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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没有公主  第8页    作者:席绢

  “我不是公主。”

  “我可不会是王子!”

  异口同声的否认。

  小丫头楞了下,讷讷地问:

  “那你们要当什么?小姐与流氓好吗?还是别的?”

  言晏拍拍她的头,笑道:

  “不当别的,就当我们自己就好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又何必去当别人。”

  ※   ※   ※

  “咦?今晚没节目?”言晏好讶异地看着迎面下楼而来的单夜茴。在今天之前,她通常在这个时间早已穿得美美地出门去了。他只消在进公寓前抬头看五楼的灯光是否亮着就知道了。

  此刻,大美人左手拎着一把精美的蕾丝小阳伞,右手提着购物袋,看起来像是要去逛精品店的派头,但他从经验里得知,她其实只是要上菜市场而已。

  “要去买菜?等我三分钟,我们一齐去。”他丢下话,快步冲上楼。

  “我可没……”单夜茴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哑然瞪着上方空无一人的楼梯。她没答应让他同行,怎么他就这样强迫别人等他啊?

  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甩头而去的行为,虽然她很想那么做。

  不用三分钟,言晏已“咚咚咚”地奔了下来。

  领带与西装外套拿掉了,灰蓝色的衬衫袖子卷了好几卷直到手肘上,微敞着领口,整个人看起来很休闲,像个俊朗的阳光男孩。

  “今天我们搭公车,教你领略平民的真实生活。”

  “我答应了吗?”她冷问。

  言晏大方地掏出一把零钱:

  “我请。你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真慷慨。我该说什么?多谢大恩大德?”

  “不必了。没听过大恩是不言谢的吗?”他代她拿着手袋,让她不得不跟着走。

  “是喔!大恩不该言谢,要三跪九叩地谢才能满足施小惠者的虚荣心。”她讽刺。

  言晏微讶地看她,突然问:

  “你去过台中的科博馆吗?”

  “什么?”怎会突然天外飞来一笔?!

  “台中的国立自然科学博物馆。简称科博馆,你去过吗?”他追问,很慎重的样子。

  “高中时去过一次,怎么?”

  “难怪。”他恍然。

  “难怪什么?”她问。

  “很、刻、薄。”话完,很快闪开一大步。

  “你——”她气结,想了好久终于找到话反击回去:“你八成就住在科博馆内,还好意思笑别人!”

  言晏失笑:

  “欸!我发觉你冷冷的讽刺别人很擅长,但要真的与人对骂起来,你只有被骂着玩的分。”

  她瞪他:

  “我可不是天天遇到你这种人,这么地爱找人嗑牙斗嘴皮子。”

  “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能学尽量学。”他嘻笑的面孔上看不出半丝惭愧。

  她停住步伐,决定不去菜市场了,顾不得什么礼貌上的问题,她转身就要走人。

  言晏赶紧抓住她手:

  “公车来了,小心点。”

  她扭转手腕摆脱他:“别碰我。”

  他深思地看她,终于找出了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等会得求证一下,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别让佳人跑掉。他招手让公车停下,讨好道:

  “女士优先。”

  夜茴犹豫一会,终是屈服在小小的好奇心之下,上车了。

  但是才上车不到三十秒,她就深深懊悔起来。

  人很多,很挤;空气很臭、很浊,让从来不晕车的她简直要蹶了过去。

  “还好吧?”言晏努力对抗不断挤来的人潮,将她拢在角落,不让旁人抵触到她。

  “要搭多久?”她隐怒地问。

  “不很久,大概五分钟就到了。”他觉得好笑。这么点苦头就让她受不了,那要是真正过起平民生活,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好臭!”她闷道。

  “不错啦,你还站在窗口这个好位置,后头那些人岂不更凄惨?”他安慰道。

  “走路还好些。”后悔透了。

  “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除非时间多得用不完。你有法子从万华走到信义计划区?那就太厉害了。”

  走到腿断吗?真是风凉话。她本想瞄他一眼回敬,不意被身边那位女士奇怪的表情吸引住。那位上班族打扮的女子一迳挪动身躯,但似乎怎么也改善不了不舒服的状况。她也晕车吗?还是——

  夜茴很快地了悟!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轻易看到有只猥亵的手掌正搁在女士的臀部上下其手。从手掌看上去,她发现色狼躲在言晏左后方,而非直接站在女士身后。那位女士的眼眶溢满了泪水,根本不敢声张。

  没用的女人!她不屑地转回头,伸手探入自己的手袋中翻找着东西。

  “在找什么?”言晏倾身凑近她,好奇地张望着。

  咦?!这是什么?好像是插花时所使用的剑山嘛。她没事带这个东西出门做什么?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哇——啊——”猪号叫几乎震垮公车车顶!

  “滋——”公车司机吓得急踩煞车,全车乘客不由自主地七颠八倒,接下来是所有人一致的哀呜。

  “搞什么?”

  “发生什么事?”

  大家都在问。然后一齐看向缩在地上,不知为何整只右手全是血的中年男子。顿了半晌,尖呼出声——

  “哎唷,怎么会这样?”

  “快送他去医院啦!”

  “吓死人喔,坐个车也会受伤!”

  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挥台湾人喜欢围观事故现场的本色,指指又点点,就是没人上前去扶一把,任由中年男子继续惨号。

  这时,有一名女士甩着她的皮包冲上前打人——

  “可恶,色狼!大色狼!王八蛋!”又打又踢的,踢得中年男子又痛又惧地告饶。

  “我不敢了,不要再打啦……哎唷喂……快送我去医院啦……”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又哄哄然地讨论起来。

  “原来是色狼哦!那就呼伊死啦,喂,运将大哥,直接把车开到市立殡仪馆好了……”

  “不用啦,那个第X公墓比较近啦……”

  这场公车同乐会里,有两名乘客悄悄下车,没人发觉。

  ※   ※   ※

  快、狠、准。

  言晏在心底给了这三个字。

  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绝对不相信单夜茴正是严惩色狼的人。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她的动作很快,非常俐落。但那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敢”。敢动手,必须心够狠;她有本事,也敢下手……

  要不是很确定自己生长在现代,他还真要以为她是古代的侠女了。

  “你学过防身术或柔道什么的吧?”他肯定地问。

  她安静走她的路,市场已远远在望。

  他伸手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迅速闪过。

  “瞧!反应多么迅速。”

  她还是不理他。

  “剑山呢?”她好像没放回手袋内。

  “丢了。”

  “这么好用的东西,丢了多可惜。”

  沾了脏血,才不要。

  “我想,曾经企图吃你豆腐的男人不可能有好下场吧?”言晏问。

  “哼!”干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理他。

  言晏道:

  “你一定很感谢你家人让你学来这副好身手吧?”

  她怔住,眸光冷沉了下来。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

  “我学这个,不是为了自己。”

  “那是为了谁?”

  夜茴淡淡一笑,明眸里闪过灿亮光彩——

  “一个真正的公主。”

  第六章

  在她的心目中,晓晨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晓晨优雅、活泼,闲适自得。

  她嗜食各色佳肴,近乎挑嘴。

  从来不会表现得高高在上,却有浑然天生的尊贵。

  她常笑自己一旦与妹妹站在一起,总是当绿叶或路人甲的分,几乎要在别人的丽色之下蜷缩成画面中的一滴小黑点,但她并不晓得自己其实才是焦点所在,那无关于她是不是绝世美女。她的雍容自在、独特的气质,已使她在庸花俗丽里脱颖而出,明明白白地,就是一名公主。

  但晓晨却老爱把别人扮成公主——别人,也就是夜茴。

  “你该要当公主的!”穿着帅气小西装的五岁小娃娃很权威地说着。

  “为什么?”四岁半的漂亮小娃娃怯怯地问,双手背在身后,不敢让人发现十分钟前被母亲捏红的双臂。任由一名女佣替她把发辫梳成公主头。

  “因为我是王子呀!”晓晨秀出两顶小皇冠:“你看,哥哥在英国替我们买回来的。我当王子,你当公主。”一顶往自己头上套,一顶扣上夜茴梳得美美的公主头上。

  夜茴看向全身镜,小声地:

  “姊姊为什么不当公主?”妈妈说她是下人,她想下人跟公主一定是不同的。就算她有戴公主皇冠……

  “因为你比较像啊!走,我们上楼让妈咪看。她今天有醒来哦,也有吃东西哦!”晓晨欣喜地拉着夜茴上楼。

  夜茴感染了姊姊的快乐,也跟着笑了。嘻嘻,姊姊说她像公主耶……

  但她的喜悦没有太久,不意看到站在暗处的母亲,她小小的心灵,也跟着暗了

  痛……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正紧捏着手臂,烙出红痕一道道。低头看去,已不复见幼时疼痛的记忆,只馀左手臂上那道十七岁时划下的十字形伤痕……

  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啊……

  那日,晓晨遇险,她竟没护在身旁,还来不及从这恶耗中日神,肩背立即传来疼痛,原来是她那恐惧失去一切的母亲已发狂地在她身上施虐。打在衣服遮蔽的地方,就不怕被发现。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没跟着去?你为什么不去死算了!小姐出事你却没在一旁,大少爷怪罪下来,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去的,我生你这个赔钱货到底做什么呀!”猛地揪住女儿头发,双眼瞪满血丝:“你快想个法子,快点想出让少爷原谅你的方法,要不然我们都完了!快啊!”

  她空洞地看向这个据说是她生身之母的女人。竟是笑了:“那很简单的。世上有什么事会难过作戏?”

  “什么时候了,还敢胡扯!”王秀佳忍不住伸手就要挥向她脸——

  夜茴闪过,冷怒道:“别打我的脸!”

  “你……你……”不知是惧还是怒,王秀佳说不出话。只抖着身,倒是没再施暴。

  “晓晨伤了左手,那我也把左手赔她吧——”吧字一落不到三秒,她的左手已迸出血花,激喷得白衣迅速染成血红。

  “啊——”王秀佳尖叫出声,外头的佣仆立即冲了进来,见到这情形也跟着尖叫。

  右手上有一把精巧的利剪,它好到绞切出伤口之后仍能不沾一丝血液,保持它白金般的纯净色泽。

  “不错的剪刀,很好用。”她表示满意。

  她一直知道,在柔顺的外表下,她的性情其实阴狠;对别人是,对自己亦然。但阴狠之外,她有更多的漫不在乎,所以看起来与世无争似的。

  自十七岁以后,她成了一抹游魂。整个世界的颜色忽地轻淡,没有任何东西会停伫在她视线内、思绪里。

  但,那其实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

  以前存在,是为了晓晨。没了晓晨,日子就是这样了,无所谓好或不好。

  手机的钤声像闷雷似的响起,荧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来自她母亲的手机。

  也该了,三天的沉寂是母亲的极限。她不是有耐心的女人,不管是当个小妾或当个想要仗女而贵的母亲。

  呵……如果她是,那她的一生不会过得如此落魄狼狈,永远只能趋炎附势,无力成就自己的舞台。

  “喂。”她接起。

  那头很快传来劈哩啪啦的语句:

  “夜茴啊,你这几天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中川先生都说你的电话没有人接,你是不接,还是没带在身上啊?不过,那没关系,反正让他觉得你不好上手也很重要。还有,就是那个啊,你哥的大学同学,叫祝威杰的,昨天叫珠宝公司送来一条项练给我咧,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好可怕,原本我还看不出来价值,是那个‘和太’的老板娘来跟我打牌时说的。‘和太’你知道吧?那个很有名的纸业公司。最近好多有钱太太都来拜访我呢,还要我多带你出门亮亮相……”

  一场滔滔不绝的土石流,大概要把台湾的高山流成平原,才有终止的一天。

  将手机搁在一边,她失神地想起几个月前晓晨回国准备结婚时,买了“表演工作坊”最新出的相声剧DVD找她一同观赏,便是被里头的土石流笑话逗得笑倒在地上,差点引发气喘病。最后DVD被晓晨讨人厌的丈夫没收了。

  那是她们姊妹俩最后的美好回忆……

  “夜茴?夜茴?”王秀佳叫唤着。

  台湾的面积多一倍了吗?她再度拿起手机:

  “什么?”

  土石流还没有流完,又是“轰轰轰”地奔流而下,为台湾的版图拼死努力中——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先跟中川先生约会,后天你跟祝先生去喝茶。然后我这边的工作是四处打听他们两个人谁比较有家底。然后大后天,李夫人的宴会我们一齐去;她儿子回国了,你也看看。这可是我们晋身上流社会的好机会。我这一辈子,没这么出头过,你那个老爸从来没把我们母女俩当人看,现在可客气了,哼哼……”

  电池即将用罄,她在心底默默地由一百倒数。听那声音由强转弱,最后在断断续续的回光返照后……

  静止。

  ※   ※   ※

  直到胃传出一阵阵的闷疼,她才发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都滴水未进。现在,晚上八点半,她缝好了两只背包,整个胃袋疼到想吐。

  她疲倦地丢开针线与布料。走到梳妆抬拿皮包,打算出门觅食,她此刻没心情下厨料理自己的晚餐。镜子里映出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孔,连向来泛着粉红色泽的唇办也失去光彩。

  是体力透支,也是精神耗弱。

  梳整着凌乱的长发,习惯性地抹上口红让自己出门时有一定的端庄大方。她做不来披头散发出门,即使在此刻这么精神不济情况下。

  好痛……

  胃在抽疼,她右手成拳抵住造反的胃,脑中搜寻着附近药局的方位,蹒跚地往大门走去。

  才八点半,但向来喧闹的老旧公寓却异常寂静,走廊上的灯甚至没人打开,她沿着墙走向楼梯。对于肉体上的疼痛,她承受力比一般人强,所以,这没什么的……

  才步下一个台阶,楼梯间倏地大亮,有人按了开关。她无心理会来者是哪户邻居,但那可不表示别人就真的能够不理会她。

  “怎么了?”

  是他?她不知该感到无奈还是解脱,为什么这人,总是随时出现在她视线内,而一切看来又像是不期而遇?她都快要觉得是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之后,便会下意识地想得到他的照拂……

  “胃痛?”言晏两、三步上来扶住她。“你的脸色惨白过日光灯。”

  她白他一眼。日光灯?他就不能用点别的形容词吗?

  他耸耸肩,将她小心扶下楼。

  “我知道隔两条巷子有间小诊所,先去那边看看好了。”

  “你……”她虚弱地任由他承接她大半重量,无法像平时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刚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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