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大,依偎着他才发现自己一百七的身高根本不够瞧,他身上的气味清爽好闻,像是刚刚晒过阳光的松软棉被,他发丝服贴、没染烫,散逸淡淡的洗发精香味,印象中,他一直是衣着整齐、做事有条下紊,总是一派闲适的自在洒脱。
“去皮要小心,你握这端,我来削皮,你仔细看。”他将拭干的萝卜递给她,靳雨施呆呆地握住,他则拿刨器,边解说如何施力边缓慢地将萝卜去皮。
她视线落在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他手臂肌肉强健有力,每个动作都显得优雅,他的轮廓深刻、眼神正派、鼻梁挺直,他的唇办看起来很柔软,她不禁怔仲,他曾说过,他岂口欢她……
倏地,他的五官在她瞳眸中急速放大,靳雨施摒住呼吸,心跳忽然乱了序。
卫羿帆转过脸低下头瞪她,“你一点也不认真,坏学生,我真该拿木尺扁你几下。”他凶她,但眼睛在笑,唇角微勾,佣懒而性感。
“谁说我不认真!”她慌乱地辩解,俏生生的脸蛋红得像蒸熟的虾,“就去皮嘛,这个简单,我会了。”
“还去皮咧!”他扬眉,“我都准备起锅炒饭了。”
靳雨施一愣,只见已经烫熟的萝卜丁、玉米粒跟火腿丝一块装在她面前的碗公里,炉火开着,鸡蛋打妥,剩饭躺在锅底,他懒洋洋地把玩着锅铲笑颅她。
“喔,噢!我、我刚刚……”她尴尬地急忙找藉口。梦游?恍神?视觉障碍?
“你刚刚在看我,为什么?我很好看吗?”卫羿帆问,眼底盈满笑意,看起来很故意、很可恶,“你看着我在想什么?你一直盯着我的嘴唇,为什么?我嘴唇上长出一朵花了吗?”
锅铲搁在流理台上,他轻抚薄唇,佯装很怀疑的样子,她蓦地脸更红,连耳根子都红了,想起他曾说过喜欢她,不禁有些困惑了,那真是玩笑话吗?
卫羿帆敛容深沉地凝望着她,火在烧,锅子爆出细碎的劈咱声,但没人想理。她脸红的模样很可爱,晶亮的双眼像夜空闪烁的星星,他的心悸动荡漾,感觉有些情不自禁,很想触碰她,很想抚摸她健康红润的肌肤。
他轻柔挑起她的发辫,嗓音怜惜,“你的头发……比之前还短了些。”
靳雨施目光闪动,喉咙滚烫,感觉他指梢卷绕着她的发丝,像是抵触到她最柔软的那端,他的视线专注深合,像子夜笼罩她所有的知觉,某种旖旎情愫在发酵,周遭的一切都显黯淡,只剩他了。
她觉得呼吸困难,不禁微启红唇,沙哑的低语,“因为被流弹削去一截……”她未竟的语音消失在他口中。
他托住她的下巴,轻轻地印下深情的吻,她睁大的眼有惊骇、有讶异、有紧张,他凝视着她,仿佛要看她被吻时的反应,深邃的眼眸有着炙热的温柔。
靳雨施眼中一片迷蒙,她感觉恍惚、胸腔热烫,心底软塌成一片,她缓缓阖上眼,睫毛轻颤,但并没有推开他。
卫羿帆辗转反覆地吻着她甜蜜的唇,他勾住她舌尖深深缠绵,舌腹彻底掠夺她所有气息,他越吻越狂野,大掌舍弃她的下巴,紧扣上她的后脑,她被动地承受他的吻,却虚软得不想拒绝。
一阵天旋地转、头昏脑胀,仿佛有几百个在炉上烧的水壶在脑中沸腾,不知是他的体温,还是夏日的炎热,更或者是密闭空间中的高温,她觉得全身血液急促地窜动,宛如就要蒸发了一般。
匆地,前厅传来门开的声响,靳世豪喊道:“小雨,你们在家吗?那是什么味道啊?”
卫羿帆松开她的唇,深深凝望着,她眼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情愫,神情困惑,他依然挨着她柔软的身子,她也没有放开手,怕他会跌倒,相互低低的喘息,他坚实的肌肉发烫,她则心跳紊乱。
没人作声,靳世豪疑惑地嗅了嗅,大声地嚷了起来,“小雨,你在煮东西吗?有烧焦味ㄟ!”沉稳的脚步声从前厅一直往厨房而来。
回过神的靳雨施瞠眼,心惊抽气,炉火还在烧,锅中的白饭已经焦成锅巴,传出阵阵焦味。
“完了、完了……”她覆额低嚷。老爸要来了,她感到心惊胆眺,不知自己在慌什么。
卫羿帆关火,低头匆地在她唇上啄吻了下,使她一怔。他拨开她颊边的落发,轻声笑语,“别紧张,有我在。”
他长手一捞,拿拐杖当装饰品,拐出厨房,靳雨施听到他在外头跟老爸解释,并一本正经地编说谎言,老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她不禁掩嘴闷笑。
紧绷的心松懈了,她抚上唇瓣,想起他的吻,心跳不自觉的飞快。他吻了她,这是多奇妙的感觉;他吻了她,而她竞没有踹他、踢他或一拳揍飞他:他吻了她,她该问为什么吗?他说喜欢她……
靳雨施想起他飞车追她时,气急败坏地吼:我关心你,我紧张你,你不懂吗?他吼得那么凶,表情这么严肃,呵,他是真的喜欢她!
有种喜悦漫上胸口,她不自觉地傻傻微笑,甜滋滋的感受在她心底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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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靳母进香完毕返家,照例带着大包小包的各地名产,但令人意外的是,她还顺便带回一个男人。
“李岱智!”靳雨施被熊熊出现的人吓一跳,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李岱智故做潇洒地拨弄头发,“大姊头,好久不见呵,你变漂亮了哟!”
他浓浓的发胶味惹得她打喷嚏,额头降下三条黑线,“是啊、是啊,你还变帅了呢。”蟋蟀的蟀。
“呵呵呵,是吗?我变帅了?那你有没有对我一见钟情啊?呵呵呵……”他笑个不停,自觉很幽默,“跟你开玩笑的啦!很好笑吧?”
“点也不好笑!靳雨施黑线越降越多,李岱智却笑得很得意、很白痴,让她很想一掌住他吹成半屏山的发型给巴下去。
“你不是搬到高雄了吗?来台北干么?”她觉得莫名其妙,最近是怎样,朋友大团聚,开同学会喔?
靳母笑嘻嘻地解释,“我在进香团遇到李妈妈,她还记得我ㄟ,她很热情喔,带着我在高雄到处去,所以啊,我就招待岱智来台北玩呀。”她话中有话地又补充说:“岱智现在是公务人员,在市政府做事,还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哟!”这才是重点。
靳雨施闻言忍不住眼角抽搐,“这关我什么事?”老妈又在替她相亲了,真烦ㄟ!
她准备闪人,靳母却快嘴喊住她。
“当然关你的事!”靳母不怀好意地嘿笑,“你要带岱智在台北逛逛啊。”
“逛个屁!”她哼,当她整天吃饱没事干啊!“我现在被通缉犯盯上,随时会有被攻击的危险,哪里都不能去。”
喝!靳母瞪她,唬烂功力进步了厚?“那好,岱智住我们家,你教他功夫锻链身体。”
靳雨施瞥向李岱智,见他正献上礼物巴结她父亲。哼!瘦皮猴一只,有啥好练啊?!被她一操,搞不好连骨头都散了。
“我很忙没空,现成就有一个国际刑警,叫他教!”她祭上卫羿帆。
刚洗完澡,拐步出浴室的卫羿帆被莫名其妙的点名。
看见靳母,他礼貌地开口,“伯母,您回来啦!”拭着湿发,他笑容和煦道。
“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啊?”看见帅哥,靳母眼睛都笑眯了,“我那女儿笨死了,你这几天吃的一定都不够营养,靳妈妈去做晚饭给你吃喔?”
他微笑回应,靳母连忙转身进厨房。
靳雨施不甘心地哼了声。什么叫她笨死了,这是她家耶!她干么要伺候他咧?!
靳家无故冒出一个陌生成年男子,李岱智脑中警铃大作,“你你你……”他冲过来指着卫羿帆,充满敌意地问:“你是谁?”
被问得唐突,他眉一挑,认出李岱智,带着淡淡笑意觑向靳雨施。
她知道他在笑什么,他肯定是笑,人人都给她作媒,她嫁不出去对吧?!
“笑笑笑,小心待会下巴掉下来。”她冷声咒骂。
“你舍得我下巴掉下来吗?”他抿抿唇,暗示那将她诱惑得意乱情迷的吻。
“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她窘得别过脸,骂得更用力。
“生气啦?”他搭上她的肩膀,扳过她,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还是害羞不好意思呢?”
“羞你个头!”她瞪他,脸蛋已经不争气地红起来,“喂,手不要乱放啦!”她嚷叫着,却没有挪开他的大掌。
他笑凝她,搁下拐杖,单臂环住她的腰,惹得她抽气,瞪圆了一双眼。
“你说的对,这才是正确位置。”他要赖皮地眨眨眼,“不可以推开我,我有伤在身哟!”呵呵,这就是拿拐杖当装饰的妙用。
靳雨施气结。不能推他总能打他吧!她啪啪啪地打红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他故意挤眉弄眼地哀叫出声,她瞠他,他则盈满笑意地凝望她,那样的深邃使她怔忡。
刚沐浴过后的卫羿帆,清爽得宛如夏日乍后的凉风吹过,炙热中透出舒适的温度,她很气他却下想推离他。从那日他吻过她后,两人之问始终弥漫着一股暧昧,而他总爱说一些话害她尴尬,但她即使羞恼、困扰,却也不曾真正生他的气。
“又看我。”卫羿帆微笑低语,“我真这么好看吗?”
靳雨施重重打他一下,“谁看你了,臭美!”她骂他,唇角却上扬着笑。
被晾在一旁的李岱智,简直看傻了眼。居然有男人好大胆敢调戏大姊头,却没被她一拳挥到九霄云外?!
“喂!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瞪着卫羿帆像瞪着一只怪物。
卫羿帆耸耸眉毛,极有风度地解释,“我不是何方神圣,我是人。”
噗哧一声,靳雨施忍俊不住地笑出声,瞪他一眼。耍冰喔!
李岱智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你们之间怪怪的喔,大姊头,他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可是你妈妈跟我说过,你很欠人追的ㄟ!”
笑容顿地僵硬。这个李岱智实在欠揍!
她将卫羿帆推给他,撇下一句,“你们两个久别重逢,去一旁感人大相认吧!我出去透透气。”事实上是尴尬逃避。
李岱智一头雾水,只见她拎了安全帽就要往外走。
同时,厨房里传出靳母的哇哇大叫,“小雨!你竟然把我的锅子烧成焦黑,连底都坏了,你ㄟ”她犹如河东狮吼的威胁,“你、完、蛋、了!”
靳雨施吞了口唾沫,溜得比飞的还要快,连忙发动屋外的T-MAX,引擎声鼓噪,感觉后座一沉,她拨开护目镜,扭头瞪向竟然不请自来的乘客。
“锅子烧坏,我是共犯,请带我一起逃吧,女侠。”卫羿帆好无辜地举起没伪装伤重的那只手。
看在他称她女侠的份上,靳雨施收起杀人的眼神,踢掉重机支架,T-MAX蓄势待发,她则再次回头。
“你……抱紧一点。”咕哝一声,她主动拉拢搁在她腰上的大手。
他听到了,只喔了一声,没说什么,而她罩在安全帽中的脸颊,却浅浅泛起红晕。
巨大如火球的落日在车后蛰伏地平线,黄昏的凉风扑打在两人身上。
犹如凤凰的T-MAX展翅在公路遨翔,车速却放慢许多,不似以往狂飙,每到路口红灯停车,她便频频低头扯拢他的手臂,并下时从后照镜确认他受伤的脚有没有搁好。
她担心他呢!卫羿帆漾出淡淡笑容,更加搂紧她。
第六章
淡水渔人码头,河、海的交会处,余晖撒落一片金粉,晚霞潋滥,波光粼粼。
靳雨施捡了几颗小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水瓢,卫羿帆买了一堆小吃,捧到她面前。她越来越感到奇怪,怎么他看似伤重,却还是行动如宜啊?
她实在有些怀疑,可是受伤的人已经很可怜了,再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缺德啦?
“有阿给、鱼酥、虾卷、鱿鱼丝与芝麻饼,敢问女侠要先吃什么呢?”他一本正经地鞠躬哈腰,佯装自己是跑腿的。
她仅仅瞥了一眼,手一挥,非常大牌地说:“都凉掉了才给我,哼!不吃。”
卫羿帆眉眼轻扬。这么挑啊!
“那好吧,我错了。”无奈地收回食物,却见她暗自窃笑,他故意耸眉扬声,“你不吃,只好我自己吃喽!”说完,他迳自咬了一口虾卷。
靳雨施眉一皱地瞪他,“喂!”懂不懂什么叫女士优先啊?!
他嚼了嚼,咧嘴一笑,“嗯,不错吃喔!”吃得啧啧声响。
她睁大眼,见他故意将香喷喷的食物掠过她眼前,吃得津津有味地诱惑她,靳雨施立刻感觉到饥肠辗辘。
“你很过分ㄟ!”她嚷了声,便伸手去拿,他却把盒盒、袋袋都捧高。
“不是说不吃吗?”他笑着挑高一边眉毛。“女侠是不可以反悔的喔!”
她噘了噘嘴唇,踮起脚尖构到一盒阿给,便连忙掀开盒盖,黄澄澄的炸豆腐皮让她食指大开,笑咪咪地拆开卫生筷,“我要开动了!”马上举箸,太快朵颐。
卫羿帆搁下满手小吃,斜脸贪看她咀嚼食物的满足模样,可爱得像个小孩子。
靳雨施解决完一盒阿给,看着空空的纸盒,忽然喃喃低语,“不知老妈有没有记得盛饭菜到供桌?”她想起那孤伶伶立在墙上的哥哥。
闻言,他伤心般无奈的叹息,“真无情,堂堂一个大帅哥陪你游淡水,你却念念不忘别的男人。”
“帅哥?长成这样也敢自称帅哥?笑死人了。”她挑眉一哼。
“我不帅吗?不帅你老是看我干么?”他故做生气,伸手捏她的腮帮子,她气哼哼地拍打他的手,他不服气地问:“我不帅,好,那你说谁帅啊?”
“我哥啊!”靳雨施想也不想就回答,“要是我哥还活着,铁定比你帅上一百倍!”她大言不惭。
卫羿帆一怔,匆地脱口道:“靳云行……他是怎么死的?他这么年轻,而且功夫又好。”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
灿亮的笑容收敛,她迳自沉默着,他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
他不该问吗?她默然的表情令他很不安。
半晌,靳雨施打破沉默。
“我哥哥是被我害死的。”她只淡淡说了这句。
见她眼色黯淡,卫羿帆不想再问下去了,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天色渐暗,河堤立灯一盏盏地亮起,晕黄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庞,显得那样苍白。
“你还记得有一年去鬼屋探险,遇到几个毒犯的事吗?”再度开口,她低声轻问。
“嗯。”怎么忘得了,那时的靳云行如此意气风发、卓然不凡地救了他。
“在那隔年,我哥十八岁生日当天,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汽车在街头撞上,当场死亡。”她淡然地说,但他听得出她紧紧压抑的悲伤,她仰首,凝望天边几颗闪烁的星子,嗓音低缓,“撞他的人就是那四个毒犯。当时我哥出现害他们被捕,警方更因此循线查缉到背后一宗大型走私毒品交易,贩毒组织的老大心生报复,派他们撞死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