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安西驹的吻,即使已经过了三天,她依旧会被那已算过去式的吻给扰乱心神,连见习的心情都难复平静。
再说,前天见习针炙的第一堂课,安西驹什么也没多说,只交代她要认清楚这些针灸的针,不禁让她有些小小的动怒。光是认这些针,就能学会针灸吗?
想起早上与父亲通过电话后,得知兄长的情况并没有比较改善,她的心,又忍不住焦虑了起来。
“失魂落魄的……难不成那个安西驹又给公主气受了吗?”爱咪着急的问道。
蒂芬妮摇摇头,随后叹了一口气,惹得爱咪惊怪的瞅紧她。
这会是一向快乐无忧的蒂芬妮公主吗?
“公主,你不要怕,他给你气受,我就告诉国王,让他替你出口气。”
爱咪还真立刻捉起话筒,准备打电话呈报,没想到公主一把捉紧她的手,并将话筒给挂上。
“为什么?”
蒂芬妮也搞不懂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告诉父亲。
而就在两人意见不合的同时,有人按了门铃。
“公主……”爱咪还想捉起话筒。
“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
蒂芬妮推了她一把,然后抢回电话。
这时,大门前站的是安西驹。
“哦,是你呀!”
很显然,他并不受眼前这位俏皮贴身女仆的欢迎。看她脸色不佳,怎么,他有得罪公主吗?
走进门,看到蒂芬妮及桌上的针,他轻声问:“这些针的名称都记起来没?”
这算什么,考试吗?蒂芬妮沉下脸,眼睛看着针。
没想到他还真上前来,随手拿起了皮肤针,放置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想了一下,她虽然望针兴叹了许久,但也不是完全没在认真,“应该是皮肤针吧!”
“应该?”
安西驹挑眉一瞪,她不禁感到有些心虚。
没错呀,应该是皮肤针,是从古人九针的馋针演变而来,他说过的呀,而且,她也没记错。
“是皮肤针没错。”她再次重申。
“那你为何说应该?”
蒂芬妮忍不住握紧双拳,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不该鸡蛋里挑骨头!
“你生气也没关系,因为你的不确定,被你扎针的病人,也许因此一命呜呼,你觉得这支针,应该是皮肤针吗?”
他说的没错,可是……
“接下来几天,我会有点忙,所以得请我已退休的老师来教你。见习呢,是学问而不是游戏,老师没什么耐心,你自己要放聪明点。”
“安西驹!”
听他和公主说话的口气,爱咪气得直想骂人,没想到蒂芬妮却一把捉紧她,不让她上前。
“公主!”
爱咪简直没法相信,公主的性格,怎会转变得如此快速?
而一把拉开女仆的蒂芬妮,则自己恼怒的上前,不客气的瞪着安西驹,大声的询问:“你不是答应我,说要亲自教导我?”
“没错。”瞧她仰高质问的小脸,他一点也生气不起来。
其实他还有手术要做,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亲自走一趟,看看她这张气急败坏的小脸,竟然令他心情愉快了许多。
“那你为什么还将我往外推?”
“因为学基础不一定非要我,我的老师既然能教会我,就表示他的能力更上我一层。能由他来指导,你觉得不好吗?”
听到这里,蒂芬妮立刻咬牙切齿。她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从没心甘情愿过。
瞅她拳头握得更紧,安西驹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要不要去?如果不去的话,你的见习之路会走得更慢喔!到时候你哥哥……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才是。”
他的话使她毫无反驳的余地。
纵然在雷亚国受到百般宠爱,但来到这个岛屿,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啦!”
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蒂芬妮发誓一定要学会针炙这玩意儿,否则,她绝不回雷亚国。
只是,见习之路,实在不如她想象中容易。
十天之后--
扬生中医的诊疗室里,又传来一阵怒吼的叫骂声。
“锋针长一寸六分,刃三隅,以发痼疾;毫针长一寸六分,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养以取痛痹。奇怪了,这两根针很好认呀,你怎么老是搞不清楚呢?”
不必在旁翻译的人员解释,光看纪师傅的脸色和口气,蒂芬妮就明白自己又搞错针头了。
但她真的没法辨识皮肤针与毫针到底差异在哪?
这两根小东西,长得实在像对双胞胎。
而且,由于一旁的翻译员对针灸术的专业名词完全陌生,所以翻译起来,除了骂人的几句话还翻得有模有样、听得懂,其它的译句,简直让人摸不着头绪。
“就说扁头跟圆头不同,你到底要我讲几次?”
翻译员照翻了,可是蒂芬妮还是一脸茫然。
因为他译错了,翻的句子有些不伦不类,她根本听不懂。
“什么意思呀?你能再精确的说一次吗?”
透过翻译听到她的问话,纪师傅只差没被这个听不懂国语的金丝猫给气得中风了。
“我的天呀,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纪师傅气到跌坐椅上,而翻译员却翻不出“朽木不可雕也”?法文有这句吗?如果有的话,一定是他功力还不够。
“外国妞都这么笨吗?难怪西驹不肯亲自教你……不行,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会脑溢血。”
也难怪纪师傅会气到不行了。
他可是借用过去学生所开设的中医部,教她用三棱针放血,并使用适于肘窝、腘窝部等处的缓刺用针,没想到她却用刺针的方式,刺得被试验的患者唉唉大叫,吓得夺门而出。
更别说艾卷灸置放的穴位完全不对位,搞得患者来了几次,全都不见效果,还有呢,在用针时,她经常忘记要消毒,有人因此还伤口发炎。
然后,让纪师傅更为光火的是,她把病人的患部搞错位置,两个男人一个要针手,一个要针脚,却都莫名其妙被她扎错了手脚。
虽然他们都因为她是洋妞,又是新手而不计较,但,纪师傅的徒儿,也就是扬生中医的院长,却再也无法忍受的提出不能再让她实习的命令。
也因此,纪师傅没法再留她。
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他真的气到没法给她什么好脸色,不禁用手指着她的头怒斥,“看看你干的好事!才多久而已,病人已经被你吓跑了一大半,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放弃吧,要学针灸,你恐怕不是这块料。”
说完后,他就拂袖而去。
压根没听懂纪师傅那咳声叹气,所表达的是什么,蒂芬妮只好求助于一旁的翻译员,只见他面有难色的吞吞吐吐。
她只好自己主动追问:“他干么离开?”
“这个嘛……”翻译员低下头,看她没能完全进入状况的窘境,老实说,他得负起一半的责任,因为有些句子,他根本不晓得该怎么翻译,“总而言之,你被开除了。”
乍听开除两个字,蒂芬妮还没听懂呢,因为从没外出上班过的她,根本没尝试过被人拒绝于门外的滋味。
“什么意思?他……不想再教我了吗?”
“嗯,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他觉得你并不适合走这条路,劝你早早放弃。”
这句话,实在太伤人了。
蒂芬妮还来不及多做反应,眼泪就不自觉的滴滴滑落。
她是怎么了?来到台湾小岛后,就变成爱哭鬼了吗?
然而,她现在不担心自己被开除,她最担心的是,万一纪师傅一状告到安西驹那里的话,他不晓得又要用什么脸色来嘲讽她了。
怎么办?
一想起要见他,蒂芬妮突然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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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真是笨呀,叫她往东,她偏往西,叫她走南,她偏走北,堂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让她在那里见习的,现在搞得医院的患者全都吓跑了,我也不好交代。”
“是,老师,您说的是……”
百忙中,还得接听纪师傅的抱怨,这还是安西驹没料想到的。
不是有叫老弟派一个翻译员给她吗?怎么还会搞得一团糟呢?难道那个翻译员没尽好翻译的本分吗?
“西驹。”
“是,老师。”
“我可告诉你呀,不是老师不想帮你,实在是这个外国小妞太不成材了,你替我转告她,钱给人家赚就好了,见习什么针灸术嘛,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怎么,她国家太小、家里太贫穷了是吗?”
提起蒂芬妮,纪师傅还是忍不住一身惊颤。
“是,老师,我会好好说说她的。”
他被训诫了将近三十分钟,纪师傅才终于肯挂电话。
安西驹以为她该挺聪明的,至少瞧她骂人的德行,应该下笨呀?!
可是怎么会出这种状况呢?
不过,想到老师说,她国家太小、家里太贫穷时,他忍不住扬起了笑。
金枝玉叶的她,哪里称得上穷呀?
至于多此一举的见习,则是来自于她的那份心,要不是看在她对她兄长的用心份上,他哪理会她!
如果西扬也能有这份心……一想起自个儿的弟弟,他连忙打了通电话过去,不过并无人接听。
可恶的臭小子,又上哪去跟人家打赌了吗?
搞不好哪天还把自己也给赌了出去……他实在不敢想象。
而,就在他挂上电话时,有个熟悉的身影偷偷摸摸的上门来了。
安西驹吁口气的仰坐于椅背。他本以为还要再几天,才会瞧见这只金丝猫的踪影呢。
她勇气倒不小嘛!
“怎么了?”
瞧她小心翼翼关门的模样,想必是心虚害怕。
只是,当她缓缓走到他跟前,那头金色长发,正好杵在窗边阳光照射下来的位置,闪闪发亮着。
他差点都忘了,她一直生活在雷亚国那座美丽的国度上,见习对她而言,简直是个充满冒险的生活。
他该骂她吗?
不,他应该藉此甩开她。
反正有大陆国宝级的中医师在,应该能治愈佐恩才对,她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坐呀,等我一下,我拨个电话,马上就好。”
听到他难得和善的语气时,蒂芬妮还真感到有些讶异,心情也不自觉的放松许多。照着他的指示,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
只是,等他拨出电话,并开始对着话筒那头讲话,才听一半她就坐不下去了。
“喂……艾柏特国王陛下吗?嗯,我是安西驹……是……嗯……见习效果不佳,也许这方法用得不好……对……”
由于担心儿子状况有异,也怕女儿在台湾惹出麻烦,在他离开雷亚国时,艾柏特便要他记下这只专属的电话号码,不用经过层层转接、通报及过滤,以便他可随时与国王联系。
而蒂芬妮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她面前大剌剌的说她坏话,于是生气的想上前抢他的话筒,只是,她都还没付诸行动,安西驹却突然惊愕的站了起来,紧接着大声重复电话那头的话--
“你要送他来台湾?!”
她大概猜得出安西驹所指的他,应该是指佐恩。
顿时,她的心情突然变好。
“噢,这件事……”
随着安西驹想拒绝的话,她不禁感到心跳加速,但,之后他却完全没有回话,并只是专心的听着,她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这样呀……您找来这么多人准备关说,看来,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喽!”
挂掉电话一分钟之后,安西驹都还没回神过来。
老天,他到底给自己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我父亲……说了什么?”蒂芬妮走上前,语气十分小心。
“他说要送王子过来。我想,我那天实在不该救你的。”
安西驹才说完,便站起身定了出去,而留下来的蒂芬妮,心中那始终悬着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只是,他把她留下来,是不是表示,他愿意继续完成她的见习呢?
她不敢问,至少目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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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的是小狗。好,五十拳是吗?没关系,大爷我禁得起,来吧,红色还是蓝色?”
就在安西驹那头的麻烦又多添一桩时,他那好打赌的弟弟,也不遑多让。
这会儿跟帮派混混打赌下一个经过路口的车子,会是红色先出现,还是蓝色,而且赌注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拳。
拳击赛上戴着护套,都不见得挨上十拳的拳击手也不敢赌的赌局,他居然卯起来赌,原因是那位帮派混混嘲笑他的兄长安西驹,说他是个胆小鬼,不敢继续在赌界里混。
安西扬为了一圆狠揍帮派混混却不被老哥知道的美梦,便不顾一切的放胆赌了。
他选择了蓝色。
这会儿正跟帮派混混紧张兮兮的看着路口,生怕红色车会先驰得点。
然后,就在过了三十多分钟都没有红或蓝的车子驶经过时,远远的,好象有一辆深蓝色的轿车即将驶来。
顿时,他的心情变得无比轻松,语气也跟着臭屁了起来。
“怎么样?你觉得身体哪个部位最为脆弱?我哥的医术精湛,应该会治好你即将需要治疗的肝裂肺肿吧!”
他的嚣张行径,惹毛了帮派混混,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同时,一辆红色法拉利,以时速一百八十的高速度超车,抢先越过深蓝色轿车。
“哼,安西扬,我说你哥简直就是‘俗辣’,好好的赌王不干,每天救那些要死的人干么呢?不过,他这会儿正好可以发挥他精湛的医术了,毕竟他这个做哥哥的,总不会对弟弟见死不救吧!哈哈哈……”
安西扬实在输得很邪门,但又不能不讲信用的拔腿就跑。
眼看着帮派混混一步步的走近,握紧的拳头还折出关节巨响,他不晓得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到老哥的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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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会那几招,神气什么嘛!”
从早上七点一直念到十点还没念完的爱咪,一点也干扰不了发呆出神的公主。
想到前几天安西驹告诉她,见习结束了,她到现在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来台湾的这些日子,她没离开过这间房子,一双手被人扎得黑青瘀血的,见习却完全没什么进展。
难道是她的天分不够?
她虽然不懂中文,但,家事学校毕业的她,对缝缝补补的针应该不算陌生,怎么那扎人体的针,她却怎么也掌握不了呢?
“所以我说呢,我们还是趁早回家,另外找个高人指点。谁说见习一定要在这种小地方呢,我们应该去中国大陆找才对,像这种小地方,一定都出安西驹那种小人。”
忙着叠衣服的爱咪,还真要打包行李。
不过,蒂芬妮却不想走。
“公主,你要去哪?”
眼看她起身往外走,爱咪也顾不得手上才叠整好的衣物,立刻跟了上前。