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样?”
“我……”
“不要再找理由了!不喜欢我的话就说一声,我不会缠着你!”他气得口不择言了。
宜萱浑身一僵,没想到自己的迟疑竟换来他绝情的话,心里好痛。
他怎么可以这样!
“你为什么都不听人家说完,就一再地打断人家,还自以为是地误会我?”她气得声音发抖,泪水不自主地奔流。
罗象贤脸色惨白,早在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再看到宜萱掉眼泪,暗骂自己浑蛋。
“对不起……”他神情沮丧地道歉,“我太冲动了。这种个性不知道害苦我几次,就是改不过来……”
宜萱没有怪他,她很清楚自己的犹疑,的确会让脾气急躁的罗象贤误会。
可这人好奇怪,明明声音那么优雅慵懒,性情却是完全相反。
“你肯听我说了吗?”她汪汪眼眸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恳求。
“我听。只要你肯说……”罗象贤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求宜萱别气他就好。
“嗯。”她点了下头,湿润的眼眸起了一层薄雾,显得迷茫难测。“大一时,有个学长对我很照顾。”
搞不懂宜萱怎会突然说起往事,罗象贤仍静静的倾听。
“他常常把笔记、考古题借我。记得是下学期吧……”宜萱回忆道,“差不多是这种季节,我在校外跟学长不期而遇,他邀我到他的住处,说还有一些考古题可以给我。我没想太多,就跟他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这里,他按捺不住地提出询问。
“学长家里很有钱,他一个人住在二十来坪的公寓里。他招呼我在客厅喝饮料,突然靠了过来,眼神好温柔的瞅着我看……我承认自己对他一直有好感,也期待两人会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当学长靠过来时,我的眼皮沉重了起来……”
“他……你……”脑中充满宜萱陈述的那幕,罗象贤血气上涌,一种揪心的嫉妒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宜萱被他的神情逗得好气又好笑,“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啦!”
“发生了什么事?”罗象贤满眼疑惑。
“学长的女友在房里睡午觉,可学长不知道。就在学长靠近我,想说什么时,他女友从房间里边揉眼睛、边打呵欠的出来,我们三人六眼就这么对上了。”宜萱公布答案。
罗象贤松了口气,暗暗嘉许这女友出场得恰到时机。
“后来呢?”他问。
“我当然很尴尬,但还是镇定地跟学长的女友打招呼,还提醒学长别忘了把考古题找出来给我。”
“那你……和那个学长……”
“知道他有女友,我自然是疏远他。”
罗象贤方寸一紧,虽然宜萱回答得云淡风清,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却让他明白这件事在她心上留下的伤痕有多深,怪不得她会……
“你不会以为我家里藏着别的女人吧?,”他的语气是不可思议的。
被人说中心事,宜萱困窘的涨红脸,垂下眼睫低声道:“我知道这么想很傻,可是你那么优秀,定然不缺女友。我……”
“我不是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他气呼呼的打断她。
“对不起……”
好生气,可是她道歉的声音是那么娇柔,他有再多的怒气也发作不得呀!
罗象贤叹气道:“我是交过不少女友,可从来都是她们主动追我,除了你外,我没主动对谁感兴趣过。即使如此,我仍然把握一个原则,就是跟某人定下来交往后,不会再三心两意找别人了!”
“你跟我定下来?”她不确定的问。
“你怀疑?”
在他凶恶如豺狼虎豹的眼光下,她哪敢怀疑呀,宜萱将头摇成博浪鼓。
可是……心里仍有着不确定,她深吸了口气,勇敢的说:“我们才交往没多久,对彼此都不了解。我以为……你或许还没决定要跟我在一起,所以……”
“什么叫做对彼此不了解?”他嘀咕了声,“想知道什么,你就问我,不就能了解我了吗?”
“问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她惊疑不定的眼光下,他倾向她,双手在她身上忙碌着。
“噢。”
“以后有任何问题,都不要放在心上。恋爱又不是只有亲亲抱抱,沟通也很重要!”
“知道了。”既然他这么说,她似乎应该把心里在意的事全都说清楚。“象贤……”
“什么?”
“你要是喜欢别人,要告诉我喔。”
他难以置信地瞪向她,“怎么又说这种话?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信你,只是……”她忧悒地摇头,“谁都无法保证现在的喜欢会持续一辈子……”
罗象贤承认宜萱说得没错,可听在耳中却觉得无比刺耳、刺心。
“我们才交往,你就想要喜欢别人吗?”
“我没有!”宜萱激烈地否认。“我是担心你……”
“我也不会呀!”他气闷的回答。
“你……”他知道自己在承诺什么吗?令人晕眩的幸福感觉弥漫胸怀,可宜萱还是无法确定。“我们才交往一个多月,你就那么确定……”
“我想跟你在一起。”他深情款款的注视她,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我不知道这份意愿以后会不会有改变,只晓得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想象除了你外,我会喜欢上另一个人……”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可是……”
“你担心太多了!”他不满地抱怨,但一看见她眼里的不确定,随即心软地承诺道:“大不了我向你保证,我们之间绝不会有谎言。你要相信我呀。”
宜萱心里一阵甜蜜,所有的不安都在他情深意切的保证下暂时消退,灼热的情意夺眶而出,同时反映在泛着桃晕的脸蛋。
罗象贤心情悸动,但一想到停车场并不是个适合亲热的地方,只得按捺下满腔的情欲,勉强自己开口。
“我们下车吧。”他率先离开车厢,绕到另一边为宜萱开门,一把拉起她,搂住她走向电梯,低头对她笑道:“想要多了解我吗?就算你对我的祖宗八代都感兴趣,我也愿意背给你听喔!”
谁有兴趣知道他的祖宗八代?
在跨进电梯时,宜萱羞赧地回过神。
咦?她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他去的?
还有身上的安全带,是何时松开的?
这些疑问,都比不上随着电梯门再度打开而生出的恐慌。
她……可不可以不要知道他的祖宗八代?不要去他的住处?
第四章
罗象贤的住处超出宜萱的想象,在参观过每一间房后,她估计大概有五十坪以上。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还好啦。含公设是五十六坪,不到澳洲的家的二十分之一。”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秀丽的美眸惊异地睁圆,随即因一股突然冒出头的酸涩情绪而合起,宜萱想到她住的宿舍空间连五坪都没有,在新加坡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家还不到三十坪,罗象贤一个人却住在五十几坪的房子,而他在澳洲的家还更大!
两人的差距这么大。
胸口闷闷的,心情越来越低落,其实她不该意外的。罗象贤一身名牌服饰,开的是英国进口名车Jaguar,吃的是高消费的餐饮名店,在在显示他习惯富裕生活。
她早就该看出来了,罗象贤的出身非富即贵,跟在小康家庭长大的她不一样……
“怎么了?”见她表情晦暗,罗象贤胸房一阵紧窒,纳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才会惹宜萱不开心。
“没……”她摇头。
没?但为什么她的笑容那么苦涩,表情那样疏离?
“你该不会被我财大气粗的一番话吓到了吧?”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试探。
被说中心事,宜萱尴尬地别开眼。
“这房子是外公遗留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买的。”
“喔。”她虚应了声,这只代表连他外公都很有钱。
好象没用。
罗象贤只得另想他法。
他将宜萱带回以黄色系为主的客厅,拉她一块在舒适的三人沙发上坐下,朝她俏皮地眨眼,“放心了吧?”
没头没脑地要她放心什么?宜萱一头雾水。
“你不是担心我这里会藏别的女人吗?”成功地转移她的坏心情,罗象贤暗暗得意,“在检查过每间房后,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宜萱恍然大悟。心头涌起暖意,敢情两人一进屋,他带着她一间房一间房的参观,是为了让她放心?
“你取笑我!”她语带娇嗔,明媚的眼眸再度恢复光彩。
“不敢。”话虽这么说,可他脸上可恶的笑容分明是取笑。
“我看你很敢喔!”她鼓着颊假装生气。
“就算我敢好了。”他索性承认,呵呵笑地俯向她,眼中有抹戏谑。“不过,说真的。先别提我是个专情的人,就算我想花心,也不会像你那个学长一样笨得把钥匙给甲女友,却带乙女友回住处,让她们王见王,倒棋!”
“不然你会怎么做?”宜萱好奇的问。
“真有本领花心,就不该给女友们有见到面的机会。”他大言不惭的道,“房子不能只买一栋,最好散落不同的城市、不同洲,但还比不上不同星球来得保险……”
听他天马行空的乱掰,宜萱忍俊不住。
“罗先生,这样不会太辛苦吗?”
“想要花心,就不能怕辛苦!”他煞有介事的说。
“那么罗先生……”她娇媚地睨着他,吐气如兰地轻声询问:“请问你在台北以外的各大城市,是不是拥有很多房子好招待不同的女友呢?”
“我很想呀,可惜本领不够,没法做那种有钱、有闲,外加耗费心力的事!”他好遗憾地叹着气。
“应该是没精力吧!”取笑的话冲口而出才发觉其中的暧昧,宜萱难为情的转开脸已来不及了。
男性有力的掌握扶住了她的后脑,不让她退缩,他的呼吸拂得她嫩呼呼的脸颊又热又痒,直抵她身体深处,点燃了一把性感的火焰。
宜萱浑身轻颤,一种难以形容的渴望促使她抬起眼眸迎向罗象贤眼里的灼热,那里亮如流星一般的璀璨,炽热的划向她,烧得她意识迷离。
“你是在质疑我的男性雄风吗?”他沙哑的嗓音含带笑意却充满危险的喷吐在她脸上,宜萱心慌得厉害,只能瞪着那两片微笑的唇瓣缓慢地靠近,字字如火的道:“这是很大的侮辱,我坚持向你证明!”
“不用……”女性的直觉教她慌得想逃。
“不行!我一定要证明。”他的唇几乎贴着她颤抖的唇瓣吐出威胁,直萱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眼睛失焦地瞪大,呼吸急促得像在赛跑,心跳急如擂鼓。
“不用,不……”她的拒绝在他灼热的侵略下融化为喘息。
宜萱脉搏狂跳,血脉偾张,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敏感地察觉到紧紧环抱住她的男性躯体里每一丝的情欲躁动,并随着他诱惑的吻越发地深入,在一种逐渐晕眩的快感中,感到自己在失控,仿佛站在悬崖边,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渊,再一步,她就要掉下去了。
这让她浑身超了一阵战栗,理性瞬间回笼,慌乱地推着他。
“别……”
那么微小的力量自然撼不动刚强的男性躯体,可她声音里的乞怜和恳求,却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唤醒了罗象贤沉沦在情欲里的理智。
他猛然回过神,意识到宜萱在他怀里挣扎,他的手强横地在她身上探索,他的视线充满她害怕的表情,一股罪恶感爬上心头。
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像恶狼一样的扑向她,现在却……罗象贤懊恼却不舍地放开怀里诱人的娇躯。
“我……”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他苦恼地爬梳着头发。
他没有计划这一切,虽然他是那么渴望宜萱,可上楼之前,就答应宜萱不会逾矩,也打算遵守约定,没想到会让一个玩闹性质的吻失控。
难怪宜萱先前怎么都不愿意跟他来他的住处,她的忧虑不是没道理的……但不能怪他呀,象贤在心里辩解,宜萱太迷人了,轻轻一碰,便教压抑在理智层面下的欲望决堤而出,一下子就淹没了他的自制力。
“我最好回去了。”宜萱羞涩的说,抚平被他拉皱的衣裙,站起身。
“不要。”罗象贤惊慌地留住她,“我不会乱来了,你留下来好吗?我们都还没开始吃消夜呢!”
宜萱无法拒绝他,柔柔的目光落定在被遗弃在方几上的一盒蛋糕。
“你坐一会儿,我去泡咖啡。”见她显然被说服了,他精神一振。
“要不要帮忙?”她随口问。
“求之不得。”
宜萱笑了笑,跟着他进厨房。
宽敞的空间里,有着成套的厨具,看起来一尘不染。
“我很少在家里开伙。”他边说,边从橱柜里取出成套的咖啡杯组、点心盘,“也讨厌擦擦洗洗,所以杯子和盘子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她乐于跟他分工合作。
宜萱一下子就洗好杯盘,以纸巾拭干,看着罗象贤将分量适当的咖啡粉舀进咖啡机里,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阿拉比卡呀。”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在咖啡店打过工,老板很喜欢这种咖啡豆呢!”
“你在咖啡店打工过?”
“刚来台湾时,不知道可以打什么工,想起在阿姨的店里帮过忙,便应征了一家名气不小的咖啡店,在那里工作了两年。”
“后来怎么没有继续下去?”
“我应征了出版社的翻译工作,稿酬还不错,便辞去咖啡店的工作。”
“你很不错嘛。离开咖啡店一段时间,还能一闻就闻出咖啡粉的品种。”他边赞叹,边将蒸馏水放进咖啡壶里。
“记忆是很奇妙的。有些事过眼即忘,不留痕迹,有些事却刻骨铭心,不思量自难忘。”她意味深长地说,但很快便察觉到自己说得太严肃了,连忙转换轻松的语气,“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几乎算是在阿姨开的咖啡店里长大,从小闻到大,当然能轻易辨认出咖啡豆的品种啦。”
“原来如此。”
就算是这样,若没有灵敏的嗅觉,也不见得能一闻即辨认出来。
罗象贤笑了笑,没有就这话题聊下去,而是谈到自身的咖啡经验。
“阿拉比卡品种的咖啡豆原本就香气宜人,我买的咖啡粉是直接跟墨尔本一家叫Jasper's咖啡店订购的。老板选用了高原栽培的品种,在他亲自烘焙下,店里的咖啡可说是圣品,那种滋味呀……哎哎,我不会说啦,以后我带你去墨尔本,你亲自喝过老板泡的咖啡,就知道了。”
他要带她去墨尔本?
暖暖甜甜的幸福感在她胸臆间漫开,宜萱微怔地扬起嘴角,绽出一朵好柔好美的笑花,教罗象贤看了呼吸一促,又想扑过去了。
“咖啡好了。”她羞涩的提醒他,躲开他火热的注视。
“喔。”罗象贤回过神来,为两人的杯子注入热气滚滚的咖啡,连同奶精和糖罐一块拿到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