只能想着自己出门时的决心,努力保持脸上的表情不要太难看。
一只风干的鸡腿飞来,她眼明手快啪地一下接住。
“怎么是你,秦川呢?”张着脑袋左右看了看,易卉茱不情愿地问。
“他有事。”秦枫睨她一眼,不冷不热,连表面的客套都免了,只管自己吃着
秦枫朝易卉茱那边望去,正好看见她起身好奇地向前走,大概想看个究竟,连忙赶过去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没好气地吼道:“你要干什么?”
易卉茱一时被他吓住,而后回神大叫:“我看我的,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秦枫冷哼,漆黑的眸瞪住随后赶来的秦川。“这世上哪有会开花的黄沙,她蠢,你也跟着蠢!”
秦川蓦地明白秦枫所指,脸色不禁一变。“那……那不是传说吗?难道会是真的?”
“秦枫,你放手!”易卉茱被抓得难受,手腕暗自使劲,还是没法挣脱他的掌握,终于认清自己力气不如人的事实,她忿忿哼了一声,强忍住几乎破口而出的怒骂,咬牙切齿道:“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放开我!”
“我若是放手了,你还有小命在?”秦枫扭头吩咐秦川。“这人功夫不弱,你小心点。”
“知道。”秦川刷地一下抽出身上钢刀。
他话音未落,沙流滚动,刺眼的光芒破土而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手持雪亮的锥子闪电般袭向秦枫。
地下竟然有人!易卉茱大吃一惊,就在她瞠目结舌之际,秦枫及时拉着她跃上一旁的大石顶。
“卑鄙小人,看招!”秦川怒喝,挥刀迎敌。
兵刀相交,火花溅起,不料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上风。
老者“咦”了一声。
“小子,你功夫不错啊。”他上下打量秦川,古怪的声音带着赏识。
“彼此彼此,你也马马虎虎啊。”秦川回答,口气轻慢。
老者顿时被他激怒。
“无知小儿,口气大得很,遇到本护法,定叫你有来无回!”他手腕一抖,挥锥直击秦川,两人又打成一团。
易卉茱眼珠子瞪了半天,忽然想起老者的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就是那个她刚进戈壁遇到的冷护法,她大惊之下,差点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你想找死?”秦枫及时揪住她。“你那位见多识广的爹没告诉你,西域秘宗
里有一种功夫叫遁地术?这周围不知有多少人埋伏在地下,你要就这么掉下去了,不被剁成肉酱才怪!”逆天教的人阴险得很,他早该料到,不过,偷袭他们的人不是一直和他作对的伽蓝护法,倒是叫人有些意外。
“我爹又不是万事通!”易卉茱捏紧拳头,小脸涨红。
“我想也是,会生下你这个笨蛋女儿……”秦枫轻哼,扭过头自顾自看着场上战局。
“你……”易卉茱被他气得头昏眼花。“放开我,不然小心我不客气!”
秦枫眼也不眨,只当耳边吹过一阵风。“怎么,又想去找死?”
“谁找死了?我想去帮秦川大哥!”易卉茱怒道。
秦川……大哥?小丫头什么时候和秦川那么亲热了?秦枫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被疏离的不悦。他目不转睛看了她片刻,忽然突兀地笑起来。
“笑什么!”易卉茱使劲瞪他。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想帮人助阵?”他松开她的手,面带嘲讽地说。
“总比像你一样冷血,只知道隔山观虎斗强!”易卉茱反唇相稽,毫不示弱。
秦枫懒得和她斗嘴,直接问她:“易姑娘,你知道什么叫越帮越忙吗?”
“什么意思?”听出他话中有话,刚想跃下石顶的易卉茱蓦地止步。
秦枫也不回答,只是又问:“你看他们俩的功夫,谁更高一些?”
略微迟疑了一下。“好像……差不多……”他们打得刀光剑影、不亦乐乎,说实话,她都瞧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了。
“那你混进去干什么?是怕秦川输得不够快,非得去帮倒忙才开心?”
真是狗眼看人低,气死她了,她才不会让人瞧扁呢!
“你胡说!”易卉茱想都不想地截断他的话,随之宝剑一横,怒气冲冲加入了战局。
秦枫看着直摇头。这丫头不仅莽撞,而且愚蠢之极,这么明显的战况都认识不清,不过……让她受点教训也好。
正在缠斗,秦川眼角的余光瞅见易卉茱突兀冲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易姑娘,你来干嘛?!快走啊!”他边叫,手中大刀不受控制地前送。
“秦川大哥,你别急,我来帮你了!”易卉茱一个后仰,避过秦川那把几乎失控的大刀。“你我虽然没有血缘亲情、没有义结金兰,但我不像某些人,见到别人有困难还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知道易卉茱有意说给自己听的,秦枫几乎笑出声,就连冷护法也忍不住发笑,只有秦川暗自叫苦。“易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
就在秦川分心说话之际,冷护法忽然怪叫一声。“小姑娘,看招!”他手中锥子随即化做无数电光,朝易卉茱袭去。
正忙着说话的易卉茱一口气还没回,就被眼前白晃晃一片的景象迷乱了双眼,动都不会动了。
“闪开啊!”秦川边叫,边急中生智飞起一脚踢在易卉茱身上,小腿却一痛,被锥子刺中了腿肚。
“哈哈!”见秦川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冷护法得意大笑,手中攻势更急。
秦枫原本以为易卉茱多少能撑一阵,没想到她刚上场就给秦川捅了个楼子,此时见她整个人被踢飞,只好身形极快地奔前,途中见来不及,赶紧轰出一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及时击碎她身后几乎要撞上的大石,再稳稳接住她急坠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