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慢慢来。”纵使他比她更心急,希望她尽快记起他,可见她无助的模样,他不忍心逼她。
“为什么我偏偏忘了你?”
关霁飞的疑惑亦然。
姑且不论她为何独独封锁住对他的记忆,按常理,失忆之人大都因外力伤及脑子所致,要靠自己的意志自我封锁记忆,似乎不大可能。
即使当真因某些刺激而遗忘部分记忆,也不可能遗忘得如此彻底,将她与他人记忆中有他的部分,也一并忘掉。
“过几天如果再没进展,我就带你去看医生,问问是哪里出了岔,好不好?”
“好。”段宁晞没意见地更往他怀里偎,所有的困惑也只有在她记忆恢复时,方能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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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寂静的深夜,远在香港的邱仕麟,直觉空气里多了令人气恼的氛围。
段刚居然让他的宝贝女儿随关霁飞回台湾,他想来就呕!
在段氏公司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总算挣到总经理的位子,更让段刚钦点为段家未来女婿,为此,他可是在心里乐上好几百回。
他知道段宁晞对他没感觉,但那无妨,反正她这种不够妖娆的黄毛丫头,也引不了他多大兴趣。他的目标是接掌段氏、坐上总裁宝座、坐收段家的财富,而这唯一的快捷方式,就是娶段宁晞。
然而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在关霁飞出现后,出现变化。那个小子不但一身教人震慑的王者气势,对段宁晞更摆出一副不寻常的占有态度。
倘若出现其它情敌,他不会放在心上,唯独外貌、气度都卓绝出众得离谱的关霁飞,对他有着莫大威胁。
眼看傲人的名利与地位就快手到擒来,岂能让乎白冒出来的他破坏。
一口饮尽杯中烈酒,他眼中闪现精锐的算计光芒……
第十章
见到段宁晞后,洪拓、严颢与钟佳爱,直觉她和半年多前没两样。
“洪姊说你不记得关霁飞,是真的吗?”钟佳爱心有疑惑的问。她今天会来关霁飞办公室,正是他请洪姊让她过来,试试对宁晞的记忆是否有帮助。
“洪姊没骗你。”段宁晞尴尬回答,眼里闪着无肋。
“现在呢?想起什么没?”
她很想点头,无奈仅能苦笑摇头。
洪拓与严颢互望一眼,随即上前架起静坐办公桌前,始终凝视着段宁晞的大帅哥。
在关霁飞要发火大喝前,洪拓抢白,“借一步说话。”
严颢接腔,“抱歉宁晞,你们两个聊,我们到外头谈点事。”
两人直将老友带至离总裁室有些距离的回廊,才放开他。
“别瞪得像要吃人,我跟洪拓有话想问你,怕你不好在宁晞面前说,只好拉你出来。”
关霁飞冷凛的瞳眸视得人浑身发寒,洪拓赶忙丢话,“姜阿姨告诉我姊,你很爱宁晞。”
关霁飞一怔,低声嘀咕,“妈在搞什么,跟人说这个。”
“你早在半年前就爱上宁晞,这些日子的反常不对劲,也全是因为她,对吧?”严颢料不到好友失常的原因,真让洪拓蒙对,不但和宁晞有关,还扯上最令人震撼的爱情。
“是又如何?”都到这节骨眼,也没必要再隐瞒。
“这就奇怪了,你的爱为何会让宁晞忘了你?”就算想破头,洪拓也想不透。倒是乍听他姊说阿霁爱上他一向有意见的宁晞时,他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她不知道我爱她。”
两人听了傻眼。
“宁晞爱你吗?”严颢追问。
“不清楚。”关霁飞微垂眼睫,无法确定所爱之人台风夜的献身,是同样爱他,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不是吧!严颢与洪拓面面相觑,看起来分明情投意合的男女主角,却不知彼此的心意,那女主角是做啥把对男主角的记忆抹灭掉,讨厌他吗?
一阵沉默后,钟佳爱的询问忽然插入,“不好意思,你们谈好了吗?”
“有事?”关霁飞极其自然的搂过一道前来的段宁晞。就算不清楚她对他的心意,他对她也决计不放手。
“我问小爱,洪拓与严颢要办多少酒席,菜色的款式选择哪些,她说要问两位准新郎官才知道。”已习惯他总爱揽着她,段宁晞没推开他搁在她腰上的手。
钟佳爱向两位准新郎官耸肩,他们又没真要结婚,她哪晓得如何回答宁晞的问题。
“其实……我和严颢跟女朋友对婚礼都还有意见,所以婚礼很可能会延期。”
“就是这样,你就当是回来度假,不用急着张罗婚宴。”严颢也没敢坦白是阿霁撒谎拐她回台湾,若是因而气走她,他跟洪拓真会被他当沙包K。
“这样可以吗?”段宁晞怕担误大事。
两位当事人猛点头,不约而同睇向关霁飞。假使不可以,难不成要他们两个真仓卒的在半个月内跟女友进礼堂。
“他们都这么说了,就不必理他们,你尽管放松心情当是来度假。”
洪拓实在有点想抗议那句“不必理他们”,敢情这位老兄忘记是谁替他和严颢擅自决定婚期的?还好意思讲得这么不中听。
眼角不经意一挑,瞥见一道柳腰款摆的身影朝他们走来,他顿时在心中暗叫不妙的提醒,“阿霁,你的老相好来了。”
闻言,其它人皆随洪拓的视线望去--
是李臻臻。严颢暗抽冷气,她怎么挑这时候来,阿霁惨了。
“那句老相好是什么意思?”提出疑问的是钟佳爱。眼前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莫非跟关霁飞有一腿?
关霁飞眉头深锁,犀利的眸子狠狠瞪向洪拓。
“关总裁。”李臻臻来到众人跟前,娇媚的跟关霁飞打招呼。
无暇搭理她,关霁飞急忙转头向身旁的人儿解释,“别听洪拓胡扯,她是闲云广场一位股东的女儿,我们清白得很,你别胡思乱想。”
段宁晞没有开口,视线打从刚才就一直停在李臻臻脸上。
她不认识这位美女,只不过见到她时,脑子里好似有什么要蹦出来,一下子又消失不见。好奇怪。
“关总裁,这位小姐是……”光听他对她的定义,李臻臻就知道他很在意这位年轻女子。
关霁飞依然只顾看着一语不发的人儿,“宁晞,你听到我说的话没?”
他跟李臻臻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事,他不要她误会他!
“呃,听到了。”段宁晞终于回神答话。
“既然大帅哥和这位小姐清白得很,你做啥说引人遐思的话?”钟佳爱冷不防又爆出足以引燃导火线的问话。
“你要是敢再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关霁飞寒冽的威胁全射向洪拓。
洪拓退后一步,“哪能怪我,这阵子你都是和李臻臻出席商务聚会。”这样的关系难道不暧昧?
“那是因为我需要个女伴,在李小姐的同意下,由她陪同出席所有宴会,顺道制造两人在一起的假相,好杜绝其它女人的纠缠。”
原来如此。严颢和洪拓还当是他敌不过美人关,改变初衷跟人家打得火热。
“关总裁说得真无情。”李臻臻拧眉娇嗔。
事实上她和关霁飞确实只是很单纯的宴会伙伴。当然她会答应他的邀约,无非是想趁机和他亲近,进而诱惑他,期望得到关夫人的宝座,怎奈她的魅力对他全然不管用,这么久以来,他连吻她半次都没有。
“不然你想怎样?我找你当女伴的原因事前就跟你说得一清二楚,难不成你想栽赃我非礼过你?”
“阿霁,别这么凶。”见他俊脸冷得骇人,段宁晞将他拉开些。
李臻臻无话可说。依关霁飞狂霸的性子,纵使她胆敢冒着李氏企业被闲云广场排除继续合作的危险,诬陷他曾跟她发生关系,只怕也得不到他。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凶你。”段宁晞无心机的代关霁飞道歉。
“傻瓜,你没必要跟她说对不起。”这单纯的小女人哪里看得出李臻臻想钓他这个金龟婿的不良企图。
他转向两位好友道:“公司交给你们了,我和宁晞有事出去。”
“关总裁别忘了下午要参加得利企业董事长的生日会。”李臻臻赶紧提醒他,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来。
“严颢会代我去。”现在没有一件事比得上让宁晞找回失去的记忆重要。
“小爱,你先回去,我再找你。”被带离开前,段宁晞只来得及说这几句。
人去影空,李臻臻不忘追根究底的问:“那位叫宁晞的是谁?”
三人相视一笑,严颢代表发言,“一个唯一能令关霁飞动心的女孩。”
够直接、够具震撼力的句子,李臻臻明了,她不切实际的关夫人梦,该醒了。而她父亲妄想她将关霁飞变成自己人的梦,也甭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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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钟佳爱与洪拓他们没能令宁晞忆起什么,关霁飞索性改变原欲带她去找罗绍梁的计划,直接带她来到海边别墅。
这里有他俩亲密拥有彼此的回忆,或许能刺激她寻回对他的记忆。
“对这里有印象吗?”牵她进屋里,他期待的问。
“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段宁晞眉心微蹙,据实以告。
“怎么说?”他不解她的奇怪所指为何。
微摇头,她踱向一旁仔细环顾偌大的客厅,眉头依然凝锁,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打从她瞧见这栋雅致气派的白色别墅起,心头便无由的弥漫一股奇异的紧揪感。踏进屋里后,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令她微戚透不过气。
他说这别墅她来过,为何她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没关系,到这个房间,也许能令你想起我。”
关霁飞温柔的带她进他的卧房--他们曾经缠绵一整夜的天地。
自从她离开台湾,他独自来过这里无数回,想念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欢愉,也让对她的浓烈思念啃噬着他的心。这间对他们有特别意义的房间,应该多少能勾起她的记忆。
他满心希望的拿出柜子里的水果造型蜡烛,不管现在是大白天,依旧将烛火点上,无非是想重现他们恩爱那夜的场景,让她有更深的印象,以激出她遗失的记忆。
他太专注于“现场重建”,以致没发现站在他右后方的段宁晞,从进卧房开始脸色就逐渐泛白。
她直感觉一阵阵的难过涌进心里。
入眼的宽敞房间与大片玻璃长窗,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也莫名的令她感到沉重,尤其是那张铺有深蓝色床单的床铺……
她的心猛地又是一阵揪刺,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大床会让她……想哭……
“点好了,你看……”
关霁飞欣喜的话语猛然顿住,只因他回过头,竟见她泪流满腮。
心一惊,他匆匆起身揽过她,边拭着她的泪边问:“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我不知道,只觉得很难过。”段宁晞无助的摇头,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脑子里有莫名的模糊影像闪过,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告诉我,哪里难过?”他方寸大乱,她的每滴泪都烫进他的心。
小手紧抓胸口,她说不出那难以形容的伤心感受,每多望床铺和烛火一次,心便更疼、更乱,脑际像有什么要钻出来一样的不舒坦,让她直想逃离这问令她喘不过气的房间--
“宁晞,你去哪儿?”见她突然推开他转身就跑,他愕喊的追出房外。
她没停下脚步,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宁晞……”骇喊一声,关霁飞在厅门前及时接抱住昏厥的娇软身子。
十分钟后--
望着床上昏睡的人儿,关霁飞一颗心全乱了。
他原是带她来别墅找记忆,怎知她会无缘无故昏倒,令他措手不及,且甚至在昏迷中教他心疼又心慌的流着眼泪。她若再不醒,他是否该送她上医院?
终于,她沾着泪雾的密长眼睫缓缓眨动,睁开双眼。
“老天,你总算醒了!”伸手轻抚她耳鬓,他慌乱的情绪稍稍平稳下来。
不料,她睁望着他半晌,然后痛苦呻吟的闭上眼。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关霁飞才缓下些许的心又悬吊起来,连忙捧着她的小脸问。
“你不该带我回台湾。”挥开他的手,段宁晞爬坐起来,垂首退到靠墙的角落。
他直教她淡漠的语气以及退避的举动怔愕住,“你说什么?”
“说你不该带我回台湾、不该带我来这里。我都已经依照你的意思忘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想起你?”
她终于抬头看他,他却教她眸里的深沉痛楚震得心狠狠一揪,而后在她那句“我都已经依照你的意思忘了你”里,记起自己当年的留言。
“你的记忆恢复了?”他不确定的问。
“对,包括你是怎么嫌弃我,如何迫不及待的丢下我,我全都记起来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哪有嫌弃你、迫不及待的丢下你?”爬上床想搂过她,怎料教她一把推开。
“你如果嫌弃我,就不该要我。”隐忍的晶莹珠泪滑了下来,“我心甘情愿将自己给你,且那夜分明很美好,你却说那是个错误,连跟我道别一声都没有,丢下我就走。你让我觉得……觉得自己好可耻、好不要脸。”
椎心的记忆如潮涌上,她所有的不堪痛苦,全化作止不住的泪水泛滥、溃决。
“不许你那样说自己。”关霁飞震骇揪心的拥住她,懊悔满胸。他当初究竟伤她多深?“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要听。”
“你不听我就直接拿刀子将我的心剐下来给你看!”
撼人的语句震住她的挣扎,泪眼迷蒙的望进他执拗坚决的眼里。担怕他来真的,她安静的垂下眼睑,等他开口。
“我爱你。”
更教她惊愕的话语落下,她抬起泪眼愣望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抬手抹去她颊上泪痕,他柔声低诉,“早在要你那夜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母亲跟你叔叔结婚,其实已是她的第四度婚姻。”
全然不搭的话锋转变,她听迷糊的眨了下眼。
他怜惜的吮去她眼角滑下的泪水。“因为我母亲的多次婚姻,让我不相信真爱也不信任情感,总以游戏人间的态度看待男女关系。可惜情纯如你,不是我能占有的对象,我只能将对你的感情压抑在心中。”
“那你……为什么还要了我?”羞赧的咬咬唇,她问。
他苦笑,“你绝对想象不到我有多渴望拥有你!当我克制不住的占有你那夜,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无奈激情过后,我对感情的迷惘仍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于是选择留言离去,并非你所讲的那样,明白吗?”
他眼里一片坦然,教人无法怀疑。段宁晞轻轻偎进他怀里,以行动代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