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要急着赶梅清走?”霜珠心中狐疑顿起。难道他怕梅清会对她说什么?
“因为你笨,我怕你上当受骗。”他没好气的对她咬耳朵。要玩手段,她可不是梅清的对手。
梅清垂下眼睑,掩筛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
他不提上当受骗便罢,这一提,霜珠的火气也上来了,“我最怕的是上你的当、受你的骗。”
“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皱起眉头。
什么话嘛?!她的脑门一热,“这话该是梅清对你说吧?”
梅清带了那么多贵重的礼物来看她,还不是因为爱惨了他,才对她爱屋及乌,而他却……她真替梅清不值。
“别乱扯了。”他铁青了脸。
“最会乱扯的是你。”她反驳他,“我问你,你的母亲是蒙古人?”
“对呀!”他肯定的道。
“可梅清的母亲是江南人氏。你们不是表兄妹吗?你们的母亲不是姊妹吗?既然是姊妹,怎么一个是蒙古人,一个是江南人氏?”她迭声质问,声音越来越高。
“你怀疑我说谎?”他的嗓门也提高了。
“姊姊,对不起,我方才没有把话说清楚,我的母亲生前与哲森的母亲很投缘,就结拜成姊妹,并不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姊妹。”梅清的嘴角一扬,上前柔声解释。
呃?霜珠一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事情你要是有所怀疑,随便去问府里的下人就知道了。”亏她好意思胡乱猜测。哲森痛心疾首。
“对不起嘛!”她小声的道歉。
他冷哼一声。
“不是姊姊的错,是我不好--”
“梅清,”哲森不由分说打断梅清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好……”梅清柔顺的垂下头。
眼看梅清离去,霜珠忍不住对哲森道:“对一心喜欢你的人,你就算是不接受,也不能让人家难堪呀!”
“我只是很客气的让她离开,这可算不上难堪。”他不认同她的说法。“以后不要再见她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
“梅清城府很深,做事不择手段。”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他带霜珠入府的事情没让外人知道,而梅清居然知道了,这其中……他暗自思忖。
“呃?”她实在无法将梅清想成城府很深的人,“可我不认为她是这样的人,我觉得她温婉可人、细心周到、善解人意……”
“梅清给你灌了迷汤了?”他皱起眉头。
“没有。”他这样评价梅清,她真替梅清不平。
“你呀……真是太天真了,像小孩子一样,”他摇头叹息,“记住,以后凡事都要信任我。”
“又不是小孩子,哪来的天真?”她扁着嘴,小声道:“我也没有不相信你……”
“是吗?那你刚才问我母亲是不是蒙古人的事情,怎么会一脸激动?”让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他欠她三百两银子呢!
“我……我只是想问个清楚嘛!”她微微脸红。
“你可以问清楚,但以后请你先用大脑思考一下,不要别人说什么,就觉得是什么,你从忽罕那边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他不由得生气。她和他差点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我才向你问个清楚的嘛!”而没有拍拍屁股带着海棠走人。
“这么说,还是你有理了?”真是奇怪了,“一点点小事,就对我产生怀疑,以后难道我还要三天两头向你解释这解释那不成?”
“我哪有要你三天两头的解释,只是就这件事问你嘛!”她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角,“我都没问那天第一次见你,梅清的轿子跟在你的马车后面做什么咧!”
“梅清跟在我后面想做什么,你不知道?一他真是要被她气歪鼻子了,“她很有眼光的发现我的好,面不像你,只会怀疑我,误会我。”
他的话让她胸口闷闷的,好半天才道:“你真会冤枉我。”梅清的心,她知道;他的好,她也知道……她不如梅清吗?
“冤枉?”说了半天,她不反省便罢了,还说他冤枉她?“我发觉你颠倒黑白的本领满强的。”
“我没有。”她小声反驳。
还没有?他彻底拿她没辙。“好吧!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他无力的摆手,决定不再浪费唇舌。
“好。”她立刻快乐的点头。
“你呀……”看她一下子又变得雀跃,他无奈又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对了,在草原,那个叫忽罕的家伙……他真的是忽罕?”他已经派人去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因此先向她确认。
“是的。”她不会错认。
“哦?”他沉吟着,“这么说,在与塔塔尔人的战争中,忽罕是诈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不知道。”霜珠听出哲森的疑问,却也回答不了。她也想象不出忽罕为什么要那样做。
“嗯!”哲森皱起眉头。看样子,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哎哟!”霜珠伸手,想替他抚平眉间的皱褶,肚子上却忽然传来一阵痛。
“怎么了?”他上前扶着她,察觉到不对。
“我……好痛。”她抽气,捧着肚子弯下腰,肚子上的隐痛快速的转为难以忍受的绞痛,双腿之间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来。
“大虎,快!立刻去请陈御医。”看到她裙子上的一点红印,他轰地脑子烧出一团火,朝外大吼了一声。
“是。”大虎在门外应声。
“怎么会这样?”她自己也吓坏了,紧抓着哲森的手臂,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她不要失去这个孩子!
“别怕!”他按捺住心焦,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就近西厢房的床上。
“不……”她哭出声。
“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陈御医是孕产专科的翘楚。”他的大手紧扣着她的。这也是他让大虎去请陈御医来的原因。
她被疼痛折磨得眩晕起来,困难的点头。
“你一定不会有事……”在她的意识里,一直有他安抚的声音。
那一整晚,如意侯府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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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梅清的眼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她一动也不动的端坐着,心中焦灼不已,她在等待,等待来自如意侯府的最新消息。
“孩子流产。”终于有人来报。
“知道了,”梅清暗暗吁了一口气,眼中掠过一抹快意的冷光,“你下去歇息吧!”
“是。”来人恭身退下。
老天都在帮助她,原以为要让那个愚笨的女人失去孩子,可能还需服用一剂,现在……呵呵!她失去了孩子,他和她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你休想同我抢!”梅清嘴角上扬,自言自语的。哲森是她的,她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呵呵呵……”梅清忽然失控的笑出声。
阴霾的笑声一时回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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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好不容易熬过四十八个时辰,梅清仔细装扮好,上如意侯府拜访,她要亲自来验收“成果”。
“我刚听说姊姊身子不适,特意来探望。”梅清的脸上摆满了同情。
“进来吧!”哲森的双眼布满血丝,许是疲惫的缘故,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赶走梅清,“霜珠在西厢房。”
她现在的身子暂时不适合移动。
“表哥……”梅清走在哲森身后,欲言又止。
“什么事?”哲森头也不回的问。
“我给姊姊服的真的是参荣养生丸,你自己不也确认过的吗?我说这些是……是怕表哥误会我,那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的,我确认过。”哲森的声音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我承认我很嫉妒霜珠姊姊,因为她有你,可……我也知道强摘的瓜不甜,只要你快乐,我……我就祝福你们,是断然不会害人的。”梅清动情的道。
“知道了。”哲森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我会劝姊姊好好养身子的,孩子已经失去,再也挽不回,现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她自己。”梅清又试探着道。
“你的消息倒灵通。”哲森的话不知是褒还是贬。
“我在等候的时候,听门房说的。”梅清赶紧解释。
“哦?”哲森不动声色。说话间,已经来到西厢房,“霜珠,梅清来看你。”
“嗯!”霜珠在帐子里,低低的应声。
“姊姊,你还好吗?”梅清用充满关怀的语气问道,上前撩开帐子,脸色一变,“怎、怎么?”
霜珠躺在床上,身上一层锦被并不能掩盖她凸起的肚子。
孩子没有流产?梅清眼前一黑。
“梅清,谢谢你来看我。”霜珠的声音还有些微弱,可并不见痛苦。
“那是我交代放出去的消息,免得有人来打孩子的主意。”似是看穿梅清的心思,哲森在旁冷冷的道。
“哦!我还真以为孩子没有了呢!”梅清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露,一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尖深掐入掌心,传来一阵痛,“霜珠,真的恭喜你。”
“我也差点以为要失去我的宝宝了。”霜珠怜惜的抚了抚圆圆的肚子。
“侯爷,太后派了人来宣你进宫。”小扣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报。
“好,我也正要进宫辞行呢!”哲森一点头。
“表、表哥,你要到哪里去?”梅清吃惊的问。
“我决定带霜珠回草原。”哲森很坦然的告诉她。
“你要放弃这里的一切?”梅清简直不敢相信。
“对。”
“不,你不能去!”梅清双手在袖中暗暗握成拳,神情微微激动。
“太后来宣,是必须去晋见的。”哲森瞄一眼梅清,转即和小扣子走了。
不,他不能去草原。梅清目送哲森的背影远去,急切的回过身,“姊姊,你不能让哲森去草原?”
“为什么?”霜珠觉得困惑。
“因为……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
“我的孩子有很强的生命力,从草原到中原的一路上,我就体会到了孩子的坚强。”霜珠脸上浮现一抹骄傲。她真的很想回到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哲森说了,她可以躺在舒适的马车里,放慢速度前行。
“可……哲森在那里会快乐吗?你不能自己想回去,就硬要拖着他陪你一起。”梅清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梅清,我知道你对哲森的心,可我想他不会不快乐的。”据她所知,哲森在中原觉得很郁闷。
“你又不是他,不会知道他快不快乐。”梅清不耐的说。
“可你也不是他呀!”
“是的,我不是他,可……我就对你说实话吧!这回我不会再放手,上一次的放手让我很后悔,当哲森黯然回到中原的时候,我就后悔得要死。我以为成全你和他,可以让他从此快乐幸福,可结果呢?”梅清微微激动。
“梅清,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霜珠有些抱歉,“而且这一回和上一回不同,哲森说,他要去把忽罕的事情给解决了。”
梅清看到了霜珠脸上的怜悯,大受刺激,顾不得要维护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尖锐的指责,“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从不为哲森着想,他根本不能再回草原。”那是她苦心安排的结果。
“哲森说过,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虽然她很同情梅清,但她不太赞同梅清的话。
“你要他去送死吗?你忘了你的族人把他当巫师,要烧死他。”梅清忍不住喊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特鲁厄人想烧了我呢?”哲森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当时不是已经回中原了吗?”
梅清脸色刷白。哲森去而复返?
哲森盯着梅清惊疑不定的脸。
太后的宣诏是他特意让小扣子假传的,一来是为了向梅清透露他要前往草原的消息,二来是要知道她与霜珠单独相对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我是听……听小扣子说的。”眼见情形不对,梅清飞快的指向哲森身后的小扣子。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哲森是同小扣子一起回中原的。
天哪!表小姐血口喷人!小扣子一时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忙大呼,“爷,冤枉!”
“小扣子,你别不承认了,你收了我两百两银子就都告诉我了。”梅清瞪向小扣子。
“爷,请您明鉴,我没有,真的没有!”小扣子气晕了。要不然别说是表小姐了,整个长安都知道爷在草原被老婆甩的事情了。
“你这该死的奴才,看不出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梅清咬牙切齿的,“收了我的银子,还不肯承认。”
“爷,冤枉啊……”小扣子连连哀号。
“哼!别假惺惺的喊了……”
“住口!”哲森喝道,“梅清,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无法喜欢你?”
“我不知道,”梅清眼神一黯,下一刻又昂起头,“但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看说你爱耍小聪明是抬举你,实际是你为达目的,再狠毒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哲森摇头叹息。
“我有什么错?那都是因为我爱你。”梅清喊出声。
“不,你不是爱我,从小到大你过的就是众星拱月的生活,从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我的拒绝,只是让你不甘心而已。”哲森一针见血的指出。
“不,不是。”梅清摇头不接受。
“你指责霜珠自私,其实最自私的是你,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不为人着想。”哲森说的句句是事实。
而霜珠……这个笨丫头,老是不为自己想,只想着她的阿爸、她的族人,即使当初逼他走,也是怕他受到伤害;更糟糕的是,昨晚他与她说了对梅清的怀疑以后,她还帮着梅清说话。唉……她对情敌也可以这样宽厚。
“你可以随口污蔑小扣子,可以任意对你的仆从用刑……”梅清真是个很可怕的女人。他的霜珠则与她截然不同,别说会诬陷人了,连说个小谎都会脸红,对待自己的侍女更像姊妹般。
听到爷相信自己,小扣子感激涕零的重重点头。梅清却支撑不住的身子一晃,退后一步。她所有的心机都白费了?
“梅清……”霜珠有些于心下忍。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哲森早就是我的。”梅清回头瞪视霜珠,怒火中烧,“你好好的待在草原,和忽罕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非要来中原跟我抢哲森……我好后悔没有派人杀了你!”
“梅清,你……”怎么这样?霜珠又是同情又是生气。
“梅清,你明知忽罕另有爱人,不会与霜珠在一起,”哲森冷笑着,看着梅清的眼毫无温度,“另外,你也不是没想派人杀了霜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都知道了。梅清从心底泛起绝望。
霜珠却一头雾水。哲森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来人哪!将她赶出去。”哲森一声令下,立刻涌来几个侍卫。要不是昨晚霜珠的求情,他会直接将她送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