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苑海若坚定否决。
“不要哦……那我再想想。”苑海青苦恼地皱起眉头。
未几,又想出了另外的方法。
“有了!你用银色的笔把自己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写在一张粉红色纸上,然后折成小小的,用红线绑成一颗红球,在每天的早上五点到七点,拿起红球默念﹃出现吧、出现吧﹄,然后随身携带,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遇到意中人。”
“早上五点到七点?!”苑海若不可思议地拔高音量,吼得苑海青缩起脖子。
“你以为我是晋代的祖逖啊?”
“嗄?”海青一愣。
“七早八早就闻鸡起舞啦!”她没好气地说。
“哦……”嘟起小嘴,海青被凶得好无辜,旋即又祭出新的点子。“我记得还有一个!”
“还有苑海青,你书不好好读,哪儿看来那么多阿里不达的东西?”苑海若端起大姊的架子,眯起眼来逼问。
“哎唷,念书归念书,还是要有课外读物平衡一下嘛!”心虚的苑海青在沙发角落蜷成一尾虾子。
“哼!你这次要是没考上,看我还会不会帮你求情!”她双臂环胸,躺回沙发。
“你先听听看嘛……”苑海青又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有一种是让白马王子快速现身的小魔法准备四颗郁金香种子,星期二把第一颗种在院子的南方,星期三把第二颗种在北方,星期四把第三颗种在东方,星期五把第四颗种在西方,每颗种下后都要以左右脚交叉的方式在土地上踏六下,然后每天浇水,顺便对种子说话,请它把意中人带到你身边来。”
“你叫我跟种子说话?”苑海若嗤之以鼻,开始怀疑小妹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居然提供这么愚蠢的方法。
“你念在嘴巴里就好了咩!”苑海青建议。
摇摇头,抿起嘴,敬谢不敏。
“院子里多种几朵郁金香也不错啊,一举两得咩!”苑海青再游说。
别开脸,翻白眼,她才没那么勤劳。
“反正试试又不会有损失。”苑海青用力鼓吹。
环起胸,吐口气,预知将有冗长的勾勾缠,苑海若赶紧起身离开,步回二楼卧室。
“三种选一种嘛!说不定其中一种真的有用啊……”苑海青不放弃地尾随她上楼。
“小姐,我要洗澡了。”倚在浴室门口,苑海若下逐客令。
“没关系,你洗你的,我讲我的。”一皮天下无难事,她有把握说服大姊尝试。
“我就看你要讲到什么时候!”苑海若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旋即大方地洗澎澎去。
待会儿她就会口渴,打消念头了吧?
然而,当她洗完澡,穿着睡衣窝上床,打算舒舒服服睡一觉时,却不见麻雀停止她叽叽喳喳的嘈杂,她终于知道自己低估了小妹的毅力。
“青,你喉咙痛不痛?”她轻声问。
“……不痛。”暂停游说内容,苑海青分神答了声,继续。
“你的喉咙不痛,但我的耳朵痛,头也很痛。”言下之意是请她可以闭嘴休息了。
“那你就答应嘛!三种选一种?”苑海青赖皮地提出条件。
苑海若眯起眼瞪她!
这种威胁跟“不给糖、就捣蛋”的意思如出一辙。
今天到底是什么坏日子?她不但被同学们过度“关心”,还遇上小妹缠人症发作,真是倒霉!
看样子如果不答应的话,她恐怕是不得安宁了。“选一种,你就让我安静睡觉?”
“嗯嗯嗯。”见大姊松口,苑海青眼睛一亮,欣喜地重重点头。
“好吧,那就什么郁金香好了。”她懒懒地挑了一种。
姑且不论有没有效,最起码埋下种子会开花,而且她照不照着做就再说喽。苑海若打着如意算盘,眼前让小麻雀闭嘴才是当务之急。
“OK,一言为定哦!我会去帮你买好种子,再盯着你完成的。”苑海若的妥协让苑海青好有成就感。
“不用了吧”某人如意算盘被识破,苦笑婉拒。
眸底掠过狡光,苑海青笑嘻嘻地说:“要要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何况你是我亲爱的大姊咩!”说得超动听,她才没那么好唬咔呢!
唉~~好无奈的感觉!苑海若无力再反驳了。
什么恋爱小魔法?
嗟!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才不信这一套!
第二章
夏日的艳阳高照,把柏油路晒得像是煎盘般冒着热烟,天气窒闷得令人心浮气躁。
但开着车前往客户约定地点的苑海若却相反的心情愉快,仿佛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似的。
大概是今早在海青的监督下种完了四颗种子的关系吧?虽然她嘴里说不信,却不可否认心里隐约有着期待。
“大姊,祝你好运哦!记得最近要多留意身旁出现的男人哈~~”
海青那句元气十足的祝福叫嚷至今仍回荡在耳边,让她一想起就忍不住扬起笑止息。
或许可爱的小妹才是让她感染了好心情的主要原因吧!再加上她一到公司就得知之前接洽的一件CASE应该可以在今天确定拿下时,她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
在老板的鼓励下,她带着满怀的信心前往约定地点,准备和业主戴瑟培先生碰面。
苑海若任职于“品味”空间设计工坊,老板欧阳谦是业界相当有名气的资深设计师,对她的天分和才华颇为赞赏,不仅给她机会发挥,还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给予指导栽培。
之前的几次出色设计加上正好业主报名电视节目拍摄采访,不仅间接替“品味”打广告,还打响了她个人的知名度,让她急速窜起,成为“品味”五位设计师中,最年轻却也最炙手可热的一位。
这CASE的业主戴先生就是经由亲人介绍主动找上门的,今天的接洽地点直接就约在已半完工的工地,可以让她实地勘察丈量,无疑摆明了成功的机率有多大,她心里一直这么认为的……
抵达工地并和戴瑟培讨论了一个小时之后,海若终于发现与对方的洽谈已经陷于鬼打墙的状态,不得不承认她和老板都错估了这件CASE,把事情想得太过容易了。
戴瑟培很难缠,谈了那么久,施工的工人们都放饭去了,她不禁开始怀疑,他根本不是想要装潢新屋!
由于顶尖建设推出的这个社区型高级别墅,是第三代接班人自德国深造回台后首度推出的作品,在预售阶段就已销售一空,所以接待中心早已撤掉,一到午餐时间,附近就变得空荡荡的,安静得只剩他们一来一往的谈话声浪。
从事这个工作以来,她单独接洽CASE是司空见惯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她特别的不安,心里莫名觉得毛毛的。
大概是戴瑟培的眼神不够正派,也有可能是他没营养的攀谈,更或许是他“无意”的碰触吧!
虽然她已经尽可能避开他的目光,努力把话题导向装潢风格和空间需求,还施展凌波微步闪躲他的咸猪手……但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戴先生,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收费是相当合理的,而且这次设计费部分,我会再替你打八五折,这是老客户才有的优惠。”见他迟迟未决定,海若噙着职业笑容,端出最大的耐性,释出折扣持续游说。
“我特别来捧你的场,这样的优惠太少了吧?思?”戴瑟培靠了过来,轻佻地向她挑眉使眼色。
海若清楚看见他作怪的表情,纳闷而认真地瞅着他瞧。
他颜面神经失调吗?或是眼睛扭到?还是他话中有话?
“戴先生,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明说,我会评估可不可行。”拐弯抹角太累人,想了半天依然弄不懂他的意思,她索性要求开门见山讲清楚。
“爽快!我也懒得迂回了。”戴瑟培露出贪婪的笑容。
对于一名如此出色的设计师竟是这样美丽纤细的女流之辈,他是相当诧异且惊艳的,因此对她产生高度兴趣,想藉此增加接触机会。
“我们戴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那点折扣我根本不看在眼里,不过我身边现在倒是缺了个女人,如果苑小姐肯跟着我的话,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用不着再辛苦工作,如何?”戴瑟培财大气粗,包养的意图还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一点都没有避讳。
折腾了老半天,苑海若终于弄懂了。
原来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在打她的歪主意,这个戴瑟培完全没有辜负他父母替他取的名字,果然是一个大色胚!
哼!这目中无人的该死沙猪,把她苑海若当成什么了?居然敢如此轻视她?!
她不屑做这种人的生意,要是让他住进她设计的屋子里,那不单是糟蹋了她的设计,还是对她的侮辱。
胸口窜起了一把火,笑容里的和气逐渐转成了戾气,她开始将方才记录用的纸笔给收进包包里。
“戴瑟培先生,我必须请你搞清楚,这份工作是我的兴趣,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吃香呢通常都是神鬼的习惯,而我是人,所以对吃香没兴趣;至于喝辣,很抱歉,我正巧肠胃不好,一点辣都碰不得,更不能用喝的了。”
说到这里,海若已经将所有物品收齐,腰杆挺得直直的,平静的表情不是压抑的翻腾怒火,目光灼视着他。
她的揶揄令他面子挂不住,戴瑟培睨着她,失去耐性地大声说:“少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明白我的意思。”
见他全无愧色,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海若实在炽火难消。
“我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你缺女人,但我不缺男人,就算缺,也轮不到你!所以请你收回你的提议去另请高明吧!”语落,她甩头就走,挺直的身影仿佛彰显著她一身傲骨,相对的也嘲笑着戴瑟培的低劣。
戴瑟培踢到铁板,自尊心受挫的他恼羞成怒,双眼阴郁地眯起,双手用力地紧握成拳。
“多少钱,你开个价,我戴某人绝对付得起!”他对美丽的苑海若渴望已久,现在更是势在必得。
“下流!”她回过头啐了一句,气得头顶冒烟,随即重重地迈开步伐。
然而,当她即将要跨出大门之际,一道蛮横的强劲力道猝不及防地袭来,硬是将她拖往屋内。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戴瑟培粗暴地把她推倒在墙边,平时斯文的脸孔此刻已是疯狂狰狞。
“戴瑟培,你最好放我走,否则我一定会告你!”一阵天昏地暗后海若才意识到戴瑟培竟然对她动粗,惊愤交加的她朝他大吼,费劲欲起身,却又被他使力拽倒。
“哼,告我?!”戴瑟培轻蔑地扬声,邪恶的目光在她衬衫领口下的莹白肌肤流连。
察觉春光外泄,海若羞愤慌乱地拢紧在拉扯间钮扣飞脱的衣襟,阻隔他无礼的窥视。
“现在这里只有你跟我,有谁能证明什么吗?”色欲薰心的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她气结,受辱的愤怒令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暗自打量四周利于逃脱的路线,一只手偷偷地伸进随身背包里,摸索着防狼喷雾器,却因背包里的东西太多而产生困难。
该死!她冒着冷汗,暗暗低咒。
“我怎样?”似乎洞悉苑海若的意图,戴瑟培抢走她的背包扔得老远。
“你衣冠禽兽啦!”她边啐骂他,边慌乱地搜寻四周有没有可以拿来当防身武器的东西。
“到时候我还可以说你是为了做成生意或想嫁入有钱人家,所以不择手段使计诱惑我,然后还想仙人跳,看你以后怎么在这一行立足!”他戏弄猎物般邪淫地笑着,说明她的劣势好让她主动妥协。
“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女人!你要是敢碰我,就算不惜代价,我也要你身败名裂!”海若拚命往墙角缩,拉开和他的距离,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但仍坚强的抑住眼泪,强硬地吓阻他。
“哼,少装清高了,够聪明的话……哦!”随着耐性的消逝,戴瑟培脚步愈加朝她逼近,脑袋瓜却被一个硬物扔中。
他抚着脑袋,纳闷地往后瞧,却不见身后有任何人出现。
海若赶紧乘机把握时间爬起身。
“别想跑!”戴瑟培一回身就看见海若企图逃脱,忙不迭伸手抓她,将她整个人扯倒在地之际,后脑勺又被一个更大的东西给K中。
他痛呼一声,摸着疼痛的后脑勺,低头看见暗器竟是一个硬实的木块。
“谁?谁在这里?”他四处张望,包括之前去巡看过的二楼,全部都不见人影,不禁微慌地大嚷。
该不会……这房子不干净吧?!
听见有第三者出现,海若也下意识顿了一顿,求助的目光环视着周遭。
“妈的,明人不做暗事,有胆偷袭就给我有胆承认,出来!”戴瑟培火大地咆哮,空旷的屋子里充斥着回音。
之后的几秒钟里,屋子里诡异的没了声音,只有戴瑟培重重的喘息声。
霍地,一堆杂物从天而降,全都砸向口出狂言的大色胚——
噼哩啪啦、铿铃哐啷……木块、泥块、铁钉、沙土,应有尽有。
“啊啊啊~~”亏心事做多了的某人,受到严重惊吓,在苑海若纳闷的视线中,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一片混乱后,屋内又归于平静。
戴瑟培自己吓自己的落跑了,危机解除的苑海若松了口气。
面对那些从天而降的攻击,她的感觉和那大色胚不同,根本不认为那是“好兄弟”所为,反而知道是有人替她解围。
因此,她心里对于隐于暗处的藏镜人不但没有半丝恐惧,反而是浓浓的感激和好奇。
“那人已经跑了,露个面好吗?”她站起身,望着挑高的二楼处,扬声喊道。
“露面有什么好处?”
藏镜人出声了,性别是海若意料之中的男性,嗓音醇厚低沈,语调轻快中带有些微戏谑。
“我想当面谢谢你。”海若拉长了脖子张望找寻,那好听的嗓音让她莫名升起一种期待,对他更好奇了。
“怎么个谢法?”藏镜人似乎觉得这搞神秘的游戏很有意思,玩得挺自得其乐。
“只要不以身相许,我会尽量表达我的诚意。”他玩味的问法,让她之前遭受侵犯的恐惧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去。
他的一双俊眉因她机智的回答而微微挑动,嘴角勾起一记浅浅的笑容。
诚意?他觉得有趣了。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表达你的诚意?”他倚在某处转角的伟岸身躯栘到了二楼挑高处的水泥墙边,双臂撑着身体靠在墙垣,上半身探了出来,深邃黑瞳向一楼俯瞰。
苑海若听声辨位地挪动步伐,在屋子中心站定,仰望二楼。
四目相交的瞬间,仿佛有道微妙的电流窜过,激起让两人霎时看不清对方的炫目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