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李?瞪着他,好一会儿才凑向他耳边说:“白茜蓉。”
“什么?!那个女人……爷怎么会和那个女人一起回来?!”张伦惊呼,脑子转了几转,“不行,我得去通知钱多多,要她备战!谢谢你来通知我。”
他立即转了个方向,跑向隔壁的栖凤阁。
“钱多多!钱多多!”张伦才跨进拱门,就朝阁里大喊。
“张伦,别大呼小叫的,钱姑娘正在画画呢!”
“画,还画,不是早叫她别练画了吗?再怎么画还不是都画那些东西,画得愈传神愈逼真,愈没人敢看,画得好有什么用?”张伦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我画那些东西碍着你了?自己没胆,还怪人家东西恐怖,你羞是不羞啊!”清朗的声音传来,一道娉婷身影立于门口,灵动的双眼瞅着张伦,似笑非笑。
奇怪了,这声音分明就是钱多多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会出自这个美丽的女人口中呢?
“天啊!”张伦抚额长叹。“你如果是个哑巴的话,该有多好。”
“喂,张伦,你说那是什么鬼话?为什么我非得是个哑巴才行?!”美人儿双手扠腰,怒瞪着张伦。
这口气、这举止,分明也是钱多多的模样,可……为什么还是出自这美人儿呢?
“钱多多,你不说话的话,可以说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可一开口就全破功了。我拜托你,等一会儿尽量当哑巴,好吗?要不然我和绿袖以及所有劳苦功高的大功臣们,这一个月来非人的折磨就全都白受了。”
美人儿的确就是钱多多,由此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多么的辛苦了。
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将钱多多养胖了至少有十斤重,让她看起来不再像根竹竿似的,虽然和时下的姑娘们一比,她还是显得清瘦了些许--可见她之前瘦得有多恐怖了。
还有她暗黑干燥的皮肤,全都赖爷之前从宫里求来的秘方,密集加强保养之下,短短一个多月虽然不够让她的皮肤变得白皙剔透,但是淡麦色的肌肤显得光滑柔亮,没了过去暗沉的灰黑,看起来非常健康好看。
她的行为举止也有很大的改变,但是,通常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才会刻意的约束自己,可毕竟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难能可贵了。
绝对没有人会知道她就是钱多多,前提是,她不开口。
“张伦,其实钱姑娘她已经……”绿袖想要解释只要钱多多愿意,她已经可以非常淑女,非常端庄贤淑了,可钱多多刻意打断了她。
“为什么等会儿我要当哑巴?”
“因为爷回府了,而且……”
“什么?!你说柳兆宣回来了!”钱多多惊喊,他终于也知道要回来啊!不出十天的行程,竟然搞了一个月又一天外加三个时辰,“笑话,为什么他回来我就要当哑巴。”她还想好好的找他算帐呢!大骗子。
“因为爷还带了一位客人,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想要在那位客人面前表现出你‘率真’的性情。”
钱多多哪会听不出他的嘲讽,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微眯着眼审视着张伦,照理说,他一听到柳兆宣回来,应该是跑第一个去迎接他敬爱的爷,没道理还专程跑到她这儿警告她柳兆宣带了客人回来,又说她不会想要在那个客人面前……啊,难道……
“张伦,那位客人不会刚好是姓白吧?”钱多多怀疑的问,随即自己也觉得好笑地摇头。“不、不可能,柳兆宣怎么会和姓白的在一起,就算是在街上巧遇,也应该当做陌路擦身而过就算了才对。”
“钱多多……”张伦脸色凝重的望着她。“确实是姓白的,而且,还是你最想一别苗头的白茜蓉。”
第八章
钱多多怔愣住,好一会儿之后,大脑才理解了张伦的话。
“搞什么东西啊!”她倏地怒吼。“柳兆宣为什么会和那个臭女人搞在一起?!他不是最好面子的吗?现在他应该对那个臭女人不屑一顾才对,干什么还把人给带回家,他是猪啊,见着美女就巴上去,忘了人家给他的羞辱了吗。”
“别气、别生气啊!钱姑娘,你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你忘了吗?”绿袖赶紧提醒她。
钱多多深吸了口气,“我现在不吼一吼、出出气,等一下憋过头爆发出来怎么办!”她还是吼,“柳笨蛋一定是色欲作祟,一瞧见美人就不知道东西南北,混蛋!白痴!恶心没用的男人!”
接着又是一串咒骂,流利得连张伦都听得张口结舌,足足骂了一刻之后,当他开始担心主子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时候,钱多多终于停了下来。
深深的喘了口气之后,她恢复镇定。
“我渴了。”她对绿袖道。
“我帮你倒杯水。”绿袖立即进房,倒了杯水出来。
张伦翻了一个白眼,真是的,竟然有人骂人骂到口渴!
钱多多一口喝尽杯中的水,将杯子递给绿袖后,转向张伦。
“张伦,你先去找柳兆宣,做好你的侍从,不过记得差个人来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你没问题了吧?”张伦不放心的问。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我可是钱多多,你不知道吗?”钱多多傲然的说。
“就因为知道你是钱多多,所以才不放心啊!”他无奈的叹息。
“死张伦,就只会扯我后腿,滚吧你,还不滚回你家爷的屁股后面闻香,你太久没闻了,肯定想念得紧。”
“拜托,钱姑娘!”绿袖仰天哀嚎,这种话有哪个姑娘家会说出口啊。
“只不过在这儿说说罢了,紧张什么啊!”钱多多斥责他们大惊小怪,其实这种话挺正常的,以前她几乎天天都听见这类的话,就没有人说不可以。
“算了,我要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要让白茜蓉吃瘪的话,只有这次机会了,我相信你不会搞砸才对。”张伦挥挥手,快步离去,急着闻香……哦,是伺候他家爷去啦!
“钱姑娘……”绿袖担心地低唤,怎么办?真的要开始作战了吗?钱姑娘真的准备好了吗?
“绿袖。”钱多多声音一缓,变得柔适沉稳。
“是。”绿袖一怔,下意识的应声。
“麻烦你帮我梳妆,相爷离府多时,好不容易回府,咱们当然不能缺席,是吧!”
绿袖愣了愣,眨眨眼,这才醒悟,钱姑娘开始“演戏”了。
还真是有模有样呢!绿袖开始兴奋起来。
“这是当然,绿袖一定倾尽全力,将你打扮得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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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柳兆宣漠然的忍受着白茜蓉细声细气、娇嗲的声音,诉说着楚士鹤对她多粗鲁无状,她是多么的委屈,还有当初之所以与楚士鹤定下亲事,全是她爹逼迫,她是多么逼不得已,以及她对他的感情是多么的深……等等。
“白姑娘。”终于,柳兆宣受够了,出声打断了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相爷请说。”白茜蓉娇柔地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并没有失宠于皇上的?”真是的,要不是月儿给他搞出这种事,他还希望他能“失宠”久一点呢,至少一年半载的,而不是仅仅两个多月。
白茜蓉脸色微变,可是很快的,她便垂下眼,面露委屈,让人好生心疼--除了宰相府的人之外。
“相爷是在怪妾身当初的逼不得已吗?或者是怀疑妾身对相爷的感情?”
他不怪她,他甚至感激她的“逼不得已”,因为他发现,再次面对面,他真的很受不了她的娇柔。
奇怪,他以为自己欣赏的就是这种端庄贤淑、举止合宜的女人,可为什么如今却突然觉得……碍眼?!是离开京城太久了?或者是因为“失宠”事件,所以才对她有成见?
“都不是,白姑娘,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解除“闭门思过”的惩罚上朝那天,皇上二话不说便赐他一面金牌,协助他肃清老鼠屎。二就是皇上调派大批人马赶去帮他寻找月儿,一个失宠的臣子,怎么可能得到这种待遇呢,所以喽!
“相爷,您的猜测伤了妾身的心,妾身对您的真心日月可表,只是因为妾身身为女子,无法反抗爹亲的安排,您知道这些日子妾身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吗?妾身为相爷茶饭不思……”
“呵呵,绿袖,好久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明明看起来比一个多月前还‘臃肿’,竟然敢说茶饭不思呢。”突然,清朗的笑声传进大厅,截断了白茜蓉说唱俱佳的表演。
这声音……柳兆宣微微一愣,这声音像是钱多多的声音,可是又不尽相同,显得较收敛、较柔稳……
他抬眼望向门口,对上了一双清灵生动的眼眸,旋即一怔。
素白的装扮清雅丽致,衬托着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段俏丽迷人,小小的瓜子脸上妆点着一层淡妆,简简单单的便将她一身灵动的气质显露出来,那肤色虽然不算白皙如雪,却透着红润,显得娇媚极了。整体看来,不若白茜蓉美得有如花中之王的牡丹,她像是朵含苞待放、清雅不俗的白莲。
现在问题来了,她是谁?府里何时住进这么一位有若清莲的姑娘?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对上她那双鬼灵精似的眼神,他竟会心跳加速?!
“相爷,她是谁?”白茜蓉瞧见看傻眼的柳兆宣,危机意识乍现,连忙出声吸引他的眼光。
“张伦。”柳兆宣低唤立于身后的张伦,他也想知道她是谁,迫切的。
张伦上前,在柳兆宣耳旁低语,没让白茜蓉听见,认为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钱多多身分的时候。
她是钱多多?!
柳兆宣诧异极了,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看她在绿袖象征性的搀扶之下,莲步轻移,款款的走进大厅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怀疑,他不是离府一个月,而是一年……
不,是十年!
“多儿见过相爷,欢迎相爷回府。”钱多多优雅的一福,行止合宜,音调清柔却不会过分造作。
呵呵!这可是她参考过许多姑娘家举止所得出来最后的结果,毕竟太过造作的话,自己都受不了,更别提练习了。光是自称“多儿”这件事,她就和张伦争执了好久,最后张伦赢了,因为她的名字真的挺俗的。不过要说得颐口而不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可是苦练多时呢!
“相爷。”白茜蓉有点急切地喊,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宰相府?尤其柳兆宣几乎是看直了眼,更让她心里的危机感獭到最高点。“她到底是谁?”
“这位一定就是白姑娘了。”钱多多没让柳兆宣有开口的机会,漾着温和亲切的微笑望向白茜蓉。“真不愧是第一美人,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我,都让白姑娘给迷住了呢,白姑娘真的好美啊!”毫无心机的蠢样,可以让敌人失去戒心。
白茜蓉微微一怔,接着便露出笑容,对自己的美貌重拾了信心,眼前这个无知的姑娘不可能比得上她这个第一美人的!
“我猜想你一定是府里哪个下人的亲戚吧?”白茜蓉兀自猜测,端出架式,仿佛自己是主人,正在招待客人的模样。
“不是的,白姑娘猜错了。”钱多多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神情,“多儿乃相爷之娉会。”
此言一出,除了钱多多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多多柔柔地笑望着震惊的柳兆宣,在白茜蓉傻眼的当头,偷偷的朝他眨眨眼,哼,竟然一回来就带着美人,看她怎么整他!
柳兆宣的确非常震惊,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未婚妻他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记得知会他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可能!”白茜蓉失声尖叫,终于找回了声音。
钱多多轻捂着耳朵,佯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错愕地望着白茜蓉。
“白姑娘,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叫得那么大声,好吓人呀!”
白茜蓉一顿,忙望向柳兆宣,心惊的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
“我、我只是太过惊讶,所以才……”她稳下声音,强自镇定,拿着绣帕假意的拭泪,哀伤地低泣着。“我没想到不过短短的时日,相爷竟然……竟然会移情别恋,我、我好伤心……这让我情何以堪……”
钱多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瞧见柳兆宣扬了扬眉,然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她不能翻白眼啊!她瞪他一眼,无声的、挑衅的问。
柳兆宣直到此刻,才真正的确定她是钱多多,那翻白眼的模样,那挑衅的瞪视,的确是钱多多。
然后他发现,确定她是钱多多之后,竟让他的心情轻快了起来,甚至,他想念这样的钱多多。惨了,他真的变得很奇怪。
“白姑娘……”
“呜呜,相爷好狠的心……”白茜蓉卖力的哭诉。
“白姑娘……”
“亏妾身对相爷忠贞不移,相爷竟然……”
“够了!你给我闭嘴!”受不了,她听不下去了!忠贞不移?真的很可笑耶。
白茜蓉被吓了一大跳,谁?是谁在大吼?谁敢在她这第一美人面前叫她闭嘴的?
钱多多无视柳兆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她,而陈刚和张伦一副她狗改不了吃屎的表情,以及身旁绿袖的掩面叹息,她成功的让白茜蓉闭嘴之后,表情一整,又恢复成先前柔顺的大家闺秀模样。
“白姑娘,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她忽略众人惊叹的表情,决定先办正事要紧。“白姑娘是楚大人的未婚妻吧?”
“我是被逼的。”白茜蓉一副梨花带泪好不委屈的模样。“我的心里只有相爷一个人。”
“问题是,你却不能为了相爷而反抗你爹的安排,既然如此,你现在在这边哭诉太没道理了吧?”
“我怎能反抗我爹呢?相爷怎能因为我守三从四德而怪罪于我啊!”
“相爷,你怪白姑娘吗?”是谁叫他当哑巴的?怎么都不吭声呢。
“一点也不。”柳兆宣接收到她的瞪视,心里微微失笑。
“白姑娘,你听见了,相爷并没有怪罪于你。”
“不,他当然有,若非怪罪我,怎会故意与你定下婚事,故意气我呢?”
这个第一美人是个蠢蛋!而且还是个自视甚高、不知道自己是蠢蛋的大蠢蛋!
钱多多在心里诅咒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白姑娘为什么会认为相爷是故意气你呢?”
“因为绝对没有男人在有机会得到第一美人时,反而去将就一个次等的。”
“说的也是。”钱多多赞同的点头。
“对一个打算共度一生的伴侣来说,外貌并不是最重要的。”柳兆宣却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