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奸细可是你说出口的,不关咱的事,你可别想赖到咱头上。”乱安罪名给未来的主母,重可杀头呐。范闻瞪他一眼。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快走。”想到行馆里可能藏了个奸细,兀述峰急忙拖着范闻快步往外走。
“哎,你这武夫,你是要拖咱去哪儿呀?快放开咱!”被迫三步当两步跑的范闻,气得猛挥扇打他。
“不就是上火龙阵去找证物吗?”述峰行得更快,也将他拎得更紧。
“咦,你相信咱刚说的话了?”
“当然。”述峰应声道。
“嗯。”范闻满意地点着头。这武夫还不难沟通,挺聪明的。
兀述峰一路拖着他进马房,命马童拉出爱马配上鞍辔。
“所以我想……”回过头,他一脸精明道:“咱们若想逮奸细,就得先找到有利的物证,才好让她俯首认罪,你说是吧?”
“呃?”愕看前方魁梧的背影,范闻直摇头猛摇扇扬风。
这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得救了……
原想带几名精兵前往支援搜索的兀述峰,在范闻因担心人多嘴杂,且万一让他人拾获异物而引发事端的忧心下取消。
与范闻共骑一匹马,兀述峰控缰揽辔来到当日见到冷雪梅的位置。
两人就冷雪梅当时所在位置,逐渐向外搜索近五个时辰。
就在两人将放弃之时,前方一个闪着微亮白光的东西,让两人精神为之一振。
拾起它,看了看,范闻露出得意的笑。
“总算没白费工夫了。”
带着不属于大皇,也不属于他国的怪异铁盒,两人赶着在日落之前离开火龙阵。
“是不是现在就拿给爷看去?”
“还是等咱弄清楚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再跟爷说吧,免得咱们将破铜烂铁当成了宝,让爷给看笑话了,你说是吧?”笑掩心机,范闻轻摇羽扇。
呵,这新奇玩意儿是他先找到的,理当他先玩玩瞧瞧才是。
“嗯,说得也是,那就等你弄清楚了再说吧。”兀述峰没有怀疑地信了他。
成功蒙过兀述峰,范闻喜孜孜地手捧新玩意儿,转身就要快步回房去。
“那我就先去告诉爷,咱们找到这东西的事,你动作可得快点,别让爷等太久了。”述峰一把抓回他,不放心的叮嘱道。
“好、好、好,你放心,咱一定会快点玩……嗯……呵呵呵……咱是说咱会尽快搞清楚这玩意儿的,呵呵呵……”差点就说漏了嘴,范闻笑得好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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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龙萨齐才出外回到行馆,即发现行馆内气氛紧张,人人神色惊惶。
“爷,你、你回来了。”见他进门,王总管冷汗直流,趋步迎向他。
哎,这该如何是好呢?没把未来的龙家主母照顾好,还教她饱受病痛折磨,眼看着就要小命休矣,这、这教他们这些下人该怎么向主子交代呢?
唉,这下真的惨了。招来马童带走雷风,王总管苦着脸硬着头皮再上前。
“爷……”不知道自首可不可减免刑罚?
“发生了什么事?”挥去一身尘沙,龙萨齐拧眉看着远处行色匆忙的丫鬟。
“这……”
“怎没看到范闻和述峰?”他话题一转。
“范爷人现正在梅筑里,而兀爷寅时就出门上邻镇请大夫去了。”
“请大夫?她情况恶化?”龙萨齐眼色微惊。
“回爷的话,夫人她已经醒了,但情况不——”
“就跟你们说她不是……算了!”龙萨齐不悦地截断他的话,可,一见王总管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即气甩袍袖,手一挥,“你刚说她已经醒了,这不是很好吗?”
“夫人是醒了,可,情况却很糟,范爷方才还说,若再找不出病症,夫人她很可能会撑不过今日……”王总管一脸害怕的看着他。
情况很糟?怎会这样?龙萨齐闻言蹙眉不语。
旋身一转,他疾步来到四周植有大片梅林的梅筑。
远远地,他看到数名丫鬟在梅筑里进进出出,也看到范闻走出梅筑往灶房而去。
“爷。”见主子迎面而来,丫鬟忙屈膝行礼。
“去。”他颜容酷寒,挥动袖袍,跨过门槛。
疾步行过屏风、珠帘,龙萨齐进到内房,看到一名丫鬟正小心翼翼解开缠绕在冷雪梅身上、染有道道红色血迹的白布。
强忍胸口躁热痛意,冷雪梅俯卧大床,左手紧抓身下白衣,遮蔽胸前裸露。
“冷姑娘,你再忍着点。”春儿谨慎撕下紧黏在她伤口上的布条。
“嗯。”紧咬唇,冷雪梅紧闭双眸,强忍着胸口与背部的二重苦痛。
这时,注意到床幔外有人,春儿赶紧放下手中药布钻出床幔。
一看是主子龙萨齐,春儿看一眼床上的冷雪梅,即机灵地屈膝告退。
龙萨齐步上前,撩开床幔。
乍人眼帘的裸背,布满了沭目惊心的血红鞭痕。龙萨齐黑眸一暗。
调转目光,他拧眉凝视俯卧在床,紧闭双眸、紧咬下唇似痛苦不堪的她。
她醒了,但情况就如王总管说的……很糟。
她颜容憔悴,额际、脸颊皆布满薄汗,早已惨白的容颜,如今也几乎成了透明,教他……难以再坐视不理。龙萨齐拧眉,抬手触上她光洁的额。
蓦地,他黑眼一瞠。那自掌心传来的高温,简直可比七月滚烫之黄沙。
“嗯。”似感觉到一阵沁心冰凉,意识有些模糊的冷雪梅,柳眉微微舒展,也轻呼出一口气。
听她吐出一口轻息,龙萨齐高扬浓眉,收回手。
只是他手才刚离开她的额头,她两道柳眉又紧锁了……
“哎!爷,你怎可以直闯姑娘闺房,还撩开床幔这样瞧人呢?咱都是要丫鬟在一旁看着、帮着,可不敢像你这般大刺刺的……”范闻轻松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
“你给我闭嘴!”龙萨齐放下床幔回身瞪他,冷言直问她的病情,“说,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这,咱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开了药方,让述峰去帮忙抓药?”他一怔。
“爷,那只是咱看她直流热汗,才开了几样药材来帮她退火、降气的。”
“你不知道她生什么病,却胡乱开药给她?”龙萨齐倏拧浓眉。
笑看龙萨齐一脸难看,范闻轻摇羽扇,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
“咱也不愿意这样哪。可,这姑娘不开口,执意要教自己难过,那咱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范闻I:”
“爷若不信,不妨自己问问。”他手中羽扇指向床幔内因不适而蠕动着身子的冷雪梅。
“连个病情也问不出来?哼!”恶瞪范闻一眼,龙萨齐转身看向床幔里的冷雪梅,冷声问道:“说,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强忍胸口灼痛,冷雪梅困难地望他一眼,即敛下睫眸,没有丝毫回应。
虽然才清醒没几个时辰,但从多名进出这房室的丫鬟言谈间,冷雪梅已经知道他就是这宅子的主子,也是深受大皇百姓所敬重的将军龙萨齐。
“我在问你话!”得不到回应,他颜冷语寒。
苍白红颜依然紧闭双眸,没有任何回应。
“不想更痛苦,就回答我的话,否则,我就教你生不如死。”一抹冷光疾速掠过他森冷的眼。
听见他的威胁,一抹虚弱讽笑,缓缓扬上她的唇角。
“不、不必再麻烦了,现……现在,你已经成功了……”拿走可以让她减轻痛苦的冷玉子后,她就已经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她不信他还有其他法子能让她更痛苦。
“你——”他拧眉,不明白她话中意思。
“爷,你足对她做了什么吗?”听闻她的话,范闻眼中有着疑问。
“鞭她算不算?”他回身冷瞪范闻一眼。
“可那也只是外伤,而且,咱知道,爷当时已经手下留情了。”范闻笑咪咪回道。
“胡扯!”龙萨齐脸色微变。
“哎呀,文人不打诳语。”范闻乐得拖兀述峰下水,“那天武夫告诉咱说,爷的劲道一个大男人都撑不过你十鞭了,若爷真要她的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哪还有命留到现在呢?”
“你、你们!谁准你们多话的!”无法驳斥,龙萨齐怒吼道。
这时,一道气若游丝的嗓音自床幔里轻传而来——
“我……我不需要你的手下留情,如果可以,你不妨现在就杀了我。”冷雪梅勉强张开漆黑瞳眸,望向床幔外的他。也许这样,她就可以解脱了……
突地,再次窜上心口的灼痛,教冷雪梅痛苦地紧捣胸口。
“你真以为我不敢!?”
被拆了台的龙萨齐,怒撩床幔,一出手就狠掐住她细白的颈子。
“思!”她紧咬唇。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龙萨齐略加施劲,狠言道:“第一,你可以哀求我放你一马,再合作点把自己的病况交代清楚,治好自己的身子,免得惹我心烦。”
“这好、这条路好,姑娘,你就选这条路吧。”范闻摇扇上前,笑脸望她。
紧拧柳眉,冷雪梅痛咬下唇,就是不说话。
“第二,就让我直接送你下黄泉,省得你再找我麻烦!”见她依然硬着性子不说话、不求饶,龙萨齐怒得再施加劲道掐她的颈。
“那你还等什么?”望进他看似凶狠的眼,她丽眸冷凝,拚着一口气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再继续活下去,但,她再也受不了这灼心的炽烈痛苦,现在她只求能尽快自这一切痛苦中解脱。
“嗯!”一阵蚀心灼痛,教她额际直冒热汗。
冷雪梅痛得想蜷缩起身子,可才动了下身子,她背部伤口就已渗出些许血水,传来一道道火辣痛感,教她痛得眼角泪光闪动。
忽地,在阵阵泪光中,冷雪梅意外瞧见龙萨齐系于腰间的龙玉,也看见那块能减轻她痛苦的冷玉子就紧嵌其上。
顿时,一股求生意志教她微动手指,朝它缓伸而去。
她渴望它能像那天一样,减去她所有的痛苦。可,抬眼凝进他冰冷的眸,想起他那天的残忍与冷酷,她收回手,紧咬牙,敛下瞳眸,不再……痴心妄想。
发现她想触碰他腰间龙玉的举动,龙萨齐即记起初遇那天,她也是将冷玉子紧握在手中。
为确认心中想法,龙萨齐解下龙玉放进她手里,凝眼冷视她惨白的颜容。
手中乍来的冰冷凉意,教冷雪梅忽张眸。望着手里龙玉,强烈感觉到一股沁心凉意正袭上心头,她不禁深吐出一口热气而敛下眸子。
注意到她气息果真平稳许多,龙萨齐倍感惊讶。
稳下气息,再张开眸子,冷雪梅仰首望他。她怀疑他真有这样好心。
果然,她心中怀疑才起,一道冷笑已扬上龙萨齐的眼。
她需要这龙玉的事实,教他心生快意。
“求我,我就把它借给你。”倾身注视左手紧捣住胸口,右手紧握住龙玉的她,龙萨齐眼中有着丝丝得意。
想到她那天一再违逆他的命令,还动手反抗他对她的严惩,龙萨齐已等不及想瞧瞧她哀声恳求他时的模样了。
“爷,你想借姑娘什么?”隔着一层床幔,视线受阻的范闻满腹好奇的问着。
绕至龙萨齐身后,他踮起脚尖,采着头想一窥究竟。
“看什么!?”龙萨齐回首冷眼一瞪。
“唉,爷,你都看了这么久了,那让咱也看一下,无妨呐。”
“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哎,爷,你这不足……”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再说话,我就让你成哑巴!”他冷眼厉瞪。
“呃!”再听威胁,范闻笑脸乍失,忙以扇遮口,急速后退。
转回身子,龙萨齐冷视趴卧床上的她。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哼,经过这次事件,他就不信日后她还敢违逆他的命令,敢顶他的嘴。
“你……”凝进他冰冷眼眸,冷雪梅紧握龙玉的长指,青筋尽现,似想就这样把玉埋握进自己的身子里,好解脱胸口的燥热与疼痛。她忍不住眼眶微红。
她不想再尝到那蚀心灼痛,她想远离那痛苦……可,他竞要她向他低头……
“想借它,就快点,我可没那闲工夫和你在这儿耗。”龙萨齐不耐地催促着。
“请、请你将它借给我……”不想看他得意的眼,雪梅别过脸,眨去眼中泪意。
转过她已然恢复些许血色的清丽脸庞,龙萨齐恶意道——
“求人,就得要有诚意,还得直视对方的眼睛,这你部不懂吗?”
“你……”紧握手中龙玉,她凝泪看进他无一丝怜悯之情的冷眸。
“还有,你刚才的声音太小了点,我听不见。”撇扬冷唇,他故意刁难。
“你……”见到他眼底恶意,一丝怆笑忽扬上她的唇角。
她怎会以为只要自己开口求了,他就会将他家的传家宝玉借她呢?
为自己的愚蠢,冷雪梅嗤笑出声。她还真是痴心妄想。
“你还在那摩蹭个什么劲?想要我借你宝玉救命,就快点儿开口央求。”
“你……”听见他再一次的催促,冷雪梅眸光黯下。
忽地,她掌心一偏,任由冰冷龙玉顺势滑落。
咚地一声,玉,落了地。
不顾胸口再次翻涌的疼痛,冷雪梅勉强集中注意力,冷眸凝视他愕然的眼。
“你——”她的举动教龙萨齐惊瞠黑眼。
霍地,他怒火心中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使性子!?”瞪着眼,他一把拐起她的手腕。
透过他粗大手掌所传来的沁心凉意,教冷雪梅十分意外,身无冷玉子的他,竟也能减缓她的痛苦。
“哎!爷,你别这样!”还来不及拾起落地的龙玉,范闻见状,惊步上前。
想起那天爷指称她偷了冷玉子的事,范闻已然明白,冷雪梅为何迟迟不肯说出冷玉子可以救她命的原因。唉,这姑娘性子实在是太倔了。
只是不管如何,日前他才卜卦出,她确是龙家的贵人,也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主母,那他怎能见死不救呢?救、救、救,他一定得出手相救才行。
“爷,姑娘她也只是想借冷玉子救命,你就不要再为难她,就爽快地借她嘛。”
“你说什么,我为难她!?”范闻的直言,教他恼羞成怒。
“呃……这……呵呵呵……”惊觉自己误踩了主子隐埋于身边的无形火龙,范闻顿时笑得好不自在。
“滚开!”龙萨齐怒甩袖袍。
“哎,爷,姑娘现在可没那个命再让你玩,还请爷三思……”摆出一副慷慨就义模样,范闻壮大胆子,硬是上前想隔开他。
突然,范闻误碰了冷雪梅被扯出床幔的手。倏拧眉,他手势一转即替她把脉。
略通医术的他,感觉到她体内一阵气流翻腾不止。范闻神色顿时一沉。
“谢谢。”见范闻护着自己,冷雪梅心存感激,但却也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虽和龙萨齐一样冰凉,但却对她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