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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不可言  第2页    作者:夏晓衣

  妙歌气不过他吃定她的姿态,当即踢起脚尖。“哈——踹你!我踹踹踹!”

  沙某人略感惊讶,料不到她竟如此孩子气。

  “住脚!”沙某人轻轻打掉妙歌的飞踢。

  “呀——”妙歌猝不及防失去重心,人往后跌。

  “妙歌!”沙某人急忙将她拦腰抱住。“有没有伤着?”

  “你怎么晓得我名字?”妙歌整个人倒向他的怀抱。

  沙某人神秘地笑。“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他的笑容近在眼前,万分清晰,令她心绪紊乱。

  “你不要一直缠着我!”她的脸快变成熟透的红苹果。

  “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我还苦瓜咧!”妙歌从他怀里离开。“麻烦你离我远一些!”

  沙某人摇摇头,认真道:“实不相瞒,我有一失踪多年的妹妹,名唤沙姬。”

  “杀鸡?”妙歌用力嗤笑蔑视道:“你对每个姑娘都这样说吧?你有多少妹妹流落在外我不管,但至少编个好听点的名字,什么杀鸡嘛!”

  沙某人蹙眉。他不觉得沙姬难听,尽管两相比较,他更欣赏妙歌这名字。

  “我只有一姐一妹。姐姐沙珠,沙姬从小由她照顾,你可有印象?”

  “杀猪?”妙歌皱了皱小鼻子,一本正经道:“有印象!”

  “说来听听?”沙某人很是开心。

  “不必麻烦,看那边的屠夫。”妙歌手一比,指示道:“他不正在杀猪?!”

  “……”沙某人面色全黑。“此珠非彼猪!”

  妙歌哼笑一声,从他身边走开。走了几步,想起一件有趣之事,回头问沙某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一阵轻风吹过男人身边,扬起他的衣发,那一瞬间,他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红发蓝眼、蛊惑人的妖魅……这样的他,笔直映进妙歌的心底。

  她发现周遭全静,只听见他说——

  “你唤我沙某人即可。”

  “这是你的名字?”妙歌偏了偏头,突然想知道他的身分。

  “家丑不可外扬。”沙某人神秘地说,又调笑道:“如果你是家人——自然另当别论!”

  妙歌咬咬樱桃小嘴,哼了一声——

  “谁与你一家人啊,那儿有鸡有猪,自己去抓!”不自觉的娇态,从她的眉眼间流泄出来。

  第二章

  回返车队,妙歌赶到小风身边,见他手里抱着一样不曾见过的东西,妙歌僵了脸。

  “哪来的?”她指着小风手中物品。

  “买的。”小风仍是白纱覆脸,不露空隙。

  “你去哪了?”她心急地问。

  “市集。”小风悠闲的回答。

  “我不是叫你别走动么!”妙歌低着嗓子,有所顾虑地对他说。“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事的,别怕。”小风安抚地顺顺妙歌的长发,然后取出他新买的物品给妙歌看。 “你瞧!”

  妙歌知道小风想转移她的心思,只得顺水推舟,打量他取出的物品。

  “好漂亮的杯子……”这一瞧,却让她颇为诧异。

  小风买的是一只陶瓷茶杯,杯身上有鲜艳的彩绘,精美且独一无二。

  “这杯子有特别的涵义。”沙某人慢步走近,发现小风的手中物,他兴致大增地解释。 “我们这儿的男女若是看上了谁,想和谁生活一辈子,便送一个这样的杯子给对方。”

  妙歌存心挑衅。“对方若不接受呢?”

  “不接受,仍可收下杯子。”沙某人和气地笑。 “若是接受了就得回赠一个同样的杯子。”

  “一模一样吗?”妙歌转问小风。“你怎么只买一只?倘若对方要回赠你,别的地方又买不到,岂不是得专程回到这里?”

  小风无语,神思飘荡到远处。

  “只要诚心,定能找到相同的杯子。”沙某人打破沉寂。对着妙歌,他顺口说道:“成婚后,家里摆着两个杯子,你喝我的,我喝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少跟我打些不入流的比方!”妙歌不舒服地吼他,再转向小风的脸又是柔和无比。 “你买来送给谁?”

  “我……”小风正在深思沙某人的话。

  沙某人听他声调中的迟疑和惆怅,当即肯定小风喜欢之人绝非妙歌。

  “若是让你犹豫之人,何必放在心里。”沙某人说得很高兴。

  “你懂什么!”妙歌凝了脸,像在为小风伤神。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妙歌。”小风苦笑。“你实在很了解我。”

  沙某人对咬文嚼字不在行,听他们一说一答,亲昵得不容旁人打扰,他不甘寂寞地插嘴。“你们是南方哪个国家的人?”

  “你怎知我们来自南方?”妙歌问得吃惊。

  “南方人说话,总爱卖弄一两句诗词。”沙某人平时最讨厌这类人,眼前的妙歌是例外,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不会教他反感。

  小风辩道:“北方的燕国人亦有此习。”

  “你们的口音有南方人的腔调。”沙某人据实以告。

  妙歌和小风顿时沉默,仿佛得意忘形的孩子在做错事以后,心虚不知所措。

  沙某人起疑地扬了扬眉,心下百转千回……妙歌和小风,显然有某些棘手的麻烦。

  他凝视着妙歌担忧的小脸。她安静下来的柔软姿容,着实引人抱她入怀、纵容怜爱,为她背负任何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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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千年前的商周时代,甚至在“车”字尚未出现之前,已有了车的存在。延传至今,车的构造更精致了,相对的车厢等设备也愈加完善。

  阿丘久站的双脚并不觉得累,眼看车队驰向边关城门,他往后一瞄,大哥不再与末位处的两人交谈。

  阿丘带着心事,走向独自在角落沉思的沙某人,悄声禀告:“大哥,我听你的话,监看了风某人半天。”

  沙某人扯了扯嘴角。 “我去市集没半个时辰便回车内了,你居然说半天?”

  “打个比方嘛!”

  沙某人转视小风。“看得出他是何来路?”

  “听口音,应是南方-兰陵国之人。”阿丘推测道。 “他始终戴着纱布遮住脸,只见骨架纤细,依他的举止判断,大概负有重伤。”

  沙某人在意的另有其人。他带着几分犹豫问。 “你猜,他和妙歌是何关系?”

  “谁是妙歌?”阿丘茫然问。

  “那姑娘!”沙某人看了妙歌一眼,她正盯着小风。 “我觉得她像沙姬。”

  阿丘听出了沙某人的心思,笑道:“大哥,姬妹妹失踪多年,你哪能认得?”

  “自己的妹妹我会不清楚?”沙某人冷下脸。

  妙歌给他一种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若非血亲之间的联系,又是怎样的悸动,在他凝视她的时候不断鼓噪?

  在沙某人暗自猜疑的当口,行走的车队突然停止前进。车内一阵颠簸,妙歌慌忙抱住小风。

  这一切,沙某人看在眼底,欣羡之感油然而生。无论妙歌与他走失的妹妹有无关系,她都是个令他欣赏的姑娘。

  从楚国到燕国的这段路十分艰辛,与她同行的男人不仅负伤,又似有见不得人的隐情,她却一直悉心照料他……沙某人凝视妙歌的目光,有些混浊了。对妙歌莫名生出的情愫,让他急于知晓妙歌与小风的关系!

  “大哥。”阿丘在一边嘀咕,半个脑袋探出窗外窥视。 “有非常多的卫兵在巡查,这不正常,附近有什么危险吗?”

  路边布满了卫兵,正对旅行者严密的盘查。

  沙某人倚在窗边往外看。“如此慎重,是不寻常。”

  他多心地瞧了瞧妙歌,小美人面色不佳……莫非,她和风某人是啥不法之徒?

  “诸位,有卫兵巡查!”车主快步走近,大声通告。“你们之中若有匪类,请迅速离开,当然,车钱恕不归还。”

  “……” 一车人呆呆地望着他,一语不发。

  “……”车主心怀不安地巡视了车内的乘客们一遍……真是各种人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有──

  邪恶刀疤男,异域美男子,娇媚小美人,蒙面纱布人……说这些家伙没问题,谁信啊?

  车主吞了吞口水,再次谨慎地交代。 “有问题的人,出了事自己负责啊!”

  “检查!”巡检的卫兵走上车,开口即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

  “到处是男人。”车主不知卫兵的问题为何那么蠢。

  “我话没说完你插什么嘴!”卫兵不高兴地推开车主,再向乘客说明:“朝中传来缉捕令,捉拿一名男子,他与失踪的兰陵公主有关。此人花容月貌,亦是兰陵人。谁有见过此人?”

  沙某人不露痕迹地观察妙歌,见她神色不对,他心下有几分了然。

  此时,妙歌身旁的小风悄悄露出洁白的手,朝他招了几下。

  沙某人徐徐移动,以不让人察觉的方式接近他们。

  “疯人有何指教?”他低声问。

  “夫君──”小风忽然挤开妙歌,一把抓住沙某人,顺势躺入沙某人怀里,娇声道:“我心口有些疼,你帮我揉揉嘛!”

  他说着,当真提起沙某人的手,按住自己胸口。

  当沙某人的掌心触及小风平板的胸膛,马上浑身一阵恶寒,直想挥拳而上,灭了无故发痴的疯人!

  妙歌惊异地轻呼:“你……”

  小风不动声色的揭开纱布,向沙某人低声求援:“卖个面子帮我一把,将来必定回报!”

  沙某人反而看着妙歌,眼里露出询问之意。妙歌环顾周遭,迫于无奈向沙某人低头,神色恳求。沙某人这才勉强拥住小风,配合演出。

  “你心口疼呀?夫君瞧瞧你怎么了?”沙某人抬起小风的脸端详,一看,错愕了半晌。

  “这人怎么了?”卫兵闻声走来,一见小风的面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全车的乘客们都转向小风──

  一干人,叹为观止。

  “吓--”有人脸红心跳。

  “美女……”有人口水直流。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小风的睑上,唯独沙某人皱眉,转视妙歌。

  妙歌与他目光交会,有些惊讶。姓沙的不像一般人直盯着主子瞧?

  小风确实美得慑人心魂,但沙某人最讨厌漂亮的男人!

  “失礼了。”他伸手搂过妙歌,向众人故作得意貌。 “我大夫人与二夫人确实美貌无双,可你们也别把眼珠子都看出来了。”接着他一手握着小风的肩膀,一边告诉卫兵。 “她最近刚生完孩子,身子尚未恢复,人很虚弱,动不动就发痴。”

  “呼──”妙歌听着沙某人的用词,极不顺耳,小嘴不由得噘了起来。

  沙某人心知她不便发作,趁火打劫的将她揽得死紧。

  “瞧我二夫人吃醋的样子多可爱呀!”说着,心动地亲了妙歌一口。

  “啊--”妙歌呆了。

  沙某人也呆了……刚觉得她噘嘴的样儿讨人喜爱,唇就盖了过去,完全是出自本能,并非存心轻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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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想在妙歌身上找寻妹妹的影子,无意调戏她啊……

  沙某人听着车厢内的男客盯着小风流口水的声音,连车轮转动的嘈杂声也无法盖过。

  “你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不累吗?”他无聊地问着生气的妙歌。

  “呵,你还有感觉呀?”妙歌的双眼燃起烈火。 “既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不滚远一些引”

  沙某人示意她看向窗外。 “还没走多远呢,说不准又冒出什么巡检。我帮人帮到底的情操还是有的,你过河拆桥的坏品德才该改改!”

  “不找你帮忙了,被鬼追也不要你帮!”妙歌俏脸通红,分不出是羞是怒。

  她绯红的娇艳姿色,使得沙某人益发想逗她。“我最喜欢扶老爱幼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因此我一定会帮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这叫扶老爱幼?”不知检点的人!妙歌破口大骂。 “根本是强人所难!”

  旁人纳闷地注视如在争吵的两人。妙歌为了隐藏身分,不得不收敛怒火。

  “你学着勉为其难嘛。”沙某人朝妙歌吹了一口气。

  妙歌额前的浏海扬起。 “你贼眉贼眼的,心里一定藏着见不得人的念头!”

  “去!”沙某人纠正地拧了拧妙歌的鼻子。“我正直、善良、忠厚、机智、豁达……优点多到说不完耶!”

  妙歌重重地拍他的手背。 “哼!正直过头就是固执,善良容易变软弱,忠厚等于痴愚,机智就是城府深,豁达等于轻浮……”吼得沙某人一愣一愣的,妙歌忘形地像只小母狮一样狂妄。 “你还有什么,继续说啊?!”

  “我插不上话……”

  “哈哈哈!” 一车人听着他们吵嘴,全笑了。

  妙歌面对笑声更觉得难堪。

  “一介农夫!”她唾弃沙某人,话出口,又感到失言。

  他可能是蛮族人,可能家境不好,没教养是因出身低下……妙歌偷偷地瞧他。

  沙某人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等着妙歌再有反应。他从容闲散的模样教妙歌不快;她却未察觉,自己的情绪轻易受他牵动。

  她的心思,只因他一个神态、一句言语,而有了波动。

  “谁是农夫?”沙某人挑眉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不知自己是谁,还问我?”她张扬的神采再度浮现。

  “你又是什么人?”沙某人心里有数地问。

  “你猜呀!”妙歌一边为小风擦拭额际的冷汗,一边低声回应沙某人的纠缠。

  “你呀,是一朵可爱的石榴花,是一片飘逸的杨柳,是一东清馨的香草……”沙某人刻意大声示好,全车旅客都吃吃笑起来。

  “呵,敢情你是种花的!”妙歌眯起眼反击。“难怪长得一脸狂蜂浪蝶样!”

  她毫不拐弯抹角的冲劲和硬脾气,实在让他着迷。“天生注定我狂蜂浪蝶才能尽情采撷你这朵花,你真该感激上天的安排!”

  “去你的-”妙歌气红了睑。

  “呵呵,你们夫妻感情真好!”旁人看他俩一来一往各不示弱,纷纷笑开。

  “谁和他感情好!”妙歌怒视发话之人。

  沙某人控制不了随意的性子,伸手便将妙歌抱在怀里,调笑:“哎,二夫人难为情了!”

  妙歌回头凶他。 “你再说!再说撕了你的嘴!”

  “撕了?”沙某人越斗越起劲,低头贴近她的鼻尖。“往后没人亲热,你不是自己找罪受?”

  妙歌的睑色红得几乎出血。“你知不知羞啊--”

  他几可乱真的表情让她以为他们真是多年的伴侣了。

  “呵呵,真是对冤家!”乘客们调侃两人。

  妙歌不甘心地揪着沙某人,挥手打他。

  “兰陵公主--美名远扬。”沙某人轻声说了一句,有信心让她立刻安分,停止她的张牙舞爪。

  “什么意思?”妙歌刹那间安静下来,和沙某人预测的分毫不差。 “没头没尾的,你要说啥就说啊?”

  “各位。”沙某人像和她作对似的,大方地问着旁人。 “方才楚国的卫兵在找兰陵人,提到兰陵公主之事,谁知道这位公主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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