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关比诚耸耸肩,一副默认的模样。
“吃饭了!”巩维枢在此时走过来,转过允恬的肩膀,要她到餐桌旁坐下。
但允恬的眼睛还是一直停留在关比诚身上,他的确是老嬉皮没错,可是换了个装扮,简直是另一个人!
“你要他去纽约找我的吗?”她回过头对着巩维枢问。
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得到的理由,没道理会这么巧,而且她一出事老嬉皮就现身了。
“他只是顺道去纽约,机会允许之下提供你一些协助。”巩维枢回答得很含蓄。
关比诚怎么可能顺道去纽约当嬉皮,成天穿得破破烂烂,窝在街角当乞丐,偶尔他还带她去翻垃圾寻宝,这叫“顺道”?
在她以为自己自由了,没人管得住自己,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唯一找得到的倾吐对象,竟然是巩维枢派去跟在她身边的眼线,而她还以为老嬉皮也同是天涯沦落人,结果全是她搞错了!
她所谓的独立只是她所想像出来的假象,一直以来她所有的顺利,全是巩维枢在暗中帮忙所导致。
“所以……你知道我在哪里,但是你没有去找我。”
巩维枢只是夹了口菜放进她碗里,催着她吃饭。
“你说你想一个人不是吗?”
“可是你还是派了老嬉皮去找我。”
“因为学习的过程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帮助,你需要明灯引领你前进。”他说着说着还看了那盏明灯一眼,关比诚也回他一笑,不过望向允恬的时候,却见到她眼里有着强烈的质疑。
“这个明灯有出卖我吗?”老嬉皮到底有没有把她的心情告诉巩维枢,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你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字都没说。”老嬉皮扒了口饭,一副很心安理得的模样。
“你怎么会这样瞒我?你回台湾多久了?”
允恬气的是那天老嬉皮还破例向朋友借了辆烂车,送她到机场去,她还泪洒机场向他道别,哪知道……这一切全是骗局!
“我搭你的下一班飞机回来的。”
“你……”允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原来他早就预定好要回台湾,难怪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回台湾,巩维枢怎么会知道?原来都是他一路在跟监。
“我太想你了嘛!再说我也很想回台湾看看。”
“学位都修完了不回台湾,难道还要继续待在那里吗?”巩维枢加了一句。
“你还顺便修学位?”允恬更加不敢置信。
“我总不能天天都躺在路边啊!闻着也是闲着……”关比诚解释着,表情仿佛就写着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回台湾以后你是不是也跟着我?”
“没啊……我实在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就叫阿BEN去——”
“阿BEN!”没想到阿BEN那个懦弱的大学生也是假的?
“他伪装得不赖吧?”关比诚颇为得意的说道,“他现在可是我的接班人,尤其是伪装这一项,他做得特好!”
允恬睁大了眼,看了看关比诚,又看了看巩维枢……这群人,他们究竟是怎么搞的?竟然可以在她身边埋伏五年不让她发现。
“先吃饭,要叙旧等一下再说。”
哪知道巩维枢一点也不认为这有什么,还劝她多吃点。
气死人了!允恬多扒了口饭进嘴里,好,等她把饭吃完,除了叙叙旧以外……老嬉皮,咱们走着瞧吧!
第十章
她用了两记狠拳加上几十次的猛力摇晃,才跟老嬉皮把旧给叙完。
可是老嬉皮却死都不透露半点口风,摆明了他是巩维枢那边的人,而他们当初在纽约的交情仿佛都是屁!可恶……
“你究竟有没有跟维枢说我那时的情况?”
“哪方面的情况?你情况都还不错啊!”关比诚佯装听不懂。
“就是……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这教她怎么启齿?
“哪些?”
“我哭的时候说的那些。”
“小姐,你一天到晚都在哭耶!”回想起在纽约的那五年,每一次她来找自己总是泪眼汪汪的,话说不到五分钟就开始溃堤。
“那……你有跟他说过我哭的事吗?”
关比诚假装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撂下一句,“我忘了!”
“老嬉皮!”想气死她啊!
“哎哟……你们小两口的事情别问我啦!我才不介入人家的感情事件咧!”关比诚挥挥手,一副想逃之天天的模样。
“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她还想拉着关比诚问个仔细,没问清楚她怎么安得下心来住在这里天天和维枢面对面?
“我还有事啦!”关比诚极力的想挣脱,还好救世主出现在她房里,暂时解决了他的困境。“维枢,你来得正好,快点帮我把她拉开,我还有活儿要干!”
见着巩维枢进门,允恬即使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放手让关比诚开溜,但是就剩下两人待在房里,情况也很尴尬,尤其她根本不知道关比诚是不是出卖过自己。
“你还不睡吗?”巩维枢问。
“好……我要睡了。”话才一说完,她转了个身,看见那扇大窗,即使玻璃已经重新装上,窗帘也已经拉起来,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安。“我可不可以不要睡这里?”
“我没有要你睡这里。”他开口,握住她的手,摆明只是进房来找她回去而已。“比诚会和其他人待在这房里,假装有人在这儿,等这个事件结束之后,我会再找人来重新装修那个房间。”
一边说,他一边将她带回自己的卧房去。
允恬只觉得自己有些腿软,这是他的房间啊!回到这栋别墅之后,他们已经连续两晚都同床共枕,甚至昨晚他们还……
一将门锁上,巩维枢便迫不及待的将熟悉的亲吻落在她的肩头,像在呼应她脑子里的想法,试着将她带回昨晚的旖旎情境当中。
“维枢……”她困难的开口。
“嗯?”他一面吻着她圆润的肩头,一面将她抱向大床。
允恬才一躺上床,身上便多了另一具身子压制着自己。
“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他还要对她这么温柔?他早该恨透了她,她做了那么多愚蠢的事,还老是对他恶言相向,为什么他还要对她这么好?
“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难道还要继续恨来恨去吗?”他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持续解开她的衣物。
“我很抱歉。”即使已经说过对不起,但是每当巩维枢这么亲吻自己,她总觉得自己真的很糟。
“你是因为抱歉才让我碰你?”他停下动作,看着怀里的人。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连维枢的密码都猜不出来,只认为自己根本就承受不起他的爱。
“你可以什么都别说。”
他用吻盖去了她所有的话语,用爱让她忘了那些根本开不了口的话语,他要的只是她完整的回来,而不是成天对他诉说她的歉意。或许他曾一度埋怨她的离去,但是他不认为允恬活在这世界上就该只和自己在一起,她该去看看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五年的时间是他许可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抱怨?
他只要她回来而已,而且是全心全意的想留在他身边。
该是属于两人的欢愉,她多尽了些力,轻启唇办接受他的吻,甚至轻柔的回应,像是了解了他的意思,也可能是想多补偿一些,她不想再只当个被爱的人,这多年来抱着自己的男子才是最该被爱的。
当两人一起从云端坠下,沉进暖和的被窝当中,她恢复神智的同时,才开始认清自己在这五年当中失去过什么。
也许维枢说得没错,当年的她的确太过年轻,不懂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最值得她珍惜的,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她所要追求的,所以他认为将自己留在身边是件可惜的事,在放开她的同时,也希望她去找寻她所缺乏的体验和经历。
然而离开他五年,再次重返他身边,允恬才知道这五年来,她找的东西叫真爱……而这份真爱一直待在台湾等她回来。
这究竟是场试炼?还是场玩笑?
她竟然放弃这么美好的关系而离去……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吗?
“你在想什么?”
看她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天花板,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允恬收回视线,对他摇摇头,然后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像只小猫似的伸手抱住他的腰,就像过去一样。
像是了解她的心思似的,他将她搂紧了些。
“这几天比诚他们都会待在这里,他们已经掌握了开枪的人的行踪,或许不久就可以逮到人,所以你还是要跟他合作些,我不在的时候别找他麻烦。”
他的意思是说他要离开吗?允恬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你要去哪里?”
“我明天得到公司一趟,不过我会早点回来。”他低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他不想冒险让她离开这屋子。“屋子里有人陪你,等这件事过了,改建房间的时候可以再另外做一间暗房,你还想要什么,我可以再陪你去买。”
他似乎把未来的事都计划得很周详,所以他的意思仍然是希望自己留下的。允恬悄悄逸出一口叹息,面对这么深爱自己的男子,她实在不明白像她这么任性又无能的人,怎么值得这么好的男人来爱?
“你呢?你想要什么?”
维枢一直注意着她的需要,尽力让她什么都不缺,那他呢?他一定也有想要的东西吧?
“我要的,已经回到我身边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他要的是她,可是她却怎么也猜不出门口的密码锁究竟是由什么数字组成的。
呆坐在门口,她已经一连猜错了三天,而一天只有一次机会,允恬下定决心……她一定要猜中!
“你猜不到的啦!”关比诚看她又在门口徘徊,忍不住泼她一桶冷水。
“你怎么知道我猜不中?”太瞧不起人了吧!允恬狠狠的瞪他一眼。
“因为我知道以你的个性,一定猜不中啊!”他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这跟个性有关?”这也是线索之一,干脆她来套套老嬉皮算了!搞不好可以套出什么可供参考的线索。
“你想套我?”关比诚又不是傻瓜,看她一眼,索性直接指点她一个大方向。“你猜错方向了!”
“不是日期吗?”没想到老嬉皮竟然这么看不起她,还直接给她这么大的线索。
“是日期,不过你光是猜维枢的生日又有什么用?答案根本就没有那么难,而且是你自己也知道的,你想想……维枢有什么好理由要刁难你?”
维枢爱她都来不及了,何必搞这种密码战来刁难她?纯粹就是她自己把事情复杂化了,才猜了这么久都猜不中。
“喔……”她拉了一个长声,表现得有点知错,但还是猜不出密码是多少。
电话响了,关比诚赶紧接起电话,却得到了坏消息。
“什么?刚才发生的吗?”
他的语气很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允恬马上将目光挪至他身上,突然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意。
见他挂下电话,她嘴才一张要问出了什么事,关比诚就先回答了——
“维枢出了车祸,对方以为你在车上,所以直接开车冲撞他,不过人已经逮到了,维枢也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的心跳不规则的律动着,允恬觉得自己的腿仿佛失去力气,跟着关比诚等人赶赴医院,走在白色的廊道中,她有几次都快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到了病房门口,她的脚更是直接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直到关比诚拉起她,她才又勉强站了起来。
她怎么相信昨晚才那么抱着自己的人,今日一早出门就遇上这种事?对方以为她也在车上,竟然就开车来回不断的冲撞他,还好维枢身后跟了一辆便衣警察的车,警察在对方还来不及掏枪前,先开枪打中车里的人,但是维枢的伤势没有人知道。
打开门,她几乎不敢走进去,好怕就像多年前那样。这一切就跟得到父母坠机的消息时一样,她根本无力承受,要是连维枢都发生什么三长两短,那她怎么办?她不要一个人独活!她不要像过去五年那样!她要待在他身边。
“情况怎么样?”关比诚首先走进去。
“没什么,就只是——”
听见巩维枢的声音,允恬才勉强撑起腿,缓缓的走进病房。
“允恬,你怎么来了?”
他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他的左手被玻璃割伤,头部也遭到撞击,得在医院里休息,直到医生认同他可以出院为止。
光是看到他手上包满了纱布,允恬的眼泪就无法控制。
“过来。”巩维枢朝她伸出手,只见她一语不发的朝他走来,跟着偎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吓死我了。”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若不是有持枪警员跟在后头,谁知道他的车被撞了之后,开枪的人会不会再拿枪朝他身上射去,光是想像那画面就已经把她吓坏了。
“没事了!警察已经把人抓到了,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了。”巩维枢用着没有受伤的手轻抚她的头发。
“医生怎么说?”
“确定没有脑震荡就可以回去了。”杨助理在旁边帮忙回答。
一早的惊险连他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那个杀手竟然这么大胆,好在人已经逮着了,而且没出人命是最重要的,要是巩维枢有什么意外,这都不是任何人担当得了的。
“那我出去跟警方谈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看了看床上那两个抱在一起的爱侣,他们这群电灯泡就算立在这儿也没什么帮助,倒不如出去找点事做还比较好,反正现在人已经逮着了,接下来他们两个的密码战,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去打了!
病房里很快地净空,就剩下允恬和维枢两人。
“我不是说没事了吗?你还哭个没完。”这几天允恬哭的次数实在多得数不完,这并不是他原本料想得到的,怎知事情处理起来确实比原先想的要困难得多,还好现在一切都要落幕了。
“所以你才不让我跟你一起到公司是不是?”
她昨晚才问过他,但是维枢不让她跟,或许就是担心会有歹徒跟踪,结果他果然就出了事。
“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你懂吗?只要你没事就好!”他受了点皮肉伤也就算了,如果当时允恬也在车里,难保她的伤不会比自己严重。
她感动的吻了他,感受他的温热,庆幸他仍然在。
“我好怕你出事,我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细微,听了让人心疼。
“我不是还在吗?”擦掉她的眼泪,巩维枢只能一再的保证,“我保证不会离开你,不过你要是想离开我也不阻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