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的,这答案不如严焱天的意,他站了起来,用莲蓬头随意冲了自己几下,就把莲蓬头交给她,“如你所愿,自己洗。”
她接了过来,很委屈的自己动手,难过的看着他连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的用浴巾擦干身子,然后围在腰上走出浴室。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关了起来,也把他带来的紧绷感一起带走,她这才敢让泪珠淌落,虽然她知道不能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期待他对她有所改变,但他就不能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吗?
更何况,她做了什么错,说了什么不对吗?她的立场仅止于偿债人,这也是他告诉她的。那他刚刚又发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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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静卿在洗完澡,收拾好心情后,告诉自己不要跟他太计较,可一踏出浴室,很意外的发现他竟然还在卧室。
严焱天换好了西装,正傍着窗抽烟,知道她走出浴室,头也不抬。
“既然你要还债,就让你还个彻底好了。”他拿起窗台上的一迭钞票往她的头上扔去,霎时满天钞票飘扬。
她愣住,连去捡的念头部没有。
“昨晚我们做了几次?”他问。
她呆住。几次?她哪里有印象?
“八次。”严焱天索性帮她回答,眼睛充满嘲讽的望着她,“一次五千的话,八次就四万,麻烦你数好四万捆好,我晚上跟你收。”
数这些钞票?
她不明白,他为何不从帐目上扣,而要给她钞票,让她数钞票,再让她还钱,这会不会画蛇也添太多足了?
“是。”无论有多不合理,她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地照他说的去做,免得他发飙,又不知道往她身上栽什么罪名。
他欲言又止的跟她耗了半晌,无奈地抓抓头,烦躁的丢了句“算了”便甩门离去。
然后,门外传来欢呼似的声音叫嚷着。
怎么回事?
她悄悄的打开房门,却看到房外的装潢已非往常所见,还在想是怎么闷事的时候,房门就被一道力量拉开,而她旋即被拉了出去。
“恭贺新婚快乐。”
砰砰的数声,无数的纸条伴随着压缩罐喷出的胶条从天而降。
连静卿大张着口,看见大条、大头虱、徐慕淮,还有严焱天办公桌上照片中的女孩都在屋子里,每个人穿得乱七八糟,好像在办化妆舞会一样;尤其是严焱天口小的“妹妹”更是夸张,仿佛把所有的色彩往身上穿戴都嫌不够似的,还往脸上抹,那张脸正灿烂的对铁青着脸的严焱天笑。
“大哥,恭喜你终于把终身大事定了。”
终身大事?
连静卿蓦地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再看看自己此刻的模样-!只着浴袍,浴袍下啥都没穿。在他们的眼中,之前他们发生过什么,一定很明显。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的脸红,甚至从脚底红到了头顶。
“严菲菲!”严焱天叫嚣,颇有警告不要太过分的意味。
严菲菲早吃定了兄长对自己的宠爱,一点也不以为忤,还揽着连静卿的肩膀朝着严焱天笑,“大哥,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没有喜酒。”严焱天咬牙切齿地说,没有思索、没有犹豫。
虽然连静卿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分,但从他口中听到,还是很伤心。她以为自己够坚强,事实上修为还不到家。
挣脱了正热情搂着自己的严菲菲,连静卿低着头说:“我先回房换衣服。”
不管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她冲回卧室,紧紧关上门,大口呼吸,努力命令自己要放松,不要在乎他伤人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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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连静卿收拾好心情,换好衣服踏出房门的时候,原本以为他们都走了,但他们没有,坐在餐桌上,彼此大眼瞪小眼的。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就见严菲菲热情的向她招手。
“大嫂,大嫂,这里,我们正在等你吃饭呢!快过来。”
连静卿很想左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女人”在场,可以让她叫“大嫂”的,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严焱天的屋子里,哪来的闲人让严菲菲乱叫,所以她叫的“大嫂”一定是她。
看着严焱天脸色铁青的反应,连静卿不禁冷汗涔涔,却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应酬的强笑。看着桌上每人面前一个蛋饼,她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光一个蛋饼够这些男人饱腹吗?正想开口说自己下厨炒几个菜加菜色。
“干嘛这么客气?大家吃呀,吃呀!”严菲菲开口。
“怎么了?大家快吃呀!这可是我细心烹煮的蛋饼,即使冷了,还是很好吃。大家不用客气,赶快吃呀!”严菲菲连番催促。
这倒是让她不好开口了,今天似乎是严菲菲独秀厨技的日子。可是为何眼前这些男人没有一丝品尝佳肴的喜悦表情,一个个都哭丧了脸,仿佛遇见了最大的仇家。
这个问题的解答,在她吃进蛋饼第一口的同时,得到了答案--她这辈子还没有吃过甜的蛋饼,而且还甜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超过了所谓的饱和溶解度。
天,她差点咽不下去。
“怎么样?”严菲菲期待的等着她的评价。
连静卿顿了一下,看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正一口接着一口,好像把这甜蛋饼当成饭般咀嚼着。
她想,大条、大头虱和徐慕淮会这么委屈,大抵是看在严焱天的面子上,才会忍受这甜死人的蛋饼。
“大嫂,我这蛋饼好不好吃?”严菲菲一脸期待地问。
如果她聪明,应该附和说好吃,但连静卿觉得大家实在太可怜了,尤其是严焱天,吃得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嘴里嚼的是没行味道的石头,让她看了忍不住有话说;或许再加上早上受的不平之气吧,反正有那么多人在,严焱天能对她多凶?
仗恃着这一点,她谨慎的开口:“菲菲,你很喜欢甜食?”
严菲菲像哈巴狗般猛点头,“如何?我的口味不错吧?”
“但是……我比较喜欢吃咸的,怎么办?你要我改变口味吗?”
严菲菲变了脸色,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严焱天,转向她,面露出悲戚,“大嫂不喜欢我的手艺?”
“没有不喜欢,只是我比较喜欢咸的蛋饼。”她在其他人眼中捕捉到了跳动的欣喜,可见他们已经隐忍很久了。
“我建议你不如做甜的蛋糕。”很高兴自己又有所贡献。
“但我只会做蛋饼。”严菲菲苦着一张脸说。
“我可以教你做。”连静卿自告奋勇,开玩笑!她的厨艺可不是盖的,不但拥有中餐乙级厨师的执照,也有西点丙级的证照,无论是要中、要西,可以说是难不倒她。
“你会这么多东西?”严菲菲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
“当然。”她试图大点声音强调,可惜效果非常有限,不知道为什么,在严家这帮人面前,她的气势自然比平常小上很多,“我可是……考上了厨师执照……”
“哼!你想帮她?搞不清楚的笨蛋。”严焱天冷冷地说,不顾她突然石化的反应站起身,鹰眼犀利的扫过所有人。“给我安分一点,把这些碍眼的东西拆掉,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胡乱铺张,这一次,可不是只有黑了眼眶。”为了强调效果,他还把拳头握得喀喀作响。
连静卿的脸色由白变青,这家伙果然是暴力份子。
“大哥,你也温柔一点,瞧你把大嫂吓着了。”严菲菲不由得抗议。
他看了她一眼,嘲弄的说:“她什么时候没吓着过,不用你帮她说话,她有嘴巴,有话不会自己说。”
可是……她不大敢对他说。
“那大哥,我可不可以让大嫂敦我做蛋糕?”严菲菲不怕死的问着。
“你不要跟她吵架,随便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他很怀疑以连静卿的个性可以跟人吵得起来。“还有,不要大嫂、大嫂的叫,难听死了。”
“为什么?”
严焱天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连静卿低着头把蛋饼当饭扒,半晌过后叹了一口气。“想知道,就去问她。”说完,他拿起公事包走出大门。
只留下连静卿和众人发愣--问她?
她怎么知道,又要叫她去问谁呢?
第八章
连静卿头微微晕眩着。
她数好了钱,并且捆好放置在床头,剩余的钞票便放到台灯下。床头上,是她昨夜卖身的钱,是用来偿债的;台灯下,是他给多的钱,大概是用来应付她今晚卖身的,而到了明天早上,她知道他又会撤下一堆钱雨。
她忍不住地叹息,身躯陷入床榻里,头埋进羽被,惆怅涌上心头,他每晚对她的索欢已经成了一种可悲的公式。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囚禁在古时候的大宅里,每天能想能做的就是打扮自己,等着“老爷”回家临幸,真可悲。
以前,看到那部“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电影,她还庆幸自己还好不是生长在那时代;但现在的她,跟那部电影里的女主角有何分别?
电影里的女主角,她的世界全然以她的男人为主,除了她的男人,什么都不能想、不能做,就好像现在的她,原本是她所鄙视的世界,为何她会深陷其中呢?
她不想、也不要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严焱天,她生命的意义不该只有如此。
她应该去帮助更多需要她的人,就像她以前当社工一样。回想以前,她记得,每当辅导案子成功,心里的得意有多强烈;每当拯救一个妇女脱离暴力的阴影,她就觉得自己更坚强也更有力量,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有使命的。
但那种快乐,她有多久不曾领受?
现在的她唯一承受的快乐,是在他身下,无法压抑那股愉悦的高潮。
那的确让她目眩神迷,但那愉悦感觉过后,只有空虚,那满满的空虚让她知道,这样的交欢对他来说只是她的偿债、只是他的性欲发泄,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激情过后,体温冷却,一切只是空、只是一场虚假。
还有她对他这样做的不安。
她没有忘记,每一次,他都直接把种子播进她的体内深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受孕,由于她一天到晚都待在屋子里不能出去,也没办法去药房或医院。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的沉重,手不由自主的抚在小腹上,他的话言犹在耳--
一个孩子五百万……
光是想到,就令她心碎,泪水纷纷淌下,他怎能这么残忍,把自己的骨肉当货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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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什么?”被子被撩下,严焱天望着她一脸通红,心疼的抚摸着她微湿的脸颊。不明白为何他让她衣食无缺,她却是一日日消瘦?“是不是菲菲为难你?还是大条、大头虱又叫你做了什么?”
“不关他们的事。”连静卿连忙摇头。他们都对她极好,老是问她要什么,只要她一说出口,就忙着为她去办,尤其是菲菲,老是拉着她跑百货公司想要为她的衣柜添加衣裳,但她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总是婉拒。
“那你哭什么?”他躺上床,把她拥进怀里。
那温柔竟让连静卿有种错觉,以为她与他是相爱的情侣,但是理智偏偏又冲出来叫嚣--你不要做白日梦了,你只是他泄欲取乐的“抵债品”而已,在他心中根本毫无地位的。
察觉到这个事实,泪水反而落得更凶,她觉得自己不但变得忧郁,也变得贪婪了。
讨厌,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他抬起她的下巴,脸色着实不悦。
不怒而威的严焱天让她害怕,面对表情不悦的他,泪水仿佛溃堤般的直落下,她哽咽的问:“如果、如果……我怀孕了呢?”
严焱天的眉头皱了一下,毫不考虑地说:“生下来。”
答得多干净俐落,却也更令她难过。
“我不是生小孩的机器。”她哭哭啼啼的强调。
他眉头拢高,“谁这么说?”谁敢这么说,他就去砍谁!哼,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你。”她哭,更往他怀里钻。
“我?”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他怎么不知道?
“我没这么说。”他粗声的强调。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往他的胸襟拭泪,“反正我只是你泄欲的工具、你生小孩的机器,从我签下那张卖身契约开始,我就不再是我,更不被你当人看。”她歇斯底里的哭喊。
闻言,他的脸一阵扭曲,“没有这么严重。”
“就是有。”她什么都不在乎地叫嚷:“你把我关在屋子里,不准我出去,又派人看着我,跟我交配也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你不是把我当囚犯,不然是什么?你这不是企图要我怀孕,不然是什么?”
他以为迟钝如她不会想到,没想到,她还是猜对了一半。
“生我的孩子不好吗?”他屏息的问,伸手轻抚在胸口抽泣的她。
难得她会这么失控的说这么多话,发生了什么事?他鼻子紧皱嗅闻着空气中飘扬的淡淡味道。
“你喝酒了!”他半眯着眼说,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她没有回答,只是更大力揉戳他的衣服,“我不想生你的孩子,我才不想生下的孩子跟你一样没血没泪。”她伸手一下又一下轻捶他的胸部,“我的孩子才不只五百万,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要生你的小孩……”
他脸部原本紧绷的线条听到最后柔和了下来,不但如此,嘴唇的线条还呈现满足的弧形。
“你是因为我要买你的小孩所以不想生?”他的声音充满了喜悦,那双抚摸她发丝的手更加的轻柔。
“呜……”
“你希望将来可以亲自教导我们的孩子,对不对?”他咧着嘴笑。
头昏眼花的她当然没有看见,只是语气悲凉的喃喃自语:“这个世界已经够无情无义的,我不要再增加一桩。”
他不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从何而来,动作不由自主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静卿吸了吸鼻子,“我想要为我所爱的人生小孩,我不要生你的小孩,我要生我心爱的人的小孩。”
严焱天的脸色瞬间转变,翻身坐起来,大力把她从身上推开,如雷般的声音吼着:“你说什么?”
她毕竟只是微醺而已,被他这么一吼,怯怯的缩到墙角,卷超棉被把自己包住,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挡他的怒气,但实际上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使力,就轻易地把她的“屏障”抽掉。“你说你要生谁的小孩?”
“我……”她实在不明白他的怒气所为何来。
“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要生别人的小孩?你作梦。”他抓住她的睡衣前襟,把她提到了胸前,“你这辈子别想要我当‘乌龟’,如果你敢背着我乱来,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