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美少年一把将梁意画搂入怀中,举止间流露浓烈的占有意味,和他文雅的外貌完全不符。
“她和我稍晚还有事,没时间陪你去吃饭。”傅珑树霸道地搂住梁意画肩头,瞪着眼前呆愣的男人,“还有,她是我的女朋友,请你以后别随便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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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傅珑树这么一搂,直到下课,所有人都走光了,梁意画都不敢抬起头来。
傅珑树早就收好书包,帮忙关上门窗,回头见她还在核对书柜与借阅的登记簿,开口道:“我跟秀和约在图书馆见面,你也一起来吧?他想了解一下那天施法的结果如何。”
梁意画迟疑了下,点点头,拿起两本他先前说要借的图鉴,“你只要借这两本吗?”
他凝视着她有意回避的眼眸,“我并没有要借书。当时你和他在讲话,我总得找个打断你们的借口。”
她颊上残留的淡红复又通红,不再多问,关上书柜,她率先走出教室。
傅珑树默默跟上她,注意到她外套衣领有些乱,他伸手替她整理,手指碰到她颈项,她瑟缩了下,显得畏惧。
他的心像被针一刺,涩然道:“你在生气吗?”
他不过是手臂在她肩上停了几秒,她的朋友不也做了一样的事?为何她的表现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连他的碰触都害怕?
“我没生气。”四下无人,她这才坦承自己的心情,“我只是吓到了,旁边那么多人,你突然就抱住我,还那么大声地说我是……”她咬住唇,窘得抬不起头,“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原来她只是害羞?傅珑树松口气,“他想约你出去,而你完全没对他提起我们的关系,我才想‘提醒’他,别对你有妄想。如果惹你不高兴,我道歉。”他凝视着她,“他说,他送过你发簪,他就是你前男友?”
他一猜就中,让梁意画毫无回避的余地,硬着头皮颔首,连忙补充:“我和他三年前就分手了,维持朋友的关系。他出国两年,回来想找我出去吃饭聊天,纯粹是朋友联络感情而已。”
“那至少给他一点暗示,让他知道你目前的感情状况,这应该不难吧?”
“教室里很多人,我不好意思说啊。”在他仿佛能透视人心的眼神下,她退缩了,只好老实承认:“我怕我们的关系一旦被知道,一定会有些闲言闲语,说你年纪太轻,被我迷惑了;或者说我勾引你……”
他眸色一暗,自嘲地笑了,“又是年纪的问题。人人都怕老,只有我在嫌自己年纪不够。”
他受伤的眼神让她心疼,急急想要解释,“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他俯下头,以唇轻轻夺去她的话语。
“别道歉。你没做错什么。”他握住她的手,随即又放开了,转头往楼梯走去,“走吧,别让秀和等太久。”
他想牵住她的手,却又不敢,是迁就她的顾忌吧?
她迟疑了下,跟上他的脚步,“一定要见他吗?”
“只是谈一下,不会太久。”
第十章
当他们来到图书馆外,姬秀和已经在露天咖啡座等着他们了。他身边还有个玉黎国中部的小女生,两人拉着椅子并坐在一起,正亲密地合吃一块蛋糕。
见到他们,姬秀和脸一红,连忙分开与小女生的距离,招呼道:“阿树,我点了蛋糕和水果茶,一起来吃吧。”
“谢谢。”傅珑树拉开椅子,让梁意画落坐,才瞥了小女生一眼,“好久不见,小妤学姊。”
对方明明是个国中女孩,为何称呼她学姊?梁意画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小女生,她有张可爱的圆脸,一双大眼又圆又亮,身材娇小,若非一身国中制服,乍看下会以为她还是国小生。
小女生倒是处之泰然,以鼻音“嗯”了声,表示听到傅珑树的问候,瞄了梁意画几眼,自顾自地继续吃蛋糕。
“直接谈重点吧。”傅珑树坐了下来,“你为什么想知道施法的结果?”
“呃,因为那天我睡着了,醒来时已经被向大哥送回老师那边,不知道法术的效果如何,毕竟是我介绍你们去找向大哥,我有必要了解。”姬秀和赧然笑着,轮流看着好友与梁意画,“有想起什么吗?”
“效果很好,她想起很多事。”傅珑树代梁意画回答,顿了顿,“至于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姬秀和睁大了眼,“什么都没想起来?”
“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记起。八成就像向煌渐说的,我和这个鬼纯粹是波长契合。”他加重了语气,以掩饰心头的刺痛。
“但是,你没想起前世的事,并不代表你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也可能是法术失效啊!”
傅珑树屏息,“失效?什么意思?”
“向大哥使用的是最普遍的苏灵术,对完整的灵魂效果很好,但若灵魂太残破,就会对施术者无效。我不是说过吗?被封在石盒里的灵魂是一部分,逃脱的另一部分则转世成你,如果是这种情况,你记不起前世的可能性很高。”
姬秀和思索了下,“向大哥提出两种可能,跟我猜想的一样,不过,我是比较倾向这个解释啦。毕竟,灵魂契合的情况,虽然理论上可能发生,但我从没看过确实的记载。”
傅珑树迟疑着,“但是,这个灵魂曾经想攻击我,如果我们是同一人,为什么它对我这么不友善?”
“这个没有‘核’的半个灵魂,在盒子里被关了数百年,早就该消失了,可能是残余的思念、执着支撑着它,它只会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动,没有什么理性可言。你和它在前世虽然是同一人,现在则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而你才是正主。”姬秀和郑重地看着好友,“南宫老师已经回来了,我可以请他帮忙,再安排一次检查,这次用不同的法术。你愿意吗?”
愿意吗?傅珑树彷徨自问,想征询梁意画的意见,却又踌躇了。
他害怕看到她眼中又燃起期望,期望他是那个人。如果证明他确实不是,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必了。”梁意画开口,“什么法术都不需要了。”
傅珑树愕然看着她,搁在桌下的手一暖,是被她伸手握住。他的心怦怦直跳,听着她坚定的语气在耳畔响起——
“即使想起那些陈年旧事,现有的人生也不会改变,何必拿这些事来困扰自己?”她脸颊染上霞色,声音渐低,因为后半段的话,是说给傅珑树听的,“我不想管什么前世,只想要他,何况我昨晚才说过那三个字,他难道当我在胡说吗?”
三个字?是她说了“你不是在作梦”后,接下来的那三个字吗?
傅珑树说不出话,巨大的狂喜冲击着他,令他昏眩,只能握紧她的手,紧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那,就这样了。”姬秀和没听懂梁意画的话,反正好友没表示意见,也就当他是同意了。“如果这个灵魂想对你不利,你再来找我,我随时可以驱除它。”看了表一眼,拉拉小女生的衣袖,“走吧。”
国中小女生取出纸袋,放在桌上,“家政课烤了太多饼干,请你们吃。”
“谢谢。”傅珑树仍在失神,梁意画代为收下饼干。她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生,看着她与姬秀和完全不像的脸蛋,她忍不住问:“你是他妹妹吗?”
“我是他女朋友。”小女生清脆地宣布,老气横秋的模样像个大人,泰然拉着脸红的姬秀和起身,转身就走。
梁意画傻了眼。这年头的孩子说话都这么直接吗?而她却连提起她与傅珑树的关系都要迟疑,莫非她太古板了?
她愣愣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感觉肩头一沉,是傅珑树侧头倚在她肩上,像猫儿依恋主人,亲昵地以鼻尖磨赠着她的颈子,火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间,亲密得让她脸红心跳。
“我想吻你。”他低喃着,极力压抑着想拥住她狂吻的冲动。真是爱她爱得疯了,轻易被她牵动情绪,让他忽喜忽忧,全无招架之力。
“不行。”她粉颊如火,四周无人,又位于隐密的角落,她暂且纵容他的放肆,任由他抱着她不放。
“你还是担心被看到?我可不怕。”他以指缠绕着她散落的长发,指尖染上丝丝淡香。“我只怕你不要我。当我看到你和那个男人那么亲近,你们用熟悉的语气谈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让我很嫉妒。”
“那真的是朋友之间的聊天而己。如果你很担心,我暂时不和他见面好了。”
“不,我不要你因我而改变。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一直都很自在,没有任何压力,我要从其他方面弥补我们年龄的差距,然后我就能像他那样,很自然地站在你身边,你也能很自然地将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我可以追上你,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只要你愿意等我,不,你甚至不需要等我,只要肯给我机会就够了。我想要追上你,配得上你。”他喃喃着埋首于她颈间,“我爱你……”
他孩子气的话语让她感动,他太浓烈的感情又让她无措,“我不懂,你为什么认定我?我并不特别,还大你这么多——”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要你。”他抬起头,温润的眸瞧着她,“只是这样看着你,我就想靠近你,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听你说话,想看你微笑,想抱着你,想这样做……”顺势偷得一吻,“也许就像你说过的,我的心也认得你;或者说,认得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她笑了,垂首避开他柔情泛滥的眼眸,“……我很怕。”
“怕什么?”
“你爱我太多,我怕还不起。”
“你不必还,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拥有就好。”他抬手顺着她鬓边柔丝,掠到耳后。“因为,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她一怔,他滑过她耳朵的手指正好停顿了下,轻抚着她耳廓的细腻举动,像是正将什么别在她发上……
★有一天,我瞧见外头桃花开了,顺手采了一朵,簪在你发上,你脸一红,转身跑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必还,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他手掌沿着她漂亮的耳朵往下,覆住她半边脸颊,喜欢她娇嫩的肌肤停留在掌心的触感。
“还有呢?”
“没了。”
“还有啊,我明明听见你说了。”
“有吗?我说什么?”
他神色诧异,显然真的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但她确实听见,他说了……难道是她的错觉?
“如果觉得我付出的太多,不如把我们的感情揉合起来,然后分成两块,一人一块,不就一样多了?”脸庞取代了手,与她脸颊相贴,他修长的手沿着她纤细的背脊往下,将她拉近自己。
她觉得奸笑,“又不是玩黏土,还能这样分来分去——啊。”他竟然吻住她耳朵,温热的舌尖轻舔她耳垂,让她惊喘一声。他哪里学来这么挑逗的方式?
她以拳抵着他胸口,试图分开彼此的距离,却徒劳无功,只能虚软地警告:“别这样。”
“一个吻就好。”他细细啄着她脸颊,早就偷了不只一个吻,却还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不会有人看到的,好吗?”
她并没有认真抵抗,他若真要吻她,只要主动将唇覆住她的便能得逞,可他却很“绅士”地征求她的同意:或者该说,他要她亲口承认,她也渴望与他亲近。
她粉颊烧红,他的靠近让她迷眩,意识酥软发烫,咬着艳红的唇,“你明知道我无法抗拒你。”
他闻言抬头,眸中闪耀着喜悦动情的光彩。“再说一次。”
她可没忘记,昨晚她依言再说一次之后,换来的是热烈缠绵、险些失控的长吻,若非她谨记着他还未成年,极力抵御他的热情,说不定已经被逼着“娶”他了。
他是一杯太烈的酒,一沾唇,就教她醺然迷醉,深深上瘾。
她脸红地清清喉咙,试图控制局面,“只能十秒钟!”他的唇已堵住她的,削瘦的身躯压她陷在椅子上,贪恋地吻着她,吸吮她唇齿间淡淡的药香,连她细微的抗议也一并吞吃入腹,吻得细腻又狂野,她一有响应,他就以更炽烈的激情淹没她,勾引她沉溺,再也逃不开……
图书馆二楼窗边,苏淡樵望着底下咖啡座缠绵的人儿;白皙的手掌一张,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男孩伸出,“三千,拿来。”
“我没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叶友希微笑,一面取出皮夹,与她一起望着窗下的人。“没想到,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封印他的咒术是要他魂飞魄散、不能超生,他竟能撑过几百年,已经是奇迹了。”
“你依然恨他吗?”他注视着她纤秀的身影,“他明白你我的关系,却从不曾用这一点威胁我让位,可见他并不是真正心狠手辣。”
“我可没有把前世的恩怨带到现在。”苏淡樵凝望着底下好不容易推开少年、脸色嫣红的女人。“就像她说的,就算想起过往,现有的人生依旧不会改变。我是苏淡樵,不是别人。”
“但有些事,不论时间如何变迁也不会改变。”
她回过头,凝视着他,端丽的脸庞似笑非笑,而后俯身靠近他,淡淡幽香漫开,像是亲吻着他鼻尖。
他黝黑的脸庞掠过一抹暗红,燥热起来,炽烫的眼神盯着她,一瞬也不瞬,等着她的回答。
她却只是伸出纤纤两指,从他皮夹里抽走一张千元大钞。“别忘了还有两千,我会跟你讨的。”
然后,她抛给他一个甜美深沉的浅笑,优雅地起身,翩然走出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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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初秋夜晚,T大湖畔的交谊厅里,挤满了历史系与S大音乐系的学生,正在举行联合迎新茶会。
历史系派出博士班的研究生当今晚的负责人,他与同学们交谈了几句,转头往人群一望,瞧见角落的梁意画,她身边围着几个音乐系的新生,正在聊天。
他迈步走了过去。“梁小姐。”
梁意画闻声回首,今晚她以音乐系的代表身分出席,身穿素雅的浅绿色洋装,长发以雕着花朵的木簪挽起,处身于学生之中,更显出她的成熟优雅。
她向对方点头,“黄同学。”
“待会儿我简单地说几句开场,就请你和贵系的学妹们开始表演,可以吗?”他态度客气,眼神却露骨地表达出对她的热切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