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是首席秘书了!”她驳斥,“也许你忘了,不过我已经不幸被调任为你的特别助理了。”
“真的是“我的”特别助理吗?”懒洋洋的问话似乎带有某种深意。
他猜到了什么吗?
她僵住身子,数秒,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你要是等不及的话,自己先去滑啊,我没要你等我。”手指用力一扯,总算系好粗长的鞋带,她正准备起身,却被他伸手压下。
“是我的特别助理,就不该连这种小事都无法搞定。”白礼熙戏谑的嗓音蕴着笑意,“这样不行,会松开的。”他蹲下身,“要绑紧一点,不然待会儿滑雪时松了,很容易扭伤脚。”说着,他解开鞋带,重新一排排替她拉好,然后打了个紧实的结。
她微愣。
“好啦。”绑奸鞋带后,他抬起头望她,“你动动脚,看看会不会痛。”
“哦。”她依言动了动,“脚踝那边有一点紧。”
“能忍吗?”
“嗯。”
“那就忍一忍,总比你不小心扭伤好。”他微笑起身,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她怔望着朝自己伸来的那只大手,看起来……好温暖,温暖得令她心旌动摇,不知如何是好……
“在发什么呆?快起来啊。”
“哦。”她咬了咬唇,刻意忽略他的手,自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一丝异芒闪过他的眸。
她没注意,迳自弯腰拿起滑雪板及滑雪杖,以一种狼狈的姿态提抱着。
“我们……”她犹豫地看着一大片白皑皑的雪坡,“从哪里开始?”
“当然从初级者的滑道开始罗。除非你想效法尔春跟燕兰,挑战一下危险的刺激滑坡?”他伸手指向远处一片倾斜度较大的陡坡,—队穿着鲜艳滑雪服的人正以S形快速滑过。
最后两个正是卓尔春与李燕兰,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得好刺眼。
罗恩瞳眯起眸,不认为自己能和那样技术精湛的人并肩滑行。 “我可不想摔死。”她喃喃说着。
他笑了,朝她眨眨眼。“我也是。”展臂潇洒地将滑雪扳扛上肩膀,“走吧。”
“嗯。”她学他的动作,将滑雪板扛上肩膀,右手握住滑雪杖,一摆一摆的,宛如企鹅般晃荡着摇摆的步伐前进。
来到初级者的滑坡时,白礼熙首先教她一些基本姿势,“站定时,滑雪板尽量跟坡道垂直,这样才容易卡住。前进时最好像这样内八字……要是觉得自己快跌倒了,就侧弯身体往旁边倒下,这样比较不会受伤。”
“会……很容易跌倒吗?”坦白说,她实住不想问如此不争气的问题。
“一定会跌倒。”白礼熙笑望着她,“问题是怎样跌得高明。”
可她不想跌倒!
她咬着下唇。
仿佛看出她紧张的思绪,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了;若是一直害怕的话,可就永远无法明白滑雪的乐趣了。”
“可是——”
“走吧。”他伸手推她,强迫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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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瞳好像摔得很惨。”
远远地,卓尔春夫妇望着那个一再惨跌的女人,神情皆是不忍。
“礼熙对她太严厉了啦。”李燕兰蹙眉,“人家才第一次滑,他就强迫她滑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让人休息一下。”
“他大概是怕她一休息,就鼓不起勇气再上场了吧。”卓尔春呵呵直笑。
“可是……”眼看罗恩瞳又是一摔,整张脸狼狈地埋入雪地,李燕兰不禁伸手捣住眼,“真惨!快看不下去了。她这样迟早会摔伤的。”
“不会的。你看,她都是侧摔,不是吗?”卓尔春安慰妻子,“礼熙一定教过她
怎么保护自己了,别担心,而且他也一直在一旁看着啊。”
“这倒是。”李燕兰放下手,兴致勃勃地观察起远处的两人。“虽说是礼熙提议来滑雪的,可他今天好像都没怎么滑,全副心力都放在恩瞳身上。”
“她是初学者,当然要好好看着啊。”
“我看不只是这样吧。”李燕兰神秘地抿起嘴,“你不觉得礼熙对她的关心有点超乎寻常了吗?”
“会吗?”卓尔春不觉得。
“你怎么这么迟钝啊!”李燕兰睨丈夫一眼,“你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吗?”
“喂喂,老婆,你该不会又想替人家牵红线吧?”卓尔春怪叫。他这个妻子啊,闲来无事就喜欢替人作媒,在北京的台商圈可是出了各的。 “不要闹了!礼熙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李燕兰好奇了,“他有什么毛病吗?”
“这个嘛。”卓雨春想了想,“应该也算是一种毛病吧。”
“什么?他真的有病?”李燕兰瞪大眼,“不会吧?礼熙有这么滥交吗?”
“不是啦,你误会了。”知道老婆想歪了,卓尔春忍不住咧嘴而笑。 “我说的毛
病不是指身体上的病。”
“那是心理上罗?”这样问题更大。“究竟是什么毛病?”
“他定不下来。”卓尔春解释,“礼熙幽默潇洒、对女人也算温柔体贴,很容易让女人爱上他,可他……没办法对女人认真。”
“为什么?”
“因为女人在他心中不是最重要的——不,”卓尔春加强语气,“应该说他心中根本容不下女人。”
“可我看他对恩瞳不错啊。”
“他只是觉得她很有趣而已。”卓尔春淡笑,“我猜是因为很少有女人不买他的帐,所以他才忍不住感到好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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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罗恩瞳,他真的很好奇。
他总觉得,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那个总盘着紧紧的发髻、板着一张脸、对人对事超级严苛的老处女。
她有些特别的地方。
她看来冷静,偶尔却会像纯洁的兔子一样惊慌:她很严肃,可眼瞳在不经意间却会流露一股梦幻神采:她像是很不屑男人,可提起邢首席时,却明显地仰慕不已。
她工作时一板一眼,可私底下却会对着杂志一面窃笑、一面喃喃自语:她明明很想笑,却总极力装出一副镇静的模样。
老天!她干嘛这么蹩着啊?
为什么不干脆开心地笑、放纵地玩?为什么要这样紧绷自己的情绪?不能放轻松一些吗?
他想教她玩,想替她卸下沉重的负担,想让她像个小女孩般粲笑,就像昨晚她捧着一把雪天真地要他摸摸看那样。
他想将一个近三十岁的女人变成十三岁的少女,那一定会很行趣——
“哇!” 一声尖锐的惊喊拂过他耳畔,跟着是几道闷沉的碰撞声。
她又跌跤了。不客气的笑声窜出白礼熙的唇。
罗恩瞳仰起沾了些许白雪的容颜,忿然瞪他。
“你笑什么?”
他不答,依旧放肆抂笑。
“还不拉我起来?”她斜趴在雪地上,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没伸手,“你不是不喜欢我帮你吗?”
“白礼熙!”
“我以为你喜欢自己站起来。”
她是很想,问题是连续摔了这么多回,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多做挣扎了。滑雪,真的是一项耗体力的运动啊。
都是他!没事提议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存心要看她出糗的吧?
迎向他戏谵的眼神,她愈想愈生气,猛然抓住一团雪,用力掷向他的脸——她想击碎那欠揍的表情!
“嘿!”猝不及防之下,他惨遭偷袭,散乱的白雪凉凉沾上他眉宇。
她笑了,忽然感到很得意,乘胜追击,又是一团雪毫不留情地朝他砸去。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小姐。”白礼熙以手抹去冰雪。
“会吗?” 再一颗积雪弹。
“哈!”他迅速蹲下身捏了一团雪,看准了她张开的唇用力一丢,害她硬是吃进一大口雪。
好冰,也好……脏!
“真恶心!这不晓得有多少人的脚踩过,你居然把它往我嘴里塞?你才过分呢!”她指控。
“会吗?”他学她闲闲地应了一句。
可恶!气血涌上脑,她索性伸手用力拉他。
他一个重心下稳,跟着跌倒在地,一双长腿与滑雪杖古怪地交缠。
“喂!你这女人!万一我扭伤脚怎么办?”他哇哇叫。
“会吗?”
“好啊,竟然对上司如此不敬,看我怎么整治你!”说着,他抓起一团雪就要塞人她嘴里,她拚命躲着,两人在雪地上纠缠成一团。
“你、你别闹啦!”
“给我吃下上!”
“不要!谁要、谁要吃啊!走开啦!”她拍开袭来的那只大手。
“给我吃!”
“我不要!”
“你逃不了的。”
“哇哦——”她惊慌地喊叫,在一片混乱中极力挣扎,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已围了一群好奇的观众。
在一阵拉扯后,他终于牢牢抓住她衣领,混着泥粒的雪团慢慢逼向她的唇。
明白自己躲不过,她无奈地闭紧双眸。
可预期中的冰雪却迟迟末落下,她戒备地扬起眸,却发现他正紧盯着她,深若古潭的眸映出难解的波痕。
“干嘛……你干嘛这样看我?”
“嗯,我还是第一次——”他顿了顿,手指若有深意地抚弄下领,“看你披头散发的样子。”
“什么?”她一震,直觉地伸手抚上头,这才察觉早上扎得紧紧的马尾早已散乱出好几束不听话的发络。
“很好看哦。”深眸亮起调皮笑意。
才不好看呢!她现在……—定难看死了啦。
想像着自己现在乱糟糟的形象,再看看周遭个个嘴角噙着笑的游客,罗恩瞳容色迅速染红。
这里……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人啊?天!好丢脸!
她全身发烫,双手羞赧地覆住脸孔。
白礼熙倾身向她,“别遮起你的脸啊。”
笑谵的声调逼得她容颜忽红忽白,“你、你……都是你害的啦!”抗议的嗓音宛如猫咪低低咪呜。
“怎么啦?不用觉得丢脸啊。”他好玩地扯了扯其中一束散落的发。
她不理他,依然以手遮住容颜。
他看着,嘴角逐渐弯起。“这样的你……很好看哦。”低哑的嗓音温柔拂过她滚烫的耳垂。
她闻言,倏地僵凝身子,低叙的眸直直瞪着雪地。
他刚刚说什么?他不是认真的吧?是……故意逗她的吧?
“真的很好看。”他扬起朗朗嗓音,“你们说对吗?”征求围观群众的同意。
“没错,没错!”观众们都笑了,鼓励的掌声跟着热烈响起。
他在做什么?嫌她丢脸丢得还不够吗?居然还问陌生人的意见?!
他是故意整她的!肯定是!
—念及此,强烈的恨意压过羞涩,她猛然抬起头,火般的眼神威胁地灼向他。
“白礼熙,我恨你!”
只可惜,她竭尽全力的嘶喊,只换来他的招牌笑容。
“不要用这么强烈的字眼,女人。”他懒洋洋地告诫,“你应该知道吧?恨与爱只有一线之隔——我怕你不小心爱上了我。”
第五章
他怕她不小心爱上了他!
怕她不小心爱上他?
什么鬼话啊!就算全天下就剩他一个男人,她也绝不会爱上这个自以为是的嚣张男!绝不!
想着,罗恩瞳忿忿地端起马克杯,啜饮一大口咖啡。
自从滑雪那个周末过后,她便经常想起那一天,想起自己如何在他的作弄下当众出糗,想起他公然抛下的挑衅。
哈,他以为他是谁?她怎么可能爱上他?她爱的是……是——
一张俊帅温文的睑孔掠过脑海,她咬着唇,不敢放纵自己想下去。
对她而言,那只是梦中一份美好的期盼而已,她从不奢望能真正伸手触及。
只要能在一旁一直看着就好了,只要一直看着……她就满足了。
可真的这样就满足了吗?
不,她不能想,也不该想。
罗恩瞳慌忙拉回思绪,将马克怀搁上桌面,敲出重重声响。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年轻男子吓了一跳,紧张地推推眼镜。“请问,是不是我的学经历有什么问题?”
“问题?”罗恩瞳愣了愣,这才发现室内多了一个年轻人,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中掩不住焦虑。
天!她在做什么?下一个面试者都进来了,她竟还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罗恩瞳连忙一整表情,“你是袁定吧?请先以一分钟的时间做个自我介绍。”
“是。”深吸一口气后,袁定哗啦啦吐出一串预先准备好的台词。
罗恩瞳听着,一面从桌面一叠资料中挑出他的履历,迅速浏览。
为了招募员工,上个礼拜白礼熙和她曾在某个大型人才招聘会摆了个摊位,今天能来参加面试的人,都是从当时一大堆履历中挑出的优秀人选。
可即便他们事先筛选过了,仍然有太多合格的应聘者。这几天,罗恩瞳一直忙着面试这些人。
而她发现,如果面试者是初山山茅庐的外地年轻人,往往会问一个问题——
“请问公司能帮我解决户口问题吗?”
果然!又来了。
接连被问了好几次,罗恩瞳已不像第一次被问时那样愕然与莫各,她冷静地回应,“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公司也才刚成立,可能无法替你们向主管机关争取北京户口,只能为员工们申请暂住证。不过我保证,所有录取的员工都能享有与永晖集团其他地区员工相同的福利,包括保险及旅游津贴等等。”
“不能给我北京户口吗?”袁定还不死心。
“很抱歉。”她客气地回拒。
袁定离开后,罗恩瞳揉了揉微微抽痛的太阳穴。
幸亏他是今天最后一个面试者,否则她不确定疲累的自己是否还能撑下去。
她靠向椅背,闭上眸休息,好半晌,忽地感觉一阵异样,急急睁开眼。
“你回来了!”她瞪着斜倚在门扉旁的男人,指控般的拉高声调。
“这是你跟上司打招呼的态度吗?”山礼熙眨眨眼,带着几分戏谑,“应该说
“你回来了啊,白总,我替您泡杯茶吧。’”
她继续瞪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最近她总是一抬眼,便发现他站在下远处盯着自己,而且仿佛看了很久——他在监视她吗?或者在做某种评估?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看样子我的特别助理今天心情不好呢。”他摊摊手,一副好无奈的样子。
她不说话。
“累惨了吧?这是点心。” 一盒餐盒搁到她面前,“小笼汤包。虽然没有“鼎泰丰”的好吃,倒也还可以。”
他为她带点心?她迟疑地接过,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他经常大放厥词,将她气得半死,可她不得不承认,在作为一个男人这方面,他偶尔……还满体贴的。
“今天天面试的人怎样?”他问,跃上办公桌边缘坐着。
她蹙眉看了眼他不规炬的动作,“有两份清华的毕业证书是假的。”
“清华的毕业证书确实很值钱。”白礼熙笑,“尔春说过,大陆的假学历、假证件特别多,你要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