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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恋人  第14页    作者:谢璃

  她一愣,她什么时候答应他要和他同居的?他以为昨夜的缠绵是一种默许吗?他忘了她还有个老父呢。

  但她的确得回家一趟,一个多星期没有返家了,其问只和父亲通了几次电话,他什么也没说,反倒教她困惑!

  “那就麻烦你了,我就先回家一趟吧。”

  小伍话依旧不多,只专心的开着车子,她坐在后座,认真的在思量晚上要如何和阙弦乔说清楚,在父亲没有松口的情况下,她不能贸然的行事让他担心。

  “小伍,你待会先回公司吧,我没那么快搬到阙先生那儿。”她吩咐道。

  “可是--”小伍从后照镜看她一眼,有些为难。

  “不要紧,我会和他说的。”阙弦乔一向让下属如履薄冰。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着这几个月来人生的重大转变,如果她有任何的生涯规划,那里面绝不会包含爱上像阙弦乔这样的人。命运仿佛在开她的玩笑,想让她知道世界远远不是像她想的能永远从一而终。

  昨晚阙弦乔展现少有的耐性和柔情让她的初次不是那么的难受,她应该像一般女人一样浸淫在幸福感里才对,起码她一点也不想象大学挚友们抱怨多过赞美,但为什么她的心总有些沉甸甸的郁气化不开呢?

  “小姐,”小伍突然开口,“阙先生是真心待你的,我没见过有女人敢整他,他还不动气的。”整他?她还真是恶名远播!

  见她没反应,小伍又继续说:“你被绑架那次,阙先生像疯了一样。我们原本以为是殷老头下的手,故意混淆视听,阙先生还亲自到殷老那将他打得半生不死,后来才知道是太太以前的相好干的。”

  她愕然,阙弦乔为了她竟亲自动手!

  小伍见她脸色一变,以为这招奏效,便加油添醋道:“太太那不要命的相好也不打听看看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哪这么容易放过他?这下可好,他想再碰别的女人?下辈子吧!”

  “什么意思?”她胸口缩紧,十指发寒。

  “我们的人废了他的右手、砸了他的脸,他再怎么整型也没用了。敢勒索阙先生,还早得很呢!”

  她指尖通凉,惶悚震颤--程雪如呢?她没有勇气再问。

  他骗了她!他根本没放过他们,在这世上,有人因她生死不明,她怎能袖手旁观、毫无所觉?他建构了自己的一套律法,无视社会规范的存在,她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爱?

  她猛拍前座椅背,“停车!停车!”

  小伍一惊,差点撞上分隔岛。“小姐!还没到耶!”

  “停车!再不停车,我就跳车给你看!”她拉扯门把。

  “你别乱来,我停就是了!”小伍慌忙地将车斜过四线马路,停在路边。

  真搞不懂,阙弦乔怎么会喜欢这种疯女人?

  谢铭心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小伍在后面高喊:“快下雨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要怎么和阙先生交代?喂--”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他说的没错,他要怎么交代?谁知道阙弦乔为了她又会怎么惩治底下人?

  她转身走回小伍前面,低声道:“我去逛逛,晚点会回去。”

  她漫无目的在不熟悉的街上快步走着,熙来攘往的车潮、人群全都晃眼而过,她视而不见,机械化的移动身体。

  父亲恐怕是说对了!她在这段恋爱里苦会多于甜,令她恐惧的是,她的爱会让她脱身不了,她爱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男人。

  天色瞬间转黯,雨滴没有预警的快速降落,她无动于衷的走在雨幕里,湿凉的衣裳紧贴着皮肤。

  她该怎么做?活了二十多年,她首度这样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她在蒙头行进闾擦撞上了路人,因对方高大,所以她跌坐在地,而后终于掩面而泣,不想起身。

  “小姐,你没事吧?伤了哪里?”对方试着撑起她的手臂,想扶她站起来。

  她缩回手,揩去面庞上雨泪交错的水痕,站起来道了声:“谢谢,我没事。”

  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谢铭心?”陌生的路人叫住了她?她停住脚步。

  “你不是谢铭心吗?”她回首狐疑地看着眼前斯文儒雅、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

  “我是赵牧谦,你忘了?”他微笑着,有着偶遇的惊喜。

  “老师?”她走进他的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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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次来到阙弦乔位在台北市精华路段的住处,却了无心绪观览宅邸的装潢设施,她坐在沙发上,眼珠子随着挂着耳机在讲电话的男人转动。

  结束了生意上的商谈,他拿下耳机,走到她身边坐下。“见过你父亲了?”

  她点点头。

  下午谢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收拾行李,只说了句:“你开心就好,如果想回来,就回来吧。”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祝福,因为他心知肚明,女儿不会是阙弦乔的对手。

  “早上怎么了?突然下了车,也不说去哪里,我会担心的。”他扳过她的脸。

  “没有,忽然想逛逛。”她眼神闪烁。

  他端详着她,用在生意上审视对手的眼光。“是吗?那么,和你在咖啡厅见面的男人是谁?”

  “你派人跟踪我?”她面含薄怒,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那件事刚过,我总得小心一点,难道在意你的安危也有错吗?”他不疾不徐道,甚至带着悦色。

  她收起了锐刺,感觉自己反应过度。“没什么,他是我大学时的心理学教授,毕业后没再联络,今天在路上巧遇,他刚好上完课,顺便聊聊罢了。”

  “铭心,你在生气,为什么?”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他大腿上,轻吻她的耳垂,“你昨天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动作太粗鲁让你不舒服?”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耳轮。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捶了他胸膛一下,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却制住了她的腰。

  “别动!”他闭起眼睛闻着她耳下那片肌肤的气息,“我今天都很想念你,你不想我吗?”

  不要,不要这样对她,她会软弱的。但过了这一刻,明天呢?她能不去想吗?

  “我也在想你,想你如果爱我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利眼对着她那双清澄不染的眸子,笑道:“我猜是那件事吧,小伍还一头雾水呢!”他捏着她下颚,“你为了那些人渣在生我的气?他们差点毁了你,我没有杀了他们,是不是够手下留情了?”

  “你在说什么!他们罪不致此,你不能动私刑,这是违法的!”

  ;这个世界在你看不见的背后违法犯纪的事天天都在上演,你太单纯了。”

  “那也不能是你!”她挣脱他的手指,语气已稍重。

  “铭心,你在没有认识我之前,我就是如此了。我既不是神职人员,也不是大学教授,即便是慈善家手上都会有见不得光的事,对你而言,我就只是一个单纯爱你的男人而已,这样不行吗?你是不是要求太多了?”他语调依旧温婉平和,但她知道他生气了,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你想去哪里工作就去吧!我会派人跟着你,别骑摩托车了,那太危险了。”

  “我想去第三世界国家呢,你能顾得了那么远吗?”她冷哼一声。

  “你不会去的。”他吻她的唇,“你爱我,不是吗?”

  “你也爱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能为我多改变一点?”她站起身,俯瞰那张已濒临变色边缘的深邃面容,不再有所顾忌。

  “你一定要为了别人和我吵架吗?为什么你总在担心别人?你非得要拿我和其它人一样去评估是非对错吗?你是不是还想去告密说我滥用私刑来表彰你可笑的正义感?”他也直起高大的身子,那双长眼瞪大时气势迫人。

  “你说什么?”她半眯起眼,抖着下巴,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酸涩变成泪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她抡起拳头垂打他右胸、肩膀、双臂,她在盛怒之中都还不忘避开他的旧创,而这个人竟然不假思索就说出这番话,她终于让泪水溃决,不断怒骂着:“你这混蛋!我担心的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为世界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我害怕看见你又在我面前倒下,我不要、我不要!你明不明白?我受不了的--”

  他紧箍住她的身体,制住其挥舞的双手,强将她的脸按压在胸膛,任其埋头哭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对不起!”

  “你这混蛋--你这混蛋--”她将抑制的满腔忧恨倾泄而出,可悲的是,她选择离开自己的家奔向他的结果竟然是如此,自以为是的应该是她,她有何能耐能改变这个顽固的男人?

  “是!但这个混蛋很爱你,你能不能原谅他这一次?”他轻抚她背后的长发。

  她停止了哭泣。

  再一次意识到,她的爱禁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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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真说到做到,已看不见有人在她身后晃,但就是被窥伺的感觉如影随形,她着实不习惯这种待遇,但也不愿为此再和他争执。

  她找了个扶老基金会的工作,常要外出访视个案。回到熟悉的社会工作,她找回从前的生气和坚定,不再钻进死胡同里逼自己面对阙弦乔不为人知的一面。

  访视个案的时间和地点都不一定,有时回到家时阙弦乔已在客厅等候多时;有时甚至还占去周末的时间。

  阙弦乔原本就忙,这下两人见面的时间变得更少了,常常他结束一整天的工作,上了床,她早已累瘫睡死了,就连聊天的机会也没有。

  阙弦乔介意的还不只于此,谢铭心从不出现在社交场合,知道有她这号人物的并不多,因此他的八卦绯闻也从未间断过。然而她不但不闻不问,就连特意将那些报章杂志摊在她面前,她也没有考虑采取紧迫盯人的姿态,依然故我的维持和阙弦乔的“室友”相处方式。

  她工作满两个月后的那晚,两人恰巧都提早回到了住处,阙弦乔斜倚在床上看着她吹干洗好的长发,阴着脸问:“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月做爱做了几次?”

  “什么?”她惟恐自己听错了,连忙关掉吹风机。

  “四次!我们只做了四次!这好像不是我们这种年纪的人该有的情形。”

  她呆了几秒,然后拚命挤出一个微笑,呐呐道:“你忙,我不介意--”

  “是你忙,而且我很介意!”他还是冷着脸。

  “这种事,总不能用规定的--”她困惑又尴尬的看着他。

  “没错。所以你明天去请个假吧,我们出国去。”他将一迭彩色印刷册丢在她专属的小书桌上。

  她定眼一瞧,是各国旅游简介和办好的证件,他决定要好好和她“相处”一个月。

  第九章

  脱离了台北这个容易令谢铭心抑郁的城市,她显得明朗欢悦许多,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光采润泽及笑容。

  阙弦乔安排的第一站是日本北海道的小樽,是他钟爱的一个特别的小城市。

  时值十一月初,冬日未真正降临,他们避开了游客如织的季节,傍晚时在一排都是古旧仓库的小樽运河旁携手漫步。

  沿河的路灯亮起,照耀着萧瑟的天景,她心中甜蜜满腔,深深被这散发着神秘风采的城市给迷住了。

  她对阙弦乔道:“你先走,你走前面!”

  他不解的看着她,这里是异国,谁认得他们?

  “快啊!”她催促着,他耸耸肩,依言先行,不介意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女孩心性,宠溺她是他的快乐之一。

  她并未在后头跟上,隔了十步之远,她突然加快脚步奔跑,然后一个箭步的跃上他的宽背,四肢紧紧夹抱住他。

  “背我!”她在后头咯咯笑了起来。

  他托住她纤巧的身子,也跟着轻笑起来。

  “你一定带女人来过这里度假,不过你一定没有背过她们!”她吻了一下他的后颈。

  他不置可否,因为学生时代他的确带女友来过这儿旅行,但是他没有像爱她一样爱过她们。她雀跃纯真的模样对他而言有种莫名的诱惑,然而也只有在这样的陌生天地,她才会自然的散发她的美丽。他明白她渴望的是如此纯然的爱情,像升斗小民可以享有着无隐忧的爱,拥有财富、权力的他却圆不了她的想望。

  静夜时分,泡完澡趴在床上的她,看着窗外荧荧灯火,发出一声喟叹。“真不想走了,如果能够永远跟你在这里该有多好!”

  他扳过她的身体,两手兜住她粉红的面颊,敞开的睡袍里,温泉恩泽过的肌肤泛着微红,若隐若现的胴体勾起了他的欲望,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蛊惑他。

  他低下头吻住她,将在台北抑制了好一阵子的欲望毫不保留的施展在她身上。

  在床第之间略嫌保守的她,逐渐因豁然开朗的情绪而解放起来,配合度极高的与他度过一个狂野的夜。

  他们在小樽待了三夜,便前往他大学与研究所时期所待的城市--旧金山。他在母校史丹佛大学附近的山景城还保留着他当初居住的宅邸,有管理公司定时清扫房子内、外,所以他们直接住宿那里,白天他则充当导游带她走遍校园。

  在学术气息浓厚的长廊里,她深吸一口气道:“真羡慕你曾在这儿受教,那一定是个很难忘的经验,不过看来我只能寄望我的孩子了!”

  “你想辞掉工作来念书我也不反对。”他牵起她的手。

  “好让你在台湾左拥右抱、为所欲为吗?”她白他一眼。

  “你不是不在乎?”他斜睨她,心头却泛喜。

  “不想让你得意罢了!”她嘟起嘴,走在前头。

  她走了一会儿,感觉他没追上,讶异的回头张望,发现他停在原处与一位大胡子老外热络地交谈,疑惑地朝他走去,挽起他的手臂,像只熊的老外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然后对阙弦乔道:“女朋友?”

  “我太太!”他极其自然地回答。

  “啊!恭禧!是个漂亮的中国娃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定了!”老外拍拍他的肩,伸出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猛晃。

  待那只熊走远,她问:“你认识他?”

  “以前系上的指导教授。”

  她没多问刚才为什么会向他人如此介绍她,但一整天心头甜滋滋的感觉却浓得化不开,或许他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她不该太悲观。

  接下来是纽约、伦敦,三个星期的欢乐稍纵即逝,因时差的关系她略显疲惫,在伦敦最后一晚逛完博物馆回到旅馆,她全身虚脱的趴在床上,他帮她褪尽衣履,抱起她,放进澡缸里,像待孩子似的替她沐浴,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乔,我好爱好爱你!”他回吻她,算是回应她爱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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