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的呀!我是坏人耶。”王老虎虚弱的说:“坏人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说得倒也是。”
唉,怎么有钱没钱都得逃命呀?
什么时候她才能好好的、悠闲的走路?不用像火烧屁股似的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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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居然追丢了。
虽然马蹄印一路向西,但袁罄仔细看过蹄印深浅之后,知道马上没有载人,袁圆是故布疑阵,想利用马蹄印引他走错路。
也有可能她没有出城去,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这精明的丫头,知道他们一定不会让她逃婚的消息走漏出去,又吃定他们不敢大肆搜城,以免事情曝光,因此躲在城里的可能性更高了。
“都是那小子坏事。”
要不是半路被那小乞丐耽误了,他又怎么会追丢了袁圆?
这下怎么跟老爹交代?
他还自信满满的说包在自己身上,不会有问题。
如果在大理太子到了而袁圆还是毫无消息,那问题就会很大了。
“该死的。”
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家想想别的办法补救,况且他还有正事要办。
日前祝大人托他将两万多两的官银存入一向跟官府合作的宝利钱庄,换成银票,这样祝大人到江苏上任时才不用携带那么多的银子,直接到宝利分号就能提领了。
袁圆留书出走时,他正要将银票送到祝家去,因为被她的事一扰,就把这件事搁下了。
他一拍腰间,才发现不对劲。
“咦,东西呢?”
没有?他又摸了摸内袋,还是没有。
难道他没有带出来吗?
不可能呀,他非常确定带在身上的,是追袁圆的时候掉的吗?
那就糟了,他追过了大半个城,如果真的掉了,也一定被捡走了。
真是多事之秋呀。
丢了袁圆,又丢了祝大人的银子,他一向对自己自信满满,对于这种失误感到很不可思议,回家的脚步也变得沉了一些。
当他走上横贯城中的姑娘河上的石桥时,还在奇怪今天自己为什么诸事不顺。
是被那个小乞丐的晦气冲撞到了吗?
回家得好好洗个澡去霉气了。
“救……咕嘟……命……呀……”
一个声音有些含糊的从河中传了上来,他自然转头过去看,只见一个人载浮载沉的被河水冲了过来。
那人一下子就穿过拱形的桥下,快速的往下流流去,一副要灭顶的样子,情况实在凶险极了。
救人如救火!袁罄毫不思索,奔下石桥,沿着河边奔跑,展开轻功抢在那人前面,准备救人。
他右足在石上一点,身子然拔高数丈,迅速掠过水面,算准了那人流过来的位置,伸手一探却捞了个空,对方又被河水带走,因此他只得翻个筋斗,落到对岸去,再试一次。
这次是抓住了对方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拉出水面,落到另一边岸上。
严幼幼尖声大叫,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只觉得头皮痛得快死掉了。
脚一沾地,袁罄立刻放手,也下想接受人家的感谢,转身就走。
“咳……痛痛痛!”
严幼幼又咳又吐,瘫在地上喘气,发根还隐隐作痛着。
虽然没被淹死是挺不赖的,但难道她的救命恩人不能温柔一点,抓她别的地方吗?
被扔到河里已经够倒楣了,她可不想因为这种意外没了头发,去当整天青菜豆腐的尼姑。
她喘了几口气之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头痛的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王八羔子龟儿子!你老子的头发也敢抓,当心老天劈个雷下来,一把劈死你这个畜生!”
袁罄简直下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救人免于淹死,居然还被王八乌龟的乱骂一通?
而骂人的还自称是他老子,他居然变成会被天打雷劈的畜生儿子?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被你这畜生这样糟蹋。”
她一边甩着身上的水,一边乱骂,刚刚挨的揍还痛得要命,喝了一肚子水更让她心情恶劣。
“你这个疯子。”
袁罄一直以为自己修养还不错,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不过尔尔,这种莫名其妙的辱骂都忍不住要跟对方计较,可见他还需要多多学习。
他转过身,一脸受够了的模样,“你骂完了没有?可以轮到别人说了吗?”
“我骂完啦,你有什么屁要放就赶紧放,如果是要跟我道歉的话就免了,谁叫我倒楣呢?”
被这么一说还有谁想说话呢?为了免于自己说出来话变成放屁,聪明人都会少说几句的。
袁罄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快气坏了的人。
他是施恩不求报,可是也没想过做好事居然会被责怪,而且对方还骂得这么阴狠恶毒。
“你……”他对她怒目而视,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把那些原本要骂出口的话吞了下去,有些惊奇的看着她。
“呃……”他一回头,跟严幼幼打了个照面,她心里一跳,退了一步。
居然……是他?
这么巧?不到一个时辰之内,他救了她两次。
而她做了什么回报?扒走他的巨额银票,顺便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一阵心虚悄悄浮上她心头,混街头多年得来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退了几步,嘿嘿的笑了几声,“打扰了,先走一步啦。”一说完,她连忙转身开溜。
“等一下,”他手一伸,搭上她的肩头,“让我瞧瞧你。”
“没什么好瞧的,我有八个头七只手,三只眼睛五张嘴,跟怪物没两样,瞧了一眼会作恶梦,瞧第二眼会去见阎罗王。”他该不会知道银票掉了,而窃犯是她吧?
他微一用力就把她转过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面对面。
“嘿嘿。”她陪着笑脸,勉强打着哈哈,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咱们第一次见面,这位兄台你未免也太亲热了吧?呵……”
他看了一会,把她的脸转左转右的,许久才冒出一句,“果然,你是个女的,嗯嗯。”
果然有几分相似。
这个姑娘虽然身着男装,又披头散发,但还是难掩她那秀丽的容貌。
他一见她,就觉得有几分眼熟。
她眉眼之间那噘着小嘴的模样,以及那右颊上的小梨窝都有几分像袁圆,难怪他要觉得似曾相识了。
“你干么呀?”他这样盯着她猛瞧,害她感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忍不住多吞了几次口水来安安自己的心。“想占老子便宜,信不信我拿刀把你剁成八块,丢到河里去喂鱼!”
“这声音……”他皱起眉头,再仔细的打量她的穿着打扮,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是你。”
原来不是个小乞丐,而是个小泼妇。
严幼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是、不是我!”
她头一偏,张开大口就往他手上咬去,袁罄手一缩,虽然没被她咬个正着,但也松手放开她。
她转身一溜,一边说一边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不是,是无期、无期啦!”
“脚程倒快。”袁罄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那令人咋舌的奔跑速度。
他当然不知道严幼幼六岁就会逃命了,脚上功夫自然是非比寻常。
“什么青山不改、绿水常流的?八成是说书听多了,乱七八槽的。”
一个好好的姑娘家不待在家里绣花,扮成个小乞丐在街上鬼混,实在是荒唐透顶。
那张嘴实在需要好好的洗一洗了,那么难听的话也说得出来?
袁罄正想离开时,眼光被地上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了,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于是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我的荷包?”
还滴着水,他一下就想通其中的关联,而里面的东西不用说,一定是全没了。
“可恶!”他用眼光寻找已经逃逸无踪的严幼幼,气得破口大骂,“这个扒手、女流氓!”
就不要再给他遇到,否则他一定剥掉她三层皮!
第三章
“听说袁圆逃婚,溜啦?”
手里提着一只九官鸟,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走在安平王府里像在逛自家花园一样频繁的乐相似是袁罄现在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虽然两个人是好朋友,但他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总是让袁罄头痛万分。
什么事情给他知道了,一向只有越弄越糟的份。
“你听谁说的?”袁罄摆出一副悠闲无事的态度,坐在临水非亭里泡着他的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露出来。
反正乐相似这个包打听有得是眼线,他也懒得去追问是哪个多嘴的人说的。
“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乐相似将鸟笼挂好,信步走到他对面坐下,“咱们不但是兄弟,也是亲家,这种天大的事你居然没通知我,实在太见外啦。”
虽然他那苦命的远房表妹嫁过来不到五年就守了寡,实在是倒楣到了极点,让他爹不住埋怨当初下该把作主把外甥女嫁给袁迟那个短命鬼,但还是不影响两家的交情。
安平王府的事就是他顺庆王府的事,他怎么能下来帮点忙呢?
“你现在是在怪我没通知你来看热闹吗?”
“是呀,你就是太见外、太客气啦,哈哈。”
白了他一眼,袁罄没好气的说:“你还真的怪我咧。”
“我哪里敢怪你呀。”乐相似笑咪咪的说:“怎么样,袁圆有消息吗?”
“一个人如果存心要躲起来,而寻找的人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你说容易找得到吗?”
真是废话呀,要是袁圆有消息,他还需要坐在这里泡茶吗?
早就亲自去把她抓回来了。
“找不到喔?那就糟啦,大理太子不是快到了吗?他会不会很介意新娘子不见啦?”
那到时候就有热闹可以看啦。
“你说呢?”袁罄又附送一个白眼表达他的不满。只会说废话、风凉话,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说你们惨啦。”乐相似摇摇头,“虽然婚期还没定,但是大家都知道大理太子是凭画像挑中袁圆当他的太子圮,他这次来不就是为了在婚前先和她培养感情的吗?”
“这还需要你告诉我,我会不知道吗?”问题就是袁圆任性、不识大体,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开溜。
“要是人家来了,扑了一个空,一定会很火大的,那皇上一定也会跟着不开心,皇上一不开心,袁家铁定要倒大楣。”
袁家一倒楣,他们乐家铁定也下会很顺利。
“谢谢你喔,我还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又是废话,他从来不考虑说些有建树的话吗?
乐相似手指一弹,毅然决然的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袁圆。”
袁罄连话都懒得说了。
“可是问题就出在找不到袁圆,这下真是麻烦了。”乐相似搓搓手,“要是太子能喜欢别人是最好,偏偏他瞧中的是袁圆,真是麻烦。”
像他那个笨蛋妹妹就想当太子妃想得要命,天天对着大理太子的画像流口水,偏偏人家就是挑不到她。
“嗯。”袁罄敷衍的应了一声,脑中却想着别的念头。
大理太子见过袁圆的画像,而袁圆逃婚的消息还没曝光……或许有办法瞒天过海也说不一定。
他想到昨天见到的那名少女,她有一些像袁圆,或许可以……
他摇摇头,嘲笑自己荒谬的想法。
看他一下点头,一下又摇头,乐相似忍不住问:“你干么?头痒还是头昏?干么又摇又点的?”
“没什么。”就算他有那个念头,也绝对不能让乐相似知道,否则铁定坏事。
再说这个想法也实在太不可行了——他居然想让昨天那名脏兮兮的少女暂时顶替一下袁圆!
“你那脑袋想得出什么好办法来?”乐相似骄傲的说:“别说兄弟没帮忙喔,我已经帮你想了一个绝妙好计,绝对能让袁家平安过关。”
他真是个赛诸葛,比鬼谷子还神,随便一想就是个天衣无缝的绝妙好计。
“哦,”袁罄一挑眉,“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绝妙好计。”
“那还不简单。”他自信满满的说:“太子过来和袁圆见面,培养感情,难道可以去阿猫阿汹都去的地方吗?人家是讲礼数的,顶多来王府拜访,你就随便找个人说是袁圆,那不就好了?!”
反正是在王府里嘛,只要交代一声,就算要大家睁眼说瞎话都得喊顶替者为郡主,那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呀。
“好方法,妙得很,多亏你想得出来。”袁罄皮笑肉不笑的说:“只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呀?”他这聪明脑袋会漏了什么吗?不大可能吧。
“太子是凭着画像挑中袁圆的。”
那表示太子对于袁圆的样貌是有谱的。
什么随便找一个人冒充,那么容易的话他还需要伤脑筋吗?
刚刚他自己还在说而已,转眼就忘了,真是太令人佩服他的记忆力了。
“对喔!”乐相似一拍大腿,“我还真的忘了耶!唉,要是有个人长得像袁圆,那就好了。”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袁罄完全不提昨天碰巧撞见一个有些相似的少女,免得逼不得已真的非用这个办法的时候被他坏事。
“那不就死定了?”他遗憾的说:“袁圆不会这么坏,眼睁睁看着大家被她给拖累吧?”
“不知道。”袁罄干脆的说:“你问她。”
或许那是个可行的办法,他应该跟老爹商量一下。
总之,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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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严幼幼坐在门槛上晒着暖和的阳光,手托着腮,呆呆的发着愣,不时发出几声若有似无的叹气。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和表情已经有一段时间。
久到睡到饿醒的严氏夫妻下得不注意她了。
“款,老头,你看女儿是干什么了,坐了一个上午,该不会是头壳昨天被打坏了吧?”
她一向像身上长虫似的,是个完全静不下来的人,今天居然反起常来,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咯……”打了个酒嗝,严拜加用手指头撑开眼皮,“还真的哩,她不动耶,是不是中邪了呀?”
一定是中邪了,否则他大白天就喝酒怎么没挨骂?昨天老太婆又跑去烂赌居然也没事。
所以说女儿一定是中邪,再不然就是见鬼,也有可能是喝醉了。
不知道她的酒还有没有剩,介不介意分他喝个几口?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喉咙痒痒的,意犹未尽的舔着早就喝干的酒葫芦解馋。
“不是啦!死老头,你看不出来吗?她一定是昨天被揍得厉害,所以今天没精神了。”
“这臭丫头就是不学好,到处跟人家打架,这下好了,被打得浑身是伤,八成有三天不能出门做事,难道要叫我们饿三天呀?”
真是太不孝了,怎么可以逞一时意气,然后害爹娘饿肚子咧?要记得自己得养家,好奸保重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